何清漣:且談老外成為「中國通」之難

2011年09月05日何清漣
【新唐人2011年9月5日訊】一些老美的中文真不錯,懂不少成語,能夠跟上中國人的時尚讀書品味,去年以前讀韓寒,並時不時地譯上一篇或者介紹上一段。今年則緊跟李承鵬小品文走紅的步伐。當然,他們有時也會發個EMAIL來問我,某個詞或者某句話應如何理解。於是我也得跟著讀他們的作品,為老美說文解字。容易一點的幾句話就解釋過去了,煩難點的有時便要寫上幾段文字解釋,或者花上一番口舌。但最近李承鵬那篇「低俗小說:人人都是老鼠會」,卻真讓我花費了一番工夫。因為裡面的「國情掌故」太多。

先是那博文名字「人人都是老鼠會」不好懂。「老鼠會」是什麼?我好不容易給他講解清楚,「老鼠會」是傳統的中國民間小額金融互助機制,以自願為前提,特點是發起者能夠拿「頭會」,解決自己急需用錢的困難。後來又被演變發展為傳銷組織。……但這與作者文中表述的內容有何關連?我怎樣都無法讓他立刻按照中國人明白的意思理解。於是我想先從文章內容開始,待明白了內容之後,再理解「老鼠會」,也許能夠接近中國人的理解水平。

不過,我馬上就遇到了「美國副總統拜登一碗炸醬麵顛覆國家政權」與「紅會萬元工作餐未能顛覆國家政權」這兩則近幾月出爐的國情掌故。於是我從中國人痛恨三公消費,一年公款吃喝花費多少億開始講解,並給了他一個關於紅十字會萬元工作餐的報道,馬修不愧是「中國通」,立刻明白了拜登一碗炸醬麵在中國掀起的風波是何意義了。

但作者到加油站加油又如何產生了「揩油的是你們中石化」這個問題?馬修每個漢字都認識,但卻弄不明白其中那曲裡拐彎的中國特色背景。於是我只好先講背景,中國的石化行業是由國企寡頭壟斷並隨時在政府默許下加價,壟斷地位決定了消費者無法選擇更好的更便宜的服務,只得忍受價高質次的服務質量,所以李承鵬將加油比作「抽血」。政府為什麼袒護石化行業?因為這些寡頭企業是政府稅收的重要來源……

接下來一段當中一句「瑪莎拉蒂對我直吼:餐巾紙都要貪,衛生巾要不要。貪?有你乾爹貪?」我告訴作者,「瑪莎拉蒂」這車型已經成為中國的「富」「貴」階層的符號,典故出自前一向攪動中國的炫富女郭美美。好在郭美美事件他知道,但我也聽出來他並不是太了解中國人為什麼要將對權貴階層的不滿傾泄到一個看起來有點不太聰明的年輕女子身上,於是我找了一篇集中介紹郭美美事件的文章讓他以後慢慢消化。好在他懂那句「瑪勒戈壁」,這是在前兩年學習「草泥馬」這句國罵時,打兔子帶摟草順便學會的。

至於作者那句調侃「為什麼我這麼恨米國,還想移民米國,這個問題一直沒想明白」,這是馬修早幾年就發現的問題,他也一直在問、在思考,我也認真長篇大論解釋過。他對此有自己的觀察與解釋。所以他只嘀咕了一句便不再糾纏於此。方便我接下去解釋「差點撞上一橫穿的老太婆。確定沒撞上,我駕屁遁飛奔了。這時千萬不能下車去攙扶,一扶,就得扶一輩子。」

這故事說來話長,典出2006年11月20日早晨南京65歲的徐壽蘭老太太。那天早上徐老太太在等公交,人來人往中,徐老太被撞倒摔成骨折,構成8級傷殘。當時路過的青年彭宇第一個扶起了老人,送她去醫院做完檢查後,徐老太以彭宇將其撞倒致傷為由訴至法院,要求彭宇賠償醫藥費、護理費、傷殘賠償金等總計13.6萬余元。庭審中,雙方就事件中老人是否為彭宇所撞倒各執一詞,真相撲朔迷離。南京鼓樓區人民法院經4次開庭審理,於9月5日作出一審判決,判決彭宇補償徐老太 45876元。經此一事,此後在中國,凡有人因病、事故等倒在路上,都會造成路人圍觀卻無人願扶一把的中國景觀。

這個國情掌故,我以前在對他解釋中國人為什麼見死不救時說過,他有印象。於是只要告訴他李大眼並非真撞上老太婆,而是藉此抒發一下對世風國情的不滿。為了讓他加深印象,我對他講了中國作家梁曉聲最近的憤怒之言:再過十年,中國如果還是今天這模樣,他將在兩條路中擇一,要麼移民,要麼自殺。那「屁遁」之辭的即興發揮,我得從《封神演義》裡的「土遁」說起……

接下來繼續說道作者躺在長椅上休息時,「有個大姐就附耳跟我說:放心,我們上面有人,只要發展幾個下線,就可以賺錢。」這裡又牽涉到近年中國官場升遷祕籍,即男靠送錢,女靠賠色。又只好花上兩三分鐘說道一遍,並送上幾個鏈接讓他自己慢慢學習消化。

這李大眼好搬弄國情掌故,如官員與情婦微博私聊漏氣,孩子讀書擇校給校長送紅包這類中國特色,陳勝吳廣起義等歷史掌故,全給他一鍋燴,揉進一篇博文裡掰扯,用來說明他不是十三億分之一的股東,而是無權者,沒有政治權利。所以這國不是米國,米國是of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by the people,而是上線騙下線的「老鼠會」。再給他講前一向國內微博上有人引用fool the people,off the people and buy the people來說明中國政權性質,好在後一句對林肯語錄的機智發揮在英文世界廣為流傳,他一聽就明白了。

講了整一個小時還不止,我問馬修我講的是否能讓他明白?他說「大致明白」。但我知道那是客氣話,肯定他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但他也知道不能太掃我的興,否則下次我會嫌困難勸他作罷。我其實也不知道他將這篇小品文譯成英文後,英文讀者能夠明白李承鵬這位中國作家到底想說什麼?有時想想也真是難為這些老美了,誰叫他們感興趣的是此刻的中國?這可是連我們自家人都看得眼花繚亂的國度啊。

文章來源:《美國之音》作者博客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