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內容提要:曾經從戰場死亡線上滾爬出來的鄭江,憑著一身勇猛,帶領一家人把硝煙瀰漫在自家的房前屋後,擊退數百人的多次進攻取得了勝利,但最終還是無法守衛住自家的房園。

一段痛斷肝腸的愛情故事,僅有三面之緣卻打動一片芳心,更喚起對久遠時空的記憶。沒有漫步在花前月下卻願佇立在大雪紛飛的鐵窗外,把自己變成一尊冰冷的雪人,來傳遞一片熱忱的冰心,表達一份堅忍不拔而又無限崇高的愛。

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來的氣慨竟然可以震懾和擊敗強大的暴力,被扭曲的是肉體,打不變形的是心、是靈魂、是一個堅如磐石的信念。

他們有過反抗、有過越獄、他們維護人權而不懼生死;他們為了保護賴以生存的土地,和特警武裝力量發生激烈戰鬥;他們目睹了浴火的慘烈;也親歷靈堂屍身「人間蒸發」的現場;他們痛恨的貪官、惡人竟然離奇的死去活來;最令鄭江感嘆的莫過於自己親人的死,這種死實在太慘烈,被稱為「這個星球上從未有過的邪惡!」

第三章

1

張彪回到拆遷辦公室,譚三棒也尾隨而來,這譚三棒是張彪老婆譚晶的弟弟,自從下崗後,就同一幫社會閑雜人員攪在一起,他仗著張彪勢力膽子越來越大,用黑社會那一套找一些商戶收取保護費,後來跟城管合作搞出一些打砸事件受到上面賞識和獎勵,張彪兼職拆遷辦後,就將譚三棒弄到自己身邊做幫手,後來市政法委書記兼維穩小組組長吳法軒也經常利用譚三棒幹些警察不方便乾的事,於是,譚三棒和他手下一幫人橫跨城管、拆遷、維穩等多項業務,其身價大大提高。

張彪剛坐下電話響起,他提起電話,對方說是海外媒體,欲採訪了解剛剛發生的花園片區圍攻事件,張彪一怔,這事竟然一下子就被捅到了海外,他取出一支筆在紙上記錄媒體名稱,然後說:「對不起呀,我是剛來這裡上班的,我不知道情況,要不你去找當地派出所了解。」

張彪隨即掛斷電話對譚三棒說:「這下好了,羊肉沒吃到,倒惹了一身羊臊臭。」譚三棒說:「我們有很多人截斷各路口,盡量不發出聲音,沒想到鄭家又是鞭炮煙花又是汽油彈,象是發動一場戰爭,搞得硝煙瀰漫,早已驚動周圍人。」

張彪從圓圓的臉上摘下眼鏡,睜圓了眼睛朝譚三棒說:「早給你打了招呼,今天務必拿下鄭家,還要做好安全保密工作,你還是得拿出點氣魄來。」

譚三棒說:「大哥,我沒有辦好,該打該打,不過你在現場電話中一直叫我『要為兄弟們的安全和對方的生命安全著想,要是被弄倒幾個我們都不好交待。』所以我不好放開手腳去干,要依我的德性話,他們一家人早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張彪大吼一聲:「放肆!」

辦公室的座機電話再次響起來,張彪看看來電顯示說:「無來電顯示的電話我們都不能接,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還有,凡是海外電話我們都不能接,特別是海外媒體,我們與海外沒有任何業務往來,誰惹出事來誰負責啊。」

辦公室外側的保安進屋對張彪報告說:「有兩名記者登記來採訪,說是要了解昨晚發生在花園路拆遷片區的事。」

「又是記者。」張彪扶一扶眼鏡令譚三棒去處理這事,特別提醒他說:「現在假記者出來騙錢的也很多,一定要核實記者身份,然後象往常的接待方式一樣,請他們吃頓飯,不願玩麻將的發兩個紅包打發掉,如果對方一定要寫二句也不是不可,但要注意報導原則啊。」

譚三棒說:「據說鄭家欠有黑幫賭債,與社會混混發生打鬥,並使用了鞭炮、汽油彈等物,警方涉入調查,與拆遷無關。這樣引導可以嗎?」

張彪說:「至於如何報導是宣傳部門的事,你可不要亂說話呀,我會通知宣傳部門的人一塊來吃飯。」譚三棒點頭,張彪又說:「屙了屎就得把屁股揩乾凈,對不進油鹽的這種不聽話的記者和媒體我們要把他記錄下來上報,自然有對付他的部門,叫他吃不完兜著走。」譚三棒大喜告退,張彪又叫住他說:「還有,凡是沒有在大陸正規註冊的網路媒體均不得接受採訪。」

2

張彪雙手揉搓眼角和太陽穴,他顯得有些沮喪,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些年在政法委的折騰,時常讓他苦不堪言,他從警官學院畢業後,在公安局工作過許多年,父親從公安局退休時,便希望其老部下吳法軒多多關照張彪,吳法軒被提拔為市政法委書記後,吳便把張彪作為自己幫派的人搞進政法委。這些年市政建設已成為燕城重要的房產經濟項目和形象工程,但因多種因素,對拆遷戶的補償或賠償金總是不可能到位,無法令許多戶主滿意,相應阻礙市政建設的釘子戶也逐年增多,由此帶來的各種官民矛盾、案件和官司也逐年增多,單憑公安或法院都解決不了這些矛盾,唯有能夠協調公檢法的政法委出面。

因此,張彪便成為市政法委第三副書記,主要負責拆遷疏導協調工作。張彪工作二年多遇到過各種傷腦筋的事和難纏的人,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曾經想做個人人愛戴的好民警,而今早已不可抗拒地做了一個人人咒罵的過街老鼠。他清楚地意識到,站在一個替百姓說話的立場是絕對無法完成上面下達的指標,於是他在吳法軒的調教和幫助下,泯滅了這份善念,心已經硬朗了許多,加上有譚三棒的幫助,這對張彪的事業來說猶如插上了一雙翅膀。

但眼下的釘子戶是硬骨頭、是軍人家庭,感於反抗,針對釘子戶有預謀的反抗,政法委書記吳法軒召集有關官員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方案,按一慣原則,這類會議處於保密狀態,不得錄音和作筆記,更不得形成文件,任何人不得泄露會議內容。會上張彪介紹了昨晚執行任務的經過,儘管沒有成功拿下鄭家,但始終對工作的周密性等方面給予了充分肯定,為下一步的成功拿下釘子戶奠定了堅實基礎。

吳法軒說:「釘子戶嚴重的阻礙了市政建設和經濟發展,鄭家的反抗意識太強盛,助長了其它幾家釘子戶的氣焰,只要解決了鄭家,其它幾家就崩潰了,就容易拔掉和解決。」

市公安局副局長李大剛認為:「鄭家夜間放鞭炮已經觸犯了本市的治安管理條例,可以用相關的法律法規將鄭家控制起來,同時自製汽油彈並實施傷人,已經可以定罪,隨後派人去搜查他家裡的汽油彈等違禁爆炸物品作為證據,以便定罪,目前鄭江正住在醫院,今晚就是很好的時機,在拿下鄭家前要控制鄭江,或從醫院直接抓走。」

吳法軒說:「因海外媒體虎視眈眈,抓人還得避開耳目,最好晚上進行,不然看見警察抓人又看見強拆,這樣聯繫起來矛頭又指向了政府,政府各部門都不好說話嘛,同時各部門必須做好社會安定工作,不得給社會造成過多的負面影響,宣傳部門特別要注意社會輿論和媒體等方面的負面內容。」

經濟開發辦公室官員說:「由於地方政府給開發商許諾簽定的拆遷期限即將到期,此後釘子戶每拖一天經濟開發辦公室都得給投標開發商賠錢,對政府和經濟建設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吳法軒說:「根據上面有關精神指示,對影響市政建設的釘子戶將有死亡指標,並實行經濟制裁,因此對花園路目前剩下的所有釘子戶將不得給予任何補償,他們就是告到最高層也無濟於事,我們用這筆補償費去填補所造成的各項花費及損失,希望公檢法和信訪辦等部門緊密配合,共同打好這場市政建設的漂亮仗。」

張彪表示對阻礙拆遷任務的釘子戶要嚴懲不貸,同時密切注意民眾言論和集體肇事苗頭。國保和信訪辦主管表示極力配合,宣傳部門表示作好言論嚮導工作。會議決定動用武裝特警,對鄭家必須速戰速決。

會議結束後,其它官員離開,吳法軒留下張彪、李大剛耳語一番。最後吳法軒提議:今晚晚飯去「天上人間」,已定下了雅座和包間。他臉上掛著一絲奸笑同時眉目一揚說:「出去放鬆放鬆,也是工作需要嘛,順便提醒一下,天黑後把車停在後園的地下車庫,記住不要帶家眷喲。嘿嘿嘿嘿……」

3

卻說黃亞蘭去醫院照看鄭江,順便也給自已的傷口換藥,家裡只剩下鄭學軍夫妻和嬰孩,他們在家裡一直睡到午後,夫妻倆吃午飯後楊冬梅發現孩子有些發燒,就想抱孩子去診所,下樓後見有幾個穿便裝的人守在門外禁止出門,鄭學軍也來講理,對方依然不肯放行。

最後穿便裝的國保大隊肖警官過來解釋說:「主要是保護全家人的安全,請多多理解和配合,要不我可以安排一名護士進來給孩子打針吃藥。」對此兩人感到無奈只得依從了。

鄭學軍上二樓窗戶查看後園,附近也有便衣在探頭探腦的望著他們的家,他明白夫妻連同嬰孩已經被軟禁,不知隨後將會發生什麼,對此鄭學軍有種不祥的預感和恐懼。

楊冬梅提著一個鐵桶在前院的井口邊壓滿一桶水,感覺廢墟中有人在注視著她,她冷笑一聲將一桶水提進廚房,又抱出一些臟衣服放在井邊水池裡,又壓出一些水在池子裡揉搓衣服。

四個月前大部分居民抵制拆遷,該片區被全部停水停電,一些居民只好妥協同意簽字拆遷,也有一些居民找來專業鑽井隊打井,鄭江也花錢在自家前院鑽了幾十米後竟然也湧出了水,但要從井口壓出水來也非常費勁,後來又有許多家被拆,井口被封,他們家的井水也便豐足了許多。

入夜,鄭學軍叫楊冬梅先睡,他去陽台放哨,望著遠處正在興建的街面,沒有車輛拐進新街便覺得有些放心,白天房屋周圍有探頭探腦的人,夜晚連個鬼影也看不清了。

下半夜天氣轉涼,鄭學軍添加了衣物,提著電瓶燈在前陽台向院外的廢墟掃射一遍,只見廢墟上停著一輛麵包車,車裡人探出頭來咳嗽二聲。他又去後陽台掃射一遍,也發現一輛麵包車,車裡人還向他揮揮手,鄭學軍便明白了一家人已經被實行24小時監控。他想,以前曾經給部隊首長站過崗,沒想到今天一家三口人也都享受了首長待遇,他冷笑一聲關掉電瓶燈,想起昨晚的打鬥場面感到很累便倒床睡覺。

當晚凌晨三點,數十個黑影出現在鄭家房前屋後,有兩人用一根帶鉤的繩索,將鉤拋上二樓窗戶作為支撐點,用非常嫻熟的動作上到陽台進入室內,不一會功夫,兩人將底樓房屋大門打開,隨之湧進來十幾人,他們都身穿藏藍色警用卡克服,戴頭盔,肩膀挎著步話機,手上拿著警棍、繩索之類的東西,在底樓客廳稍作逗留,然後輕手輕腳上二樓卧室。只聽見鄭學軍粗壯的聲音「抓強盜——」,突然便沒了聲音,同時楊冬梅喊「救——」,這「命」字還沒揚出聲來便被咽了回去。

緊接著樓上一陣響動,這時從樓下又衝進四五十人進入樓內,不一會功夫,鄭學軍被抬了下來,他已被五花大綁,嘴上也纏了封口膠,全身還不斷地扭動,楊冬梅也同樣被纏了封口膠,雙手被捆在背後,身上僅穿一套棉質的緊身內衣內褲,繩索從雙腳一直纏到她腰部,使胸乳部位高高凸起。警方用小方被包裹嬰孩,並在大哭不止的嬰兒嘴上塞了一個空奶嘴,提個奶瓶抱著嬰孩就匆匆下樓去。另外有幾個戴白手套的警察在樓下找到了三個汽油燃燒彈,並小心翼翼地包裝好帶上警車。

三人被分別抬上後院街邊的三輛麵包車,關上推拉門迅速離開。接著從二輛大巴車上跳下近百人,有部分人湧進鄭家室內翻箱倒櫃,將一些錢財包括軍功章都揣入自己腰包,二輛大型挖掘機車開到現場,譚三棒覺得差不多了就令翻箱倒櫃的兄弟伙全都出來站隊報數,並安排他們在房屋周圍拉警戒線站了一圈,防止外面的群眾湧入。

這時天色已蒙蒙發白,挖掘機車伸出長長的臂膊,一下就推垮了二樓一隻角,隨後陽台垮了,窗戶破碎了,二樓樑柱被擊斷,整個屋頂塌陷了,最後將底樓的樑柱全都擊斷,屋內的家私物品全都被掩埋。另一輛挖掘機車將堆在一起的建築物挖散,有時挖到金屬或鍋碗瓢盆,發出剌耳的破碎聲。

天亮後一些圍觀者被驅散,房屋被塌平後,指揮官員在現場尋視一番,對個別地方指點機車刨平,最後感覺沒什麼問題了下令撤離,二台挖掘機車掉轉了車頭,近百人一片喜慶的樣子收起了警戒線,擁進二輛大巴車離開,留下一堆廢墟和正在飄散的塵埃。

4

卻說鄭江嘴、鼻、耳和胸、臂有些外傷,在醫院止血包紮後,倒也無大礙就想回家,醫生說需要多休息,要求躺在病床上輸些水順便觀察看看有無其它不良反映。親人也勸他輸水休息休息,晚上再回家。黃亞蘭留下來照顧,鄭江的老戰友伍強、王洪軍、曾國雄、王峰等人也專程來醫院看他,伍強進門就喊連長,他們提來一大堆水果和營養品叫黃亞蘭收下,黃亞蘭也表示一些客套。

伍強說:「吃了勝仗難道不吃點戰利品,哈哈哈哈。。。。。。」曾國雄對鄭江豎起大拇指說:「聽說你一家人對付了近三百人,真不愧為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可喜可賀。」王洪軍說:「快講一下當時的戰況。」

鄭江把如何自衛的情況說了一遍,大家不停的喝彩,大夥又一陣閑聊後離開,鄭江看見外面的天色已經擦黑,他不放心家裡的事令黃亞蘭去辦理結帳手續,黃亞蘭去過一陣子後,返回來時看見鄭江旁邊站了六個人,她以為又是鄭江的戰友,結果是花園片區派出所警察和政府官員。

其中一個官員遞給鄭江一張強制拆遷《裁決書》,落款是燕城市房屋拆遷管理辦公室,官員要求簽字,鄭江和黃亞蘭看了後哪肯簽字,便急著要回家,被警察制止,胡警官開始說話還算客氣,他需要二老跟他們走一趟,主要了解昨晚發生的事。鄭江和黃亞蘭堅持要回家,胡警官提高嗓門說:「不行,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隨即五個警察將兩人強制架上警車。

兩人被帶到花園片區派出所,胡警官將兩人交給一鄧姓警察便離開,鄧警察說都下班了明天再審吧,就把鄭江關在一間黑屋子。裡面伸手不見五指,他不小心竟踩到一個人的大腿,當即嚇了一大跳,那人說了一嘴的黑話,翻過身又睡去了。

鄭江方才明白自已被關押,當眼睛適應黑暗後,發現只有一個人睡在水泥地面上,沒有被子縮成一團,又想著家裡房屋的事心裡忐忑不安,他哪裡還睡得著,一直熬到深夜。

突然鐵門打開又推進來一人,藉著外面微弱的燈光他彷彿看見這人是自已的兒子鄭學軍,雙方一搭腔果然是他,父子倆都講述了自已被綁架的經過,鄭學軍僅穿一套貼身內衣,兩人只好背靠背坐著唉嘆,當門再次打開時早已日上三竿。

5

黃亞蘭當時沒有被關進黑屋子,她所在這間屋有一張長沙發,剛好可以睡下一人,到了半夜,兒媳婦楊冬梅竟然也被抓了進來,她僅穿一套貼身內衣,正亮出胸乳給嬰孩餵奶,黃亞蘭大聲地喊叫警察開門要回家,卻沒有人理她,她又罵道:「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呀,這麼冷的天,連個被子都沒有。」嬰孩也開始哭鬧。

黃亞蘭接過嬰孩大聲道:「孩子犯了什麼罪,竟然也被抓進來關押,苦命的孩子啊……」一個警察打開一條門縫扔進一張窗簾布又迅速把門合上。

黃亞蘭又猛然一想今晚房子被拆定了,於是婆媳兩人抱頭痛哭。第二天有人送來飯食包括嬰兒用的牛乳,兩人都吃不下沒有胃口,只給嬰兒餵牛奶,到了傍晚婆媳倆和嬰孩終於被釋放。

她們坐計程車直朝家裡奔去,回家一看,哪裡還有家,只見眼前一片廢墟。

黃亞蘭和楊冬梅在自家的廢墟上哭得幾乎昏死過去,嬰孩也「哇哇」大哭,鄰居們聞聲而來,大家都跟著抹淚,林媽媽抱著嬰孩餵牛奶。見晚上天氣轉涼,有的送來一些衣物,還有人在廢墟中拖出一個床墊,拍打幹凈後鋪在一塊平的地方叫婆媳倆坐上,錢芳、林媽媽也來安慰,林媽媽勸她們去自家過一晚,明個兒再作打算。但黃亞蘭和楊冬梅死活不肯離開。

林媽媽說:「你們不肯離開可孩子跟著遭罪呀,要不我把孩子抱回家去,明早給你們送過來。」可楊冬梅怎麼也不願意離開兒子,她說不會冷到孩子。夜深了鄰居們只好給她們送來被子和食物,然後垂著淚搖著頭緩緩離開。

第二天早晨,楊冬梅突然被人搖醒,睜眼一看是姐姐楊春秋,姐妹倆抱頭一陣痛哭,黃亞蘭拖著沙啞的嗓門又開始哭罵開,楊春秋扶著黃亞蘭安慰她,然後又抱起哭鬧的嬰孩,楊冬梅的姐夫袁克勤站在旁邊忍不住淚流直下,他取下眼鏡擦眼角,他說:「這算什麼!這算什麼!世態炎涼也不該如此沒有人性啊!」袁克勤勸導大家先去他家歇息,再作計議。

袁克勤是當地化工企業的上層官員,他駕車將大家接回自已家,作為小學教師的楊春秋說,她已打電話給學校請假,她說:「正好兒子今年去外地上大學,我們收拾一下再鋪張床,你們三人就暫時住兒子這個房間,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她勸慰說:「這件事還得想開些,這些年吧,強拆一直就沒有停止過,哭一陣鬧一陣但都過來了,按道理他們還是會給些補償的。」

黃亞蘭說:「事到如今,我們已成了他們案板上的肉,想宰想割都由他們了。」

過了一會袁克勤返回家說:「他去公司開完會後,就去打聽了鄭江父子的消息,鄭江被勞教一年,鄭學軍被送看守所。」

黃亞蘭和楊冬梅又開始傷心起來,袁克勤開車送大家一塊先去拘留所看鄭江,送些衣物、被子和零花錢,然後又去了看守所要求見鄭學軍,但警察只許送錢物,不許見面。

事後黃亞蘭再次接到女兒鄭雅從北京打來的電話,黃亞蘭接完電話笑笑說:「剛剛是凶事,現在又來喜事了,女兒剛生了一個女孩子,催我去北京照看。這裡的事就多謝你們的幫助了。」隨後她抱起孫子親了親向袁克勤和楊冬梅姐妹倆道別。

第四章
1

鄭江、鄭學軍父子為保衛自家住房不被侵犯,用鞭炮、煙花、燃燒彈加上身手不凡的拳腳打退拆遷大軍近三百人的多次進攻,鄭學軍因使用具有殺傷力的汽油彈被關進看守所等待定罪。

鄭學軍被帶進看守所3號監房,鐵門進來便是洗漱間,頭上是鋼管花窗,透進幾縷陽光灑落在地上,鐵門傍邊是一個緊緊關閉的小窗檯,打飯和遞送物品便靠這個窗口了,靠窗口的角落裡是一個洗漱用的水池,裡面還有一道鐵門,進去便是寢室,大約有十幾人,他欲跨進去卻被一個犯人擋了出來,強行他脫光衣服。

鄭學軍常聽人說,進去的第一關就是過堂,難道這就是過堂的第一步?三月的天氣還比較冷,他被脫得一絲不掛任其發落,突然一瓢冷水潑在他頭上,從頭到腳感到全身一激打個寒噤,又朝他接連沖了幾瓢冷水,適應了這溫度也就不感到那麼涼了,這人又遞給鄭學軍一塊香皂,叫他自已搓洗頭髮和身子,接著這人又一瓢一瓢朝他身上沖,最後拿出一套乾淨衣服給換上方才准許進入寢室。到了晚餐後,監捨老大輝哥安排過堂,鄭學軍一身結實的肌肉倒能挺過去。

為了保衛家園,父子倆對付了近三百人的故事,讓大家聽得目瞪口呆,輝哥也對他刮目相看,鄭學軍憑著一身硬功夫在監捨裡鎮得住堂子,自然成為輝哥身邊的人,跟著輝哥吃香的喝辣的,今後輝哥離開去監獄服刑,鄭學軍將自然成為新的老大。

有一天來了一個年齡較大的人,右側頭髮長而稀疏,橫著梳過頭頂,但還是遮蔽不了禿頂,他對輝哥、鄭學軍等一圈人談笑風聲,他還對大家傳授長途公共汽車上的詐騙經驗,他說:「必須是一個團伙,有人扮富商,有人扮銀行家驗鈔,有人充當媒子,引一些乘客來買國外假鈔,他扮演的銀行家很成功,每次都能騙一些傻瓜來買鈔。」他說完後很是得意。晚上老大照例給他過堂,先吃「貝母」,叫「銀行家」躬著背走過這七八個人,第一個人握緊拳頭朝背上打去,只聽「嗵」一聲響,第二個人用同樣方式,又是「嗵」一聲響,第三個人外號叫藥丸,意思是有吸毒史的人,他身材高大,他不用拳頭,卻彎著手肘用肘關節打在背部,只聽「噗嗵」一聲「銀行家」倒地不起。

鄭學軍和老大還沒動手,但看窗檯過道好像有警察走過,儘管沒有誰來干涉,他們還是怕搞出事情來,便叫大家都回到床上,過了片刻「銀行家」才緩緩的爬起來說:「我這一輩子近六十歲了,經過了無數風風雨雨還沒挨過這樣的打。」他躺在了床上流著淚花感嘆。

第二天又來了一個戴眼鏡的,他身材瘦高,皮膚白皙,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他叫李浩然。輝哥聽他介紹了自已情況後說:「法輪功都沒有惡習,今天剛出去一名法輪功,他是個老年人,大家對他都比較尊重。」輝哥又說:「你聽說過剛進來的人都要吃藥過堂嗎?李浩然搖搖頭問吃藥是指什麼?輝哥說,比如『貝母』、『熊掌』、『穿心蓮』......」

李浩然已明白其含義,他把心態完全放了下來不驚不慌。輝哥接著說,看你一個文人模樣經不起重錘,過堂就免了,不過我很喜歡聽文化人唱歌,你唱首歌讓大家樂一樂。

李浩然想了想說:「我用英文唱首歌曲《得度》」

「We have fallen to this maze

Helpless, lost, can't find the way

Searching thousands of years

One day Master reappears

Be saved, be saved

Please don't miss this chance again (repeat)」

李浩然唱歌的音調掌握得很准,他唱完後贏得了大家熱列的掌聲,接著他又用中文唱一遍,膽子也放大了些,音量也提高了些,他想這個四合園裡被關押的所有人包括警察也許都能聽到:

「落入凡間深處,

迷失不知歸路。

輾轉千百年,

幸遇師尊普度,

得度,得度,

切莫機緣再誤。」

……

輝哥又是帶頭鼓掌,他說:「聽不懂你唱的什麼意思,但也覺得很好聽。」藥丸妒忌的說:「別人進來都是哭聲,你卻是掌聲。」鄭學軍問:「『得度』是什麼意思?」

李浩然正在想如何解釋的時候,接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自覺地唱起流行歌曲,唱歌是他每晚的必備功課,《雨一直下》也是他的主打歌。

「雨一直下,

氣氛不算融洽,

在同個屋檐下你漸漸感到心在變化,

……」

2

晚上睡覺時,李浩然見通鋪床板上輝哥睡在靠右側的牆邊,側過頭來方便看左側牆上的電視,依次是鄭學軍,兩人睡覺所佔的面積較寬,其他十五六人一個靠一個,李浩然就選擇在水泥地面睡覺,按規矩新來的也只能睡在水泥地面,待有人離開後才能依次上床,但輝哥不這樣安排,他叫李浩然睡在鄭學軍旁邊,李浩然左側是一個來當地行騙的河南人,外號叫豫哥。

第二天,來了三個警察領李浩然去了一間審訊室,問話的人叫胡警官,左側是一個瘦警察作筆錄,右側坐一個胖警察睜圓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李浩然。胡警官問:「昨天進來吃藥了嗎?」李浩然說:「吃什麼葯?難道被犯人過堂是你們安排的嗎?」胡警官討個無趣,但見李浩然滿臉正氣,覺得不象其他犯人那樣好對付。

他黑下臉來說:「你的資料從哪裡來?這些資料你都給了誰?」李浩然不語。胡警官又問:「你為什麼要散發這些資料?」李浩然說:「中共政府歪曲法輪功以蒙蔽世人,我們只是為了澄清事實真相,並沒有做任何違法犯罪的事。」胡警官打斷李浩然說:「好了,看你盛氣凌人的樣子,沒有吃藥過堂嘴硬,還得給你補上這一課,先給你『電療』你看如何?」

胡警官說完關閉審訊室門,另外兩個警察拿起牆上電警棍,打開電源閃著電光,在李浩然面前晃動,電棍突然擊來,李浩然儘管作好了充分準備也不由得全身一顫,但他努力穩住身子。

警察見其毫不畏懼地挺立著便說:「變成神了啊,看你能神多久。」胡警官令其扒掉李浩然上衣,在身上繼續電擊,見李浩然巍然不動,又強行脫掉褲子,隨後三根電棍齊上,並電擊李浩然的腋窩等敏感部位,李浩然痛得汗珠直冒,身上已發出一股焦灼的糊味,他咬著牙關使出強大的毅力也感到自已難以支撐,他心想,我是宇宙中正法時期的大法弟子,有師在有法在,邪惡什麼也不是,並默默念口訣發出正念,這樣感到自已皮肉痛苦突然消失。

這時只見胡警官象觸電似的手一震突然扔下電警棍,大罵旁邊的兩個警察:「你倆瞎眼啊!怎地打到我身上來?」旁邊的胖警察愣愣眼說:「沒有呀」話音末落他拿電警棍的手一晃,電警棍正好晃在胡警官下身,胡警官「唉呀」一聲摸著自已的下身火冒三丈說:「還說沒有,打倒老子命根子上來了。」

說著便湊過去一拳,瘦的警察忙伸手勸阻,誰知竟忘了手上還握著電警棍,正好又擊打在胡警官的頸脖上,胡警官「啊」大叫一聲倒在地上,然後又罵著朝瘦警察一腳蹬去,結果又蹬到電警棍上,氣急敗壞的胡警官撿起電警棍爬起來朝胖的和瘦的身上一陣亂擊,忙亂中胖的和瘦的將胡警官拖倒,三個警察在地上扭打成一團,打累了三人才坐起身不停地流著虛汗、喘著粗氣,並驚訝地望著仍然挺立的李浩然。

3

李浩然回到三號監捨後,從此再沒有警察來過問資料的來龍去脈。沒過幾天,三號監捨又進來一人,臉上帶著微笑,濃眉大眼,嘴角微微上翹,一副能說會道的官員形象,經自我介紹他叫陳遠雄,果然是政府官員,他與輝哥、鄭學軍都談得非常投機。

晚餐時又叫窗外看守定來一桌好菜,請輝哥、鄭學軍、藥丸和李浩然一起吃,飯後過堂自然就免了,陳遠雄說自己是經濟案,原是某市政府官員,因挪用公款近一個億,他被反貪局拿下,這類犯罪都得祕密關在異地,按他的話講他被拿下實際是官場幫派角逐的犧牲品,他上面的靠山倒台了,也便涉及於他,沒過幾天陳遠雄身邊竟不覺靠近一幫人。

一天早上警察突然打開監捨窗口叫輝哥準備行李,輝哥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和大家道別,他離開3號監被送去重刑監獄服刑。

監室內不能一日無王,藥丸竟與鄭學軍爭奪老大鋪位發生口角,說白了爭奪鋪位就是爭奪老大位置,隨後雙方發生打鬥,陳遠雄見藥丸逐漸被鄭學軍制服的時候,指使身邊一位叫茶哥的人出手直指藥丸和鄭學軍,藥丸突然向茶哥反撲,陳遠雄用手指著鄭學軍等人大吼一聲:「你們誰也不要動,都得聽我的。」他的這一氣勢倒真的唬住大家。

正好有警察從窗檯經過,陳遠雄大聲地報告警察,只見藥丸和茶哥兩人正扭成一團,警察將兩人帶出監捨,藥丸被戴腳鐐手銬轉入另一監捨,茶哥被關小號。

自此以後,陳遠雄便堂堂正正坐上老大位置,鄭學軍本身也沒有多少心思爭奪老大位置,便屈從於陳遠雄,李浩然雖然不會打架和管人,也成為陳遠雄的座上賓,陳遠雄每天定幾個好菜,與鄭學軍、李浩然一塊用餐。十天後茶哥從小號放回三號監,但陳遠雄並沒有給打「江山」的人多少陽光,只是將剩菜遞給茶哥等幾人吃。

茶哥在外開了個小茶館,由於生意不好,就在茶館裡開房間從事色情活動,因此被查封入獄,茶哥家人在偏遠的鄉下,沒人給他送錢進來,他為陳遠雄打架、關小號,能啃些剩骨頭也算心滿意足了,不過茶哥偏偏連啃點剩骨頭的命運都沒有。

沒過幾天茶哥突然變得失魂落魄,一臉恐懼獨自蹲在牆角,雙手抱腿把臉埋在兩腿間,瑟縮發抖。陳遠雄見有異狀便叫他過來問話說:「是否有人欺負你了,儘管說出來,我幫你作主。」回答道:「沒有」陳遠雄問:「為何被嚇成這樣?」回答道:「我做了一個惡夢被嚇住了。」

連續幾天他都這樣,甚至愈發嚴重,神智也有些不正常了,獨自在一邊自言自語。李浩然坐在他身邊也聽不懂說的什麼,茶哥畏縮著頭輕輕扯一下李浩然衣角說:「我想悄悄跟你說幾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說出來千萬不要傳出去,害怕被加罪。」李浩然點點頭。

茶哥講述:「前段時間我去盜過一些古墓,有天晚上剛打開一個墓穴,用電瓶燈一照眼前的情景讓我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他睜大眼睛,神色驚恐萬狀,停一停又說:「有東西在夢中找我討債,我如果神智不清了或瘋了肯定與這次盜墓有關。」

「究竟看到了墓穴裡的什麼東西?」李浩然問,他睜著恐懼的眼睛說:「只見有兩個東西在遊動,象是兩個人影,定睛一看竟是二條大蛇吐著長長的舌須,眼睛射出綠光望著我,一條紅色一條白色恐怖極了,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蛇,更忘不了那恐怖的眼睛和那恐怖的綠光,當時我嚇得屁滾尿流『啊!』的一聲就跑了,由於太慌張與一棵大樹撞個滿懷,鼻子雙孔血直流,爬起來沒命的跑回家。」他又問道:「你是煉功人是否知道其中一些緣故。」

李浩然說:「蛇本身在無意中就可以修鍊的,它修成精就會是魔,上天不允許它們修練,古代描述蛇修鍊成精的故事很多,你看過《白蛇傳》吧,練成精的白蛇可化成人形,還用邪術和法海和尚鬥法。你敲開了它修練的老巢,必嗔怒於心,在你身上搗鬼和恐嚇也就不足為奇了。但是它就算修個千兒八百年的,都是很低類的東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上天還會打雷劈這類精怪。」

茶哥說:「我在你身邊說話時就會感到好受些,身體也沒有剛才涼了。」關於茶哥的異常現象,陳遠雄已給警察打過報告,這時,警察打開鐵門帶茶哥出去檢查身體,此後他便沒有回到3號監室,也不知去向。

4

鄭學軍已被關押一個多月,對自已的案情究竟怎樣處理一直感到迷茫,陳遠雄認為:「被關押只是手段,強拆房屋才是真正目的。不過自製武器並實施本身也可以定罪,如果他們有當時的現場照片作證據,可以定為使用殺傷性武器使多人受傷,這樣可能會變成刑事案,不過一定得請個好的律師,抓住正當防衛這一條你也無罪,其實真正犯罪的還是他們。」

鄭學軍說:「我房子沒了人還坐牢,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嘛。」陳遠雄說:「不公的事太多太多,你看李浩然只是為了爭取合法權利,散發真相資料就被關押看守所,甚至只是在家裡煉功都會被抓,政府竟然不準信真善忍,想起來也是天下奇冤。」

鄭學軍問:「挪用公款拿出去收回來這個過程會得多少回扣呀!」陳遠雄開始滔滔不絕的炫耀過去的糜爛生活:「豈止是回扣,要用美女敲門呢,這家大的集團公司一開始找上門來就安排房間送一個處女,然後又辦理出國考察,白天打麻將贏錢,晚上去色情場所看脫衣舞、人妖表演或進賭場等等,並且在這些場所的很多消費者都是中國官員,甚至互相都認識,但都裝著不認識。」

李浩然、鄭學軍聽得毛骨悚然,陳遠雄又為自己解釋說:「不是誰貪色的問題,我沒有進入官場前非常老實,大學同學聚會時有幾個女同學纏我,我都要臉紅,人之初性本善嘛,進入官場後發現政府官員道貌岸然的背後沒有幾個正經的,沒有養幾個情婦的官員都不正常,到了這個環境不隨波逐流都不行呀,太正直了絕對不適合進入官場的。」

這時監捨鐵門突然被打開,警察推進來一個戴著手鏈腳鏈的人,這人自我介紹是6號監老大,叫張軍,因打架和頂撞警察被戴上了鐵鏈。鄭學軍問為何親自動手去打架,張軍用拖著鐵鏈的手半捂著嘴作個深呼吸,大家一看就明白「吸毒」,鄭學軍非常驚訝問:「關在監捨裡還能吸毒?」

陳遠雄說:「這不難,我也可以搞毒品進來。」張軍連忙向陳遠雄跪下一拜發出一陣叮噹的鐵鏈聲,他說:「我願屈從於大哥。」

陳遠雄說:「剛進來的我們還得按規矩辦,過堂!」陳遠雄一聲令下,鄭學軍、豫哥等人都圍過來問他吃「穿心蓮」還是吃「貝母」,張軍回過頭來望著陳遠雄不停叫大哥,陳遠雄說,就讓他「蘇秦背劍」吧。說著便親自將他戴著鐵鏈的左手舉過頭頂,使手腕搭在左肩,右手背在後背,其他幾人將過長的鐵鏈收緊,這樣過了不到十分鐘張軍就開始難受叫個不停。

豫哥提議做個死亡遊戲,叫張軍「死」一回,並教陳遠雄怎樣做怎樣做,陳遠雄也非常好奇便親自解開,叫張軍站起來靠牆。張軍說:「大哥叫我做什麼,我今天都認了,死就死吧,活著也是受罪。」陳遠雄伸出手掌(避免仿效,刪除細節)。

只見張軍雙眼一白、頭一垂、腳一軟,全身失去知覺,伴著「嘻哩嘩啦」的一串鐵鏈聲癱倒在地,一動不動,在坐的人全都靜靜地注視著「死」去的張軍究竟有何反應,又過了大約幾十秒鐘,只見張軍緩過氣來,他爬起身說:「謝謝大哥!」全場爆發一陣笑聲。

陳遠雄覺得這個遊戲太剌激,他要叫每個人都「死」一次,一個個倒下又一個個爬起來道謝,每個人的「死亡」姿勢都不一樣,大家笑得前仰後翻。

李浩然也躲不過,他最後一個出場,開始心裡面不願配合這遊戲,卻做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想還是嘗試一下也不妨,他也一樣很快便失去知覺,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只感覺眼簾外的人扭曲著臉大笑,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自已似乎在飄蕩,當重新打開眼簾時這些人還在前翻後仰狂笑,他發現自已象一攤泥已躺倒在水泥地上。

陳遠雄說:「你倒地後我在你的耳朵上揪了一下,又用指拇在你的印堂上彈了三下你有感覺嗎?」李浩然這才感覺耳朵和印堂有些痛。李浩然說:「我不知道被揪耳朵,什麼感覺也沒有了,真的象死了一樣。」

鄭學軍說:「如果這樣死一會把自已的鼻子耳朵割下來都不會知道吧?」

豫哥說:「我想把內臟器官割下來都不會有感覺的。」

陳遠雄說:「是呀,現在人體器官很值錢的。現在得怪病的也多,器官需求量也大,器官移植手術也非常賺錢,我一位軍醫內科朋友現在都改行去進修器官移植手術,做移植手術的獎金都非常高,每一個成功案例都被視為尖端的醫療成果。他們對器官來源都非常挑剔,通常吸毒犯、病犯、老年犯的器官都不好使。」

這時警察突然打開了鐵門叫豫哥等三人收拾行李,很快他們打個鋪蓋卷便離開。大家在洗漱間從門縫和打飯的窗口縫隙看去,只見豫哥等十幾人在看守所四合園內被五花大綁,然後依次上車離開。陳遠雄又重新調整了床位,他怕冷不願睡在牆邊,叫李浩然睡在靠牆位置,他睡在李浩然和鄭學軍之間,又將張軍安排到鄭學軍左側。

李浩然被經過祕密審理,關押兩個多月後,被宣判有期徒刑九年;鄭學軍經過開庭審判,他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又過了十幾天後,警察站在窗口過道上叫鄭學軍、李浩然收拾東西,他倆拖著行李離開3號監捨,陳遠雄一直在縫隙目不轉睛的觀看二位親密獄友被捆綁推上警車直到離開。

他可知道這兩位獄友去了監獄後都不認罪服法,更無法想像不認罪服法的後果將經歷怎樣的對靈與肉的洗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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