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時間2022年05月21日訊】我還清楚的記得1951年3月27日早晨,春天的成都常起大霧。我與鄰家一個小女生一起背著書包上學堂。從西門外的撫琴臺跨上西安路,這是進入市區的必經之路。由於起霧,能見度很低,所以我們只管大步走,未細看前方。突然,一個端著步槍的大兵出現在我們面前,明晃晃的刺刀直端端地指著我們兩人,凶神惡煞般的對我們吼道:「站住,不許動」!那個鄰家的小女生,當時就嚇哭了。我畢竟是個男孩又比她大幾歲,所以沒有哭,我說:「我們去讀書上學……」那個兵不等我說完,便又吼道:「回去!你找死呀」?這個「死」字真把我嚇了一跳,連忙拉著我那位已嚇得呆若木雞的小鄰居,一溜煙的便向我家中跑去。
這就是我親見的成都著名的3.27大逮捕早晨的一幕。此行動於3月26日午夜開始全市戒嚴,直至次日上午十點才解嚴。那時成都當局動用了軍隊、警察和一些土改工作隊員之類的所謂積極份子「翻身奴隸」,據當時的《川西日報》稱,在十來個小時內共抓捕了所謂的反革命份子1687人,從當時成都各監獄、看守所處處人滿為患來看,應該不止此數。而且據知情人後來透露,當時既無逮捕證、拘留證,也不說明捕人的理由,五花大綁捆起來就帶走。弄出去就像裝貨物一樣甩進有蓬的大卡車就拉走。其野蠻竟至於此!
一個月後,即在五一勞動節前,成都祠堂街人民公園,搞了一個所謂的「公審公判大會」。在毛澤東暴政年代,每逢過年或大的節日前都要開這種會,叫做「威懾敵人,教育群眾」,也就是要殺雞儆猴。
那天,我所在的成都市七中的學生也停課去參加這個會。當天在這個會上共判了三十多人,死刑佔了將近一半。其中對我印象最深刻的有兩位。一是第一個被拉出來「公審」的名字叫張君邁,與中國民社黨負責人張君勵只一字之差。這是一位文質彬彬書生模樣的人,張先生被指控的「罪名」是文化「特務」。此君所謂的「罪」,就是說他在報上發表反動文章,罵了中共。而指控他的人,拿著一張紙照著讀都讀不斷句,錯別字連天,叫人聽了莫名其妙。比如說「在成都臨近解放前,還在報上大肆吹『棒(捧)』成都的防線『固若金楊』(湯)」。當審判人問他「這些罪是不是事實」?張昂首挺胸地答道:「文章是我寫你,但那不是罪,兩黨相爭各有立場,何罪之有?要是我們國軍打勝了,這還是大功。」一個兵走過去就給他一腳,他大叫「打倒法西斯」!最後他被判死刑,拉他上刑車時,他欲喊,卻被繩勒住頸喊不出來。
而我們這一幫無聊的「看客」卻在別人帶領下高呼「堅決鎮壓反革命份子」一類的口號。以壯「聲威」。這位張君邁先生,年齡約三十多歲,相貌英俊儒雅,書生氣十足,但至死意氣昂揚,面不改色。張先生就為幾篇文章便被殺害了。真是:「莫謂書生空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
另一個叫許紹謙,「罪名」是「不法地主造謠煽動」。此人已66歲了,老態龍鐘。一口一個「請求政府寬大」。他究竟幹了什麼呢?從揭露出來的看,最嚴重的一條,恐怕就是他所在的那個居民委員會的一個「積極份子」指稱的:有一天兩人在一起看報時,許紹謙對這個「積極份子」說,美國的艾森豪威爾出任北大西洋公約聯盟的總司令了,此人厲害啊,可能會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不還只是個「可能會爆發」嗎?至於厲不厲害,誰都可以自己作出評價。就為這點事,竟然又是死刑立即執行。
張君邁先生那樣「寧肯站著死」固是一死;而許紹謙老人這樣「跪著」以求生,仍然是死。可見什麼只要「不持槍抵抗,不陰謀破壞……一律不加俘虜,不加逮捕,不加侮辱」,純係騙人的鬼話。而且就依中共的那個《懲治反革命條例》十條3款「造謠破壞罪」最高刑也就是無期徒刑,可是加個「不法地主」四個字,「造謠破壞」也要判死刑。可見就按中共自己炮製的法律都是在濫用濫殺!
慘不忍睹的殺戮現場
此後成都的「鎮反」運動便進入了瘋狂的大屠殺中。載著死囚的所謂「極刑專車」一天幾批的從成都市內開向北門外昭覺寺附近一個亂墳崗和老西門外的撫琴臺。「極刑專車」一出動,淒厲的警笛聲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我當時就讀的成都市七中就隔寧夏街關押死囚的市大監不遠,有時我們正在上課,刑車警笛聲呼嘯而來,老師只好停下不講。當時成都一天殺二、三十人算是「吉日良辰」,多則五、六十人,最多一次一天殺了將近一百五十人。大街小巷貼滿了殺人的佈告,幾乎到了無空處可貼之狀。許多殺人布吿頭一天才貼上去,次日便又被新佈告覆蓋了。毎張佈告上面儘是紅叉叉,一個紅叉就是一條人命!正如張獻忠「七殺碑」上寫的「殺,殺,殺,殺,殺,殺,殺」!而我的家就在殺人的撫琴臺附近。原來這裡小橋流水,田園景色,寧靜宜人,我父親才選在這裡居住。這下好了,成了殺人的刑場了。當時一到天黑,附近居民連門都不敢出。一天有個年齡比我大的鄰居男孩張志強,玩耍中約我去看北門外昭覺寺殺人刑場的景況。我對此本無興趣,但他便笑我是「膽小鬼」,旁邊又有幾個女生也跟著起鬨笑我膽小,叫我不好意思不去。
結果到了昭覺寺附近殺人的刑場一看,真嚇死人。原來那時殺人方法特別血腥殘忍。行刑的劊子手按指示一律把槍刻意對準死囚的後腦袋射擊。並為此還專門取了個名字叫「敲砂罐」!也就是說在當局看來,殺一個人,就像打破一個罐子一樣的簡單和隨便。真是當局草菅人命絕妙的自供狀。因此我們看見橫七豎八倒在行刑地上的那些死囚,「好」一點的還有一半、或一小半腦袋,更多的只有身和頸子像個木樁。屍體都還是五花大綁地捆著。血與腦漿遍地都是。我見此情景頓時就想噁心嘔吐,回頭就跑。張志強也大概受不了,也跟著我跑了。
我回家後,飯也吃不下,老是噁心。一睡著就在惡夢中驚醒又哭又叫。在家人嚴厲追問下,我才「坦白交代」了。當然獲得「從寬處理」,只被父親狠狠地罵了一頓,但病狀依舊。那時我祖母還在,她老人家有她的古老「治療」法。把一個雞蛋埋在柴火灰裡燒,聽得「膨」一聲響後,雞蛋燒熟爆裂了。她拿出來左看看,右看看,說我的「魂被嚇掉」了。於是祖母點燃一炷香,左手拿著雞蛋,右手拉著我的耳垂,喊著我的名字說:「孫兒,快回來,快回來!」我則答曰:「奶奶,孫兒回來了,回來了!」你別說,經過這一番「折騰」症狀大減,幾天後就好了。後來學醫才知道,這大概就是巴甫洛夫的「心理暗示」療法。
後來我也在病人身上搞過。但不是我祖母那「中國特色」的,而是從西方「照抄照搬」來的,例如神經官能症患者的失眠,用1毫升生理鹽水注射在他皮下,對他說:「這是特效安眠藥」。他一會兒就睡著了。
祖母啊,您具有中國特色的心理療法,雖然當時解除了我的心理障礙。但那些恐怖的陰影,一生一世也留在了我的心裡,無法驅除,揮之不去……
(轉自看中國/責任編輯:張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