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8日新聞大家談

【新聞大家談】90後海歸:偷渡美國驚魂

【新唐人北京時間2022年10月28日訊】 大家好,歡迎收看週五(10月28日)的《新聞大家談》。我是扶搖(主持人)。
今日焦點:兩個「非常害怕」,令他逃離中國;上海海關發難,緊張到「聽見心跳」;偷渡驚魂:放棄巴拿馬走線,穿一條泳褲,苦對美墨邊境牆!走向美國邊境巡警,等待他的是⋯⋯
一段時間以來,關於「潤學」的討論隨處可見。很多中國人迫於政治、社會環境的迅速惡化,想要抓住最後的窗口期,逃離共產中國。也有不少人早早行動,如今身在海外。
我們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個「潤出中國」的真實故事。
陳泓元是一名出生在雲南昆明的90後,2011年至2016年到美國留學,獲得紐約州立大學理學學士學位。畢業後,他原本打算參加美國陸軍,然而一個偶然事件打亂了計劃,他只好返回中國。
2022年8月,時隔6年,陳泓元通過冒險的計劃——偷渡,再次踏上美國的土地。
他為什麼要偷渡,過程中經歷了什麼?他又是怎樣一個人,當初為什麼選擇留學美國呢?關於這些,我們請陳泓元自己來講述。

【真是「萬惡的美帝」嗎?好奇心驅使 留學美國】

陳泓元:當初為什麼選擇美國留學呢,一開始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其實就是好奇。中共因為一直以來把美國宣傳的是一個萬惡的資本主義,那我就好奇,我就一定要來看一看。
我最記得初中的時候,就是政治課,當然它的名字叫作「思想品德」。這門課上老師就說,美國是一個不注重人權的資本主義國家,剝削勞動者;然後中國的這個共產主義才是人類社會的最終型態,中國跨越了資本主義,直接進入到共產主義社會。
然後,又開始給我們在課上放一些採訪的視頻。我最記得一段,就是一個在農場裡的勞工,是個白人,他就說他的工作非常非常辛苦,拿的報酬特別低,什麼生活也得不到保障。當然,他是用英語講的,然後我也是看著底下的字幕。現在回想起來,就是說他是不是美國人,我也不知道,然後他真正講了些什麼,我也不知道。
然後就拿很多這樣的視頻,來證明美國是個不注重人權,普通的人生活得很慘,錢都是被所謂的資本家賺走掉這樣一個國家。
我當時就覺得好奇,如果說中共把中國描述得那麼好,美國那麼爛的話,第一,你為什麼老要揪著一個那麼爛的國家跟你比較而不放過他,你是不是應該跟更好的比?第二,就是說美國要是像你說的那麼爛的話,為什麼他在世界上那麼多方面都還遙遙領先?
我就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所以,有機會的時候,就高中畢業了以後,我就想一定要出來到美國,看一看這個國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國家。

【來美親身感受 打破中共宣傳謊言】

扶搖:到美國後,陳泓元發現,真實的美國,和中國政治課堂上宣傳的「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根本不是一回事。
陳泓元:然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美國這個國家,他除了那幾個大城市以外,沒有那麼多的高樓大廈,不像中國隨便一個三四線城市都有很多高樓,也沒有像中國這樣四通八達的鐵道網、鐵路網,然後沒有那麼便利的公共交通設施,也沒有什麼共享單車。
雖然沒有這些東西,但是美國這個國家給我感覺就是,處處體現了對人的關懷,這樣例子很多。無障礙通道基本上每個建築都有;然後殘疾人停車位,而且這些殘疾人停車位都是最靠近這些建築入口的;還有就是無處不在的直飲水系統;然後商場裡面的母嬰室,殘疾人廁所這些。
我不是說在中國這些東西沒有,但是就普及度來講,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上。美國這些設施的普及度真的非常高,中國的話是非常非常少,可以說是。
還有一點就是,通過這幾年的留學,我感覺到,大部分美國人真的是非常善良,他們幫助你就是發自內心的一種願意幫助你,也不求什麼回報。
舉個例子,我剛來美國的時候,因為是秋季入學還很熱,然後帶的衣服那些都是夏季的,被子什麼也沒有帶。我是住校,和一個室友住,學校只提供了一個床墊,床單什麼的被子都沒有。
然後開學那幾天我就直接就躺在床墊上,被子也沒有,就拿衣服隨便蓋一蓋。他(室友)看我這樣,他就問我為什麼沒有被子床單?我說行李太多不好帶,就沒帶。他不是帶我去買,他直接就幫我把那些東西買好了。
冬天的時候,他又給我買衣服,又給我買帽子。感恩節的時候,帶我到他家裡面住,吃東西也是在他家吃。聖誕節的時候,還有寒假的時候,我也是去他家住,也是在他家吃飯。
而且,這樣的人不是個例,我遇到很多,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這兩點:一個是這個社會處處體現著對人的關懷,尤其是對弱勢群體;還有這個國家的人,大部分都真的很善良。
畢業後當然是想留下來了,但是出了一點問題。因為我畢業後原本是打算參軍,參加美國陸軍,通過MAVNI(緊缺人才徵兵計劃 )這個項目。然後這個項目有個要求,就是說你單次離境不得超過90天,如果你超過90天的話,你需要再在美國待滿兩年才可以簽合約。
我上一次離境美國已經超過了90天,然後最近一次入境是在2015年的1月17號,也就是說,我2017年的1月17號才能和陸軍簽約。本來這些所有的事情都和我那個徵兵官都已經談好了,他也告訴我,你2017年的1月17號過來簽約就可以了。
然後我就想著到時候直接去參軍就行了,也沒做二手準備,也沒有說找個工作什麼。但沒想到的就是說,(2016年)8月份的時候,8月底這個項目突然被永久關閉了。我是5月20號畢業的,20號畢業以後,其實有3個月是可以滯留在美國。
這個項目關了,我其實到了8月底,可能我已經就是逾期滯留了幾天,我當時也沒想著黑在這兒,然後就很無奈也很失望,就離開了美國,並不是說我自己願意。

【 這個國家「讓我感到非常害怕」】

扶搖:帶著失望,陳泓元離開美國回到中國。但回國後,中共的高壓管控和種種社會亂象,令他無法適應。
陳泓元:我覺得生活在中國這樣的一個國家,首先讓我感到非常害怕,其次就是我在這樣一個社會格格不入。然後,讓我感到很壓抑,對我的精神上、心理上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以至於我2019年底2020年初的時候已經患上了中度抑鬱症。
我要說一下我為什麼害怕,有兩個原因。第一,這個國家正在納粹化和北朝鮮化。我如果繼續待在那兒的話,我早晚會被中共迫害,而且我知道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不會太遠。
為什麼說這個國家納粹化呢?首先,他日益嚴重的這個意識形態管控以及懲罰力度,這樣的懲罰例子比比皆是。董瑤瓊潑墨習近平的畫像,兩次被送進精神病院;然後明尼蘇達大學的一個學生,就因為在推特上說了習近平長得像那個《火星鼠騎士》火星鼠,其實是這部動畫片上的一個角色,然後回中國的時候,過邊檢的時候被扣下來,最後判刑6個月。
還有一個重慶的小伙子,就因為在微博上發了一些中國和印度在邊境對峙時期的東西,被中共認為是造謠。然後,中共要求阿聯酋的政府,當他在迪拜轉機的時候把他引渡回來。但是還算好的,阿聯酋政府沒有這麼做,沒有引渡他,調查完了以後讓他繼續轉機到下一個國家。
但是他的家人受到了不斷的騷擾,然後最後好像他是被判了刑,你說荒不荒唐。就是人都還不在中國,都沒上過法庭就判刑了,這樣他只要一回去直接就坐牢。還有就是因為發表了對長津湖這種垃圾電影發表了一些影評,就直接坐牢的這種事情。還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那這樣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首先,在中國這片土地,你不和中共作惡,你哪怕保持沉默,你就已經是很高尚的。畢竟在中國這片土地,你要發出聲音的話,代價可能會很大。
但是我自己的性格就是說,我看到中共在這片土地上倒行逆施,我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因為我覺得我不把這些東西說出來,我感覺自己就是犯罪。
雖然這些東西我說出來了 ,可能也起不到什麼實質的作用,但是我覺得我不說、保持沉默就是一種犯罪。那我如果繼續這樣說下去的話,哪天早晚會被中共發現,別人隨便只要舉報我一下,那我就直接進去了。
有的人說,那你以後不發表,忍下來不發表行不行?我覺得也已經晚了,因為我在以前從高中開始,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有網絡上都已經發表了無數的,就是反共的這些東西。
我覺得我已經被拉上清單了,只不過它現在還沒有功夫來收拾我而已,但是只要它以後有機會需要發動一個什麼所謂的政治運動,那是完全可以把這些清單拉出來。把我們這些所謂的「恨國黨」,批判一番、迫害一番,再把這些罪名,什麼樣的罪名呢?就說是你⋯⋯因為我們這群「恨國黨」和「境外勢力」勾結,這完全都可能的,因為秋後算帳這套中共很拿手嘛。
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1957年的反右運動,當年中共建政奪權的時候,承諾的給那些國民黨的降將也好,或者當地的所謂的地主、鄉紳也好,承諾的就是說,之前的這些就既往不咎了,過去就過去了。
1957年反右運動又怎麼樣?槍斃的槍斃,然後被迫自殺的自殺,陳毅不是還嘲笑那些跳樓自殺的人,什麼「空降部隊」嘛。就算你1957年活過了這次反右運動,那文革你也是大概率活不過去的。中共秋後算帳是一把好手。
然後說到社會層面,就說這個國家現在是民粹主義氾濫,老百姓也變得越發狂熱。就是說,以前對中共的這些倒行逆施,社會上還有批評的聲音,現在批評的聲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令人作嘔的讚揚,不管他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還是說為了明哲保身也好,獲取一點政治利益也好,戴上一個面具生活。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像我在國際學校當老師的時候,我們另外一個數學老師,他也是加拿大留學回來。他跟我們老師說話,就說:這個地方沒有希望,我好想移民加拿大,我好想換成加拿大護照。
然後他同時自己又是一個什麼團支書,估計吧,反正中共的一個小頭目——因為現在國際學校早就有這些黨支書和團支書了,包括外企也是一樣。
他可能是帶著任務的,要求這些學生入團什麼的,然後他就跟學生講:你們要入共青團,共青團怎麼怎麼好,以後你們出國讀書了,也一定要回來,也千萬不要拿其他地方的國籍,中國的護照是世界上最棒的。就講這些。
而且這種不是個例,很多都是這樣的人。最讓我鬱悶的就是,這些人的話,你自己擁護中共也就算了,這是你的權利,我不干涉。他還要主動跟你灌輸中共的這些東西,還要發微信私聊給你這些東西。發了這些東西的話,我也忍了,我就不回覆了,我覺得不回覆這個東西的話,就是已經很明確地表明我的態度,這個人要是要點臉的話,就應該停止這樣的行為,對吧。那還繼續跟我微信發這些東西。
有一次,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我就在微信朋友圈裡面發了一個諷刺習近平清零政策的一個圖片吧,是一個以維尼熊動畫的形式,卡通圖片展現的。然後他還當面跑過來問詢我,就說你怎麼能這樣,然後什麼什麼,你膽子也太大了。就這樣。我說關你什麼事兒啊?你自己要跪,我不想跪好吧?
你只要發表了你的不同意見、反對的意見或者批評的聲音,他們會群起而攻之。感覺中國這個社會就是一個巨型精神病院,裝滿了這種精神病人。哪兩種精神病人居多?一個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還有一個就是精神分裂。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就是讓我感到特別的害怕,然後壓抑。
第二個讓我感到害怕的原因就是這個疫情。這個疫情,雖然說昆明市還沒有經歷過這樣大規模的封城,但是指不定哪一天中共在昆明搞一個封城,封我們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三個月。
你封城也就算了,你相應的生活補給提供不到位,萬一有個什麼緊急情況,關乎到生命安全的緊急情況,假如說就醫什麼也好,他把你封在裡面,不讓你出去,那怎麼辦?
或者說,有人衝到我家裡面說要強制的消殺,然後做核酸,要把我的寵物,我的貓拉去無害化處理,也就是弄死,反正這些事情讓我想到就非常的害怕。就是這些。

【從自然反感 到走上徹底反共之路】

扶搖:與在中國的許多同齡人比,陳泓元對中共的認識要清晰很多。他沒有因為大環境的薰染變得麻木,而是保持了清醒的頭腦,冷靜地觀察著周圍發生的一切。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陳泓元:我和很多人不同的一點,就是很多人是經歷了中共的鐵拳,或者是到了外面自由世界才發生一個轉變,可能以前也是一個小粉紅也好這樣。
我不是這樣的,我是從小學開始就對中共特別反感。為什麼從小學開始就對它特別反感?小學的時候還不是出於政治原因,因為那時候太小,也不懂政治這些。當時是什麼原因呢,上過中國小學都知道,第一,你要戴紅領巾,我特別不想帶,我特別不喜歡這個東西;第二就是說,它會自動讓你加入少先隊。
中國的小學就是教小學生一個理念,就是你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然後我當時就在想,你都沒有經得我的同意,都沒有問我願不願意接這個班,你就讓我成為共產主義接班人了,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吧,那我肯定是對你很反感。
到了初中的時候,第一,那個年代的言論相對自由,我們的老師跟我們講起過,就是說活摘人體器官這個事情。當時我是完全不相信的,當時是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有如此邪惡的政府,就是會以政府的層面來進行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
但是,後來我自己做了一些驗證。我上網查了,不是外網,那時候我也不懂什麼翻牆。我在中共自己的百度上查的,我查了中國歷年的器官捐贈數量,以及器官移植的捐贈手術的完成數量,我發現這個數量是完全不匹配的。
我就很好奇,中共這個器官移植手術,是如何做到那麼大的規模?雖然說我沒有直接的證據來證明,它就是進行了這種活摘器官、人體器官活摘手術,但是從這些側面的證據來看,我是願意相信,中共進行了器官活摘這種惡行的。
除此之外,我們初中政治課的時候老師跟我們講,什麼台灣是中國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當時就很反感這種事情,我就說你台灣和中國分不分割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台灣自己成立一個國家也好,或者是歸中共的管轄也好,會對我的生活產生一點點影響嗎?我的生活會變好嗎?不會。會對台灣人生活產生影響嗎?只會讓台灣人的生活變差。和我有什麼關係,一天跟我灌輸這些東西,就感覺這完全是典型的「恐怖情人」的一種行為。
退一萬步講,就算不糾結台灣以前屬不屬於中國的領土,即使是以前屬於,現在台灣人不再選擇,就是說台灣人選擇獨立了,那不再選擇讓你中共的統治(不應該說不再,因為從來沒有被中共統治過)。不選擇讓中共的統治,那麼他就是一個獨立。
然後到了高中以後,我們那些老師跟我們講的事更多。我們歷史老師直接告訴我們,你這個歷史書,考完試直接給我扔進垃圾桶,不準看,這些史都是偽史。另外一個班的語文老師,對中共稱呼也是共匪;數學老師也是,跟我們講說,以前有人讓他加入共產黨,嚇得他趕緊拒絕說我「覺悟不夠」,我「不配」加入中共。
那我就想,你中共(如果)像你自己宣傳的那麼好,為什麼那麼多人反感你?然後最不合邏輯的事情就是說,一個政府或者是一個人,真正很好,真正很受歡迎的話,我覺得他不需要到處說我很好、我很好這樣,大家都會看在眼裡的。
從那個時候其實我就認定,中共是一個很邪惡的政府。
然後到了美國以後,由於沒有了防火牆的限制,我更是看到了很多這些在國內看不到的事情。然後我其實也不是單一接受這方面的信息,我也去拿中共的那些宣傳和它們作比較。後來就發現,中共的這些宣傳,完全就是毫無邏輯的詭辯,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所以我可以說是一開始其實就對中共抱有了很反感的態度,然後一步一步走上了徹底反對中共這樣的道路。

【偷渡歷險記:中共海關的盤查 與掛在邊境牆上的包】

扶搖:這樣的陳泓元,發現自己無法在中共治下的中國繼續待下去。於是,在回國6年後,他開啟了一個大膽的冒險計劃——即使偷渡,也要回美國。
那麼,他在執行這個計劃時,有哪些緊張時刻,遇到了哪些困難,又有哪些見聞?
陳泓元:首先,我過中國海關的時候,我非常的緊張,我幾乎就是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這些例行的檢查就不說了,就是什麼護照,然後簽證,然後什麼回程機票,錄取通知書,然後各種詢問,這些就不說了。
最讓我意外的一個事就是,我是通過法國法盟的錄取通知書走的,從上海的海關走的。過關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他可能認為我這個錄取通知書是假的,他讓我出示一下和學校的聯繫郵件,我當時就懵了。因為我這個人有個習慣,就是說這些確定沒有用的郵件,我喜歡把它清理乾淨掉,可能也有點強迫症這樣的感覺吧。
因為已經拿到錄取通知書了,所有的信息都在錄取通知書上,我也沒有必要保留那些郵件,然後我當時就完全⋯⋯就非常懵,我就告訴他,我刪了我沒有,我就只有這錄取通知書。
然後他就讓我在旁邊等一下,因為錄取通知書是法語,他也看不懂,他可能找了個懂的同事或者是什麼人,然後把那錄取通知書拿給人家。然後過了一會,我就在那等著,我當時心裡就特別慌,我想著他會不會⋯⋯就所有情況我都想到了,我想他會不會現場拿電腦過來,說你再把你申請學校這個流程給我走一遍。但是其實到最後也沒有。
過了一會,他拿著錄取通知書出來,然後還給我,告訴我可以了,沒有問題了。當時我才長嘆一口氣,真的感覺是如釋重負,就是這樣的感覺。
有的人就是被問得特別多,有的人問的相對少一點,但是也沒有那種能很快通關的,沒有。從排隊這個速度來看的話,就是說普遍都很慢,但是有的人更慢,就是這樣。
我到墨西哥都是合法的,直到跨越美國邊境那一下才算是偷渡吧。
過了中國海關以後,我是通過法國的申根簽證,90天的多次往返的簽證。到了法國以後,在機場裡面待了一天,第二天就飛墨西哥,飛坎昆了,然後是在蘇黎世轉機。
我是如何去法國呢,我申請的是短期學簽,是申請了法語聯盟學校的短期學簽,拿到的法國短期學簽。然後為什麼我能進到墨西哥,墨西哥的政策是:只要你有美國的簽證,美國的簽證是不激活也可用;或者是加拿大的、日本的、英國的、還有歐洲的申根的多次往返簽證,這些簽證是要激活以後,你就可以免簽進入墨西哥。
然後到了法國,這些是沒有什麼可講的,過海關這些都很快。到了轉墨西哥的時候,經墨西哥海關的時候,一開始我也很緊張,因為我感覺我這個簽證畢竟是一個擦邊球簽證,不是真正墨西哥簽證。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墨西哥海關過得那麼快,也就問我「你來幹嘛」,然後問我「你待幾天」,我說旅遊待個一星期這樣。全程問話不到15秒,就給了我180天的停留,然後就讓我進去了。當時我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快。
我就在坎昆市旅遊了一個星期,大概一個星期這樣子,然後就坐飛機飛到了蒂華納。先在邊境在蒂華納海灘,我在Airbnb上面租了一個民宿住了下來,然後偵察了一下這個邊境牆的情況,然後5天之後就翻越了美墨邊境牆。
我之所以住5天,因為我是打算游泳過邊境,其實蒂華納海灘的浪還挺大的,所以我就每天,也不是每天吧,隔個一兩天就去海裡面迎著浪遊一下泳,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偷渡過程中)最難忘的也是最困難的事情,就是我那個包了,我覺得這也是怪我自己考慮不周到。因為說實話,我自從出了中共海關以後,這一路都還算挺順利的,然後翻越邊境牆是最後一步。我感覺就是⋯⋯可能感覺自己有點飄了,想著就包一扔,然後一游就過去了,也沒有想著弄一個那個wet bag(濕包套),然後拿著包游過去。也是自己的考慮不周吧。
然後扔包的這個時候,因為美墨邊境牆有鐵絲網在上面,鐵絲環一環一環的,我扔的時候角度沒計算好,那個包就掛在鐵絲上。最不幸的是,它還是掛在比較偏墨西哥那側的鐵絲上,美國這邊還沒有辦法幫我拿下來。
那包裡面有什麼東西呢?有將近4000美元的現金,然後所有的重要證件,手機,反正就是說,最重要的這些東西全在這個包裡面,學位證這些。然後我也嘗試了把它拿下來,我嘗試爬這個墻,但是爬不上去,因為這個牆我覺得挺滑的,根本就踩不上去,就踩不住。
我看YouTube視頻裡面那些墨西哥人偷渡,翻這個蒂華納海灘的邊境牆,男男女女隨便一踩就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
我是(清晨)5點半翻越這個邊境墻,扔這個包。然後我在那穿著泳褲弄了半天,沒辦法拿下來,天也亮了。我也怕墨西哥警察過來發現我,因為你想想,你在邊境牆這穿個泳褲,然後你的包還掛在這個鐵絲上,那明顯著就是你要翻牆要偷渡嘛。
要是在墨西哥被抓了的話就很慘,直接據說是遣返塔帕丘拉。我想著不能再耽擱了,那我就只能放棄那個包,然後游泳游到了聖迭戈海灘。當時的話真的是非常崩潰、非常鬱悶。最關鍵的是那些重要的證件,什麼都在那包裡面,我就在想那怎麼辦?那就是如何證明我的身分。
好在就是說我以前在美國上學,也打過指紋這些,在那個Border Control(邊境管控)的Detention Center(拘留中心)裡面,他們很快就確定了我的身分。
然後令我感觸最深的就是,居然有那麼多的中國偷渡客。我在拘留中心那的話,就是說偷渡的人非常多。如果說中國人的話,按比例上來說肯定是沒有拉美人還有非洲人多,但是數量上是挺多的,有十來個吧。
我也問過他們,就說為什麼要偷渡,有一部分人是因為害怕共產黨,不滿中共,然後害怕中共的迫害。還有一部分人也沒有什麼政治訴求,就是單純的,比如說中國現在的經濟非常糟糕,生意也做不了了,然後養家餬口也養不了了,實在沒辦法,想跑到美國打下工這樣。
我當時就在想,你中共一天宣傳著自己這泱泱大國,那麼厲害,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要往外跑,你不是已經實現了全面脫貧嗎?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往外跑?而且那些要出來打工的,他們在中國並不是無業遊民,很多人曾經都試著做一些小買賣,這些以前過得還可以的,但現在都迫於生計要跑出來了。這些就是給我感受最深的。
以前的話可能偷渡以福建人為主,但是我這次在那個拘留中心,各省的人都有,福建的居多,然後加上我雲南的,還有四川的、河北的、山東的,然後山西太原的,到處的都有。我知道的那幾個福建人都是帶著小孩的,然後有少數的是沒有帶小孩的,自己一個人先過來的。

【入境美國 申請政治庇護】

扶搖:除了最後時刻隨行的包掛在了美墨邊境牆的鐵絲上,陳泓元抵達美國的過程還算順利。
那麼他入境後,又遇到了哪些事?
陳泓元:偷渡進來以後,首先第一件事兒我就直接,我也沒打算說悄悄溜進來,我就直接朝那個邊境巡邏的警車走過去了,我跟他打完招呼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說:我要求申請政治庇護以及恐懼面談。然後他就叫他同事來用車把我接到那個邊境。
由於我當時是只穿著一條泳褲入境的,然後把我接到邊境那以後,醫生過來詢問,詢問了一下我身體狀況,然後就發給我一雙拖鞋一雙襪子,一些簡單的衣物,接下來就在那個臨時拘留所拍照、打指紋。
然後就開始,他們的一個小頭目吧,就是一個chief這樣的,就開始跟我談話。就說我是不是要申請什麼政治庇護啊,然後表明說我政治庇護這個要求他們已經收到了,然後讓我簽了一些文件。
其中就有這個應該是叫M-444這個表吧,就是說恐懼面談的一個告知書,簽一簽以後他就告訴我:我們這個地方的工作就只是建立你的個人資料,然後把你轉到下一個地方,你所有的這些案子、這些事情,在之後的不同地方再一步一步完成,我們這只是給你建立一個個人的檔案。
然後再在邊境臨時居留點,我關了兩天,我就放了。放了以後,轉到一個也還是在聖迭戈,也不遠,大概就是12分鐘車程這樣。轉到一個類似於兵營這樣的地方,有上下鋪了,也有洗澡的地方了。
在這個地方就是什麼事也沒得幹,每天就是吃東西睡覺,無聊的話用那個礦泉水瓶蓋下下棋,那個棋盤就是在桌子上被人刻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用指甲刻的還是怎麼刻的。
然後在那關了三天以後,原本我們是已經要被釋放,那個Border Control已經告訴我們了,就是說我們明天就會被釋放了,你們出去以後要遵紀守法,尤其是不要沾毒品這些事情,我們都很開心。
結果沒想到明天一大早把我們叫起來,沒有釋放,給我們戴上了腳鐐、手鐐,然後腰上還拴著鏈子,直接大巴把我們拉到機場。拉到機場以後,我們也不知道去哪兒。然後上了飛機以後,我問機組人員說,我們要被送到哪,然後告訴我們送到德州。
到了德州以後,去到了一個那種私人承包的、可以算是移民監獄吧,登記了以後換了衣服,然後就安頓下來了。
我們當時就特別沮喪,因為我們在那個私人拘留中心,那個牆上寫滿了以前居留的那些人的一些信息。他們會把自己進來的日期,以及放出來的日期寫上去。這些人最起碼都是關一個月,保釋金的話從3500美元到1萬美元不等。然後我們想著就完了,進到這個地方至少一個月,沒有一個月是出不來了。然後到了這兒也啥事沒做,也沒談話,什麼也沒幹。
關三天以後就告訴我,你可以走了,放你了。然後就把我送到喬治布什機場,就這樣。

【陳泓元:我對於偷渡的看法】

扶搖: 陳泓元再次回到了美國,他的這段特殊經歷引起不少人關注。他想對關注者說些什麼?他的心態,和上一次來美國時,是否有所不同呢?
陳泓元:(心態)最大的變化就是,當時來美國的時候我是打算參軍,然後留在美國。我參軍這個信念是從來沒有動搖過的,但是最後留在美國這個信念,我是有那麼一瞬間發生過動搖,就是在以前。
因為我當時在想,我以後到底是走職業軍人這條道路呢,還是說退役不走職業軍人這條道路。如果我說我不走職業軍人這條道路,我退役了以後我能幹什麼?我服役那麼多年,那出來和這個社會會不會脫節了?這樣就是有一種迷茫吧。
但是這次,那麼多年以後我再回來的時候,我雖然不像以前那麼年輕了,但是這次我的信念是無比堅定,沒有一點動搖。因為以前的那些迷茫,跟現在這種環境比,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我個人的猜測吧,(經歷受到關注)應該是以下這幾個原因。第一的話,可能是我這個偷渡路線,我不知道之前有沒有人這樣走過,但是至少不是一個很常規的路線,不是巴拿馬走線這條路線,這是一個原因。
第二,就是可能是我的背景,我以前是在美國上學,然後在美國大學畢業,曾經要參軍。但是無奈之下回去,再偷渡回來。
我為什麼偷渡回來呢?因為其實2019年我就想走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我是申請數學碩士的簽證,然後以有移民傾向給我拒了。當時有一點沒做好的,就是因為我想提前入境美國,但是留學簽證只能提前入境一個月,旅遊簽證可以提前得更久。我就同時申請了旅遊簽證和學簽,然後當時簽證官就很懷疑,問我說為什麼要這樣做。最後他說,我要給你進行行政審核,最後審核就是不通過,就拒簽。
然後2022年這次,我又申請了學簽,還是行政審核,然後審核還是不通過。可能我這樣的背景跟大多數人不一樣,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還有我覺得可能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說,我表達了很多。我在之前那個視頻裡面講了很多,就是除了偷渡這個經歷之外的一些思想方面的事情,就是對中國社會的看法,對中共的這些看法,有很多思想上的東西,所以說引起更多人的關注,這是我的個人認為。
我想對打算偷渡或者是即將偷渡這些人,我想說的就是,既然你已經打算偷渡了,那肯定是你的簽證渠道已經走不通了,對吧,不然誰會選擇偷渡啊。
很多人⋯⋯網上就對偷渡這種行為抱有一種不齒的態度。我以前,就是我剛來的時候,其實我也自己挺看不上這種事的。我就覺得,偷渡這些人肯定就是想投機取巧來別人國家,占人家的福利。
其實也不是因為我自己這次偷渡,所以我改變這個觀點了;是因為,可能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長,然後對這種事有了不同的一種看法。
其實我覺得偷渡這個事兒,怎麼說呢,它在美國是屬於illegal(違法)的,但不是crime(犯罪)。我覺得偷渡這個事,要看你的初衷是怎麼樣的。如果你是因為害怕在你的母國的迫害,我覺得你這個偷渡是沒有問題的,因為美國自己政治庇護也作出了說明,就是說,你不管怎麼來到美國,哪怕是偷渡也好,如果你有合理的理由,你就有提交政治庇護的機會。
哪種偷渡我覺得我是不認可的?就是你要是偷渡進來,你要是犯罪,或者說編造一些完全沒有的故事申請政治庇護。因為移民法庭現在案件積壓已經非常嚴重了,你還要利用這些資源,就相當於占用了這些真正需要庇護的人的資源。其實我覺得這樣才是可恥的。所以偷渡也是看情況。
那你偷渡的話,我覺得是人生中很重大的一個決定。
我希望這些即將進行偷渡的這些人,一定要考慮好,就是想好了這個偷渡的這些代價以及偷渡以後的困難,你能不能接受,你能不能接受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可能語言還不通,然後從零起步,可能很多年沒辦法和家人見面。這些因素你能不能接受。
如果你能接受的話,下一步就是做功課。世界上自由的國家那麼多,你要選擇一個,你要選哪個,你是不是要做一下攻略。不然等你到了的話,你會發現不喜歡這個國家也好,不適應這個國家也好,那是不是那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這個偷渡是不就是相當於白走了,白花這些經歷。
然後你選好了這些國家以後,我要給你的建議就是說,因為偷渡你如果是要走線的話,畢竟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我還是要建議你把攻略做全了,多看不同的人的經歷,不要只看一個人的。
把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設想到,做好萬全的準備,所有可能的物資帶齊,然後把線路規劃好。尤其要注意一點,就是說你出中共海關的時候,如何應付中共的海關這一點非常重要。
我(從拘留中心)出來的時候,我是沒有被遞解令。我也不知道移民局是在做什麼,有的人出來就被遞解令了,有的人沒有被遞解令,大部分人是被遞解的,我是沒有被遞解令。所以說,即使我是向邊境警察自首這樣的情況,我還是可以申請主動庇護。我接下來的打算就是申請主動庇護,等庇護過了以後我還是要去參加美軍。
扶搖:當然,對於陳泓元這樣打定主意要逃離當下中國的人,小粉紅會給扣上「賣國賊」等大帽子。陳泓元如何回應這些說法呢?
陳泓元:賣國賊這個我就覺得很奇怪,你要賣一個什麼東西,前提是你要擁有這個東西,或者至少是一部分吧。你罵別人是賣國賊,你也太高看別人。這個國家有什麼東西是你擁有的?連土地你都沒有擁有,你怎麼賣。
他然後罵別人是什麼叛徒,這些更搞笑。你背叛一個東西的前提是你之前要對它宣誓效忠過,我們從來就沒有宣示對你中共效忠,何來背叛這一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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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明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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