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从昆明事件谈美国911

2014年04月08日评论
昆明事件发生后,不少人将之比作中国的911。严格说来,这种类比并不准确。和其他恐怖袭击事件相比,美国的911是非常特殊的。

其他的恐怖袭击事件,基本上都是本国本地区的恐怖份子或恐怖组织,针对在本国本地区的统治者或占领者以及占统治地位的族群民众或宗教派别的信徒发动攻击。例如巴勒斯坦的哈马斯、西班牙的巴斯克、北爱尔兰的共和军、车臣的黑寡妇。这次中国的昆明事件也属于同类。在这类恐怖袭击事件中,有的可能有境外势力的呼应配合,但发动攻击的基本上都是本国人本地人。

美国的911却与众不同。19个劫机犯,有埃及人,有也门人,有沙特阿拉伯的人,有巴基斯坦的人,但没有一个是美国人。基地组织不在美国,本拉登也不是美国人。

美国是最富多样性也最具包容性的国家之一。在美国,生活着各种不同的族群,各自有着很不相同的文化和宗教,他们都能在自由民主的制度下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诚然,在美国,也常有种族冲突和文化冲突、宗教冲突发生,但我们几乎都没听说过有什么针对阿拉伯人针对伊斯兰教的。在美国的阿拉伯人和穆斯林并不仇恨美国并不格外地反对美国政府。

有人把911归咎于美国的外交政策。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打从建国直到911,美国和不少国家打过仗,和英国、法国、墨西哥、德国、日本都打过仗,但并没有和穆斯林国家打过仗。

九十年代老布什政府打过伊拉克的萨达姆,打仗的理由是伊拉克侵占了科威特。伊拉克和科威特都是中东的阿拉伯国家,因此你不能说打萨达姆就是打阿拉伯人。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是中东地区相当世俗化的政权,因此你不能说打萨达姆就是打伊斯兰就是打穆斯林。

克林顿政府参与过科索沃战争。在科索沃战争中,南联盟一方主要信东正教,科索沃一方主要信伊斯兰教。美国是帮科索沃的,所以你更不能说美国是在打伊斯兰打穆斯林。

是的,美国支持以色列。这一点招致很多批评。但是我们不可忘记,美国长期以来是主导中东和平进程的最重要的外部力量,它一直在努力促进巴以和谈。在911发生之后,虽然有一些巴勒斯坦老百姓上街欢呼,但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领导人阿拉法特对911是严厉谴责的。阿拉法特代表巴勒斯坦人向911受害者和美国人民表示慰问,还带头站出来献血。尽管本拉登在讲话中声称他发动911也是为了巴勒斯坦,但巴勒斯坦人自己对美国并没有如此深仇大恨。巴勒斯坦有恐怖组织恐怖份子,但他们攻击的对象是以色列,不是美国。

既然美国并没有格外欺负压迫穆斯林和伊斯兰教,那么,本拉登为什么要把美国视为头号敌人,为什么要发动911攻击美国呢?

本拉登自己讲得很清楚。1998年2月,本拉登发表正式宣战书,号召“对犹太人和基督教十字军发动圣战”,宣布“消灭美国人及其盟友,包括军人和平民,是每一个穆斯林的个人义务,凡是在有可能这样做的国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都要这样做。”

由此可见,本拉登要发动911,完全是出于意识形态的狂热。他要对犹太人和基督教发动圣战,他认为这是伊斯兰世界和基督教世界千年对峙的继续。他把自己视为伊斯兰文明的代表,而把美国当作基督教文明的象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意识形态的狂热,本拉登把美国认定为头号敌人。

本拉登的这种心态,别人或许难以理解,我们中国人应该不觉得陌生。想想看,在毛时代,我们中国人不也是把美国当作头号敌人吗?尤其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红卫兵一代。按说这代人长那么大,连美国人都没见过,但就是有对美帝国主义的满腔仇恨。因为按照我们当时信奉的那套意识形态,美国是帝修反的总头目,是无产阶级世界革命要打倒的最终目标最大敌人。

那位写下红卫兵宣言即”无产阶级革命造反精神万岁“文章的红卫兵骆小海当年就发出过这样的豪言壮语:“血染太平洋,头断华盛顿”。1969年初从北京传出一首佚名作者的长诗,题目是“献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英雄”,在全国各地广为传抄。作者想像未来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美之战,国防部下达宣战令,他和他的战友满怀阶级的仇恨与战斗的渴望,投入最后消灭剥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实现他们年轻时立下的誓言:”在中美战场上见见我们的红心“他的战友英勇牺牲,身体沉重地倒在“白宫华丽的地板上”,那无声蠕动的嘴角还在命令我向前向前,“看那摩天楼顶上,一面夺目的红旗”。

不错,当年的红卫兵渴望着打倒美国,自以为是打倒美国的反动政府,打倒美国的资本家,不是打倒美国的平民而自以为是去解放美国的人民。这和本拉登的极端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有所不同。我无非借红卫兵的例子说明,从极端的意识形态狂热可以生发出极其强烈的仇恨。这是911和其他恐怖袭击事件的不同之处,也是昆明事件和911的不同之处。


文章来源:《自由亚洲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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