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内容提要:曾经从战场死亡线上滚爬出来的郑江,凭着一身勇猛,带领一家人把硝烟弥漫在自家的房前屋后,击退数百人的多次进攻取得了胜利,但最终还是无法守卫住自家的房园。

一段痛断肝肠的爱情故事,仅有三面之缘却打动一片芳心,更唤起对久远时空的记忆。没有漫步在花前月下却愿伫立在大雪纷飞的铁窗外,把自己变成一尊冰冷的雪人,来传递一片热忱的冰心,表达一份坚忍不拔而又无限崇高的爱。

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的气慨竟然可以震慑和击败强大的暴力,被扭曲的是肉体,扭不变形的是心、是灵魂、是一个坚如磐石的信念。

他们有过反抗、有过越狱、他们维护人权而不惧生死;他们为了保护赖以生存的土地,和特警武装力量发生激烈战斗;他们目睹了浴火的惨烈;也亲历灵堂尸身“人间蒸发”的现场;他们痛恨的贪官、恶人竟然离奇的死去活来;最令郑江感叹的莫过于自己亲人的死,这种死实在太惨烈,被称为“这个星球上从未有过的邪恶!”

第一章

1

曾历经枪林弹雨的郑江,怎么也没想到在脱下军装二十几年后,竟将自家房园作为战斗阵地。他从底楼门窗到二楼阳台和窗户全都用钢筋加固,从防范到进攻都考虑得非常周密。被攻击往往发生在下半夜,每日天一黑,郑江就有了一种戒备心。

在这场恶战即将发生的当晚,郑江跟往常一样,依然从二楼前阳台遥望一番,前方已沦为一片废墟,偶尔有人从废墟经过,他便双手捧起军用望远镜视察可疑人物行迹,远处与自家房屋平行的中山大道上还有许多车辆在穿行,正在兴建的一条不知名的街道已经横跨中山大道正朝自家房屋延伸,新修柏油路面在离自家房屋一百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嘎然而止,剩下的就是一片房屋废墟,在这废墟上也压出二道车轮印直到自家门前,其它地方多有残垣断壁,给城郊街道映衬得格外荒落。

从二楼后阳台望去,除一片废墟外,不远处也有三五栋早已被断电的旧房,没有一丝灯光,在废墟中更显出一片恐怖氛围,一阵夜风吹过,许多废弃轻质垃圾被吹起,在废墟中发出“哗哗”的吹打声,天上月色蒙蒙,远处发出凄厉的狗叫声。

一个月前他房屋左侧六十米开外的王家瓦房大园在一夜之间消失,因为它的消失使郑江一家更显得紧迫和独单,那场血与火的“战争”着实让人震撼,他想起当年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死亡,都没有这次那么刻骨铭心。

当时瓦房大园在数百人的暴力围攻下,全家老少无法抵挡,节节败退,大多被擒拿绑上警车,王家之主见大势已去,最终爬上房顶一声大吼,将以死抗争,屋下人群以为他将纵身一跳而纷纷避之。见无动静仍继续洗劫,一套雕饰精美的古床和各种明清家私被抬出大园,装进卡车,房主见状再也无法忍耐,揭开汽油桶盖从头上淋下,全身湿透,将空底油桶扔下,顿时一股浓烈汽油味扑满而来,只见房主跪在瓦片上,双手握着打火机,头望苍天道:“老祖宗啊!我对不起您们啊!世代传承家业最终毁之一旦,我有何颜面见老祖宗啊!”

话音刚落,一股火苗冲天而起,只见火球站起来挥舞片刻又仰天一声惨烈的长嚎“啊——”响彻夜空,继而跪下直到一动不动。烧得焦黑的尸体被警方连夜拉走,房屋照拆不在话下。

郑江预感到离一场血腥大战越来越近,晚上和衣而睡,他还记得当年上前线也没有脱过衣服睡觉,今天重复旧习并非军令,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他点燃一支倒床烟,却不慎将陶瓷烟灰缸掉在地上碎成三块,此刻他已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他摸出蜡烛,却摸不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他寻思可能连同破烟灰缸倒进垃圾箱了,就打开电瓶灯去阳台铁桶上拿出另一个打火机,点燃蜡烛关闭电瓶灯,戴上老光镜拿出三枚军功章,这一刻彷佛全身充满力量,他双目炯炯有神地凝视,他突然感到这些军功章彷佛都在嘲笑连家园都守不住的人。

从当年守卫国家的英雄沦落到丧家之犬,这个痛苦过程始终令他无法想个明白、想个透彻。他用双手捧起其中一枚军功章,端详一会,又摸摸他左脸颧骨下方曾被弹片划伤留下的疤痕,他想起这块疤痕的故事,当时一颗炸弹飞来,在他不远处爆炸,他被冲击波抛起来落在一位名叫刘文道战友身上,强烈的震荡使郑江昏死过去,被压在下面的刘文道只感到震耳欲聋,他想要不是连长扑过来救他,可能就没命了,他把连长翻过身,只见一块弹片插在他的左脸,他吹口气将弹片拔了出来,再吹口气便止住了血,他又扳开郑江的嘴唇吹口气,郑江便慢慢睁开了双眼。郑江因为救人负伤,获得了这块军功章。而救郑江的刘文道什么也没得到。

事后郑江对刘文道说了真话:“我是被冲击波掀到你身上来的,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才对,当时自保都来不及,哪里想到扑过去救人。要不是你吹口气及时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

但刘文道情愿相信是连长主动扑过来救人,郑江把这事反映上去,上面也需要塑造一些英雄人物,但上层已经批了就不好改动,什么吹口气就把人救了也不可信,要求大家都不再提起这事。

郑江问道:“如何吹口气就拔掉了弹片,不痛也不流血?”刘文道说:“我有特异功能,却不可随便去吹气救人的,谁也不会相信吹口气可以止血救人,只会相信吹牛罢了,这事一定要保守秘密呵。”

刘文道退伍回重庆后仍然在道家师父的指点下炼功,近年还通点灵气。他退伍没几年竟疯了一次,妻子另择归宿带着儿子离他而去,刘文道从此成了孤家寡人,有一次山城为迎接外宾进城,城管执法人员大面积清理街面,但清理工作一时过头竟将蓬头垢面的疯人全都清理了,他们被推上一辆密封卡车,行至几十公里外的一座大山上正好是深夜,城管人员每隔一段距离推下一个疯子,似乎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刘文道最后一个被推下。

他见红色尾灯在狭窄的山路颠簸消失后,却发现自已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林间一声鸟啼,被吓得毛骨悚然,又听见“哇”的一声响彻夜空,感觉一只猫头鹰从头顶掠过,顿时汗毛竖起来,冷汗直冒,这个时候他最渴望的是疯得深沉倒好,可偏偏这一惊吓疯病好了一半,感觉主意识回来了,他翻山越岭多日终于看到二江汇合的重庆城,从此他便会算命和一些治病的小能小术。

2

前不久,郑江为房屋的吉凶专程去重庆找他指点迷津。老战友相见双方自有一番客套,刘文道免不了设酒款待,他杀鸡宰兔搞得麻辣十足,刘文道曾饮酒成性,可一睡多日不醒,这时他却端来一坛瓦灌白酒,盛满两个土碗,两人举碗畅饮,刘文道却象喝一碗凉水一饮而尽,郑江见他的酒量如此惊人,知道自己无法抗衡便不敢如此尽兴。

刘文道说:“我今晚只能喝三碗,否则你就叫不醒我了。”他说:“喝酒也能长功,我最多一次喝过九碗,在家里睡了多日,醒来后感觉功能又长了。”

郑江笑道:“没想到还有喝酒功啊!哈哈哈!”郑江学着重庆话说:“重庆崽儿豪爽耿直,妹儿靓丽而泼辣,酒量也不摆了。”

刘文道笑道:“重庆城四周大山环抱,仅一江东流水穿过群山峻岭的三峡而出,叠叠山峦,烟岚云岫,风水极佳,美女如云。这里还象个巨瓮,所以我们民间传统习惯用瓮装酒,用土碗喝酒。另外瓮还有一层意思,重庆周围诸多高山多有千年修行之仙人,始终有股正气,而今的重庆虽然也普遍充满邪气,但独特风水依然有其独特一面,上至大恶之仕宦,下至大恶之盗匪,但凡进入重庆犹如瓮中之鳖。”

郑江问:“何为正气邪气的?”刘文道说:“我从古书上了解,自盘古开天地,天地生人,尚存正、邪二气,正邪不容,两不相下,正有正派,邪有邪党,自常理论,邪不能胜正。正气、邪气必赋之于人,善者则应运而生,恶者则应劫而生,劫数到来,正人君子往往不能自全,邪气乘机倾陷,自古蚩尤、共工、纣、秦桧等等皆秉邪气应劫而生,治下民不聊生或天下大乱。这邪气害怕光明正气,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泽之内。”

郑江听得一愣一愣,也不好让他点穿当今天下究竟是应劫还是应运,但自己也有个判断了,便直接问自家房屋将面临的吉凶如何?刘文道直接回答说:“凶多吉少!”郑江“啊!”一声,他问:“有何法子应对?”

刘文道说:“为弟的只会点小能小术,有时还不一定灵验,实难施与对策,不过想想过去的几十年里,掠夺民财一直就没有断过,搜刮民脂民膏从土豪、乡绅、地主、资本家一直掠夺到当今普通百姓包括你的家,红劫这股邪恶之气尚末消散,在自家开辟战场,只能陷入泥潭,实难抵挡自保。”

3

郑江回想着这些感觉这场守卫战胜算不高,但事已至此没有选择馀地,只能背水一战,他将三枚军功章包起来,想了想一气之下又将军功章全都扔进拉圾箱。

郑江还记得脱下军装后成为一家国营纺织企业的中层干部,有一官半职,收入也不错。但天有不测风云,从1989年6月份以后,企业很难拿到外商订单,但为什么国际贸易突然在这个时候制裁中国出口产品,谁也没法了解真相,谁也不愿意仔细去过问。企业出口转内销产品也难以获得丰厚利润,一落低谷的企业又生拉硬扯了几年,最终实行大裁员,许多年轻工人被迫下岗,才四十几岁的郑江被提前办理退休。他想叶落归根,便回到北方老家燕城桃花镇定居,一方面可以照顾刚失去老伴的母亲,另一方面也继承父母留下来的这套房产,从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郑江对这里的人缘、乡音、气候、一草一木都感到熟悉和亲切。

从他祖辈起就来到这个小镇定居,当年祖父盖起了四合院,至今住过了四代人自然也显得十分陈旧,他用积蓄将旧房屋推掉,新建一楼一底,娘的腿不方便,他夫妻和娘分别住在楼下的两个套间,儿子和女儿都安排在楼上的两个套间,在房屋前园种些花草,后园种些绿色环保蔬菜,也养些家禽什么的,一大家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特别是前些年女儿郑雅去北京上大学,儿子郑学军去西南参军,更使家庭显得红红火火。

近些年,燕城城市跟全国其它城市一样,在钢筋混凝土的逐步堆砌和蔓延中,他们所居住的桃花镇也发生着巨大的变迁,燕城将与桃花镇连成一片,先是将他房屋背面的的横街全部拆掉,石板路变成了柏油路,虽然多了一些车辆嘈杂声,但他认为还行,穿过后园就可以上街买菜。不久他房屋前面石板街的房屋开始一天天被推倒,没过多久,他所住的花园路这个片区也被列为拆迁范围。

郑江家里的楼上楼下加起来也有二百六十个平方米,前院和后园加起来还有三百平方米非建筑面积,拆迁办均不按原建筑面积偿还新房,而补偿金额只够买套建筑面积为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屋,尚且不考虑在北京工作的女儿回家住房问题,年老的母亲喜欢清静需要单独住一间,他和老伴黄亚兰需要住一间,儿子媳妇和孙子也需要住一套,怎么也得二套房屋呀,这可难倒了全家。儿子郑学军谘询过律师,也找来一些法律书籍,全家人多次围绕这个问题进行商讨,一致认为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已的权利,最后向拆迁办公室摊牌,表示不占政府一分钱便宜,只想得到自已应有的补偿,拒绝低价补偿和掠夺性强制拆迁。

由于这样的态度郑江一家与政府拆迁办之间陷入了僵局。拆迁办公室把低价补偿的责任推向开发商,而开发商认为他们是被当地政府招商引资而来,政府将负责提供地皮,如何拆迁安置和补偿均与开发商没有关系。

郑江一家再被踢回来找拆迁办,拆迁办却将郑江一家划分为钉子户,所谓钉子户就是列为被实行“专政”的黑名单,这类不听话的人家连折扣后的补偿也休想得全。郑家人想,我们不签字,你地方政府总得讲点道理和法律的,总不会象土匪一样抢劫房屋吧!何况有国家法律作后盾呢。

郑江周围的许多房屋陆续变成了废墟,在轰然倒下的废墟上面常常伴着哭闹声,有的房主在废墟中寻找自已的物品,也有人在自家废墟上搭帐篷临时居住。几个月前,他们已被停水停电,经常有黑帮模样的人在他房前屋后转,甚至莫名其妙飞来石块砸烂他家的门窗。

半个月前,郑江的老母亲正在窗台边晾晒东西,一块飞来石正好击中窗户,老母亲应声瘫倒在窗台边,脑门被玻璃划伤流血不止。郑江、郑学军、儿媳杨冬梅将老人抬上床,并叫来急救车送去医院,医生说:“只是被玻璃划伤多处,无大碍,老人主要是惊吓所致,通常过几天就没事了,但老人已八十五岁,身体状况很差,需要住院观察。”黄亚兰、杨冬梅留下来看护老人,郑江、郑学军立即赶回家。

当天夜间,黑帮模样的近百人围攻郑家,二条看家狗被围攻人员乱棍打死,前园和后园围墙被推倒,郑学军再也无法忍受,冲出房门与门外的一群人恶斗,凭着在部队练过的几招,三拳二脚也打翻几人,但更多人向他围攻过来的时候,他左闪右避,无法还击并感到体力不支险些被撂倒。正在这时郑江也冲出门外,向人群反扑,用自己的几招套路连续击翻几人,郑学军缓过气来有了还手之机,向黑帮奋起还击,这些人见父子俩功夫非同一般畏缩而逃,这次“家园保卫战”虽然赶跑了黑帮,但看家狗被打死,前后园墙全部被推倒。

第二天郑江接到噩耗,老母亲在医院去世,一家人非常伤心地处理后事,郑学军在屋顶上插上一面白色旗帜,上面用红字写有“人在房在”显出一派誓死保卫的景象。郑江动员老伴黄亚兰去北京照料要生孩子的女儿,也省些担心,但黄亚兰哪肯离开,她说:“要死大家死在一块。”

郑江想着之前发生的这一切无法入睡,眼下过年的长假已经结束,各行业开始正常作息,黑帮近日出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他看看身边老伴睡得正香就起身去阳台看看,他又想起军功章来,觉得扔掉还是有些可惜,他从垃圾箱中取出来胡乱地扔进抽屉。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半,他站在阳台上用望远镜看去,远处的街面已经沉寂下来,偶尔有几辆计程车掠过,这个季节的街灯下没有一个飞虫,静静的显得有些惨淡,他望着望着倦意袭来,但愿今晚不会有事,倒床便呼呼大睡。

正在这时,一行车队从中山大道转向驶入新街时车灯尽熄,借蒙蒙月光映出的灰白色路面缓慢朝郑江住房行驶,到了柏油路的尽头均停放在花园路废墟口,从其中六辆大巴士车跳下近三百人,有人从后备箱拖出几大捆棍棒,每人一件公安蓝卡克工作服装和头盔,部分人手持警棍,有人打开电警棍按钮,闪着蓝色的火苗“嗞嗞”作响,在寂静的夜晚让人不寒而栗。

经过一阵忙乱大家穿戴完毕,然后分成左右两路朝废墟中郑江的住房进发,左边领队谭三棒不断示意队列须安静,当接近废墟中的郑家旧房时又打手势示意放慢步伐,大都躬腰前行。左右两路于郑家门外汇合,谭三棒已安排数人占据各路口,禁围观者拍照或涌入,并随时听从调遣,其他人按部就班,谭三棒对手下人悄声耳语一番,觉得安排妥当,然后用手捂着步话机轻声报告:“张哥,一切准备就绪,请指示、请指示。”话机里传出命令:“好!按原定方案立即行动,必须干脆利落,天亮前收兵,防止围观群众照明,对拍照的必须在现场处理,不要留下后遗症。”谭三棒点头回应,收起电话望了望旧房向众人挥挥手:“马上行动!给老子搞快点整。”于是众人向郑江房屋一哄而上,顿时喧哗声、砸门声响彻夜空……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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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江从睡梦中惊醒,跃身而起,从窗台望下去,黑压压一片密布攒动人影,一场坚守“阵地”的战斗即将打响,在鼓足的勇气中也夹着一丝胆怯和对家人安全的牵挂,此时儿子郑学军包裹好仅三个月的婴孩,一手抱孩子,一手牵着妻子杨冬梅直上楼顶躲避。

黄亚兰涌向阳台大喊“救命——”一块砖石飞上来,郑江将老伴一推,石块从她耳旁飞过,郑江立即拉着老伴离开阳台,刚跨进屋背后的石块、砖块如雨点般飞来,不断听到门窗玻璃被砸碎的“哗啦啦”的响声,黄亚兰也被推上楼顶,她和杨冬梅在事先准备好的楼顶安全地带照料婴孩。

“嘭、嘭……”楼下砸门声越来越急促,郑学军冲下楼去见木门已被斧头劈开一条缝,多亏前几日对大门和窗户进行加固,通常铁门加在木门前面,他们却在木门后面加一道铁管焊制门,原本在木门上贴二张门神,郑江说他们不信神,他们会连神象一块劈,这样就太亵渎神灵。

“谁敢进来老子和他拼了!”郑学军吼声如雷,门外的人并不理会继续劈门,不一会功夫郑江贴在门上的国家领导人头像被劈得面目皆非、七零八落。木门虽然被砸开了,又一道铁门挡住了黑帮的闯入,面对这道铁门,几个大汉用足力气摇荡,坚如泰山,一时无计可施。郑学军为父子成功的隐性设计感到高兴,突然后边窗户的铁窗防护栏整个都被敲下,窗户玻璃和塑钢材料的框架已被砸烂,可直接入室,外面人探头探脑显得几分畏缩,被迫在训斥声中跳进窗户。

此刻,楼上的郑江看儿子、儿媳上屋顶,只身来到前阳台,朝楼下高喊:“抓贼!抓强盗!抓土匪啊——”话音刚落一块石头向他飞来,他本能一闪,石块击中他左耳,顿时感到如雷贯耳、眼冒金星。这阳台前边固定了一张厚板作掩护,郑江闪进厚板蹲下高大的身段,打开阳台边角的一个铁箱,里面满是各种烟花鞭炮,他先取出一个军用头盔戴上,并拿出几个较大的鞭炮,熟练的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但一时却找不到铁桶上的打火机,他跑去客厅点燃嘴上的烟再闪进前阳台,这一短暂过程身上不断被飞来石击中。

他忍着剧痛在墙角边将一个大红鞭炮点燃象扔手榴弹一样落在地上发出非常响亮的爆炸声,接着又一个一个朝下扔,在多方位的不同地点发生爆炸,围在门窗边的人群全部闪开,郑江预感倒退在较远处的人群将集中石块砖块还击,便立即撤退到后阳台,刚离开果然被飞上来的砖石在身后一阵乱响。

他在后阳台将事先预备设置的引线点燃,固定在屋檐下的六根冲天炮同时被引线点着,向各个方位的地面直射,落地时发生爆炸,一发发五颜六色的光团,犹如军用信号弹照亮现场,虽威力不大但也足够吓人,他又跑到前阳台,扔上来的砖石已堆积如山,他点燃固定在前阳台屋檐下的一组冲天炮,迫使下面扔砖石人群躲闪。

前后阳台的冲天炮发射完毕,不一会楼下人群又开始朝前后两个窗户反扑,郑江点燃第二组冲天炮,前后阳台各12支齐发,把现场照得通亮,人群再次闪开,大都远远地站着欣赏烟花,当烟火逐渐暗谈下来后,人群再次靠近。郑江又点燃第三组冲天炮,从各个方位分别射向远处和近处,最终设置在屋檐下的冲天炮全部放尽,出现一片黑暗和可怕的寂静,只听到谭三棒再次下令,人群开始缓慢的、躲闪的重新围了过来,这时突然犹如机关抢的扫射声响彻夜空,郑江从前后两个阳台扔下了几串小鞭炮,这“噼里啪啦”的响声使郑江感觉十分痛快,就这样打退了人群一次又一次进攻。

人群再次密集向楼上左右两个阳台扔砖石块,窗户玻璃被打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郑江身上已多处被砖块石块击中,又一下钢盔被击中,使其震耳欲聋,又一块砖头击中他的嘴部,他咬紧牙关,忍住一阵剧烈疼痛,吐出一口口鲜血,他站起来感到有些晕眩。

黄亚兰在楼顶听到刺耳的玻璃声怎么也坐不住,婴孩也哭得正起劲,杨冬梅撩起上衣喂孩子,黄亚兰自已下楼去,见郑江脸部已挂彩出血,她想去帮丈夫,刚挪动脚步又听见楼下郑学军正与越入室内人搏斗,又想下楼去帮儿子,正在心急火燎时,一块石头飞进来正中黄亚兰头部,鲜血直流,她感到一阵眩晕便倒地。片刻清醒过来,捂住流血伤口摸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她急促地说:“我是花园路51号,有一大群不明身份暴徒私闯民宅,我们有生命危险,求救!救命!……”

自郑家被列为钉子户后,常常有一帮不明身份的人来肇事,报警后都没有及时出警,事后警方仅作个笔录便罢,并未追究,她想拆迁办也许早已和警方有勾结,但这个时候还是得把报警看成得救的最后一线希望,同时黄亚兰又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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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郑学军在楼下对后边越窗入室的三人一脚一个踢翻在地,并缴获铁棍等凶器,正想入室的人见其身手不凡不敢贸然越入,正在对峙间,没料到前窗户也被敲开,同时涌入七八人,其中有四支电警棍已打开电源,黑夜中只见电警棍吐着火苗直串,发出电流声向他袭来。郑学军挥舞棍棒,并配合脚上的翻踢功夫,与入室围攻人员打斗,他颈脖被电流一击,感到一震从颈脖到全身发麻,他用手抓住了电棍,电流打得手直发颤,手掌被烧灼得有些麻木,闻到一股肉的焦糊味,他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同时用另一支手使足力气,猛一拳击中持电棍人,彷佛将左手的痛苦全部移到右手而释放出去,他夺过电棍,向涌过来的人群挥舞。

这时窗户外响起鞭炮声,截断了陆续越窗而入的人群。郑学军背后一人跃身举棒向其袭来,他头向左偏,铁棒打在他右肩,紧接着第二棒已砸下来,郑学军扔下电棍侧过身段右手接住了迎头一棒,但却使郑学军失去重心一个踉跄,此刻郑学军左侧一人举棒猛扑而来,他意识到很难避过这一棒,只见此人瞬间却单腿跪下来,郑学军方才有机会迅速调整支撑点,飞起腿上功夫连续踢翻数人。跪下来这人再次起身举棒,郑学军在他腿关节部一勾,此人又跪下来,藉着窗外闪烁的烟火光,见这人足有1米8的个头,郑学军双手将此人提起,旋转一圈顺势扔出了前窗外,其他人见状都被震慑,显出无心恋战的样子。

郑学军打开电瓶灯一看,这群人大都是社会闲杂人员,有的才十七八岁,其中一人躲躲闪闪,他认出这是花园路同一条街巷住户张二娃,去年拆迁工作组答应帮他找份工作,父母才同意在拆迁书上签字,张二娃被安排到城市管理部门的执法队工作,他对这份工作也是求之不得。

只见张二娃双手抱肩,沮丧着脸显得很是可怜,其他几人也低头不语,郑学军声音雷动粗犷地说:“你们这是在犯罪呀,知道吗?过去的土匪强盗就是这样入室打劫的,可悲呀!”郑学军摸出手机拍照,这是私闯民宅的犯罪证据,叫张二娃留下,其馀人都滚出去,十几人从前面窗口蜂拥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郑学军指责张二娃为何恩将仇报!平常他和张二娃的父母关系一直不错,还帮张二娃打过报不平。有一次一帮社会黑帮人员纠缠张二娃,说是讨一千元赌债,张二娃父母都下岗,哪有钱偿还,只得求郑学军帮助摆平,郑学军也不好武力相斗,却背着张二娃一家帮助赔了一半钱,又凭着一脸威武和雷动般的声音,硬是要回了欠条。

这时张二娃不敢正面看郑学军,他低着头说:“我是被他们逼来的,上面清点人手不够,任何人不得请假逃避。表现好的要给转正,还会有奖金。”张二娃又悄声对郑学军透露:“其实我在暗中保护你,刚才被扔出窗外这人向你举棒时却突然单腿跪下,正是我在其背后暗中使一脚,正中右腿后关节。”郑学军知张二娃感恩相报便不再教训,放他出去。

外面数百人整队再次强攻,此时此刻楼上郑江的烟花鞭炮已用尽,在一阵可怕的寂静后,突然废墟上的谭三棒大声说:“没招了,没招了,鞭炮没了,冲进去把全部人给我抬出来。”郑学军感觉仅靠拳脚实难抵挡百数人进攻,便迅速取出自制的汽油燃烧瓶,这燃烧瓶远远不及军用汽油弹的杀伤力,但威力比鞭炮大多了,应当慎重才是,他又一想正当防卫不犯法,于是他点燃引线扯起粗壮的声音大吼一声:“汽油弹来了!”从前边窗户人少的方向扔出去,并在二十米开外的废墟上轰然发生燃烧,火星四处飞溅,使人群猛地后退,有人衣服被溅上火星,他们不断拍打扑灭,郑学军又从后边窗户扔了一颗燃烧瓶,只见一团火溅到一人后背,他背着一团碗口大的火苗惊慌的大叫着奔向人群,旁人不敢扑救而躲闪,还给背火人让出一条路,同时许多声音在喊:“脱衣、脱衣”背火人边跑边脱掉燃烧的公安卡克服装,又一头跌倒在废墟上,这才涌过去一团人将燃烧的衣服踩灭,并扶起这人,只见他睁着惊恐的眼睛,额头已被撞破冒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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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法委副书记兼拆迁办主任张彪坐在远处的轿车里见久攻不下心急如焚,谭三棒用步话机不断汇报现场情况,突然张彪又见爆炸声中火光冲天,知道对方使用了自制汽油瓶,他又看看天色也开始蒙蒙发亮,围观群众逐渐增多,当中有人竟举牌“抗议暴力拆迁!”,但所有人都被拦截在较远的路口,包括一辆救护车也被拦截,无法进入实施救援。张彪只好下令“收兵”打道回府。

当所有人全部拆离,救护车方得以进入,医护人员给黄亚兰包扎头部,又将郑江抬上急救车,杨冬梅在房前屋后找到许多棍棒、头盔包括几根电警棍作为罪证向围观民众展示,黄亚兰滔滔不绝地讲述战斗场面。接报警电话的警察也驶入现场,围观群众七嘴八舌骂警匪一家,赵警官令随从拉一道警戒线,将围观人隔离。并令警员将其所有物证收走,禁止现场民众拍照。

郑学军对赵警官说:“我拍下了半夜劫匪照片,这群人里是否有保安、城管、便衣警察和社会流氓,有待警方查实抓捕归案。”赵警官浏览手机照片说:“我们将取走手机等物作进一步调查。”郑学军却不愿意交手机,就取下了储存卡交给赵警官。郑学军说:“围观者都是见证人,地面上还遗落凶器和头盔,加上你手里这张照片,有了事件雏形,这桩案子已初现端倪,只须着手揭案,还百姓一个合法权利,给民众一个说法。”赵警官不语。

一位老人说:“掩家老伴被一群小流氓打伤,一直没人来管,医药费谁来负担?”另一妇女说:“上次从拆迁现场路过正在接儿子电话,手机被莫名其妙的从耳朵边抢走,说是禁止拍照,我哪里在拍照,报案后一直没有回音。”一中年人说:“到底还要不要老百姓活呀……”

赵警官清楚的意识到,不可回应半句,否则将不可下台,群情鼎沸的后果是可怕的,可能会被围攻,甚至掀翻警车,引发群体事件。他强作镇静,拿出一个笔记本在手上写写画画,然后摸出手机避开人群的吵闹声给旁边拉警戒线的警员打电话,叫其立即上车返回。警车开至赵警官身边并打开车门,赵警官一侧身便钻进车内,警车倒着开出废墟,在新建街面掉转头一溜烟跑了,留下一片笑声和叫骂声,扬起的尘土久久不得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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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把警方来不及收回的警戒线踏在地上,许多老邻居拥入郑家宅院问长问短,张二娃的母亲也来了,他问郑学军:“昨晚张二娃一夜未归,不知是否又去赌钱了还是什么的,心里七上八下在打鼓。”

郑学军说:“不会的,张二娃比以前懂事多了,不过最好另外换个工作。”老邻居林妈妈关心婴孩有没有受惊,并从杨冬梅手上接过孩子逗着哈哈大笑。

胡键说:“昨晚听起来很精彩,要能拍摄下来就好了,去找电视台、报社等媒体曝光,我存有一家网路媒体的电话。”他说着便摸出手机找电话号码。

王大爷说:“你就是把电话打爆了也不会来的,别费这份心思了。”胡键对大家说:“我说的这家网路媒体不一样的,创办人是个很有声望的维权人士,他的网页空间伺服器在境外,网警删不了他们的文章。”

钱芳说:“倒不如你自己写一份投给他们。”胡键对郑学军说:“对了,你们得自己把经过写出来,我帮你们投稿。”郑学军表示赞同。钱芳说:“林妈妈家里发生那么大的被逼自焚事件,所有媒体都哑了,有人把自焚事件发到网路微博上,才引起境外媒体的重视和关注,我看还是直接找境外媒体吧!他们的影响面更宽更大。”

谈到自焚事件,一位高龄老人孙大伯摸着白白的山羊胡说:“我的祖辈和王家也是世交,听祖辈说清朝道光年间王家祖宗在朝庭为官,光宗耀祖,晚年携家眷于此建房安身,当时请高人看过,说是一块风水宝地,世代都出文人,到了现代风水则变,以前从正门看过去青山绿水,现在看过去几个工厂大烟囱,绿水变成了臭水沟,风水导致衰败。”

众人谈到王家的事,林妈妈又伤感起来,她说:“我家老王吧也真是太懦弱,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我当时要不是被关在拘留所,怎么也不可能让他选择这条不归路。”

王大爷说:“同样都是汽油,可以用来烧身,也可以用来防身,二颗汽油弹一扔,把狗崽子们吓得屁滚尿流,如果都敢象郑家这样,谁还敢来强拆呢?”

孙大伯摸着山羊胡说:“不过老王的自杀动机还是很高尚的,说是要以死来震撼社会,引发社会舆论,使其不要再发生强拆。”

钱芳说:“谁把自焚事件放在眼里呀?听说拆迁还下有死亡指标,真是恶毒啊!”

林妈妈叹口气说:“王家大宅院经过清朝、民国都安然无恙,49年共产党来了后曾在美国留学的爷爷,满怀抱负回国从医,没过几年就被打成五七右派份子,真是瞎了眼,爷爷被批斗得死去活来,又下放到大西北去劳动,遭遇大饥荒被活活饿死,王家大宅院也被政府抢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偏室一间瓦房,王家苦苦熬到今天,最终还是被抢得一干二净,人财两空

第三章

1

张彪回到拆迁办公室,谭三棒也尾随而来,这谭三棒是张彪老婆谭晶的弟弟,自从下岗后,就同一帮社会闲杂人员搅在一起,他仗着张彪势力胆子越来越大,用黑社会那一套找一些商户收取保护费,后来跟城管合作搞出一些打砸事件受到上面赏识和奖励,张彪兼职拆迁办后,就将谭三棒弄到自己身边做帮手,后来市政法委书记兼维稳小组组长吴法轩也经常利用谭三棒干些警察不方便干的事,于是,谭三棒和他手下一帮人横跨城管、拆迁、维稳等多项业务,其身价大大提高。

张彪刚坐下电话响起,他提起电话,对方说是海外媒体,欲采访了解刚刚发生的花园片区围攻事件,张彪一怔,这事竟然一下子就被捅到了海外,他取出一支笔在纸上记录媒体名称,然后说:“对不起呀,我是刚来这里上班的,我不知道情况,要不你去找当地派出所了解。”

张彪随即挂断电话对谭三棒说:“这下好了,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羊臊臭。”谭三棒说:“我们有很多人截断各路口,尽量不发出声音,没想到郑家又是鞭炮烟花又是汽油弹,象是发动一场战争,搞得硝烟弥漫,早已惊动周围人。”

张彪从圆圆的脸上摘下眼镜,睁圆了眼睛朝谭三棒说:“早给你打了招呼,今天务必拿下郑家,还要做好安全保密工作,你还是得拿出点气魄来。”

谭三棒说:“大哥,我没有办好,该打该打,不过你在现场电话中一直叫我‘要为兄弟们的安全和对方的生命安全着想,要是被弄倒几个我们都不好交待。’所以我不好放开手脚去干,要依我的德性话,他们一家人早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张彪大吼一声:“放肆!”

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再次响起来,张彪看看来电显示说:“无来电显示的电话我们都不能接,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还有,凡是海外电话我们都不能接,特别是海外媒体,我们与海外没有任何业务往来,谁惹出事来谁负责啊。”

办公室外侧的保安进屋对张彪报告说:“有两名记者登记来采访,说是要了解昨晚发生在花园路拆迁片区的事。”

“又是记者。”张彪扶一扶眼镜令谭三棒去处理这事,特别提醒他说:“现在假记者出来骗钱的也很多,一定要核实记者身份,然后象往常的接待方式一样,请他们吃顿饭,不愿玩麻将的发两个红包打发掉,如果对方一定要写二句也不是不可,但要注意报导原则啊。”

谭三棒说:“据说郑家欠有黑帮赌债,与社会混混发生打斗,并使用了鞭炮、汽油弹等物,警方涉入调查,与拆迁无关。这样引导可以吗?”

张彪说:“至于如何报导是宣传部门的事,你可不要乱说话呀,我会通知宣传部门的人一块来吃饭。”谭三棒点头,张彪又说:“屙了屎就得把屁股揩干净,对不进油盐的这种不听话的记者和媒体我们要把他记录下来上报,自然有对付他的部门,叫他吃不完兜着走。”谭三棒大喜告退,张彪又叫住他说:“还有,凡是没有在大陆正规注册的网路媒体均不得接受采访。”

2

张彪双手揉搓眼角和太阳穴,他显得有些沮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些年在政法委的折腾,时常让他苦不堪言,他从警官学院毕业后,在公安局工作过许多年,父亲从公安局退休时,便希望其老部下吴法轩多多关照张彪,吴法轩被提拔为市政法委书记后,吴便把张彪作为自己帮派的人搞进政法委。这些年市政建设已成为燕城重要的房产经济项目和形象工程,但因多种因素,对拆迁户的补偿或赔偿金总是不可能到位,无法令许多户主满意,相应阻碍市政建设的钉子户也逐年增多,由此带来的各种官民矛盾、案件和官司也逐年增多,单凭公安或法院都解决不了这些矛盾,唯有能够协调公检法的政法委出面。

因此,张彪便成为市政法委第三副书记,主要负责拆迁疏导协调工作。张彪工作二年多遇到过各种伤脑筋的事和难缠的人,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曾经想做个人人爱戴的好民警,而今早已不可抗拒地做了一个人人咒骂的过街老鼠。他清楚地意识到,站在一个替百姓说话的立场是绝对无法完成上面下达的指标,于是他在吴法轩的调教和帮助下,泯灭了这份善念,心已经硬朗了许多,加上有谭三棒的帮助,这对张彪的事业来说犹如插上了一双翅膀。

但眼下的钉子户是硬骨头、是军人家庭,感于反抗,针对钉子户有预谋的反抗,政法委书记吴法轩召集有关官员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应对方案,按一惯原则,这类会议处于保密状态,不得录音和作笔记,更不得形成文件,任何人不得泄露会议内容。会上张彪介绍了昨晚执行任务的经过,尽管没有成功拿下郑家,但始终对工作的周密性等方面给予了充分肯定,为下一步的成功拿下钉子户奠定了坚实基础。

吴法轩说:“钉子户严重的阻碍了市政建设和经济发展,郑家的反抗意识太强盛,助长了其它几家钉子户的气焰,只要解决了郑家,其它几家就崩溃了,就容易拔掉和解决。”

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大刚认为:“郑家夜间放鞭炮已经触犯了本市的治安管理条例,可以用相关的法律法规将郑家控制起来,同时自制汽油弹并实施伤人,已经可以定罪,随后派人去搜查他家里的汽油弹等违禁爆炸物品作为证据,以便定罪,目前郑江正住在医院,今晚就是很好的时机,在拿下郑家前要控制郑江,或从医院直接抓走。”

吴法轩说:“因海外媒体虎视眈眈,抓人还得避开耳目,最好晚上进行,不然看见警察抓人又看见强拆,这样联系起来矛头又指向了政府,政府各部门都不好说话嘛,同时各部门必须做好社会安定工作,不得给社会造成过多的负面影响,宣传部门特别要注意社会舆论和媒体等方面的负面内容。”

经济开发办公室官员说:“由于地方政府给开发商许诺签定的拆迁期限即将到期,此后钉子户每拖一天经济开发办公室都得给投标开发商赔钱,对政府和经济建设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吴法轩说:“根据上面有关精神指示,对影响市政建设的钉子户将有死亡指标,并实行经济制裁,因此对花园路目前剩下的所有钉子户将不得给予任何补偿,他们就是告到最高层也无济于事,我们用这笔补偿费去填补所造成的各项花费及损失,希望公检法和信访办等部门紧密配合,共同打好这场市政建设的漂亮仗。”

张彪表示对阻碍拆迁任务的钉子户要严惩不贷,同时密切注意民众言论和集体肇事苗头。国保和信访办主管表示极力配合,宣传部门表示作好言论向导工作。会议决定动用武装特警,对郑家必须速战速决。

会议结束后,其它官员离开,吴法轩留下张彪、李大刚耳语一番。最后吴法轩提议:今晚晚饭去“天上人间”,已定下了雅座和包间。他脸上挂着一丝奸笑同时眉目一扬说:“出去放松放松,也是工作需要嘛,顺便提醒一下,天黑后把车停在后园的地下车库,记住不要带家眷哟。嘿嘿嘿嘿……”

3

却说黄亚兰去医院照看郑江,顺便也给自已的伤口换药,家里只剩下郑学军夫妻和婴孩,他们在家里一直睡到午后,夫妻俩吃午饭后杨冬梅发现孩子有些发烧,就想抱孩子去诊所,下楼后见有几个穿便装的人守在门外禁止出门,郑学军也来讲理,对方依然不肯放行。

最后穿便装的国保大队肖警官过来解释说:“主要是保护全家人的安全,请多多理解和配合,要不我可以安排一名护士进来给孩子打针吃药。”对此两人感到无奈只得依从了。

郑学军上二楼窗户查看后园,附近也有便衣在探头探脑的望着他们的家,他明白夫妻连同婴孩已经被软禁,不知随后将会发生什么,对此郑学军有种不祥的预感和恐惧。

杨冬梅提着一个铁桶在前院的井口边压满一桶水,感觉废墟中有人在注视着她,她冷笑一声将一桶水提进厨房,又抱出一些脏衣服放在井边水池里,又压出一些水在池子里揉搓衣服。

四个月前大部分居民抵制拆迁,该片区被全部停水停电,一些居民只好妥协同意签字拆迁,也有一些居民找来专业钻井队打井,郑江也花钱在自家前院钻了几十米后竟然也涌出了水,但要从井口压出水来也非常费劲,后来又有许多家被拆,井口被封,他们家的井水也便丰足了许多。

入夜,郑学军叫杨冬梅先睡,他去阳台放哨,望着远处正在兴建的街面,没有车辆拐进新街便觉得有些放心,白天房屋周围有探头探脑的人,夜晚连个鬼影也看不清了。

下半夜天气转凉,郑学军添加了衣物,提着电瓶灯在前阳台向院外的废墟扫射一遍,只见废墟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里人探出头来咳嗽二声。他又去后阳台扫射一遍,也发现一辆面包车,车里人还向他挥挥手,郑学军便明白了一家人已经被实行24小时监控。他想,以前曾经给部队首长站过岗,没想到今天一家三口人也都享受了首长待遇,他冷笑一声关掉电瓶灯,想起昨晚的打斗场面感到很累便倒床睡觉。

当晚凌晨三点,数十个黑影出现在郑家房前屋后,有两人用一根带钩的绳索,将钩抛上二楼窗户作为支撑点,用非常娴熟的动作上到阳台进入室内,不一会功夫,两人将底楼房屋大门打开,随之涌进来十几人,他们都身穿藏蓝色警用卡克服,戴头盔,肩膀挎着步话机,手上拿着警棍、绳索之类的东西,在底楼客厅稍作逗留,然后轻手轻脚上二楼卧室。只听见郑学军粗壮的声音“抓强盗——”,突然便没了声音,同时杨冬梅喊“救——”,这“命”字还没扬出声来便被咽了回去。

紧接着楼上一阵响动,这时从楼下又冲进四五十人进入楼内,不一会功夫,郑学军被抬了下来,他已被五花大绑,嘴上也缠了封口胶,全身还不断地扭动,杨冬梅也同样被缠了封口胶,双手被捆在背后,身上仅穿一套棉质的紧身内衣内裤,绳索从双脚一直缠到她腰部,使胸乳部位高高凸起。警方用小方被包裹婴孩,并在大哭不止的婴儿嘴上塞了一个空奶嘴,提个奶瓶抱着婴孩就匆匆下楼去。另外有几个戴白手套的警察在楼下找到了三个汽油燃烧弹,并小心翼翼地包装好带上警车。

三人被分别抬上后院街边的三辆面包车,关上推拉门迅速离开。接着从二辆大巴车上跳下近百人,有部分人涌进郑家室内翻箱倒柜,将一些钱财包括军功章都揣入自己腰包,二辆大型挖掘机车开到现场,谭三棒觉得差不多了就令翻箱倒柜的兄弟伙全都出来站队报数,并安排他们在房屋周围拉警戒线站了一圈,防止外面的群众涌入。

这时天色已蒙蒙发白,挖掘机车伸出长长的臂膊,一下就推垮了二楼一只角,随后阳台垮了,窗户破碎了,二楼梁柱被击断,整个屋顶塌陷了,最后将底楼的梁柱全都击断,屋内的家私物品全都被掩埋。另一辆挖掘机车将堆在一起的建筑物挖散,有时挖到金属或锅碗瓢盆,发出剌耳的破碎声。

天亮后一些围观者被驱散,房屋被塌平后,指挥官员在现场寻视一番,对个别地方指点机车刨平,最后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下令撤离,二台挖掘机车掉转了车头,近百人一片喜庆的样子收起了警戒线,拥进二辆大巴车离开,留下一堆废墟和正在飘散的尘埃。

4

却说郑江嘴、鼻、耳和胸、臂有些外伤,在医院止血包扎后,倒也无大碍就想回家,医生说需要多休息,要求躺在病床上输些水顺便观察看看有无其它不良反映。亲人也劝他输水休息休息,晚上再回家。黄亚兰留下来照顾,郑江的老战友伍强、王洪军、曾国雄、王峰等人也专程来医院看他,伍强进门就喊连长,他们提来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叫黄亚兰收下,黄亚兰也表示一些客套。

伍强说:“吃了胜仗难道不吃点战利品,哈哈哈哈。。。。。。”曾国雄对郑江竖起大拇指说:“听说你一家人对付了近三百人,真不愧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可喜可贺。”王洪军说:“快讲一下当时的战况。”

郑江把如何自卫的情况说了一遍,大家不停的喝彩,大伙又一阵闲聊后离开,郑江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他不放心家里的事令黄亚兰去办理结帐手续,黄亚兰去过一阵子后,返回来时看见郑江旁边站了六个人,她以为又是郑江的战友,结果是花园片区派出所警察和政府官员。

其中一个官员递给郑江一张强制拆迁《裁决书》,落款是燕城市房屋拆迁管理办公室,官员要求签字,郑江和黄亚兰看了后哪肯签字,便急着要回家,被警察制止,胡警官开始说话还算客气,他需要二老跟他们走一趟,主要了解昨晚发生的事。郑江和黄亚兰坚持要回家,胡警官提高嗓门说:“不行,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随即五个警察将两人强制架上警车。

两人被带到花园片区派出所,胡警官将两人交给一邓姓警察便离开,邓警察说都下班了明天再审吧,就把郑江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不小心竟踩到一个人的大腿,当即吓了一大跳,那人说了一嘴的黑话,翻过身又睡去了。

郑江方才明白自已被关押,当眼睛适应黑暗后,发现只有一个人睡在水泥地面上,没有被子缩成一团,又想着家里房屋的事心里忐忑不安,他哪里还睡得着,一直熬到深夜。

突然铁门打开又推进来一人,藉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他彷佛看见这人是自已的儿子郑学军,双方一搭腔果然是他,父子俩都讲述了自已被绑架的经过,郑学军仅穿一套贴身内衣,两人只好背靠背坐着唉叹,当门再次打开时早已日上三竿。

5

黄亚兰当时没有被关进黑屋子,她所在这间屋有一张长沙发,刚好可以睡下一人,到了半夜,儿媳妇杨冬梅竟然也被抓了进来,她仅穿一套贴身内衣,正亮出胸乳给婴孩喂奶,黄亚兰大声地喊叫警察开门要回家,却没有人理她,她又骂道:“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呀,这么冷的天,连个被子都没有。”婴孩也开始哭闹。

黄亚兰接过婴孩大声道:“孩子犯了什么罪,竟然也被抓进来关押,苦命的孩子啊……”一个警察打开一条门缝扔进一张窗帘布又迅速把门合上。

黄亚兰又猛然一想今晚房子被拆定了,于是婆媳两人抱头痛哭。第二天有人送来饭食包括婴儿用的牛乳,两人都吃不下没有胃口,只给婴儿喂牛奶,到了傍晚婆媳俩和婴孩终于被释放。

她们坐计程车直朝家里奔去,回家一看,哪里还有家,只见眼前一片废墟。

黄亚兰和杨冬梅在自家的废墟上哭得几乎昏死过去,婴孩也“哇哇”大哭,邻居们闻声而来,大家都跟着抹泪,林妈妈抱着婴孩喂牛奶。见晚上天气转凉,有的送来一些衣物,还有人在废墟中拖出一个床垫,拍打干净后铺在一块平的地方叫婆媳俩坐上,钱芳、林妈妈也来安慰,林妈妈劝她们去自家过一晚,明个儿再作打算。但黄亚兰和杨冬梅死活不肯离开。

林妈妈说:“你们不肯离开可孩子跟着遭罪呀,要不我把孩子抱回家去,明早给你们送过来。”可杨冬梅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儿子,她说不会冷到孩子。夜深了邻居们只好给她们送来被子和食物,然后垂着泪摇着头缓缓离开。

第二天早晨,杨冬梅突然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姐姐杨春秋,姐妹俩抱头一阵痛哭,黄亚兰拖着沙哑的嗓门又开始哭骂开,杨春秋扶着黄亚兰安慰她,然后又抱起哭闹的婴孩,杨冬梅的姐夫袁克勤站在旁边忍不住泪流直下,他取下眼镜擦眼角,他说:“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世态炎凉也不该如此没有人性啊!”袁克勤劝导大家先去他家歇息,再作计议。

袁克勤是当地化工企业的上层官员,他驾车将大家接回自已家,作为小学教师的杨春秋说,她已打电话给学校请假,她说:“正好儿子今年去外地上大学,我们收拾一下再铺张床,你们三人就暂时住儿子这个房间,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她劝慰说:“这件事还得想开些,这些年吧,强拆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哭一阵闹一阵但都过来了,按道理他们还是会给些补偿的。”

黄亚兰说:“事到如今,我们已成了他们案板上的肉,想宰想割都由他们了。”

过了一会袁克勤返回家说:“他去公司开完会后,就去打听了郑江父子的消息,郑江被劳教一年,郑学军被送看守所。”

黄亚兰和杨冬梅又开始伤心起来,袁克勤开车送大家一块先去拘留所看郑江,送些衣物、被子和零花钱,然后又去了看守所要求见郑学军,但警察只许送钱物,不许见面。

事后黄亚兰再次接到女儿郑雅从北京打来的电话,黄亚兰接完电话笑笑说:“刚刚是凶事,现在又来喜事了,女儿刚生了一个女孩子,催我去北京照看。这里的事就多谢你们的帮助了。”随后她抱起孙子亲了亲向袁克勤和杨冬梅姐妹俩道别。

第四章

1

郑江、郑学军父子为保卫自家住房不被侵犯,用鞭炮、烟花、燃烧弹加上身手不凡的拳脚打退拆迁大军近三百人的多次进攻,郑学军因使用具有杀伤力的汽油弹被关进看守所等待定罪。

郑学军被带进看守所3号监房,铁门进来便是洗漱间,头上是钢管花窗,透进几缕阳光洒落在地上,铁门傍边是一个紧紧关闭的小窗台,打饭和递送物品便靠这个窗口了,靠窗口的角落里是一个洗漱用的水池,里面还有一道铁门,进去便是寝室,大约有十几人,他欲跨进去却被一个犯人挡了出来,强行他脱光衣服。

郑学军常听人说,进去的第一关就是过堂,难道这就是过堂的第一步?三月的天气还比较冷,他被脱得一丝不挂任其发落,突然一瓢冷水泼在他头上,从头到脚感到全身一激打个寒噤,又朝他接连冲了几瓢冷水,适应了这温度也就不感到那么凉了,这人又递给郑学军一块香皂,叫他自已搓洗头发和身子,接着这人又一瓢一瓢朝他身上冲,最后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给换上方才准许进入寝室。到了晚餐后,监舍老大辉哥安排过堂,郑学军一身结实的肌肉倒能挺过去。

为了保卫家园,父子俩对付了近三百人的故事,让大家听得目瞪口呆,辉哥也对他刮目相看,郑学军凭着一身硬功夫在监舍里镇得住堂子,自然成为辉哥身边的人,跟着辉哥吃香的喝辣的,今后辉哥离开去监狱服刑,郑学军将自然成为新的老大。

有一天来了一个年龄较大的人,右侧头发长而稀疏,横着梳过头顶,但还是遮蔽不了秃顶,他对辉哥、郑学军等一圈人谈笑风声,他还对大家传授长途公共汽车上的诈骗经验,他说:“必须是一个团伙,有人扮富商,有人扮银行家验钞,有人充当媒子,引一些乘客来买国外假钞,他扮演的银行家很成功,每次都能骗一些傻瓜来买钞。”他说完后很是得意。晚上老大照例给他过堂,先吃“贝母”,叫“银行家”躬着背走过这七八个人,第一个人握紧拳头朝背上打去,只听“嗵”一声响,第二个人用同样方式,又是“嗵”一声响,第三个人外号叫药丸,意思是有吸毒史的人,他身材高大,他不用拳头,却弯着手肘用肘关节打在背部,只听“噗嗵”一声“银行家”倒地不起。

郑学军和老大还没动手,但看窗台过道好像有警察走过,尽管没有谁来干涉,他们还是怕搞出事情来,便叫大家都回到床上,过了片刻“银行家”才缓缓的爬起来说:“我这一辈子近六十岁了,经过了无数风风雨雨还没挨过这样的打。”他躺在了床上流着泪花感叹。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戴眼镜的,他身材瘦高,皮肤白皙,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他叫李浩然。辉哥听他介绍了自已情况后说:“法轮功都没有恶习,今天刚出去一名法轮功,他是个老年人,大家对他都比较尊重。”辉哥又说:“你听说过刚进来的人都要吃药过堂吗?李浩然摇摇头问吃药是指什么?辉哥说,比如‘贝母’、‘熊掌’、‘穿心莲’......”

李浩然已明白其含义,他把心态完全放了下来不惊不慌。辉哥接着说,看你一个文人模样经不起重锤,过堂就免了,不过我很喜欢听文化人唱歌,你唱首歌让大家乐一乐。

李浩然想了想说:“我用英文唱首歌曲《得度》”

“We have fallen to this maze

Helpless, lost, can't find the way

Searching thousands of years

One day Master reappears

Be saved, be saved

Please don't miss this chance again (repeat)”

李浩然唱歌的音调掌握得很准,他唱完后赢得了大家热列的掌声,接着他又用中文唱一遍,胆子也放大了些,音量也提高了些,他想这个四合园里被关押的所有人包括警察也许都能听到:

“落入凡间深处,

迷失不知归路。

辗转千百年,

幸遇师尊普度,

得度,得度,

切莫机缘再误。”

……

辉哥又是带头鼓掌,他说:“听不懂你唱的什么意思,但也觉得很好听。”药丸妒忌的说:“别人进来都是哭声,你却是掌声。”郑学军问:“‘得度’是什么意思?”

李浩然正在想如何解释的时候,接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自觉地唱起流行歌曲,唱歌是他每晚的必备功课,《雨一直下》也是他的主打歌。

“雨一直下,

气氛不算融洽,

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

2

晚上睡觉时,李浩然见通铺床板上辉哥睡在靠右侧的墙边,侧过头来方便看左侧墙上的电视,依次是郑学军,两人睡觉所占的面积较宽,其他十五六人一个靠一个,李浩然就选择在水泥地面睡觉,按规矩新来的也只能睡在水泥地面,待有人离开后才能依次上床,但辉哥不这样安排,他叫李浩然睡在郑学军旁边,李浩然左侧是一个来当地行骗的河南人,外号叫豫哥。

第二天,来了三个警察领李浩然去了一间审讯室,问话的人叫胡警官,左侧是一个瘦警察作笔录,右侧坐一个胖警察睁圆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李浩然。胡警官问:“昨天进来吃药了吗?”李浩然说:“吃什么药?难道被犯人过堂是你们安排的吗?”胡警官讨个无趣,但见李浩然满脸正气,觉得不象其他犯人那样好对付。

他黑下脸来说:“你的资料从哪里来?这些资料你都给了谁?”李浩然不语。胡警官又问:“你为什么要散发这些资料?”李浩然说:“中共政府歪曲法轮功以蒙蔽世人,我们只是为了澄清事实真相,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胡警官打断李浩然说:“好了,看你盛气凌人的样子,没有吃药过堂嘴硬,还得给你补上这一课,先给你‘电疗’你看如何?”

胡警官说完关闭审讯室门,另外两个警察拿起墙上电警棍,打开电源闪着电光,在李浩然面前晃动,电棍突然击来,李浩然尽管作好了充分准备也不由得全身一颤,但他努力稳住身子。

警察见其毫不畏惧地挺立着便说:“变成神了啊,看你能神多久。”胡警官令其扒掉李浩然上衣,在身上继续电击,见李浩然巍然不动,又强行脱掉裤子,随后三根电棍齐上,并电击李浩然的腋窝等敏感部位,李浩然痛得汗珠直冒,身上已发出一股焦灼的糊味,他咬着牙关使出强大的毅力也感到自已难以支撑,他心想,我是宇宙中正法时期的大法弟子,有师在有法在,邪恶什么也不是,并默默念口诀发出正念,这样感到自已皮肉痛苦突然消失。

这时只见胡警官象触电似的手一震突然扔下电警棍,大骂旁边的两个警察:“你俩瞎眼啊!怎地打到我身上来?”旁边的胖警察愣愣眼说:“没有呀”话音末落他拿电警棍的手一晃,电警棍正好晃在胡警官下身,胡警官“唉呀”一声摸着自已的下身火冒三丈说:“还说没有,打倒老子命根子上来了。”

说着便凑过去一拳,瘦的警察忙伸手劝阻,谁知竟忘了手上还握着电警棍,正好又击打在胡警官的颈脖上,胡警官“啊”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然后又骂着朝瘦警察一脚蹬去,结果又蹬到电警棍上,气急败坏的胡警官捡起电警棍爬起来朝胖的和瘦的身上一阵乱击,忙乱中胖的和瘦的将胡警官拖倒,三个警察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打累了三人才坐起身不停地流着虚汗、喘着粗气,并惊讶地望着仍然挺立的李浩然。

3

李浩然回到三号监舍后,从此再没有警察来过问资料的来龙去脉。没过几天,三号监舍又进来一人,脸上带着微笑,浓眉大眼,嘴角微微上翘,一副能说会道的官员形象,经自我介绍他叫陈远雄,果然是政府官员,他与辉哥、郑学军都谈得非常投机。

晚餐时又叫窗外看守定来一桌好菜,请辉哥、郑学军、药丸和李浩然一起吃,饭后过堂自然就免了,陈远雄说自己是经济案,原是某市政府官员,因挪用公款近一个亿,他被反贪局拿下,这类犯罪都得秘密关在异地,按他的话讲他被拿下实际是官场帮派角逐的牺牲品,他上面的靠山倒台了,也便涉及于他,没过几天陈远雄身边竟不觉靠近一帮人。

一天早上警察突然打开监舍窗口叫辉哥准备行李,辉哥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和大家道别,他离开3号监被送去重刑监狱服刑。

监室内不能一日无王,药丸竟与郑学军争夺老大铺位发生口角,说白了争夺铺位就是争夺老大位置,随后双方发生打斗,陈远雄见药丸逐渐被郑学军制服的时候,指使身边一位叫茶哥的人出手直指药丸和郑学军,药丸突然向茶哥反扑,陈远雄用手指着郑学军等人大吼一声:“你们谁也不要动,都得听我的。”他的这一气势倒真的唬住大家。

正好有警察从窗台经过,陈远雄大声地报告警察,只见药丸和茶哥两人正扭成一团,警察将两人带出监舍,药丸被戴脚镣手铐转入另一监舍,茶哥被关小号。

自此以后,陈远雄便堂堂正正坐上老大位置,郑学军本身也没有多少心思争夺老大位置,便屈从于陈远雄,李浩然虽然不会打架和管人,也成为陈远雄的座上宾,陈远雄每天定几个好菜,与郑学军、李浩然一块用餐。十天后茶哥从小号放回三号监,但陈远雄并没有给打“江山”的人多少阳光,只是将剩菜递给茶哥等几人吃。

茶哥在外开了个小茶馆,由于生意不好,就在茶馆里开房间从事色情活动,因此被查封入狱,茶哥家人在偏远的乡下,没人给他送钱进来,他为陈远雄打架、关小号,能啃些剩骨头也算心满意足了,不过茶哥偏偏连啃点剩骨头的命运都没有。

没过几天茶哥突然变得失魂落魄,一脸恐惧独自蹲在墙角,双手抱腿把脸埋在两腿间,瑟缩发抖。陈远雄见有异状便叫他过来问话说:“是否有人欺负你了,尽管说出来,我帮你作主。”回答道:“没有”陈远雄问:“为何被吓成这样?”回答道:“我做了一个恶梦被吓住了。”

连续几天他都这样,甚至愈发严重,神智也有些不正常了,独自在一边自言自语。李浩然坐在他身边也听不懂说的什么,茶哥畏缩着头轻轻扯一下李浩然衣角说:“我想悄悄跟你说几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说出来千万不要传出去,害怕被加罪。”李浩然点点头。

茶哥讲述:“前段时间我去盗过一些古墓,有天晚上刚打开一个墓穴,用电瓶灯一照眼前的情景让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睁大眼睛,神色惊恐万状,停一停又说:“有东西在梦中找我讨债,我如果神智不清了或疯了肯定与这次盗墓有关。”

“究竟看到了墓穴里的什么东西?”李浩然问,他睁着恐惧的眼睛说:“只见有两个东西在游动,象是两个人影,定睛一看竟是二条大蛇吐着长长的舌须,眼睛射出绿光望着我,一条红色一条白色恐怖极了,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蛇,更忘不了那恐怖的眼睛和那恐怖的绿光,当时我吓得屁滚尿流‘啊!’的一声就跑了,由于太慌张与一棵大树撞个满怀,鼻子双孔血直流,爬起来没命的跑回家。”他又问道:“你是炼功人是否知道其中一些缘故。”

李浩然说:“蛇本身在无意中就可以修炼的,它修成精就会是魔,上天不允许它们修练,古代描述蛇修炼成精的故事很多,你看过《白蛇传》吧,练成精的白蛇可化成人形,还用邪术和法海和尚斗法。你敲开了它修练的老巢,必嗔怒于心,在你身上捣鬼和恐吓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它就算修个千儿八百年的,都是很低类的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上天还会打雷劈这类精怪。”

茶哥说:“我在你身边说话时就会感到好受些,身体也没有刚才凉了。”关于茶哥的异常现象,陈远雄已给警察打过报告,这时,警察打开铁门带茶哥出去检查身体,此后他便没有回到3号监室,也不知去向。

4

郑学军已被关押一个多月,对自已的案情究竟怎样处理一直感到迷茫,陈远雄认为:“被关押只是手段,强拆房屋才是真正目的。不过自制武器并实施本身也可以定罪,如果他们有当时的现场照片作证据,可以定为使用杀伤性武器使多人受伤,这样可能会变成刑事案,不过一定得请个好的律师,抓住正当防卫这一条你也无罪,其实真正犯罪的还是他们。”

郑学军说:“我房子没了人还坐牢,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陈远雄说:“不公的事太多太多,你看李浩然只是为了争取合法权利,散发真相资料就被关押看守所,甚至只是在家里炼功都会被抓,政府竟然不准信真善忍,想起来也是天下奇冤。”

郑学军问:“挪用公款拿出去收回来这个过程会得多少回扣呀!”陈远雄开始滔滔不绝的炫耀过去的糜烂生活:“岂止是回扣,要用美女敲门呢,这家大的集团公司一开始找上门来就安排房间送一个处女,然后又办理出国考察,白天打麻将赢钱,晚上去色情场所看脱衣舞、人妖表演或进赌场等等,并且在这些场所的很多消费者都是中国官员,甚至互相都认识,但都装着不认识。”

李浩然、郑学军听得毛骨悚然,陈远雄又为自己解释说:“不是谁贪色的问题,我没有进入官场前非常老实,大学同学聚会时有几个女同学缠我,我都要脸红,人之初性本善嘛,进入官场后发现政府官员道貌岸然的背后没有几个正经的,没有养几个情妇的官员都不正常,到了这个环境不随波逐流都不行呀,太正直了绝对不适合进入官场的。”

这时监舍铁门突然被打开,警察推进来一个戴着手链脚链的人,这人自我介绍是6号监老大,叫张军,因打架和顶撞警察被戴上了铁链。郑学军问为何亲自动手去打架,张军用拖着铁链的手半捂着嘴作个深呼吸,大家一看就明白“吸毒”,郑学军非常惊讶问:“关在监舍里还能吸毒?”

陈远雄说:“这不难,我也可以搞毒品进来。”张军连忙向陈远雄跪下一拜发出一阵叮当的铁链声,他说:“我愿屈从于大哥。”

陈远雄说:“刚进来的我们还得按规矩办,过堂!”陈远雄一声令下,郑学军、豫哥等人都围过来问他吃“穿心莲”还是吃“贝母”,张军回过头来望着陈远雄不停叫大哥,陈远雄说,就让他“苏秦背剑”吧。说着便亲自将他戴着铁链的左手举过头顶,使手腕搭在左肩,右手背在后背,其他几人将过长的铁链收紧,这样过了不到十分钟张军就开始难受叫个不停。

豫哥提议做个死亡游戏,叫张军“死”一回,并教陈远雄怎样做怎样做,陈远雄也非常好奇便亲自解开,叫张军站起来靠墙。张军说:“大哥叫我做什么,我今天都认了,死就死吧,活着也是受罪。”陈远雄伸出手掌(避免仿效,删除细节)。

只见张军双眼一白、头一垂、脚一软,全身失去知觉,伴着“嘻哩哗啦”的一串铁链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在坐的人全都静静地注视着“死”去的张军究竟有何反应,又过了大约几十秒钟,只见张军缓过气来,他爬起身说:“谢谢大哥!”全场爆发一阵笑声。

陈远雄觉得这个游戏太剌激,他要叫每个人都“死”一次,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爬起来道谢,每个人的“死亡”姿势都不一样,大家笑得前仰后翻。

李浩然也躲不过,他最后一个出场,开始心里面不愿配合这游戏,却做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想还是尝试一下也不妨,他也一样很快便失去知觉,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只感觉眼帘外的人扭曲着脸大笑,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自已似乎在飘荡,当重新打开眼帘时这些人还在前翻后仰狂笑,他发现自已象一摊泥已躺倒在水泥地上。

陈远雄说:“你倒地后我在你的耳朵上揪了一下,又用指拇在你的印堂上弹了三下你有感觉吗?”李浩然这才感觉耳朵和印堂有些痛。李浩然说:“我不知道被揪耳朵,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真的象死了一样。”

郑学军说:“如果这样死一会把自已的鼻子耳朵割下来都不会知道吧?”

豫哥说:“我想把内脏器官割下来都不会有感觉的。”

陈远雄说:“是呀,现在人体器官很值钱的。现在得怪病的也多,器官需求量也大,器官移植手术也非常赚钱,我一位军医内科朋友现在都改行去进修器官移植手术,做移植手术的奖金都非常高,每一个成功案例都被视为尖端的医疗成果。他们对器官来源都非常挑剔,通常吸毒犯、病犯、老年犯的器官都不好使。”

这时警察突然打开了铁门叫豫哥等三人收拾行李,很快他们打个铺盖卷便离开。大家在洗漱间从门缝和打饭的窗口缝隙看去,只见豫哥等十几人在看守所四合园内被五花大绑,然后依次上车离开。陈远雄又重新调整了床位,他怕冷不愿睡在墙边,叫李浩然睡在靠墙位置,他睡在李浩然和郑学军之间,又将张军安排到郑学军左侧。

李浩然被经过秘密审理,关押两个多月后,被宣判有期徒刑九年;郑学军经过开庭审判,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又过了十几天后,警察站在窗口过道上叫郑学军、李浩然收拾东西,他俩拖着行李离开3号监舍,陈远雄一直在缝隙目不转睛的观看二位亲密狱友被捆绑推上警车直到离开。

他可知道这两位狱友去了监狱后都不认罪服法,更无法想像不认罪服法的后果将经历怎样的对灵与肉的洗涤。

第五章

1

郑江被关进劳教所接受了一年的高强度劳动和折磨,释放回来后他已无家可归,带着无比伤感的心情,先去自家房屋遗址看看,这里已变成一条宽敞的大街。他在大街人行道上徘徊,不惜为它倾注一生积蓄的家,顿然间消失了,似乎就象从身上割下一块肉一样难受,这是一家人享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的栖居之所,曾经在这里有过四代人的故事、也有过多少悲欢离合;它是归缩、是向往、是生活,它为世代人遮风挡雨,它是人生旅途的避风港。未来将在哪里安身?将怎样重新撑起一个家和安度自已的晚年?想着这些他木然地望着这片土地不觉已老泪纵横。

他只得找老战友伍强投宿,伍强作为军转地方干部,后来下海经商,又组建了一个私企生产木地板,伍强也对郑江的投宿表示欢迎,并安排郑江看管库房。

两人闲聊中伍强说:“看看现在的部队退役干部,一个中尉退下来可拿几十万安家费,还得安排一个好工作,要论军衔,你我都是中尉以上级别,去战场上拼了老命回来只给很少的钱就打发回地方。”

郑江笑着说:“那时候就拼命发军功章说是荣耀,一个军功章有我一半还有老婆一半呢!”两人哈哈大笑。

伍强说:“当年在南疆流血牺牲拼回来的一些阵地现在又被划给了别国,它们不费一枪一炮就获得了大片土地,战友们都想不通呀!常常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但谁也没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同胞兄弟的鲜血全都白流了,如今英雄变成了狗熊,当年的军功章有多么神圣呀,处处有鲜花和掌声,如今处处遭白眼,这还有什么价值和荣誉呢!”

伍强说:“我们打算最近搞一次有组织性的集体上访,希望你也能参加。”郑江说:“当然少不了我一个了,但当前最紧迫的上访任务是为小家。”伍强说:“小家和大家都不会落下。哈哈哈哈!”

2

却说黄亚兰去北京女儿郑雅家带婴孩,也时常去北京国家信访局走一走,跟一些访民聊天,一晃要过年了,在除夕的早晨,天气非常冷,她带些吃的东西去北京南站发放给无家可归的访民。

只见南站附近的一个墙角下围了一些人,说是有一个露宿的老大娘被活活冻死,官方正在搬台尸体。她将食物分发给还睡在墙角下的访民,一位叫邱月的四川访民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说:“我这是第一次在北京过年,没想到会露宿街头,冻死的这位老大娘在北京露宿了多年,没想到……”

这时又来了一群人,是北京民间公益组织的自愿者,他们常常冒着被抓捕和被打压的危险进行这样的慈善活动,正在这时又过来一群警察要将露宿的人全部带走,许多人收起被子逃离。

“我不能被他们抓去。”邱月收拾被子与黄亚兰告辞。黄亚兰追上前去问她何故?邱月说:“会被警察关押在救济站过年,每人每天还要交20元呢,可我们睡露天的人哪有钱啊!”

这时只见警察强行拖拉,将地上的被子和人一同扔上车,邱月手上的被子也被抢夺而去,墙角被清理一空,同时警方还收缴民间公益组织的捐助货物,并将三名自愿者也抓走,邱月和黄亚兰为了避开抓捕只得逃离。

平常在菜市场捡烂菜为生的邱月,这时又没有了被子,晚上也不知该如何度过了,不知是否也将沦为冻死骨,不觉一股心酸泪夺眶而出。

黄亚兰也生出恻隐之心,看邱月还长得白净周正,就想请她住在女儿家帮带孩子当保姆,这样她不用露宿街头也方便上访,过年后老伴也将解除劳教,自己必须回燕城去跟老伴一起找政府落实房屋的事,她把想法告诉她,邱月高兴地满口答应。

邱月家被强拆后,她和丈夫就在房屋废墟上搭帐篷坚守了40天,时常遭遇社会流氓的骚扰,邱月有一天下班回来,唯一的栖身之地帐篷不见了,丈夫也从此失踪。报案后没有结果,找了各级政府部门也没有消息,至今已一年半丈夫仍末任何音讯。她只得将女儿寄养在亲戚家,独自上北京告状。一来去信访办告状被强拆的事,二来去公安部要求对丈夫失踪案理出一个头绪,活要见尸,死要见人,总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吧。

黄亚兰听着这故事,自然十分同情,想着自己的遭遇,不觉泪流满面,相处几天见邱月不但人朴实,手脚也还利索,还能做一手可口的川菜,女儿夫妇也都非常满意,黄亚兰过完年待外孙满一岁后也就放心离开女儿和外孙。

黄亚兰回到燕城,当天也去了伍强厂里,郑江带黄亚兰去到库房旁边的一个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这就是他们临时的家,墙角一张单人床,窗台下一张办公桌,此外就是一些库房杂物。伍强安排工人用一些报废木地板将单人床搭成了双人床,然后将一些杂物清理出去,又抱来双人床铺垫和被子,伍强请夫妇吃饭,晚上夫妇回到这个临时的家安身,虽然没有一个完整“家”的功能,但旁边不远的公共厕所可以洗漱,屋檐下也可以做饭。

黄亚兰上床,看看这样的简易房间不禁叹息一声,但想一想比邱月提心吊胆住帐篷好多了,何况自己心爱的丈夫至少没有失踪呢。她摸着身旁郑江的脸颊,又摸摸颧骨的这块伤痕,这是一道破相疤痕,但在她的眼里不仅是男人的一种阳刚之美,而且也是一道历经沙场的印记。她看着瘦了一大圈的老伴,感觉十分心痛,她抚摸的彷佛不是肉体,而是抚慰灵魂和创伤。郑江作为一家之主,总会有一脸的威严;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凡事都能提得起放得下;作为昔日的战斗英雄,总会扬头挺胸。这个时候他却象只小绵羊,依偎在老婆胸前,没有了威严和英雄气概,倒象个俘虏一般投降在女人怀抱,老夫老妻为了房屋的事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拥抱,好久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激情,经历这样的一段离别和相聚,或许逆境见真性吧,这激情充满着相互依偎和终身相伴的幸福与满足。

3

次日,郑江和黄亚兰便打听到另一个拆迁片区的拆迁办,却总也找不到张彪,只有谭三棒坐在办公室里接待,谭三棒说:“我不负责这一块,况且张彪已不在这里上班。”黄亚兰说:“花园片区拆完了,你们老板也消失了,现在就你一个人,你就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谭三棒说:“这个片区是政府规划的重点建设项目,由于你们的拖延,对该项目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郑江说:“强行拆除他人房屋的行为,是侵害他人物权的行为、是滥用职权的行为,严重违反物权法。在双方没有达成一致签署任何协议的情况下,你们强行拆迁,在当今的任何一部法律法规里都说不过去的。”

黄亚兰说:“我们按法律行事,要双方达成协议签字后你们才可以拆房,你们害怕拖延就应该拿出诚意,共同解决好赔偿的事,但你们不愿意协商却武断地把我们划成了钉子户,针对钉子户你们有强取豪夺的政策是不是?”

谭三棒说:“你给我们造成的巨大损失由谁来负担?本来我们只需要几台挖掘机就完成了的事,我们却一再派出大量的人员来恭请你们这些大爷出来才敢拆房,还不是考虑你们这些爷们的生命安全嘛!这些都会给我们增加一大笔开支呀,由于你的拖延,我们还得给开发商赔款,你看看开发商也不容易,马路修到你门前就被迫停工,你说这事咋办吧?”

郑江说:“混帐逻辑!岂不是受害人还倒欠你们了,我们只是维护权利,究竟谁在耍流氓,谁在犯罪呀?!”

谭三棒说:“犯罪又咋啦?我就是流氓我怕谁呀!我们说出来的就是法律,你敢把我们扳得弯吗!”

黄亚兰说:“我家里有老有小,房屋没了,你叫我们睡哪里去?最起码你们得拿出一个安置方案。”谭三棒推说有事要离开,黄亚兰说:“不解决问题绝不让离开。”郑江说:“我们今天横下心来,你走哪里我们跟哪里,要不你就得叫张彪来给个说法。”

谭三棒只得给张彪打电话磋商,然后放下电话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家去写份书面报告来,我会转交上去,至于如何解决嘛不好说。”

郑江只得按他说的去做,回家写了一份被强拆报告,并将损失情况和房屋产权证明等有关资料复印件都附上,交给谭三棒,事后拆迁办一直没有回音。

郑江和黄亚兰又去市政府东找西问,好不容易找到政法委,结果还没有跨进门坎就被拦了出来,说是办公重地不得随便闯入。黄亚兰说:“我要找张彪,他拆掉了俺家住房还没有得到一分钱补偿呢。”

工作人员说:“政法委不接待这类事,有事去信访办反映情况。”郑江说:“张彪抢夺了俺住房,换件外套就不认帐了哇!那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不拿个说法今天俺就不走了,反正也没住处,俺们今天就住在这里了。”

两人说着便硬往办公室里闯,工作人员立即拦住,四个保安赶过来帮助工作人员阻拦,黄亚兰夫妇开始大吵大嚷,从屋里又出来一个工作人员对一个保安耳语,不久又过来几个警察同保安一道将黄亚兰夫妇连拉带拖架出大门,扔上一辆警车而去。当天上午他们在花园片区派出所接受询问笔录,夫妇两人依然愤愤不平的拉开嗓门同警察争辩,直到天黑前夫妇才得以释放。

夫妇回到地板厂还越想越气,伍强安慰说:“你俩先歇息不要动气伤了自已身体,维权嘛还得慢慢来,还得依靠人多。”郑江说:“而今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申,百姓无靠山臂膊,我们力单势薄,哪会把我们放在眼里。”黄亚兰说:“明天就去找些拆迁户来合计合计。”郑江说:“还是先去找信访办看看情况再说吧。”

次日,他们找到信访办,阐述自已成为强制拆迁的受害者,公民的利益无法得到保障,现在落得无家可归。信访办官员先要他们出示身份证登记,然后做了简单记录,叫他俩回家了。

黄亚兰问什么时候给个结果,官员又留了他们的电话,说是有了结果会电话通知。郑江回到家里等了多日没有回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决定再写一份书面材料,他们如何低价补偿、如何被胁迫、面对一帮社会流氓的暴力进攻又如何进行自卫,最后如何被强拆,要求给予补偿和安置,一共写了十几页,他认为这样的资料一定会打动每一个官员,他请人列印出来装进一个大信封,并工整地写上收件部门和落款,亲自递交给信访办工作人员,还在登记薄上签了字,他做得万无一失,感觉胜券在握,许多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回音,他期盼成功的心逐渐悬上了石头,并越悬越高。

4

郑江、黄亚兰抽时间去看儿媳杨冬梅和孙子,顺便找找官场上的袁克勤来商议。袁克勤说:“地方政府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肯定是不妥的,一些官员丧失原则,从有关土地管理法来看,征用房屋强制拆迁应由有关单位申请法院执行,也就是说司法强制拆迁是合法的,但法律并未授予有关行政机关强制拆迁的权利。何况你们也没有签字。关键问题是拆迁办由政法委书记或副书记兼职挂帅,而政法委主管同级公、检、法、司,还包括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维稳、610办公室等,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发生的一切非法事件都可以通过政法委协调化解掉,既是当事人又是裁判,这是就问题的根源,我认为请律师是不会打赢官司的,如果在当地上访更是石沉大海。”

次日,郑江、黄亚兰又找些拆迁户去林妈妈家商议,看有何法子。林妈妈招来七八个拆迁户聚在一块,林妈妈说:“我们早就找过当地各级政府部门,到头来没有一个‘清官’站出来为百姓说话,在他们看来对百姓砸了、抢了、毁了似乎都是正常现象,理所当然。”

王大爷说:“当地政府太多腐败了,递上去的冤案全都被压下,应该设法去省政府或去北京上访,让中央知道来管一管这里的腐败。”

钱芳说:“我去过北京上访,北京访民也是一群一群的得不到申冤,哪个来管呀!天下乌鸦一般黑。”

郑江认为当地拆迁办与社会流氓、公安、信访办包括政法委等部门都是一伙的。要不下一步大家集体去省信访办,其一,把各家的冤屈都摆出来,其二,也要把当地的腐败全部抖出去。

林妈妈说:“听说省委前不久开会还说要开展走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要切实解决好访民问题,就冲这句话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胡健说:“好人不打官司不告刁状,既然贴上了上访告状的标签,就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王大爷等人说,自家经济太困难,不打算去。其他人约定时间和计划一些上访细节。

临出发这天,王大爷还是来了,胡健笑着说:“我们还准备用八抬大轿来抬王大爷,结果你自己又钻出来了?哈哈哈哈。。。。。。”王大爷笑着露出门牙,抽烟熏得黑黑的门牙还缺掉二颗,笑态憨厚而又滑稽,他说:“我不用谁抬,干革命嘛要靠自觉,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黄亚兰说:“要去可不要打算睡露天哟,这天寒地冻的。”王大爷拍拍口袋说:“你们要睡露天是你们的事,我可得当天赶回家,再说了,我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哈哈哈哈。。。。。。”惹得大家也一阵大笑。

他们刚到省政府广场就看见一群失地农民约二三百人集会,正群情鼎沸地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打倒腐败、还我土地”,有人现场高呼要见市长,人群周围站有许多警察,还陆续有警车和大巴车来到现场。警方用扩音器喊话说是非法聚集,严重影响政府的正常办公秩序,要求大家立即离开现场,否则将实行清场。

黄亚兰一行都急着去信访局,没时间看热闹,大家都列队登记,轮到他们时都按规定出示身份证和递交上访材料,只见窗口内登记的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地登记和收取材料,然后说:“回家等待结果。”黄亚兰想多说几句让其增加印象以尽快解决问题,但旁边的保安以维持秩序为由责斥令立即离开窗口。

黄亚兰走出信访办大门不久林妈妈也出来了,两人正在议论间,保安过来说不许在这里逗留,黄亚兰说还要等人,保安不同意非得立即离开,黄亚兰拉开嗓门和保安顶起来,林妈妈扯扯黄亚兰衣角说:“我们还是离开吧,刚交了上访材料不要惹上麻烦。”

她俩穿过人行斑马线找了一家小吃餐馆坐下来,要了二碗刀削面,两人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不觉打着寒颤都说不出话来,静静地吃着面喝着面汤,逐渐感到身子也暖和起来,这才想起同路的几人均不知去向。

林妈妈摸出手机正在寻找电话号码间,电话却响了起来,林妈妈按免提,只听电话中急促的说:“出事了,出事了,林妈妈我是钱芳,你们在哪里?”林妈妈说:“别着急,你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第六章

1

原来黄亚兰和林妈妈从信访办出来后,轮到王大爷登记,他给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出示身份证和递交材料,窗口里扔出一句话:“回家等待结果!”

王大爷说:“你先看看材料,我是来拿结果的,还回家等待什么,我已经来过二次,这是第三次了,等待了三个多月还没有任何结果,这不是糊弄人吗?!”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我看你不是来上访的,请靠在一边,下一个。”王大爷说:“今天不拿个说法就不离开,我家老伴被打伤,没人负责医药费,家私被全部埋进废墟还没有清算,噢!一句回家等待结果就忽悠过去了,谁还相信你这鬼话呀。”

王大爷正在说话间已来了三个保安拉他,王大爷双手紧紧抱住柜台,其中一保安用拳头击打王大爷双手,将其连拖带拉扔出信访办大门。

“保安打人了!保安打人了!”王大爷高喊,同时紧紧拉住一保安不松手说:“你们还讲不讲王法,我们去找警察评理去。”这年轻保安左右甩不掉,便向王大爷打了几拳就脱身而逃,王大爷流下了鼻血,又高喊:“保安打人了!保安打人了!”

他双手捂住脸开始向四周寻找警察,见省政府广场有大群人,当中有不少警察,便跑过去找警察寻求帮助,谁知这里警察正在抓捕示威的失地农民,警方见王大爷鼻青脸肿,不容王大爷分辩也便认定是顽抗的失地农民,将其一块推上警车。

钱芳正好在远处看见王大爷正被警方抓走,同时又看到了胡健,只见胡健掏出手机对准王大爷方向拍照,几个不明身份的便衣冲过来夺去胡健手机,胡健对警察大叫:“有人抢劫!”几个警察过来并不抓抢夺手机的人却将胡健抓住,然后交给旁边的几个特警,胡健大声喊叫说:“你们抓错了,是他们抢了我手机,我是受害人。”对其辩解后特警仍然将胡健推上了警车。钱芳眼巴巴地望着胡健和王大爷乘坐警车呼啸而去。

黄亚兰、林妈妈和钱芳三人会面后,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都不知所措,王大爷没有手机,胡健手机被抢,没办法联系,他们去到长途公交站,希望看见王大爷和胡健出现,眼看太阳落西,钱芳一脸茫然地说:“离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车只剩下半小时了。”林妈妈说:“咱都是一块出来的得一块回去,我们不能扔下王大爷和胡健不管。”黄亚兰说:“我们再等一会,不行就去找警察要人。”

林妈妈拨通了110电话,说明了王大爷和胡健的情况,110警察要他们去找公安局。林妈妈说,我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的,希望给个具体地址和电话,110警察对此没有回应电话中断。当晚她们三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下。

翌日,三人又在长途公交车站候车厅巡视一番仍不见王大爷和胡健的踪影,又坐在大厅等一会,大家商议分头行动,钱芳留在大厅,黄亚兰和林妈妈去省政府问问信访办官员昨天那群失地农民的去向。两人来到省政府广场,这里已没有横幅、口号、访民和大量警察,显得秩序井然,信访办也没有几个人。

两人觉得奇怪便去询问坐在附近花台看报的一位老人,老人双眼透过老花眼镜上框打量一眼说:“你们是刚来的访民吧,昨天周三是每周一次的信访日,有政府官员现场接待和解决访民问题,今天就只能向工作人员投递信访材料。”

黄亚兰说:“怪不得昨天那么多访民,秩序那么差,到处都是火药味,让我们什么事都遇到了。”林妈妈问道:“昨天我们来了没有看到有官员接待和现场解决问题呀。”

老人说:“我也是个多年上访的老访民,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所谓的‘信访日’很难看到有官员来现场办公解决问题,就昨天那种情况吧更不会有官员来办访民的事,政府最怕访民聚集闹事,官员都得把维护稳定放在首位,你想官员来现场办事必将召来更多访民前来聚集,而且访民的冤案大都是政府自已搞出来的,都是他们无法解决的事,你让政府官员怎样自已解决自已搞出的冤案呢。”

林妈妈问道:“你知道昨天被抓的失地农民被拉去哪里?我们有二位同路的访民也和失地农民一块被抓走了。”

老人摘下眼镜说:“这可不知道了,要知道关押在哪里,哪里就会聚集一大群要人的家属,会造成新的不稳定因素,一般情况要作个登记,然后叫失地农民当地的警方前来接人回家,你们要找的人可能已经回家了。”

黄亚兰笑着对林妈妈说:“那可好了,王大爷正愁没有回家的路费呢。”林妈妈也高兴同时又问老人道:“官员不解决问题,那为什么还要搞个‘信访日’呢?而且上面也有新任高官说‘要切实解决好访民问题。’我们也是冲着这句话来的。”

老人摇摇头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嘴上说一说而已,能不能解决又是另一回事,要想解决问题就会有七叉八叉的关系网阻挠,最后新官只得同流合污,那怕于民之诟病。”老人说着便收起报纸辞别。

2

却说王大爷和胡健当天因去政府广场看热闹,结果遇到警察清场,把王大爷一块拉上了警车,胡健见状摸出手机拍照,手机被一个便衣抢走,找旁边警察报警时就被拉上了警车。他们随同失地农民一道被关到一个不知名的大院,除一排平房外,四周都是高墙,胡健在人群中找到了王大爷,他俩站在一起列队登记,他们向警察说明原委后,警察并不放人,直到当天傍晚他俩被叫上一辆燕城警车,直接拉回原籍。

当地警察对他俩再次作了登记,后来有个姓江的警察过来说王大爷的赔偿早已作出解决,不得去上访,王大爷不服说:“我当时是被政府官员骗着签了字,得到的补偿金还不够买一个同等面积的新房,前园和后园都有没有折价赔偿,好!就算我倒霉签了字,但我和老伴去找拆迁办时又被一群社会流氓殴打,老伴被打得住医院,没人来负担医药费,至今警察也没给个说法,这个损失究竟由谁来负责?我去省里还没有去递交上访材料,先是被保安打得流鼻血,然后又被你们抓上了警车,我说你们抓错人了,警察根本不听还给我腿上踢二脚,现在我走路都困难,我今天不回家,不解决问题就不走了。俺是借钱去省里上访就要有个说法才回家。”

王大爷一席话下来令江警察颜面大变,但他很快压制情绪要求王大爷先回家,警方正在调查,同时要求胡键去政府签字领取赔偿金,有什么问题下来后再说。胡健说:“我和妻子、儿子出远门旅游回来,结果房子没了,政府官员都来跟我做工作,叫我去领赔偿金,是的!赔偿金比其它户多些,仅此而已,但我要的是法律,哪有不经过主人同意签字,且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就将他人房屋和财产毁于一旦,怎么也想不到政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倒成了抢你没商量,我家里还有多少古玩,你们知道它有多大的价值吗?究竟被偷了还是埋在废墟中,至今没有个说法,问题没有解决,我哪敢签字领赔偿金呀!”

江警察提高嗓门说:“我今天没时间来跟你们论理,我也不管你们的房子这样那样了,总之你们都不能再去上访,也不要去凑热闹管闲事,会影响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说严重点你们已违返有关治安管理条例,拉你们去拘留、劳教都够格了,这次就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

王大爷说:“过去社会如何封建如何不好,但还可以告御状,看来我们也得去北京告御状了。”江警察起身离开嘴里却哼出一句:“你们就是告到天边也没用。”

过了一会来了四个跑二排的便衣不容分说便将王大爷和胡健架了出去,拉上一辆面包车开至郊外一条乡区公路,将两人推下车,其中一人说:“在这里等着过一会有人来接你们。”面包车伴着奸笑声离开了。

王大爷和胡健见天色已完全变黑,除城市方向一片光芒映在天空外,其它方位只有远处稀疏的农家院户发出星星点点微弱灯光,天上没有月色,四周无人也不知身处何地。

突然又来一辆面包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跳下五六人指王大爷和胡健挡道,说着便朝胡健踢了几脚,随后脸上、头上、背部、小腹等部位都中了拳头,胡健双手抱头卷曲在地上,其中一人又在他屁股上踢几脚,正好踢在钱包上,这人摸出钱包抽出三百元,然后又将钱包放回兜里。王大爷也被雨点般的拳头袭来,太阳穴上被打中一拳便昏了过去。

胡健望着远去的面包车,一手捂住流血的鼻子,一手掏出卫生纸卷成团塞在鼻孔上,他看看躺在地上的王大爷不自觉的伸手去摸兜里手机,这才想起在省政府广场因用手机拍照被便衣抢走后压根就没还给他,他发现自已的西服已被扯破,又摸出钱包发现只剩下五六十元,他扶起王大爷坐在路边等计程车,胡健回想刚才那一幕,说这群黑帮里有一人象是花园片区张家的张二娃,难道这群黑帮是城管人员和警察装扮而来,两人正在猜测间终于看见一辆摩托车过来,两人赶忙招手,胡健只想出十元将两人带回家,摩的不同意,他说晚上都是跑黑车,况且要从东城跑到西城,还得避开交警,起码也得五十五元,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五十元,这样他俩总算回了家。

3

王大爷和胡健的遭遇,引起大家的同情和关心,特别是同路去省城的访民,胡健已去了老婆单位住址养伤,黄亚兰和林妈妈便将王大爷弄到附近卫生院去输水,王大爷一个劲的呻吟,还愤愤不平的说:“老帐还没有算清又添新帐,可恶呀!可恶呀!”

林妈妈说:“医药费我们帮你付了,你不要有压力,好好养伤。”黄亚兰说:“你们被黑打的事我们帮你报了案,警察说会立案调查的。”

王大爷说:“打人的黑帮跟警察就是一伙的,上次打伤我老伴也是这伙人,十有八九就是警察指使来教训人的。”

黄亚兰对林妈妈说:“看来当地地方政府太黑,我们告状也肯定是泡影了,还不如去北京告状,直接告地方政府的黑恶贪官。”

林妈妈说:“每年三月,北京都要召开人大、政协两会,来自全国的参会代表将云集北京,说不定会有许多受理访民的机会,可能遇上清官提出关于被强拆冤民的议案,以惩治地方强取豪夺的腐败贪官,何不趁此机会去北京反映当地的腐败问题?”

黄亚兰表示十分赞同说:“是呀!人民向人民的代表反映问题是正常的,总不能脱离人民开人民代表大会吧。大家都去北京,看看人民代表是不是真正为人民说话,代表们看访民多了,中央说不定也会当成个大事来办,以惩治地方政府的腐败,说不定还能立即解决聚集北京的冤民问题呢。”

林妈妈说:“现在离两会召开时间不到十天了,要不然过二天就动身。”黄亚兰说:“好的,我们回去准备准备,你也一同去北京我女儿家住,顺便去看看我可爱的外孙。”林妈妈非常高兴。

王大爷说:“你们要是能见到人民代表,也不要忘了把我的事情说一说,他们勾结黑帮打人,先是打伤我老伴,后来我也被黑打,政府里面成了黑帮窝子,让中央赶快派官过来惩办,给人民伸冤。”他说完后又一阵呻吟。

二天后伍强开车将黄亚兰和林妈妈送到火车站,黄亚兰背上一个背包,斜挎一个小挎包,手上还提一个大包,说是给女儿和外孙带些东西,林妈妈一个背包和一个小挎包,他们乘火车两个小时后到达北京南站,他俩通过车站出口大门时,见许多接客人等在外面,有的举牌,有的密切注视着每一个乘客,黄亚兰突然看到谭三棒,谭三棒也同时看到她俩,黄亚兰感到一种不祥对林妈妈说:“我看到了谭三棒,我们得避开他。”

她俩快步朝公共汽车方向走去,谭三棒也朝她俩跟来,她俩就朝人多的地方挤,最终还是被谭三棒一帮人挡住去路,黄亚兰说:“你们要干嘛?”谭三棒说:“你俩得回去,这几天来北京的人太多,开代表大会管你们啥事,来凑什么热闹!”

黄亚兰说:“你们搞错了吧,我是去女儿家里带孩子,不信你看我行李全是装的婴儿用品。他开他的会,我办我的事,不犯法吧!再说,哪有法律法规不许人来凑热闹的?”

谭三棒不看行李也不容分说,便令手下人将她俩强行朝一辆面包车上拉,黄亚兰大吼:“拦路抢人了!抢人了!”林妈妈便向旁边警察求救,警察回头看二眼又转过身去不问不理,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二位妇人毕竟拗不过谭三棒这群人,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只见一群访民模样的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中年妇女义正辞严指责截访是非法行为,要求立即放人,谭三棒说不行,并打电话调人过来,这群访民也不管那么多了硬从谭三棒手上将两人拉了出来,黄亚兰和林妈妈非常感激便迅速招下一辆计程车坐了上去,回头看见谭三棒没有追来,便向这一行救人的义士和这位中年妇女挥挥手迅速离开。

4

邱月见到黄亚兰非常高兴,她忙着做饭,黄亚兰和林妈妈也逗着外孙玩,郑雅夫妇下班后,大家一阵热闹。黄亚兰问邱月的丈夫有下落没有,邱月纵着眉头摇摇头说:“这几年在北京的访民群中看到了太多的冤屈,有的被逼自杀、有的被打死、有的阻挡施工车被活活碾死、还有的被失踪,联想我的丈夫也有可能被他们秘密打死,然后一把火化成灰了事,警察多半都是帮凶,要不怎么会找不到蛛丝马迹。呜呜呜呜——”她说着便哭起来,林妈妈想着自己的丈夫不禁也哭起来,自然屋子里面的人都沉浸在一片悲恸中。

算算离两会时间已没有几日了,黄亚兰、林妈妈和邱月就打算去天安门和信访局等地逛一逛,兴许能碰上几个人民代表什么的,但郑雅不同意,她说:“最近全国代表正在入住北京,可能会查行人身份证的,说不定又会把你们遣送回去,倒不如我开车送你们走马观花看一看再说吧。”郑雅带上孩子先去了天安门广场附近,只见周围到处是戴红袖标的人,街上的警察和警车都非常多,她们又去了国家信访局。

林妈妈说:“反正我们都是访民了,倒不如下来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郑雅也同意说:“我带孩子和邱月去前面超市买些东西,回头来接你俩好吗?”郑雅便选择地方停车。

黄亚兰、林妈妈走在人行道上,突然一辆面包车停在她俩傍边,推拉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四人,突然将黄亚兰、林妈妈抓住,胡乱地朝面包车上推,她俩大呼救命,街面警察和戴红袖标的人应该可以听见和看见,可都不问不理,北京市民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适应了戒严、紧张、恐怖的首都气氛;一些外地民众见此却一脸木然地张着嘴寻思,在警察眼皮下抓人的人不会是黑帮、土匪、强盗吧,再看看二位上年级的太太慈眉善目,似乎不象恐怖份子,更做不了什么,这帮维稳的人如何用黑帮方式绑架二位老太?民众在这里的疑惑还没有解开,在那里又看见一桩桩同样的事件发生,于是从一脸茫然变成一头雾水,眨眨眼、摇摇头便匆匆离开。

谭三棒和几个帮手将两人控制在车内,谭三棒跳下车关好车门讥讽地笑着说:“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你们又碰到我手上了,不是去带孩子吗?干嘛到这里来了呢!哈哈哈哈。。。。。。”

面包车直接开到燕城驻京办事处附近,随行人员将两人带到一间屋子里,这里已经集中了几十名同乡,经打听全都出自于同一个目的,就是想见到人民的代表说几句心里话。不一会凑够了一大巴车的人数,便上车回家,大家只得叹息白来京城一趟。

他们回家后被全部控制,直到两会结束,黄亚兰、林妈妈和钱芳才有机会自由碰面,谈到被监视居住的事,林妈妈非常烦,她说:“我们从北京被截访回来后,当地派出所派了两个保安来我家门前‘站岗’搞得我出门买菜都不行,只能呆在家里,我和孙女王梦铃跟保安吵起来,派出所的人下来协调时,我说他们控制人身自由是违法行为,后来允许我们出门买菜,但保安一直跟踪我们,我与保安理论,他们却可怜巴巴地说:‘你们要是跑去北京了我们的饭碗也被砸了。’”林妈妈说着大家哈哈大笑。

黄亚兰说:“警察问我住址,我说我家被政府抢了已没有住址,要么你们把房屋还给我、要么你们把我送回北京,我在北京帮女儿带孩子呢。他们当然不答应送我去北京,结果把我弄去‘旅游’了,到了郊外一个休闲度假山庄,里面满是访民,有警察和工作人员严密看守,实际上跟关押没多少区别,我们说是被关押了,警方却说已经把我们当成姑奶奶了。”三人又一阵笑。

钱芳说她前一周同样也被监视了,她说:“他们鬼头鬼脑地暗中监视我,我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我觉得不对劲就进了公共女厕所,看他会如何,两个大男人竟然守在女厕所外。”三人都笑得弯起了腰。

第七章

1

郑学军和李浩然被关进燕城市监狱,由于在入监队学习监规监纪期间郑学军多次向管教提出自已是自卫,并没有犯罪,判刑三年纯属冤枉,而管教却说,来到这里就是犯人,必须认罪服法,他被几个犯人包夹,受尽各种折磨仍然坚持无罪,所以他和李浩然一样被列为不认罪服法的严管名单,又一起被分到五监区严管队服刑。

该监区严管队很少有劳动,但要承受更多精神痛苦和肉体上的折磨,狱警对郑学军的不认罪服法并不太在意,但是对法轮功学员的不认罪服法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这个监区的工作重心全部放在法轮功学员上,由于整治法轮功学员需要人手,郑学军被安排包夹李浩然,郑学军看在昔日的狱友份上,对李浩然一直比较关照,这引起其它包夹人员的不满,反映到队里后,郑学军被调到另一个包夹组。

一日,郑学军去卫生间时在拐角处正好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见谁都惧怕的闫管教逼迫李浩然放弃法轮功,李浩然不从,闫管教一阵重拳将李浩然打倒在地,他们常把暴力称为肢体语言,这种通过肢体动作的特殊语言令李浩然不得不回应,他慢慢站起身,这一肢体行动表示已经回答了闫管教:绝不放弃大法!接着又一阵重拳加脚踢,倒地的李浩然已满脸是血,他摇晃着又站了起来,闫管教发疯般的抽打李浩然的脸,脸开始变形,再次晕倒在地。过了一会儿,李浩然艰难地又站了起来。闫管教疯狂地叫嚷:“我还从来没遇到过不怕我闫爷的,在我手上没有一个不被制服的犯人。”便拿起一根木棒向李浩然袭来,这一次李浩然倒地昏迷。约莫片刻,肢体开始抽搐,渐渐地苏醒过来,他在地上挣扎着挣扎着,双手用力支撑身体试图站起来,当力量到了极限双手一软身体又倒下来,他仍然没有放弃,他使出所有力量晃晃悠悠即将站起来时,闫管教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服你了行吧,求求你等我先出去后你再站起来。”说着便扔下木棒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这件事让郑学军非常震撼,他从小崇拜英雄,他那气吞山河、正气凛然的英雄气概非常人所能及,眼下一个文弱知识份子竟有如此般超凡毅力,实在令人佩服。心想,自已尽管看起来五大三粗,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真正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可能也会倒在地上装死,以免受更多痛苦。眼前被打倒的人竟吓跑了站着的人,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力量的驱使。

2

李浩然小时候体弱多病,小学四年级放暑假时,父母把他送去重庆郊外乡下的外婆家,父母说希望在乡下接受一些锻炼,使他身体强壮些。舅舅和舅妈都去外地做工,家里就剩下外婆一人,这里孩子都喜欢来找李浩然玩,李浩然也学乡下孩子,只穿条短裤出门,亮出白白的、细皮嫩肉的手膀,许多孩子在小河沟里摸鱼,他也赤膊上阵,玩得可开心了。

孩子们在一个池塘里游泳,有些家长也在池塘里保护孩子,不许孩子朝池塘中间移动,李浩然不会水性但又很想学,一阵狗刨爪动作,惹得在场的孩子们一阵哄堂大笑。有大人过来用手抬着他的胸部,指点他用蛙泳方式,一个叫憨崽的小伙伴过来扶着他,竟能游一段距离,他心里正在高兴时,突然感觉自已要沉下去了,慌乱中又是一阵狗刨爪,池塘里又发出一阵欢笑声。憨崽叫他不要慌,站起来才齐腰深的水不会有问题。不知外婆什么时候站在岸边见此情景非常担心,叫李浩然上岸回家。

晚上李浩然感到全身皮肤火辣辣地痛,外婆揭开被单一看,只见他臂膀上、腿上皮肤被太阳晒得通红,第二三天开始脱皮,大块大块的皮脱落下来后逐渐长出新的皮肤,这时又感觉发痒,一搔痒触摸到新皮肤又会发痛,没过几天头又疼起来,外婆在抽屉里拿一小包头痛粉,抖在勺子里,加点白糖和水叫李浩然一口喝下,果然很快就止痛了,但外婆说不能经常吃这药,剂量也不能太大。

李浩然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就想一定要学会游泳,以免叫伙伴们笑话,有天傍晚他背着外婆偷偷跑到水池边,见周围没人便下水用蛙泳方式游起来,他朝中间游上几米然后又返回,站一会又开始游,这样往返多次,游得越来越顺畅,心也不慌了。又一次游到靠中间的地方,突然双脚抽筋,身体朝下落去,结果却踩不到底,水一下子就淹过脖颈,他双手伸出水面大喊救命,双手打得水一阵乱响也没能游起来,整个头都落入水中,他感到憋气和昏蒙。。。。。。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已头枕在岸边,身体还泡在水里,想爬起来但全身无力,突然听见有人从岸边经过,他又叫喊一声:“救命”。憨崽打草回家,听见救命声跑向池塘看见李浩然躺在水边。

憨崽感到好笑说:“你真逗,躺在浅滩喊救命,你外婆还在满山坡找你呢。”李浩然向憨崽讲刚才被掉进了锅底子。憨崽哈哈大笑说:“得了吧你!凡掉进中间锅底子没有哪个能活出来的,你哄我是憨包哈。”

李浩然又认真的叙述了刚才掉进去的过程,他说:“不管狗刨爪还是蛙泳什么都不管用了,象有人拖我的腿一个劲往下沉,我感到憋气然后昏了过去,醒来时却发现躺在岸边,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憨崽摇摇头还是不信,他说:“中间是锅底子,大人都不敢游过去,每年都在锅底子淹死过人,大人们说啊,被淹死在锅底子的人无法转身,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才能解脱。所以孩子们都不敢朝中间游,只能在齐腰深的浅滩玩一会,象你这样一个人掉下去了,没人帮助哪里还有上岸的?”

外婆找过来见李浩然和憨崽坐在池塘边闲聊呢,悬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掉了下来,抱着李浩然在脸蛋上亲了亲,李浩然回家也不敢向外婆提起刚才那一幕,把被水淹之事埋藏在心底。当晚他发现皮肤已被蚊子咬出无数个红疱,痒得发慌,一个劲的在大腿和手臂上搔痒。第二天感到头痛得要炸开似的,吃了头痛粉后感到轻松了。但身上的红疱依然痒个不停,有的干巴,有的还流着血水,看着麻肉。此后李浩然把自已每天关在家里做作业,外婆也放心多了。

有一天外婆说她做个梦:“在去乡供销社上班的路上,经过一个破落的寺庙时,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对我说:‘孩子有病,要找中医。’说完就变成了一尊佛像。”外婆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李浩然也不明白其中含义。

开学了李浩然回到父母身边感觉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但经常头痛,在中医院工作的父母发现李浩然已吃头痛粉上瘾,此药含有咖啡因,就象吸毒上瘾一样,一吃就好,不吃就痛,父母给他吃中药止痛,但仍需经历一场非常痛苦的过程才戒掉,他常常回忆从死亡的锅底子神奇上岸和外婆的梦,总觉得冥冥中有很高层次的师父在看管着他。

李浩然体验到吃药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副作用,他便开始寻找强身健体方法,从此他迷上了气功,他练过很多种功法,都有打坐、意想丹田、打开任脉、督脉以及奇经八脉等内容,这些功法变来变去都大同小异,有些与父母学的中医理论颇有些相似,有的气功主张观心,有的气功运用密宗的东西修三脉和七轮等等。他练来练去便不想练了,此后习惯每天静坐闭目养神半小时,也不属于哪一门哪一派。

3

李浩然在攻读硕士期间,院校里又在流行一种功法,许多同学和教授都在炼,一本《转法轮》使他了解到中国的气功渊源、气功治病等等道理,他发现许多道理都是闻所未闻的。通过亲身实践,体会到自已身上病症全都消除,身体变强壮了,走起路来轻松愉悦,这是他学其它各门派气功所无法感悟到的效果。同时他悟到许许多多更高境界的道理,这个功法已远远超出治病的范畴,原来是一个向更高层次修炼的宇宙大法,其道理博大精深而又无法用语言表述。

这样好的功法受到民众的普遍认同,但是各地媒体却出现一些歪曲这个功法的不实报导,1999年4月的一天,刚在天津工作的李浩然跟其他学员一道去了北京中南海,当时有超过一万名法轮功学员参加,以最平和的方式向国家高层反映情况,希望澄清对法轮功的诬蔑,结束不合理的对待。

但中共政府对这次和平上访并不自省,7月中国大陆所有媒体开始全面诋毁法轮功,犹如文革式的运动从上到下铺天盖地,百益而无一害的功法,一夜之间被说成走火入魔、自残、杀生、自焚等等。李浩然显得非常冷静,先站在中间立场对报导的事例一一作了分析,他认为均经不起推敲,这些报导的内容根本就不存在或被歪曲,炼功点从未一例发生,何况自残、杀人、自杀等也不符合大法的法理。他想,中共决策者没有真正了解法轮大法,导致世人受蒙蔽,事关重大,他必须去北京向高层领导说明情况。

他计划先写一份材料,把自已的体会和所看到的事实记录下来向中央反映,希望国家政府及时纠正不真实的报导。他复制了三份,打算递交给国家信访办公室和中央电视台,另一份等待良机可直接交给国务院有关部门的高官。他在周末去了长途车站,只见大量警察检查去北京的乘客行李,并盘问其是否炼法轮功,李浩然只好改乘列车,他顺利跨上车箱,找位置坐下,由于去北京方向的乘客较多,警察仍然在乘客中作些抽查,匆然他听见车内有人在谈论法轮功,他寻声看过去只见几位中青年妇女正在给旁边的乘客讲解法轮功和媒体的歪曲报道。

一位较胖的妇女说:“天津有关刊物诋毁法轮功,歪曲事实真相,法轮功学员只是去政府请愿,要求纠正错误,但政府竟动用大量警察关押和打压学员,4月25日引发天津和北京等地上万名法轮功学员去中南海和平上访请愿,要求中共纠正错误,中共不但不纠正错误竟爆发全面歪曲诋毁。”

李浩然身旁一位戴眼镜的老年人问:“你们又是去北京请愿吧?怪不得车箱比平常打挤,看来这个车箱有一半人是去北京请愿上访的,真令人惊叹啊!”

一位中年乘客说:“法轮功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去付出啊!不就是强身健体吗?”

李浩然解释说:“法轮功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这时正好有乘警及列车员路过,李浩然身旁这位老年人提醒他注意,然后他对李浩然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硬闯,枪打出头鸟,我已六十几岁的人经历过各种运动,看到的太多了,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啊!”随后老年人对李浩然耳语:“毛发动文化大革命,不也是想打倒谁就打倒谁吗?搞得中国遍地冤案,死后躺在天安门广场还要占一席之地。你想,现今照样是集党政军为一体的集权国家,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吗?你们还能向谁请愿,哪个高官敢接受你们的请愿,这就是独裁体制,再说了你们听说过六四吧,1989年春夏之交,由大学学生所主导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发起长达2个月的学生运动,在抗议行动声势最高时,有大约100万人聚集在天安门广场参与了这次示威活动。5月中旬学生发起更为激进的绝食行动,并且促使得中国各地400多个城市陆陆续续发起抗议行动以表达支持,要求民主和一系列政治变革,但中共高层却使用武力解决问题。调动多达30万兵力的军队前往北京,从6月3日晚间开始至4日凌晨对天安门广场的学生进行血腥清场……”

李浩然认真听着老人言不觉已到了北京站,李浩然起身和老人道别,与其他法轮功学员一道下车又一道乘公交车直接去天安门广场,这时的广场突然被大量警察控制,暂时不能进入,一群刚刚从广场被赶出来的民众说:“广场又戒严了,这些法轮功有的举牌、有的炼功、有的喊口号,场面浩大,根本不畏惧。警察对广场的法轮功学员又拖又打,倒是把我们这些游客吓出一身冷汗,还不准我们拍照,叫我们全部退出天安门广场。”

由于天气太热,一行数十人坐在广场附近一棵大树下短暂歇息,大家讨论下一步的去向,李浩然决定去国家信访局,有五人也随李浩然一块去,较胖的中年妇女小名叫凤姐,她说:“近日有许多同修去北京后被抓回天津关押在戒毒所或拘留所,然后叫各单位或居委会来领人,有的被单位除名,或被严加看管,所以我们已作好准备,不带身份证,不报姓名,我们去上访也不报身份,只跟他们讲道理。”

当他们来到国家信访局时,看见前边有大量武警拦截前来信访的法轮功学员,武警将成群的学员强行抬起朝军用卡车上扔,有许多法轮功学员高呼“法轮大法好!”有工作人员前来问李浩然一行是否法轮功学员,李浩然和凤姐等人都点头答应,随后也被警察推上车。

他们被拉到北京某关押场所叫其列队登记,里面早已人山人海,过了很久轮到凤姐等五人登记时,他们说:“我的名字就叫法轮功学员”也不报籍贯年龄等,警察检查他们随身行李和衣物口袋,见无任何证件,警察说:“你们这是自己害自己,不报姓名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警察将不报姓名的人全部交给武警,李浩然和他们报一样的姓名:“法轮功学员”,但警察从他随身手提包里搜出三份署名的上访资料和身份证件等,作登记后他被交给警察带走,当天关进北京某区看守所。次日天津驻北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将李浩然推上一辆大巴车返津,车里满是法轮功学员,但当中没有看到凤姐等五人。

李浩然被遣返回津后,当地关押场所早已人满为患,警方在某派出所临时关押并通知各单位或家属前来领人,当晚李浩然被设计院领出来,书记对李浩然宣读了不准修炼法轮大法的有关政策和文件,并说:“你的工作能力和为人处事普遍受院方赏识,我们准备发展你入党,今后还会让你担任一些重要工作,你的前途无量,但必须从法轮功里彻底退出来。”

李浩然回答说:“现在不是我要退出来的问题,而是上面必须纠正错误镇压的问题,这个错误太大,从常人角度来说,打压真善忍至少牵涉整个社会的道德问题!”

4

在打压法轮功的一周年之际,李浩然打算再次去北京上访请愿,一日,李浩然正在宿舍吃晚饭,有三人来访,其中一人介绍自已是这个片区派出所的户籍警姓邓,邓介绍旁边一个是政法委610办公室的周书记,两人入坐,邓警没有介绍另一人,这人也不坐下,邓警对李浩然说:“没别的,只是想找你聊一聊。”

周某直截了当地问李浩然是否还炼法轮功,李浩然意识到来者不善,但他必须说真话,尽管真话会有后果、会负出沉重代价,可是他仍然不能违心否认,他毫不隐晦的肯定自已是一个法轮功学员,作了毫不动摇的选择,周书记便向站在旁边的年轻人使个眼色。

李浩然想,他们似乎已不习惯公开透明通过嘴巴说话,把要说的语言放到眼神上面,这样的眼神好像是黑帮惯用的,竟然他们也会用。这年轻警察接到传递过来的眼神后,也回应一个眼神,便在客厅四处搜寻,又打开李浩然的卧室门,李浩然起身制止说:“你们这是非法抄家!”

周书记打开文件夹说:“我可以随时签发搜查证。”他在文件夹里翻来翻去却最终还是没把搜查证亮出来,见年轻人搜出几本法轮功书籍和几张复印资料后,周书记也用不着找搜查证了,直接将李浩然带走,送进学习班,即通常被人们称为“洗脑班”。

“洗脑班”是刚成立的,由政法委610办公室挂帅,市政府抽调来的工作人员全是各部门骨干,政法委、武装部、公安、文教、宣传、宗教委和街道办等政府各部门的在职官员云集在这里,这当中有文官和武官,文官主要是动口转化“真善忍”理念,李浩然自然无法接受。

他想,任何物质都具备“真善忍”特性,它是宇宙特性,我们需要同化这个特性,而他们转化的理念与此特性完全背道而驰,因此他们转化几乎没有效果,所有胡编滥造的论点都被驳倒,官员们自己也没有了底气。

武官主要是动手,李浩然和其他学员一样,由于不配合转化,先是被罚站,又升级为蹲马步,再后来就采用肢体语言,动不动就是巴掌、拳头和脚尖,但依然没有震慑学员而达到大面积的转化效果,使洗脑班办得有气无力。

三个月后洗脑班通知学员家属拿钱取人,李浩然的父母也从燕城赶来领人,领一个人要价数千元,有些家属说:“无异于绑架人质的勒索!”却遭到官员的白眼并威胁说:“交钱还嘴巴子硬,要么交了钱也休想走人。”拿钱领人的家属们谁也不敢吱声了。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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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是中国古代传统节日,传说在远古时候,我们的祖先曾遭受一种最凶猛的怪兽威胁,这怪兽叫“夕”,它身躯较长,长有红色鳞片,四足长有锋利的鹰爪,头上长有红色须发和鹿角,凶猛异常。夕兽长年潜居于深沟大泽,每年岁末的最后一天上岸伤害人命。有一年岁末,桃花村的百姓正提前上山躲避夕兽,乡亲们有的封窗锁门,有的收拾行装,有的牵牛赶羊,到处人喊马嘶,一片恐慌景象,这时却来了个乞讨老者,只见他手拄拐杖,臂搭袋囊,银须飘逸,目若朗星,乡亲们都忙着上山谁还有心关照这位老人,只有村东头一位老婆婆给了老者一些食物,并劝他快上山躲避夕兽,那老人捋髯笑道:“婆婆行动不便,不须惊慌上山避藏,老者自会守护,定将夕兽撵走。”老婆婆惊目细看,见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气宇不凡。婆婆因腿脚不便也只好相信老者所言,便留在了家里观察。半夜时分,夕兽进村,它发现村东头老婆婆家门贴大红纸,屋内烛火通明。夕兽浑身一抖,怪叫一声朝婆婆家扑过去,将近园门时,突然传来“砰砰啪啪”的爆竹声,夕兽浑身战栗,又见婆婆家园门突然打开,一位身披红袍的老者哈哈大笑,夕兽见状大惊失色,狼狈逃蹿。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避难回来的人们见村里安然无恙,婆婆也没有被伤及,都十分惊奇,婆婆给乡亲们讲述了当时的经过,众人再找老者时他已不知去向,故事很快在民间传开,从此,人们便在每年除夕这一天贴红对联、烛火通明、燃放爆竹,夕兽看到这些以为老者还在世间便不敢再用这种形象出来害人。

却说那深沟大泽多有阴恶邪气,滋生出癞蛤蟆、螃蟹等邪物,这天,夕兽逃回到深沟大泽老巢,再不敢趁岁末出动伤害人类。与其说夕兽最怕红色、火光和爆竹声,还不如说它和这位老者之间早就发生了正邪大战,因邪不胜正,它从上界被打落坠入到下界的深沟大泽藏身。

人们都以为夕兽怕红色,夕兽却偏偏将红色作为自己的标志性色彩,魔兽们呼应要反人类、报复人类、要活活的挖心掏肺;魔兽们还狂言要与人斗、与天斗、与宇宙之正理而斗。它们又选择了在末劫时代大面积转生,深沟大泽的怪灵都跟着倾巢而出,皆秉邪气应劫而生,它们披着人皮已悄然进入人世间危害人类,而人们并未察觉和识破,且被蒙蔽者多与此同流合污。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2

李浩然从“洗脑班”出来仅一个多月,在2001年的除夕却又发生一件怪事,天安门广场竟然有人玩起火来,引火烧身本身也时有发生,不足为奇,多有冤民在此地自焚抗争,媒体喉舌对此类事件置若罔闻,偏偏在这年除夕的这把火引起喉舌的非常关注,让世人震动。

这场对法轮功的镇压经过一年多时间已经显得很难维持,不过,天安门广场的“自焚事件”在除夕这天发生后,全国各地政府以此为契机再次掀起打压高潮,各地政府的洗脑班再次爆满。

李浩然被解除公职后已离开天津,回到燕城父母身边,因搬离单位宿舍而暂时没有警察找上门来,但父母为之紧张和担心,要李浩然去重庆外婆家避一避,等过了这股风头再回来。

李浩然不同意,他从央视报导视频中发现,“自焚事件”分明就是一场伪火,具有蒙蔽性和欺骗性,使不明真相的广大民众都卷入了这场受害之中,他认为这场镇压的真正受害者不是大法学员,而是世间常人,如果常人选择了与魔兽为伍将掉入万劫不复之深渊,其实正邪大战已经拉开,李浩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将去揭露这把伪火,投入到讲清真相的行列中去让常人明白真相,以此救人。

李浩然与父母商议,去燕城郊区租一间房屋住下来,这样不仅可以避开警察的搜寻,也可以找一份临时工作。母亲觉得这样也好,可以随时关照浩然,父亲觉得有点不安稳的是不能用浩然的身份证去租房,他想办法把租房的事搞定。

这样李浩然在郊区住了下来,并和当地的法轮功学员雷坚取得联系,他们购置电脑和列印设备,在雷坚指点下成功地刻录出一份份真相光碟,每天可以出门发放资料,也可以给其他同修提供真相资料。2003年下半年的某一天,李浩然和雷坚的资料点被警方查抄,两人均被抓捕,李浩然因此被判刑9年。

3

且说自从郑学军进监狱后,一晃孩子也满三岁了,杨冬梅屈指一算郑学军也将满刑出狱,眼下要过年了,她想去见见丈夫,给他送点零花钱。她打算明日就出发,但事不凑巧,清晨飘起了漫天大雪,只好将孩子交给姐姐照看,她独自穿上防寒服出门,乘坐二小时的公交车到达去监狱的路口,从车上一同下来的有二十几人他们都是去监狱探望亲人的,便结伴顺着芦苇沟走去。

他们来到监狱第五监区岗亭登记后,狱警先后叫其进入会见室,最后剩下杨冬梅和另一位穿绿色羽绒大衣的年轻女人,她叫谢婷婷约二十四、五岁,白白的脸蛋上也冻起二块红晕,显得丽而不媚,她是去探望法轮功学员李浩然。

杨冬梅和谢婷婷一同去找岗亭狱警,狱警回答说凡是不认罪服法的,要找领导批准才能相见。过了一会狱警同意杨冬梅探监,狱警领杨冬梅进入接见室。狱警又叫谢婷婷名字,谢婷婷应声站在岗亭窗口前。狱警问:“你是李浩然什么人?”谢婷婷回答说:“我是他女朋友。”门岗警察说:“不是直系亲属禁止探监。”谢婷婷再三要求相见,警察仍然叫她离开岗亭,谢婷婷说:“你们到底对李浩然做了什么,我们有权利知道他的情况。”狱警不语并关上窗口。

谢婷婷显得有些憔悴,孤独地伫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等待,寒风舞动鹅毛般的雪花,在她眼前飘飞,不知过了多久,当探监的人都从监狱里出来时,她的头发上和羽绒服上已铺满一层厚厚的积雪,活生生变成了一个大雪人,脸上也铺了一层雪,一双眼睛饱含秋水藏在雪里闪动,并在脸面积雪上刻划出二道泪痕,她木然地望着门岗和冰冷的大铁门。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她,杨冬梅赶紧上去帮她拍打身上的积雪,一位老妇也围上来问寒问暖说:“这么大的雪为什么就不戴上防寒帽,傻孩子,冻坏了谁同情呀。”

她和杨冬梅细心地帮谢婷婷抚去头发上和脸部的积雪,帮她戴上防寒帽,谢婷婷止不住一股热泪夺眶而出,拥着慈祥的老人伤心地哭起来。在老人和杨冬梅的劝说下,谢婷婷跟着一块返回。

老人自我介绍说:“我老伴姓郭,大家都习惯叫我郭妈妈。”谢婷婷和杨冬梅也分别介绍了自已,见郭妈妈为人随和亲切,都主动挽着郭妈妈的左右手,起到搀扶老人的作用,郭妈妈边走边说:“你把自已变成雪人是根本不可能感动监狱警察,你打动不了他们的心!我是经历过各种运动的人,我这辈子也数不清探过多少次监啊!”

杨冬梅问郭妈妈为何独自一人冒着大雪来探监,郭妈妈叹口气说:“我认为儿子太冤,他是正义的,就坚持每月来一次,人在难中唯有亲人是最大的精神支柱。”郭妈妈接着说:“从老伴到儿子,他们都吃亏在笔杆子上呀,唉!我都七十多了,还在探监的路上走个没完。”她说着声泪俱下。

谢婷婷和杨冬梅都挣大眼望着郭妈妈,彷佛看到她背后有许多许多辛酸故事。郭妈妈和老伴都曾经被打成“臭老九”,加上老伴爱写文章,语言过于刻薄,得罪了不少官场上的人,历次运动都没有逃脱,多次被关押,平反后带一身病回家,没几年就去世了。

郭妈妈儿子叫郭成铖,大学刚要毕业那年,正好赶上六四,他参加了要民主、要自由、要人权、反官倒、反腐败的一系列活动,天安门血案发生后,郭成铖也被铺入狱,这一判就是六年,出狱后考取了律师资格,开办了律师事务所,也成了家,郭妈妈也抱上了孙子,但郭成铖仍然追思六四英烈,经常在网上发表言论,他被警方列为被监控的黑名单,郭成铖还帮民运人士、法轮功学员、被强拆访民、被强行堕胎妇女等等冤民维权打官司,由此郭成铖经常被莫名其妙的关押,去年帮法轮功学员当辩护律师不久,警方说他偷税漏税,查无此证,警方又说他“颠覆国家政权”并调销律师资格,非法判刑四年。儿媳妇也受牵连,在境外民运人士的帮助下,媳妇和孙子都被迫出国。

在监狱路口,二十几人终于等来了班车,大伙都说郭妈妈年龄最大,要她先上,谢婷婷和杨冬梅扫了扫郭妈妈身上的雪花,又抖了抖自身,然后搀扶着郭妈妈上车,虽然车内乘客不多,但引擎发出的热量顿时让大家都感到了温暖。

4

郑学军为了保卫家园和父亲俩击退了数百人,这一段故事早已在犯人中传为佳话,还有不少犯人崇拜他的武艺和胆量,但郑学军却认为自己什么也不是,自从看见李浩然吓跑闫管教的那一幕,想想自已是多么渺小,李浩然才是当之无愧的真正英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政府官员组织的劫匪半夜入室用暴力侵犯他人的人生安全不被追究罪责,为何保护自家家园自卫还击却成了阶下囚,失去了家园、财产,更失去了自由,如今还强迫向抢我财产的政府低头,甚至为它当帮凶去迫害法轮功学员,为偷生、为安逸而找解脱的理由,活得实在没有一点骨气,有一天郑学军股足了勇气向张队长写了一篇自已受害经过,再次重申自已没有犯罪。

当天晚上在全体犯人集合点名报数后,张队长说:“凡是在这里改造的人都是犯人,犯人必须认罪服法,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怎样接受人民政府的改造,怎样重新做人呢?”

张队长提高嗓门吼郑学军出列,然后过来两个管教将郑学军带进操场旁边禁闭室区域入口,“当”一声随着铁门的关闭,全场鸦雀无声,良久张队长继续围绕认罪服法这个话题说:“你今天认罪了、诲过了,明天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这都不行,我们要改造好在场的每一个犯人,我不管你真也好、假也好、善也好、恶也好,你今天只要跨进我们监狱大门,你就是一个罪人,你不要跟我讲你的一大堆理,不管你有好狡、好难对付,我们都会磨掉你的气焰……”

禁闭室是利用以前的一间旧仓库改建,中间一个过道,二边各四个小房间,仅有过道顶端有一盏24小时亮着的照明灯,八间禁闭室皆通过小铁窗和铁门缝隙透进一些光线和空气,郑学军被关在进门左边的第三个房间,仅三个平方米的狭窄空间安有一张床,此外四壁空空,他感觉非常无聊和寂寞,除了昏睡还是昏睡,常常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就这样也不知呆了多少天。

一日,他发现靠里面房间的砖墙缝隙处透过来一丝光,他从缝隙看过去,只见几个警察正在给一人上刑,但也看不全上的是什么刑,只听到发出一阵惨烈的叫声,过后警察说:“只要在诲过书上签字你就不用再受这份罪。”这人说:“我不会签字的,你们死了这份心吧。”不知道警察又对他做了什么,只听到又一阵惨叫,警察仍叫他签字,这人只是喘着粗气,并不理会,过后又是一阵痛苦的叫声和呻吟,警察给他实施了各种刑罚也一无所获,最后又听到一阵铁链的响声后警察才离开,随后关门熄灯。

他想看个究竟就伸手摸了摸这块砖,原来早已被人敲开过,是松动的,他轻轻把砖拔出来,朝里面一看,只见外面的路灯透进来的光正好射在床沿上,但床上并没有睡人,却听到有呻吟声,这人上哪去了呢?他眨了眨眼睛再仔细搜寻,天啦!他发现这人被悬于空中,他一只脚被吊起,另一只脚和双手从背后捆绑在一起,正在空中摇晃。他想这可能就是常听人说的“倒挂金钟”。

次日,警察又来折磨他,从砖缝看去好像是在灌食什么的,搞了半天警察才离开,他又抽开砖头一看,他被坐上了老虎凳,第三日警察照样又来折磨他半天,一声声惨叫震天,最后听到一个警察说:“没气了!”另一个警察也来摸摸说:“给了他活路不要,非要选择死路,找几个包夹把他抬出去完事了。”一个警察说:“身上这些伤痕怎么办?”另一个警察说:“在里面练功走火入魔,自伤自残,畏罪自杀。”

没过几天又进来一个年龄较大的学员,在里面被折磨了二天二夜实在扛不住就被迫签字妥协了,此后他被放出了禁闭室。随后又进来一人,竟然是狱友李浩然,他每天都承受着极残酷的刑罚,郑学军不断和他交谈,想以此转移他的痛苦,但一周后郑学军被警察带出禁闭室,他想多陪陪李浩然却偏偏又被放了出来。

又过了几天郑学军去接见室与杨冬梅见了面,他离出狱的时间越来越近,狱警们在这个时候也不强行叫郑学军认罪,能过得去就过去了事,因狱警被报复的事件时有发生,曾经对郑学军动手动脚施行酷刑的包夹也来讨好他,说自已被狱警指使身不由已。

郑学军被释放那天,他将自已的衣物等用品全部送人,洗了澡,打开妻子送来的全套新衣服,从新内衣、新内裤到新防寒服,全身焕然一新,说是要扔下晦气,全新迎接新生活。他终于跨出了狱区大铁门。

杨冬梅带着三岁多的小宝宝早已等候在铁门外,郑学军明显瘦了一大圈,脸上骨骼突出更显出一种阳刚气质,皮肤变得白皙,才二十七八的人,头发也白了许多,他缓缓地向杨冬梅挪动脚步,他低下头去摸摸小宝宝,小宝宝也好奇地看着爸爸究竟是个什么样,郑学军躬下身来在小宝宝脸上亲了亲,又起身摸摸杨冬梅的脸蛋,并抚去她挂在眼角的泪珠,此刻杨冬梅感到郑学军的手在颤抖,她眼泪似断线珍珠一般滚了出来,郑学军再也抑制不住将杨冬梅搂进怀里,小宝宝站在旁边傻傻地望着父母。

5

袁克勤驱车将郑学军一行人送去化工厂的职工住房,这住房是多年前袁克勤单位分给他的福利房,房改后也成了自己的私房,虽面积不太宽,也有二室一厅一厨一卫,因袁克勤夫妻最近买了商品房,便将这套职工住房留给郑江一大家人住,郑江夫妻搬过来住一间,郑学军、杨冬梅加儿子三口住一间。这时郑江和黄亚兰已在屋子里准备了一桌饭菜,大家举杯给郑学军压惊洗尘。

袁克勤对郑学军说:“我已在化工厂的劳动服务部给你找了一份工作,劳动服务部是我管辖范围,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上班,今后就安心住在这里过日子。”郑学军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问房子被强拆的事如何解决了?

黄亚兰说:“我们早些时候去省政府交了上访材料,省里发函说是交给当地政府处理,过了不久当地政府仅赔偿五万元,而这块地皮还有房屋建筑和所有家私总共加起来也接近百万,这笔损失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来负责,政府也没有按规定进行损失评估,至今我们都没有签字取钱结案。”

郑江说:“我们已告到了北京可能会有一个结果。如果军转干的待遇落实下来又将有一笔收入。”郑江喝口酒兴高采烈的继续说:“我当时和战友伍强一同去的北京,结果在火车上碰上一些老战友,到北京后伍强又联络了好多战友。我与战友见面时互相都不认识了,当我报出自已的姓名和部队番号后,呵!是你老兄啊!对方一拳打在我胸前,然后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大家谈起过去的那个劲头呀,彷佛都年轻了几十岁,大家共同参加了退伍兵的集体上访,哈哈哈。。。。。。后来伍强等人作为上访代表,去军委信访部门谈判并递交了信访材料。这次上访来了近五百人,战友们认为很成功,人多力量大,只有更多人参与才是胜利的保障。”

郑江继续说:“集体上访结束后,上级领导要战友们离开北京,回家等待研究结果,事后大部分战友都回去了,伍强带我去找到国家信访办递交了房屋被强拆的上访材料,我对接访官员说,地方政府太黑呀,希望党中央能明察秋毫,惩治地方贪官,还老百姓一个合法权利。最后国家信访办给我作了登记,收取了材料。”郑江绘声绘色地说得笑逐颜开,好像经历一场战斗大获全胜。

袁克勤举杯说:“为你们成功上访干杯!”大家都举起酒杯,郑江痛快地喝了一大口。杨春秋叹气一声说:“近年来上访好像成了一股热潮。我们学校下岗的民办教师也经常集体上访,搞得可热闹了,经常围堵教育局或政府部门,去北京教育部也是常有的事,前段时间还从北京抓了一大批民办教师回来。”

袁克勤说:“行业性质的集体上访层出不穷,如今各种大游行也此起彼伏。就拿咱们化工厂来说吧,生产一点化肥等产品,都有附近民众不断投诉,一些城市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还引进PX项目,势必引起城市大游行、大暴动。”

黄亚兰说:“还有失地农民也是一个巨大的上访群体。”

郑学军说:“法轮功这个群体也不简单,中共用暴力镇压了这么多年也没能镇压下去。监狱里关了好多法轮功,被残酷折磨也不转化,放出去后照样炼功。”

郑江说:“中共搞了无数次运动,要打倒哪类群体、哪个派别历次都能打倒搞臭,中共说三个月消灭法轮功,但搞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打倒,中共浪费了大量财力物力到底为什么?如果用这些钱来解决被强拆的赔偿问题、退役军人问题和民办教师问题等等,这笔钱还用不完呢。”

袁克勤说:“很多公务员都不敢谈起法轮功三个字,尽量避而不谈,尽量不沾边,法轮功资料就是放在家门口都不敢看,如果看见有法轮功发资料,举报一个还有重奖呢。好,我们都不说这些了。来,干杯!”袁克勤说着举起了酒杯。

郑学军回到家里陪着妻子和儿子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杨冬梅见他总是带着一丝忧郁便安慰他忘掉监狱的一切,郑学军说:“监狱那一幕幕迫害法轮功的撕心裂肺的场景,怎么也无法令我忘却。”

说起李浩然杨冬梅也想起谢婷婷,她说:“李浩然的女友谢婷婷为了见上李浩然一面,站在监狱外竟然把自已冻成了一个雪人,在现实社会中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和这份真情,俨然是一篇非常动人的爱情故事。”

第九章

1

谢婷婷在燕城一所中学教书,一晃寒假结束了又回到学校。一日,谢婷婷刚出校大门看见杨冬梅迎上来,两人寒暄几句杨冬梅便介绍身边的丈夫郑学军,谢婷婷自然有很多话想问他,一群学生经过叫谢老师好!谢婷婷回应后便邀请杨冬梅、郑学军两人去附近的教工宿舍坐一坐。

这房屋客厅和卧室都不太宽敞,但见宅舍鲜净,谢婷婷让客人坐双人沙发,沏了三杯茶,打开一个翻板椅坐在茶几对面,她先了解郑学军保卫家园的事,然后又将话题转到李浩然,郑学军也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他和李浩然都被归为不认罪服法之列,他亲眼看到李浩然被狱警一次次打倒在地,又一次次从地上站了起来,更令人刻骨铭心的是被关在禁闭室里的那段时光,他从砖缝里看到李浩然被受酷刑的场景。谢婷婷还没有听到下文眼圈已开始发红。

郑学军说:“我当时在禁闭室,从砖缝知道李浩然进来后我感到非常难过,一声声惨烈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还看到他多次被折磨至昏迷,又多次被凉水泼醒,这种惨烈场景只在电影上看过。过了一会我听见姓吴的狱警叫李浩然签字,姓吴的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我话也不想多讲,你只要在诲过书上签个字就可以离开禁闭室,否则你也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我也不想这样做,但你只要配合我们的工作一切都好说。’李浩然仍然拒绝签字,姓吴的狱警离开后,又进来几个包夹犯人说:‘你知道为什么又把你搞进来吗?这是百日攻坚活动,这次进来恐怕不会低于三个月吧,你知道‘地锚’吗?如果不知道就让你尝尝。’只听见手铐铁环声响了一阵后,狱警和包夹全部离开时扔下一句话:‘好好享受吧!’

这时我取出砖头一看,天啦,只见李浩然的两只手被铐在左脚踝下的地环上,手脚紧紧的锁在一起,右脚紧铐在另一个地环上。双腿之间的角度达130度,腰被扭曲,头也被迫垂在左脚上。我叫着李浩然的名字,他一惊问道:‘你是郑学军吗?’我回答我被关在隔壁,这样我和李浩然开始聊天,李浩然保持这个地锚姿势度过一晚。

第二天有人进来查看了一会,但也没给他松开,也不给吃喝,李浩然一天天越来越没力气说话,三天后解开地锚,监区医院来了两个人给李浩然量血压,高压50低压30。然后他们强行用输液管插进食道给他野蛮灌食,事毕将李浩然继续扭成地锚姿势,便关门离开。

郑学军说:“我被放出禁闭室后,李浩然依然被扭曲在木床上,监狱对所谓顽固份子的攻坚再次失败。听包夹透露,当时李浩然被上地锚的木床已印出一个扭曲的人形,擦洗不掉,他被台进监舍时已奄奄一息,好几天他的腰都无法伸直,闫管教还取笑他说:你不是打不倒吗?这下怎么倒下了,有本事你再给我站起来。李浩然咬咬牙从床上想翻起来结果却翻倒在地上,管教和包夹都笑了,闫管教又嘲讽说,你不是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铁豌豆吗?我看你还是被蒸烂了、捶扁了,我们还专门给你量身设计订做了一个上‘地锚’的十字架,如果你还是顽固不化……闫管教在说话间只见李浩然竟慢慢地扶着床又站了起来并挺直了腰,这时闫管教无语了,却惊慌地离开。”

此刻谢婷婷和杨冬梅早已泪流满面,郑学军见状就不好再说下去,谢婷婷要求把看到的和听到的全都说出来,她将向世人揭露这惨无人道的迫害。

郑学军继续说:“我和李浩然刚进去时先接受非人折磨,使锐气尽失,人的所有尊严丧失殆尽,接下来分到五监区强迫超负荷劳动,每人每天必须完成繁重任务,否则得吃皮鞭、熊掌等,大多数时间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接下来对一群法轮功学员实行包夹,逼迫写转化材料,每天必须写思想汇报,警察随时用各种方式处罚或指使包夹犯人恶毒下手迫害他们,禁闭室里备有各种刑具,里面常发出惨烈叫声,外面的人都毛骨悚然,李浩然在这八间禁闭室差不多都关过,经历了坐老虎凳、挂金钟、五马分尸等等酷刑,被电警棍击打等酷刑已是常有的了,李浩然曾对我说,这地锚让人痛得钻心,比其它酷刑都难熬,但面对所有这些酷刑时,只要心里有师在、有法在就能够挺过来,常人是根本过不了这一关的。李浩然还给我讲了许多关于人生和宇宙的道理,但我仍然不太明白,我想请教请教。”

谢婷婷将手中擦眼泪的卫生纸扔进垃圾箱,去卫生间洗洗手和脸,然后去内室取出一本《转法轮》双手捧给郑学军说:“我体悟这是一本指导人修炼的天书,越看内容越丰富,有人悟到重德,把它称为高德大法,有人悟到更高境界,把它称为宇宙大法。还有人仅仅为了祛病健身、带着强大执着或批判的观点去看,却什么也没得到。因正法传世,邪恶相继而生,正邪水火不容,当邪恶铺天盖地的时候,正的因素欲将一次次挺立起来,终将邪不胜正。自古正教传世都有邪恶干扰或镇压。”郑学军双手接过《转法轮》他顿时感到金光四射。

2

李浩然的不屈气节令谢婷婷震撼,同时也为他所遭受的磨难而痛心,她和李浩然之间仅仅三面之缘,脑海中却怎么也抛不掉李浩然的身影,她回忆过去的时光……

婷婷还在学生时代,那时婆婆身体虚弱,除每天熬药外,也在家里拜佛、念佛经。婷婷特别喜欢听婆婆讲一些佛教故事,后来开始和婆婆探讨人生哲理,“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谢婷婷总也想不明白,她从唯物辩证法的哲学观里找不到答案,又从唯心主义上面去求索,但多是些因果报应,六道轮回等等。婷婷却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百年后浑浑噩噩又化为尘土,实在太无聊,就为了活着享受人间生活吗?这可没有什么值得享受的。她消极的生活态度使婆婆有些恐慌,于是开导她:“美好的人生莫过于拥有信仰,可不要厌世啊!生在中国难,转生成人也难,今生今世不得佛法啊更待何时?”

婆婆当护士几十年,见过太多自杀的人,就是因为厌世,为了罢脱一时痛苦,但被抢救活过来后都对自杀极度恐惧,他们说在死亡过程中更是痛苦千百万倍,还有的人看到自已死后被小鬼直接投入地狱受苦,令其不断重复自杀时的痛苦过程。

“只是觉得人生无聊,但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感觉自已在等待什么?”婷婷这样说主要是让婆婆宽心,但也总是存在“等待”这一念。

婷婷大学毕业回家,见婆婆好像年轻了许多,病痛全都消失,走起路来也精神百倍,感到非常奇怪,就问婆婆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婆婆说:“这灵丹妙药啊就是不吃药。”婷婷的父母都被逗笑了,婷婷被弄得云里雾里,婆婆房间的小佛堂也拆掉,不拜佛像了,竟然还扔掉了多年的药罐子,全家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有一天来了一位客人,只见来者约有二十三四岁,一米八的个头,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婆婆介绍谢婷婷认识了来者叫李浩然,婆婆曾经跟李浩然父母在同一所中医院工作,都是老相识了,婆婆和李浩然席地而坐,又叫婷婷也坐下来。婷婷正被“不吃药的灵丹妙药”给搞蒙了,今天有客人来了不坐沙发,倒让客人直接坐在地毯上,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婆婆乐了说:“坐在地毯上压压腿,习惯了会感到很舒服。”婆婆从李浩然那里取出一本书递给婷婷说:“我俩以前经常探讨人生哲理,你学完这本书就一切都明白了。”

李浩然翻开《转法轮》说:“我们就从《论语》开始学起吧。”谢婷婷跟大家一块读着,不一会发现原本黑色的字都变成了金黄色,她仔细凝视又不见了,跟普通的印刷一样,但过一会又感到每一个字都是活的在跳跃,但定睛一看还是跟普通印刷一样,什么也没有。他们学完第一讲后,三人进行切磋,婷婷说:“这字为何会变?我以为是看花了眼,就揉搓眼睛再看又没了。”李浩然认为:“这些神奇现象是真实的,很多人都出现过,不是眼睛看花了,学完后自然就明白。”

婷婷想,原来这是一部真正往高层次带人的宇宙大法,世人都是从高层次境界中一层层掉下来的,在这个迷的空间可以通过修行返回去。这跟通常的气功不一样,远远超出治病和强身健体范畴,婷婷也明白了婆婆为什么丢掉了药罐子,是因为她的身心都健康了,一身轻松了,自然就不需要再抱着药罐子不放,但偶尔婆婆也显出病态,她说这是业力,得用这种病态方式还债,过几天就没事了。她说悟性和心态非常重要,如果把他看成是病了,那么可能老毛病就真的犯了。

此后婷婷再也放不下看《转法轮》这本书,她一个劲的看下去,虽然再没有看到表面文字有什么神奇出现,倒看到文字里面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内涵,但又一时说不清,彷佛每看一遍所悟到的思想境界都不一样,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如饮甘露水,冷暖自知,她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似乎等待多年的就是这部大法。

3

周日上午,婆婆带婷婷去公园休闲广场,不一会广场便聚集了几十人,他们拉起了义务教功和法轮大法简介的横幅,放起了炼功音乐,婆婆叫李浩然过来教婷婷做动作,婷婷学得很认真。成群鸽子早已把家安在了公园广场,它们就在炼功人周围走来扑去。

炼功结束后婆婆想在公园里走一走,谢婷婷便挽着婆婆的手,和李浩然一块边走边闲聊,他们从柳树成荫的湖边大道来到荷塘边,绕过拱桥,欣赏这荷塘的美景。

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宾江公园空气尤为清新,湖水湾角处长满了荷花,水塘里有一对鸳鸯和几只水鸭子在游动,还有几只白鹭在岸边,一只游船从水面划过,荡起一波涟漪,被惊动的鸟类迅速游进荷叶丛,远处的白鹭也扇动翅膀飞动起来在不远处又落下。李浩然看看时间不早了下午将回天津上班,便向婆婆和谢婷婷告辞。

谢婷婷还记得第三次和李浩然见面时,李浩然已经被关进天津的一个洗脑班,当时洗脑班要搞一次帮教活动,也要求家属和亲友都可以参加,她和婆婆与李浩然父母四人一道去的洗脑班,这里的工作人员要求他们不许交谈不利于李浩然思想转变的话题,他们被领到一间办公室,过了一会工作人员带着李浩然过来。

母亲见李浩然已清瘦了许多,握住李浩然的手泣不成声。他们坐成一圈,其中一个官员谈了当前形势,要求李浩然尽快醒悟,脱离法轮功。另一个帮教人员说:“我以前也炼功,单位搞了人人过关后,我就明确表态不炼了,每个人都要表明态度,单位一些跑北京上访的法轮功学员也回来写了诲过书,表示不再去北京上访,得跟随这个大的潮流、大的形势……”

谢婷婷觉得这个场合她们似乎在配合警方给李浩然施压,她立即起身要去卫生间,婆婆说她也去,俩人便起身离开,过了好一会她俩又回到办公室,婷婷在室内踱步却不愿坐下来,她又拿纸杯去饮水机灌了半杯水。

一个工作人员过去小声问谢婷婷是李浩然什么人?谢婷婷不知如何回答,一时无语,工作人员又问:“你是他的女朋友吗?”谢婷婷突然与李浩然四目相对,她微微地点头,似乎在回答李浩然必须坚定信念。这四目相对有一种纯真、纯善之情,好像是一种久远约定,此刻,彷佛整个世界都消失,只剩下两人世界,双方的眼眸里透出一种情愫,并伴着一种崇高,彷佛在遥远的天界,有一对金童玉女在互相提醒,然后一起下到凡界……

此后李浩然的身影一直占据在谢婷婷心间抛之不去,她不停找婆婆了解李浩然小时候的情况,婆婆也看出了婷婷的心思说:“我看你俩非常般配,这事放在我身上好了。”

婷婷拍打婆婆的肩膀说:“尽胡说、尽胡说,人家只是想关心一下嘛。”在李浩然从洗脑班出来不久,婆婆便私下找李浩然撮合,李浩然表示想抽时间与婷婷见一面。

于是婷婷开始盼着“这一面”,她想,“这一面”也许将戳穿两心相爱的羞涩,将是爱情花蕾的绽放,是生活中美好的向往……

但“这一面”因种种原因却一直没有见上,先是李浩然失去设计院工作,无经济支柱的他却迟迟不愿见面,再后来因天安门“自焚事件”,他认为应该揭露伪火讲清真相,这是历史赋予大法弟子的神圣使命,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正邪大战,这个时候的爱情已经变得如此渺小,谢婷婷非常支持李浩然的选择,在这特殊时期,她也将“这一面”抛之于脑后、藏在了心底。

4

谢婷婷爱着李浩然,但偏偏父亲却给婷婷介绍了他同事的儿子,刚留学回国,年薪几十万,很有发展前途。因谢婷婷的拒绝,使父亲大发雷霆,谢婷婷说心里已有了李浩然,父亲说:“李浩然因炼功已失去公职,你再看看中央电视台是咋说的,练功会走火入魔,不仅要自焚,还要杀害亲人……”因此父亲坚决阻止。

谢婷婷揭示走火入魔和自焚真相,婆婆也说媒体瞎编乱造,她自己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事实不是媒体的歪曲所能掩盖的。

谢婷婷说:“在这部大法里我找到了人生真正的哲理,多年的心结都解开了,知道了做人的真实意图,天目还能看到许多常人想像不到的事情,世人都被蒙蔽,我还打算在开学前去北京向中央有关部门讲清真相。”

父亲气得瞪圆了眼睛对婷婷举起了手掌,最终没有落在婷婷身上,却一掌击向了桌子,玻璃杯被震落下地打碎。

父亲说:“你休想去北京!”他说着就将谢婷婷的手提包打开,摸出钱包,将身份证、储蓄卡和现金全部取出来说:“这个寒假我帮你保管,你哪里也别去,一旦名字在政府挂了号,你就将是这场运动的受害者,工作、前程什么都没有了。”

谢婷婷想着过去和李浩然的三面之缘不觉又泪流满面,如今李浩然在监狱正遭受巨难,她想去监狱见李浩然一面,这对李浩然来说不仅仅是慰藉,更是对他坚守原则和信念的鼓励。

第十章

1

黄亚兰从北京被遣返回来不久,郑江又准备在八一节前赶赴北京参加一次声势浩大的越战退役军人的集体上访,按要求十日之前必须离开家以防不测,他准备好行李,这时有三人突然闯进郑江家,一个是当地派出所的孙警官,一个是街道办事处党委的周书记,还有一个是化工厂保卫科治安队张队长,孙警官开门见山地要求退役军人在八一建军节期间不得非法聚会。

“非法聚会?”郑江对这句话有些不太明白。孙警官又转过话题用非常客套的语气说:“政府没有忘记退役军人,也没有忘记你们光荣的军人家庭,市政府拨款将在节日期间开展茶话会和唱红歌等活动,将发放奖品、纪念品等。”孙警官要求郑江和郑学军都参加,并发了二份邀请函,孙警官在说话间发现墙角边的行李,他指着行李问将去哪里?

“我将去北京!”郑江直接回答说:孙警官说:“刚才说了不许在这个时候去北京聚会。”

“我女儿在北京,我想去帮她带孩子。”郑江回答,孙警官说:“这个时候不能去,要去也得开完茶话会再去,请配合。”

郑江说:“女儿需要我马上去,我自已的家事用不着政府来干涉吧!”

孙警官说:“节日期间情况特殊,你不能随便行动。更何况你曾经参加过这样的聚会,所以我们对你比较重视。如果执意要去,我们只好请你呆在家里了,同时邀请函也取消。”周书记和张队长也附和着孙警官的意思要求郑江答应留下来,放弃去北京的想法。

三个政府官员离开后,郑江给伍强打电话说了刚才情况,伍强说他差点也被控制,这次秘密行动看来已走漏风声,伍强打算即日出发,郑江和伍强预约好见面时间、地点提着行李刚出门就遇上两个穿便衣的监视人员将其拦住,其中一人介绍自已是国安人员,并强令郑江呆在家里,

这时郑学军下班回家见状,要求这两人出示身份证件,否则我只能认你们为黑帮人员,把你俩交给警察。其中一人吱吱唔唔的说是国安局派来的安保人员。这时张队长也赶来现场,将郑江和郑学军劝回家,张队长非常客套的作了解释,要求不用去核实监控人员,看在袁克勤份上,他会经常抽时间过来关照生活,需要什么随时打电话。

张队长离开后郑江给伍强打了电话说自已被软禁了,无法参加这次去北京的行动。伍强也差点被控制,当天他在地板厂办公室接到门卫接待室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几个政府官员要见伍强,他也明白了来者的意图,就告诉门卫不见,门卫自然知道如何回答,说老板已经出差了。随后伍强从后门溜出去,但发现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停在离他车不远的角落里,他怀疑自已的车已被盯梢,就乘坐计程车回家,当计程车开到家门后他机警的四处看看,最后放弃回家的想法,叫司机直接驶向火车站。伍强又接到当地战友王洪军、曾国雄、小潘等人打来的电话,都诉说被当地警方控制难以脱身去北京。

伍强到北京后去了郊区一个私家旅社,用身份证登记住下来,他感觉晚间很可能有警察来查房,他正在犹豫之际,接到郑江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达北京,伍强大喜,离开了私家旅社找到郑江女儿家,两人住在这里也就不担心安全问题了。

伍强问他如何脱身的,郑江说:“对付两个保安不足挂齿,”伍强问:“是强攻还是用计?”

郑江说:“依我的性格硬闯突围,把两个保安放翻在地不在话下,但是我得考虑后果,害怕给袁克勤造成不好的影响,我直接跟袁克勤做了工作,坚持表明去北京带孩子,袁克勤也给张队长谈了话,于是,我趁张队长来跟保安谈话之机,便溜了出来,现在几个保安还守在我家门前呢。”两人哈哈大笑。

2

8月1日中午,伍强和郑江一道按原计划顺利抵达军委总政信访办附近的集合地点,但见这里并没有几人聚集,过了一会碰上了王洪军,他说他和曾国雄都突破了当地警方的监控,但在去北京的路上曾国雄被乘警抽查身份证时给扣下了。

这时一位穿军绿色上衣的人过来对伍强说:“取消在这里聚会,直接去总政西大门。”说完转身就离开。他们到了总政治部西大门前,这里已聚集了一百多人,伍强也与许多老战友一样换上了当年的绿色军装。

有人喊口令集合:“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并起音唱军歌,这时退役军人迅速从三个方向朝总政靠拢,并自觉参与到军列和军歌当中,军列周围已来了许多警车和警察,但总政接待官员还没有一人来现场露面。

歌声结束后有人在队列前演讲,事后伍强也出列去演讲,他说:“同志们,我们要求按照《国防法》、《兵役法》和《军官法》的规定,恢复企业军转干的国家干部身份,并整改现今相应职级的待遇。转业军人在企业退休,养老金偏低,故长期上访要求提高养老金待遇标准……”伍强的演讲也赢得一片掌声。

最后总政接待官员出来讲话,表示将接纳诉求,有关官员将在另一个上访场所接待和解决问题,要求大家列队上车,服从总政接待站的统一安排,退役军人面面相觑和小声议论。有人大声说:“我们不要去接济服务中心,要求就在这里解决问题。”有许多人附和不愿离开。

总政接待官员说:“你们不愿去我们这里也没法解决问题,我们这里不接待集体上访,更不是集体上访场所,你们今天来了将近八百人,这是比较大的集体上访案例,因此我们要协同各部委相关人员一同来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还得选出五名代表出面,其馀人得有个休息场所,所以不愿意去的人现在可以马上离开回家。”随后过来数辆大巴车,令其全部依次上车,前面有警车开道,后面有警车跟随,车队直接开往北京接济服务中心。

按规定,下车后都得登记,郑江想,当初逃出来时就没有想要登记,他明白这一登记就得遣送回燕城,遣送回家就违背了对袁克勤的承诺,这会给袁克勤和张队长带来巨大麻烦的,所以压根就没有带证件出门,还好几个登记工作人员似乎早已烦透了这份工作,不登记直接进入他也懒得管,郑江进入接济服务中心后,又一想,这里进来容易出来难,我关在里面总得出来呀,到时还得主动去找他们登记的,才会有燕城官员接出去。他四处看了看终于计上心头。

3

伍强被推荐为五名上访代表之一,他们被安排到接济服务中心一个房间里等待官员的接见,一个小时后有七八个官员陆续来到接见现场,总政接待官员对双方作了介绍,五名代表向官员递交了上访诉求材料,军方官员传递了资料。

有官员认为:这些问题和相关的法律法规早已落实到各地方,理应由各地方政府协调解决。国家安全部门的官员认为,聚众私闯国家机关重地,给社会增加不稳定因素,是违反有关法律法规的。

一位复员军官代表说:“都是不怕死的人吓唬谁呢!先不要用带剌的语言来威胁和转移话题,我们这个上访群体参加过战争,打过仗、流过血饱尝艰难困苦,历经九死一生。而今得不到政府应有的回报,成了经济改革的牺牲品,落为兔死狗烹的境地,实在令人寒心!”

伍强认为:“地方政府并没有按规定执行,更何况打过仗的人与和平时期的待遇相比极不公平,现代一个小小的中尉退役不仅有很好的公职,安置费都有几十万。那时候提倡精神,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现代提倡物质,一人当兵全家富态。我们在政治上受歧视;感情上被疏远和冷漠;并在思想上、行动上限制我们,无视我们的合法诉求,把上访当作不稳定因素,不惜动用各种手段打压而激化矛盾,使依法维权的道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严重伤害感情。前来上访的退役军人几乎都得过军功章和各种荣誉,而今荣誉一钱不值,昔日的英雄都变成了狗熊,因此我们要争取待遇。”

伍强还说:“更有甚者,我们流血牺牲换来的阵地和每一寸土地为何又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官员们对伍强的最后一句提问面面相觑,都避开回答这个问题,把话题转移到待遇诉求上,双方各持所见出现僵持局面,由此双方多次发生语言冲突,发展到双方都拍桌子,这或许是军队长官表达愤怒的一种传统方式。

接近下班时间,官员一个个去后门上卫生间,然后又一个个溜走,最后只剩下一名总政接待官员和大量警察,紧接着各地驻京办官员到场将八百集体上访人员逐一分解,伍强、王洪军等人被当地警方带回原藉。

4

最后剩下郑江孤零零地望着大门,不过这接济服务站访民总是不断,并不寂寞,到了吃晚饭时间,每人一个小馒头一小袋榨菜。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开始盘算“越狱”,看看铁门外守着几个警察,他又走出大厅再看看这园墙有二米多高,他想翻越这堵园墙应该不是难事,他搬来两个红色垃圾桶垒起来,旁边几个访民看出他要干什么,便主动帮他稳住垃圾桶,郑江踩着桶翻上墙顶,看看下面没人注意便跳了下去,紧接着一位中年妇女也爬上墙顶,但不敢跳下,她对正欲离开的郑江说:“我也是个被非法关押的冤民呀,请帮帮我。”

郑江想,这大院内的人何尝不是冤民,他们仅仅为了来北京伸冤却遭受了犯人的待遇,他便回过头来接应,叫她爬在墙上先放下双脚,郑江接住脚这妇人便大胆的滑了下来,接着墙上又上来一人,郑江继续接应,这样一连翻过来十几人,突然墙内有警察在骂,并从墙上探出头来叫下面的人不许动,“越狱”的人全都分散消失在大街小巷。

次日,郑江回家时发现两个保安仍然老老实实坐在他门前,一个人在打盹,一个人在玩手机,郑江有意咳嗽两声,两个保安分明看见郑江从外面回来,惊讶地面面相觑,郑江笑着说:“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守得住人吗?”两个保安怎么也想不明白郑江啥时候出了门。

保安24小时的公开监控,使一家人都感到烦透了,郑江便考虑租房的事,他对黄亚兰商议道:“儿子和儿媳住在这里方便上班,今后孙子也方便上学,我们老俩口要经常上访,现在又被监视居住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对袁克勤和张队长来说也很难为情,我想咱老俩口应该搬出去住才是。”

对此黄亚兰也早有同样的想法,她说:“我们老俩口都有退休金,你在伍强厂里守库房也有一份工资,加起来去租一套房屋,剩馀的钱也勉强够生活了,我也可以去打工挣些钱,等到某一天获得房屋补偿金后重新买一套新房,再和儿子孙子住在一起。”

两人很快通过了这个决定,郑江想去伍强附近找房,方便上班,黄亚兰却想去花园区附近找房,这里熟人多,方便拆迁户商讨赔偿金的事。最后郑江还是同意去花园区附近找房,他们通过中介所找到一室一厅的一套旧房,只是厨房和卫生间小了些,但价格还算便宜就租了下来。这里离林妈妈不远,黄亚兰去看林妈妈诉说搬家的缘由,在场的林妈妈和钱芳也非常高兴能再次成为邻居。

5

一晃又过了许多年,她们经过无数次的上访,尽管一切寄托和希望全都化作了泡影,但还是不愿放弃。

2011年年底,黄亚兰、林妈妈和钱芳三人再次邀约进京,她们知道,12月4日是全国法制宣传日,12月10日又是世界人权日,觉得要解决自己的问题首先需要法制和人权,她们跟往常一样提前多日到达北京,在全国法制宣传日期间先去了国家信访局,这里上访人络绎不绝,有大量警察随时可能清场,她们就不想在这里列队,打算去公安部的信访部门,因黄亚兰和林妈妈是第一次去就由钱芳带路,她们乘公交车从西城区赶往东城区。

刚到公安部信访部门见门外有人穿状衣,也有几人举诉冤牌,室内也有大量访民列队登记,但秩序并不井然,好像刚刚发生过什么,只见一个人中年男人头破血流被几个人架出室外推上警车,一些保安在维持秩序。

林妈妈递交了上访材料,主要要求公安部明鉴丈夫被逼自焚,并追查责任人和流失的家珍古董。黄亚兰要求追查半夜劫匪和强拆房屋的责任人。轮到钱芳时,她填完表格后问工作人员:“几个多月前我来这里上访过,没有任何回音,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看了一会回答说:“档案上没查到。”钱芳摸出手机对着填好的表格拍照,并说:“我拍照留个底,免得你们又找不到档案。”

突然一个保安说:“不许拍照!”并冲上来抢夺钱芳手机,黄亚兰和林妈妈也上前来阻止保安的行为,突然又拥上来几个警察,其中一男警察将黄亚兰一拳。黄亚兰大闹:“警察打人了!”一女警察将林妈妈一推,林妈妈一个踉跄,摔倒在墙角,两个保安夺下钱芳手机,现场一阵骚动和打闹,保安和警察又开始维持秩序,警察说钱芳等人不遵守纪律,并强制她们离开现场,黄亚兰和钱芳嘴里不停地骂着警察,扶起墙角的林妈妈离开。林妈妈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腰有些疼,就去南站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私人旅社住下来休息。

黄亚兰本来打算去女儿家里住宿的,这时候也不想离开大家,她看这地方大都住的是外地访民,突然她看见曾经救过她们的曹大姐,林妈妈也记得她嘴唇旁边有颗痣,确认救人的就是她,曹大姐却说她印象不深,这么多年来她同大伙一起解救过无数的来京访民。

曹大姐说:“这些人截访毕竟是非法的,他们也是非常心虚的,所以我们可以成功从他们手上夺人。我们可不能束手待毙呀,要团结起来维权抗争,最终才可以拯救自己。”

曹大姐原是银行职员,后来四大银行搞人事改革,她也成为被强制买断员工,因参加一个天津政府某部门的集资募款项目被骗走近百万。当时他们发现这个项目有政府部门的支持,且央视名嘴主持节目,有知名学者对此项目的评议和支持,甚至有公安部高官的影子,并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们便深信不疑,这项投资一定会给他们带来丰厚利润,夫妻俩用所有积蓄,先投入了十几万元,刚开始果然有丰厚的收益,便将自己家房屋抵押贷款再借上一些加起来共有七十几万,结果这一砸进去就再也没有收回来。

她说全国有几十万人上当受骗,受骗人纷纷报案投诉,事件反映到了公安部,上面一会说是非法私募,老板卷款逃往国外,无法赔偿投资人;一会又说成是非法传销,谁上访就抓谁,受害人反而成了被镇压对象。

最后曹大姐自家房屋也被银行没收,老公因多次上访被关押,这不,最近老公又被判劳教,曹大姐为了找高层领导讨说法,被迫流落北京街头以捡破烂为生,她睡过候车厅、地道、桥墩、涵洞。

黄亚兰说:“你和我们相比,相当于被变相的抢了房子和积蓄,他们对此不担当责任,抢得更理直气壮。”

躺坐在床上的林妈妈叹口气说:“我想起小时候,父母被打成大地主,共产党不仅强占了我家房屋还开批斗会,他们用政治手段抢劫,迫使前辈不得不就范,没想到几十年后,他们又采用经济手段抢劫,我们力争抵抗,他们竟用流氓手段逼得家破人亡。”

黄亚兰说:“林妈妈已七十几岁了,他们还动手打老人呢!还是法制宣传日呢!定这个日子来给谁看,到底还要不要人权和法制。”

钱芳说:“再过几天是国际人权日,到时我们再去北京的联合国人权机构参加活动。”

曹大姐说:“法制日可能很多地方都有大量访民搞维权活动,但警察也会很多,你们可得想好呀!”

第十一章

1

到了12月10日,林妈妈感觉身体好多了,三人就决定向联合国驻华机构呼吁国际社会关注中国人权。曹大姐也很乐意愿同大家一块前往,她带路打算在北京亮马河前一站下车,她说:“边走边看情况,比较安全些。”他们发现这站有警察拦截,只好到亮马河站下车,但这站有更多警察,同时访民也非常多,他们冲着这个势头都下车了,他们毫不犹豫加入到这个维权群体中去,与警方筑起的人墙形成对峙,维权民众越来越多最后冲破人墙,警方溃散,他们四人同维权民众一起成功抵达联合国驻京机构。

民众拉开了各种维权横幅,一位维权人士对曹大姐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开始来了一百多人全被警方清理出去,这是让世界了解中国大陆人权状况的重要窗口,政府却粉饰太平,派出大量警力拦截,这次能突破封锁全靠上海访民,他们安排10点半发起总攻,真的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数百维权人士突破人墙,警方在国际人士面前也不敢抓人了。”正在说话间有人向空中撒起了维权传单从她们头上飘下,有人喊冤、有人高喊口号、也有人去联合国驻华机构递交诉状。

曹大姐打算中午饭后,去中纪委维权,黄亚兰、林妈妈、钱芳也都同意一道跟曹大姐去,所以就提前离开这里。她们四人来到北京西城区平安西大街看见已有数百人正在大门处举牌抗议中纪委不惩治腐败行为,她们也加入到这群抗议群体当中喊口号。

警察说,工作重地不许聚众吵闹,抗议人群依然喊口号抗议,不一会出现大量武警和七八辆卡车,现场两头交通被警察阻断,阻止所有行人进入,武警组成一个方队手持警棍前来驱散抗议人群,现场顿时一片混乱,黄亚兰从大门口被拖了出来,两个武警将她扔上一辆军用车箱里,她的脚落在车板上,幸亏头被车上一位访民扶了一把没有撞伤,她爬起来大骂武警暴力野蛮不长眼晴,只见林妈妈也被扔了上来,她扑过去接林妈妈,自已却被压在下面,钱芳和曹大姐被扔上了另一辆车,最后爬上八个武警守在车上,军车迅速开离现场,恢复交通。

黄亚兰扯开嗓门骂武警说:“你们穿人民的吃人民的,反过来对人民就用这样的残忍手段呀!”其它人也七嘴八舌地骂武警,武警低头不语。她们被拉到北京接济中心登记,然后就失去自由,只能呆在里面听其发落。

黄亚兰、林妈妈和这群人找地方坐下,由于访民太多显得有些杂乱和拥挤,黄亚兰看见刚才扶了她一把的中年妇女,向她表示感谢,中年妇女介绍自己是上海访民,她说刚才那一群人大多数是上海访民。正在说话间,警察将上海访民全部集中到上海厅等待。曹大姐也被天津的驻京办官员带走。

至天黑时又来几个官员将黄亚兰、林妈妈和钱芳叫出去,推上一辆面包车,黄亚兰、林妈妈和钱芳当晚被关进花园街派出所,第二天派出所警察将三人直接拉到拘留所,警察说:“你们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决定拘留十五日。”

2

邱月因一次上访被截访人员押回原藉,她已回四川老家多年,郑雅这些年也没有再请保姆,黄亚兰这次从拘留所出来后,便去北京女儿家住上一段时间,准备过年后再回燕城,除夕这天她又去了访民常聚集的南站再次碰到曹大姐。

曹大姐说:“又是一年即将过去了,流落在京过年的访民越来越多,听说昨晚又有露宿访民被冻死,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对此,今天访民群情激奋又要搞一些维权活动。”

黄亚兰愤怒的说:“我也豁出去了,他们越是打压,我们越是要站出来。”她便跟曹大姐一道去了幸福路的丁字路口。

这里已聚集了近千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访民,他们红歌反唱,许多红歌歌词都被更改,表达对现实的愤世嫉俗,大家唱完一曲改词的《国际歌》后,已热血沸腾,情绪激昂,有的访民高喊“打倒腐败”、“还我人权”、“还我家园”,访民越来越多,已经堵断幸福路交通,到临近中午来了十几辆大型巴士,警察叫访民上车,访民也习惯了被关押,许多人自觉地上车。

曹大姐看看时间却拉住黄亚兰说:“我们不能上车,得马上去参加另一项重要活动。”曹大姐带黄亚兰上了公共汽车,两人来到一间地下室,来自全国各地的维权访民即将在这里是举办一台过年晚会。

主持人江先生拿着话筒将音量调得尽量最小,他说:“由于警方对‘访民过年晚会’的骚扰和破坏,经过多日的周旋,终于在这里正式举行了。”下面一阵掌声,他继续说:“本来有一百多人参加,被抓的抓散的散,现在还剩下四十几人。在演出过程中如果有警察冲进来,这地下室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如果有各种顾虑的现在可以离开。”

下面的观众七嘴八舌的说:“谁怕他们呀!唱几首歌又犯了他哪门子法呀!”、“就要在他们眼皮下红歌反唱”、“这是一台没有党领导的晚会,应该载入史册!”……

江先生示意大家停下,说:“我们抓紧时间,下面请曹大姐致词”,曹大姐伴着掌声上台,摸出一张稿纸读道:

在中华大地辞旧迎新之际

人们开始除旧岁

合家欢乐的时候

可是

我们却无家可归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我们承受着巨大悲苦

我们过着非人般的生活

只想在除夕唱一首心中的歌

可是

这还没有放开的歌喉

竟触动他们四处封锁

我们被围追堵截

我们被打压关押

但是我们绝不停息罢休

我们没有高清设备

没有绚丽舞台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但是我们唱的是发自心底的歌

我们没有红色布景

没有党的伟光正

没有党文化政审

我们是自由的音符

八千万冤魂告诉我们

共产党绝对不是救世主

我们将用歌声摒弃独裁专制

唱出来年自由民主的新气象

让我们共同唱一首

没有共产党才有新中国。

一阵掌声后,江先生放起了伴奏音乐,过门结束后大家共同唱起来:

没有共产党才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才有新中国

共产党它腐败为自己

共产党它一心卖中国

它指给了人民死亡的道路

它领导中国走向黑暗

它杀害了国人八千万

它败坏了人民道德

它建设了流氓土匪窝

它实行了独裁坏处多

没有共产党才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才有新中国

合唱结束后,江先生说:“今天我们临时邀请到一位蒙冤警察李女士,大家欢迎。”

李女士穿着一套没有警徽警号等标志的公安蓝服装上台向台下躬身敬礼,她说:“我事先没有作准备,也没有伴奏曲,我想就清唱一首《梅花》,梅花被中华民国定为国花,它代表三民主义及五权宪法,以此反映大陆民众渴望民主。”李女士清唱道:

梅花梅花满天下,越冷它越开花。梅花坚忍象征我们,

巍巍的大中华。看哪遍地开了梅花,

有土地就有它。冰雪风雨它都不怕,

它是我的国花。梅花梅花满天下,

越冷它越开花。梅花坚忍象征我们,

巍巍的大中华。

李女士的歌声打动了所有人,现场爆发热烈的掌声,李女士说:“蒙冤警察吧,跟大伙一样,都是维权上访的访民,我们在警察这个行业中,由于坚持了正义才蒙受了解职和打压等冤屈,目前敢于坚持正义的警察,在全国有很大一批,我们不服从邪恶命令的指使,我们揭露官场的腐败,我们只想守住基本的道德良知底线,因此我们蒙受到种种迫害。很高兴能参加今天的过年晚会,我想明年除夕会有更多的蒙冤警察来参加,搞一次警民联盟晚会,与大家共同主持好这台特殊的、没有党文化的、意义深远的晚会。”

台下再次爆发热烈的掌声,江先生要求大家小声些。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女士抱着婴孩主动上台来要唱一首《囚歌》,她说:“我叫小芹,我的孩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跟着我坐牢,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让我永远难忘,我想抱着我的婴孩共同唱唱自己的心声。”她独白道: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在豺狼当道中成长

人生最大的痛苦

莫过于人生自由遭到囚禁

当我满怀希望憧憬未来的时候

孩子竟成为不准出生的人

当我选择抗争和争取人权的时候

我却失去了遮风挡雨的房屋

于是我便没有了正常慈母之爱

也无法拨响生活节奏的弦音

这时孩子轻声哭起来,小芹抚着孩子轻轻摇晃,她流着两行热泪唱道: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

孩子可知道你在坐监牢啊

你的母亲受着屈冤

何日能重返我的家家园

月儿啊弯弯照我心

胎儿啊你踢痛了娘的心

母亲没法给你养料

一日三餐啊难得饱

卧薪养胎啊泪流干

胎儿啊有何罪也坐牢

......

小芹手上的婴孩哭得越来越大声,只好中断演唱,台下的观众都流下了热泪。

接着黄亚兰也上台,她说:“我最近在拘留所学了一首歌《党啊,恶毒的党》”她用沙哑的声音和不太准的音调唱起来:

党啊党啊恶毒的党啊

你用那苦涩的毒汁把我喂养大

扶我走邪路,教我党文化

唱着情歌伴我入眠

时常把金钱美女牵挂

党啊党啊邪恶的党啊

你的品德多么邪恶无耻

你激发我走上反共生涯

……

黄亚兰唱完后,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一位先生上台来他要唱一首自己创作的歌曲《访民流落在北京》

有一天早晨

我从梦中醒来

盗贼土匪闯进我的家

从此我变得一无所有

只得流落北京街头

你也找党

我也找党

找来找去依然在大街流浪

谁来救我们啊

末劫红潮已疯狂

你也找党

我也找党

找来找去依然在大街流浪

我们觉醒自救退党

只等你赶快消亡

……

突然一帮警察闯了进来,江先生镇静地去台上用话筒说:“今年的访民过年晚会到此结束!”他刚说完话筒便被警察夺了去,此刻,地下室门口已被警方封锁,访民也不惊慌随警察而去,四十几人被分散关进各派出所。

黄亚兰给家里女儿通了电话,说今晚的除夕夜很可能在牢里度过。当天晚上黄亚兰被燕城警方接回去,花园派出所警察说她聚众唱黄色歌曲,扰乱社会秩序,先拘留十五天,待过年结束后,又将黄亚兰判劳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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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江一家对此感到非常头痛便找来袁克勤商议。郑江说:“自从我们一家房屋被强拆,灾难就不断降临,老人被半夜劫匪的过度惊吓而离世,这几年来一家人全都被关押过,包括才出生几个月的孙子还在派出所关过一宿。现在老伴又进去了,唉哟!这究竟是咋回事呀!”

袁克勤说:“花园派出所我有朋友,早知道我去打个招呼就可以回家的,现在进去了都很难有办法,不过我可以托朋友让她在里面过得好点。”

郑江说:“而今一个个贪官制造一桩桩赤裸裸的冤案摆在光天化日下得不到申冤,上访至中央国家机构已经到顶了、到头了,他们所想的只是怎样维护国家政权的稳定,哪里会想到怎样解决冤民问题。”

袁克勤说:“我们几个小老百姓也不把他们扳得弯的,我们可以上告这些贪官,何况国家政府也经常在反腐,你看看这些年有多少高官都被拉下马,要是吴法轩、张彪被查处,赔偿的事自然就水落石出。”

郑江说:“是的,造成花园片区冤民的主要人物是政法委这几人,他们有权直接协调公检法工作,何况法院院长就是吴法轩的亲属,他们都有非常硬的后台,冤民们要想通过法律程序把他们告倒非常难。”

郑学军说:“被落马的官员哪一个是被老百姓告下马的,都是政治角逐以反腐名义的结果。我觉得上访和告状什么的都很难有结果,顺其自然吧,这些贪官欠人民的终将会偿还的。”

郑江对郑学军说:“你怎么象变了一个人,好像与世无争了,如果大家都不去争斗了,老百姓不更成为这些狗官菜板上的肉,人家说中国的监狱是把好人教成坏人,你出来倒成了好人了。。。。。。”

袁克勤见气氛有些不对便打断说:“我觉得上告地方贪官是完全可行的,我帮你们找个好律师。”他想了想又说:“我认为可以分二头进行,一方面找律师打官司,另一方面最好能联络花园路片区的所有拆迁户都来联名,越多越好,向中纪委上告当地贪官,这样才能引起高层的重视。”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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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江找了一些冤民来商议告状的事,并拟草了一份揭露吴法轩、张彪黑恶及贪腐行为的状书,林妈妈也非常支持联名告吴法轩、张彪方案,但林妈妈觉得还应该增加许多内容,一些居民聚在林妈妈家你一言我一句数落个没完。

孙大伯看了状书后说:“吴法轩、张彪他们一伙哪里才这点事呀,他们手下有个余磊,还有个谭三棒干的坏事可多了,这余磊是吴法轩的人,比谭三棒还厉害,要把他们的事情全部写出来,才能引起上面的注意。”

胡健说:“是的,这两人都在黑社会里混过,收保护费,逼良为娼、半路打劫还打死过人,他们在政府的保护伞下到处欺压群众百姓。前些年余磊在吴法轩的保护下,欺压附近大顺乡村民,他们打着政府名义,搞扶贫款,用‘村村通公路’的幌子欺骗大顺乡农民,结果公路没修成,倒成了他们圈钱、圈地的大好机会,吴法轩在背后撑起一帮黑社会,黑帮人员竟左一个代表人民政府、右一个代表人民政府,村民如不服从就被说成是破坏政府的经济建设,使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后来一些胆大的村民再也忍不住邀约了二三百人去市政府上访告状,反而被打、被抓、被判,说村民聚众闹事,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村民都不敢胆大妄为了,要是能联合大顺乡的村民来签字就好了。”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王大爷说:“胡健在大顺乡有些熟人,应该叫他去比较合适。”

正在状书上签名的胡健说:“我好多年没去过,我的一些朋友都外出打工了,恐怕找不到人。”

王大爷说:“你被他们黑打过一次就害怕了不成?你看你签的字谁能认得出来呀,呵呵呵。。。。。。”王大爷开着玩笑露出被叶卷烟熏得黑黑的门牙,引起大家一片哄笑声。

孙大伯摸着白白的山羊胡说:“我认识大顺乡一个村民经常来卖菜,要不叫她捎个信回去。”

过了几日,孙大伯果然引来大顺乡十几个村民,居民们都来了解大顺乡的维权情况。

一位叫陈玉芝的女村民说:“我们听说广东的失地农民集体维权搞得很热闹,敢于和非法抓人的警察武拼,他们给海外记者打电话直接联系,还找来外国记者进村,引起国际社会关注,抛弃原来的乡政府,还搞民主选举,使当地政府和武装警力不敢贸然行事,后来政府终于同意帮助村民收回土地。我们也是受了广东失地农民成功的集体维权启发,正在筹划如何集体维权时,正好遇到你们花园村要联名告状,当即就有几十个村民赞同,村民夏俊波写了一份大顺乡的情况材料,揭发吴法轩等人掠夺农民土地,勾结黑社会欺压百姓。不过,这几天找村民签字也费了不少周折,开始有几十个胆大的签了字,大家才一窝蜂签字,截止目前已有一千多个村民联名签字和按手印,我们想把这些材料附在你们的材料一块交上去。”大家看着这密麻麻的几十篇签字,都非常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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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江问道:“听说你们大顺乡发现了一个什么古董之类的钟?”

陈玉芝说:“是大顺乡园林村的一口大铜钟,近代铸造品也算不上古董,说来话长,园林村的村长和村支书早被余磊这帮土匪收买,拇指朝外撇,村长和村支书由于勾结馀磊倒卖土地吃了不少钱,园林村民多次找村长和村支书讨说法,他们心虚不敢面对村民,就扔下村委不管,携款逃跑了。村民在村支书家中发现了这口大铜钟。”

陈玉芝介绍这口大钟还真有些来历,据村里一位老人讲,他听爷爷说过,大铜钟在清朝末年铸造,每天都在一个寺院里敲响,后来兵荒马乱寺院被毁,当年村民都认为这口钟能镇邪,民国时期就挂在村长大院外,村里有什么突发事件都会敲响这口大铜钟,当年鬼子进村时敲响过;后来共产党进村时也敲响过,这口钟还真的能镇邪呢。当年鬼子从园林村经过时听着钟声都绕道而行;共产党进村时村长再次敲响钟声,结果村里的几十条狗叫声震天,齐刷刷朝共产党工作组冲去,好几人被咬伤,没想到工作组竟朝狗开枪,血洗园林村,事后工作组还强迫一些贫下中农来吃狗肉。并厚颜无耻的说:“进驻园林村首先受到狗群的夹道欢迎,还用狗肉款待我们。”现任村支书魏连的父亲就是那个时候因吃狗肉而巴结上共产党的,其父亲当了共产党的第一任村支书后,遇上“破四旧”就将这口钟悄悄地掩埋在自己家后园,没想到魏连待父亲死后,将古钟出土,利欲熏心想把古钟卖给海外收藏家,赚个好价钱,越是想赚大钱越令他寝食难安,又遇上村民没完没了的为土地讨说法,古钟出土不到一个月魏连便弃钟而逃。

村民发现古钟如获至宝,奔走相告,将祖宗留下来的一口大钟拉出来,用木棒高高驾起,系上绳索一拉,钟声如雷贯耳,久久回荡,方圆几里都能听到。结果大顺乡政府认为这是国家财富,便没收到大顺乡政府,准备修一个钟楼把钟挂起来,供人参观玩赏,准备搞一个游客许愿敲钟的项目,敲响一次收费一元钱,以开发大顺乡的旅游业,但至今这个计划还没有落实下来。

这个故事听得大家都目瞪口呆。大伙认为:一千多个村民签字加上花园村这近百人签字,这巨大民意控告几个地方恶霸肯定会奏效,应该推举几个代表去北京亲自递交给中央纪委和焦点访谈等部门。有人推举胡健,说他年轻,学过法律,在抗强拆那段时间敢于用法律条款保护自身利益,虽然最终没能自保,但也使当时的拆迁受到很长一段时间的阻截。

胡健推卸说:“别别别,我有事不能前去,我家小孩上学每天需要接送。”

王大爷说:“我被打过、关过、恐吓过,我还是不怕他们,如果你们不嫌我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就我去吧,但我手头确是没有路费钱,我家的钱都被土匪给抢光了。”话音一落引起一阵笑声。

大伙认为,差旅费大家凑,但还得找一个言谈举止文雅点的。郑江提议:“大顺乡和花园街冤民各推举一人。”

大顺乡的十几个村民开始推举夏俊波,由于他有其它事无法抽身,村民又推举了陈玉芝。而花园街居民许多人推举郑江,也有许多人推举林妈妈,没有一个定论,郑江说:“看来我们得搞一次民主选举,不记名投票。”投票结果,郑江和林妈妈并列第一,最后确定陈玉芝、林妈妈和郑江三人当集体上访代表。

郑江对林妈妈说:“你和黄亚兰都是因为去中央纪委后被黑帮殴打和警方关押,你这次去我们还是很为你担心,怕有不测。”林妈妈说:“大伙对我的信任,我豁出去了,我绝不辜负大伙的寄托,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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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陈玉芝住在林妈妈家,其它村民回村,林妈妈的孙女王梦玲说:“婆婆呀,前两天爸爸妈妈专程从天津回来看你,叫你搬去天津住,但你非要留在这里,这下可好了,大伙又叫你去北京,你才被打、被关没几天,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过来呢!”

林妈妈说:“我们在维护正义和法制,我们没有做坏事,我被打被关受了不少皮肉苦,但心里是坦荡的、踏实的,为大伙做事我不会为此遗憾。”

王梦玲说:“当初爷爷也是这样说,为了大伙抵抗非法侵犯和掠夺,情愿付出生命。结果谁也没想到爷爷选择了浴火方式,爷爷想用惨烈的死来唤醒社会,想引起强大的社会舆论和政府的反省,以此制止不断发生的强取豪夺,结果媒体被封锁消息,政府官员谁也不会为此反省,强拆照样进行,赔偿照旧不公。”

陈玉芝叹口气说:“我们大顺乡还有村民抗议强征土地时被活活打死,政府也没有一个说法,土地照样被抢,凶手照样逍遥。唉!这年头老百姓被欺穷,越老实越被欺,有多少人被逼得走投无路,还不如站起来讨个说法。其实现在的人谁都不愿意沉默,只是谁都怕当出头鸟。如果我们都低着头过日子不是更要受欺负吗?土地被活生生的抢去还不准你张口说话,我们所有村民都咽不下这口气,村民也开始维权。”

王梦玲笑着说:“我在微博上经常了解维权律师、维权记者、维权人士等,敢于为他人承受巨难,我想这些人都非一般等闲之辈,遥不可及,没想到身边就是两名维权人士,当今社会的人都在为自已奔忙,你们能站出来为大伙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有这样的胸襟也是难得,令人感动!你们让我也热血沸腾起来,我想明天陪你们二位巾帼须眉一块去北京。”

林妈妈说:“你要上班,明天还有郑江一块去呢,你就安心在家吧,婆婆不会有事。”

王梦玲流着泪说:“我大学毕业后选择来燕城工作,就是为了来照顾婆婆、关心婆婆。听说你被打被抓,我们都急得睡不着,‘北京上访’已经变成了中共的一个敏感词,危险指数非常高,你们就是夹着上访资料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被盘查抓捕或殴打,你要再有个什么事。。。。。。”林妈妈只得同意孙女一同前往,王梦玲高兴地拥抱婆婆。

这时林妈妈手机响起来,林妈妈接过电话后对陈玉芝和王梦玲说:“白天搞民主选举已引起警方注意,加之人多嘴杂,害怕走漏风声,如果政府派人来截访就前功尽弃,最好马上行动,今晚乘夜班火车去北京。”

林妈妈忙着准备行李,王梦玲说:“可是赶到北京才半夜,婆婆和陈阿姨得多穿点衣服,下车后就在候车大厅坐几个小时等到天亮。”

林妈妈说:“郑江已安排妥当今晚的住宿,到北京后郑江女儿会开车来接我们。”

王梦玲说:“我先提行李先出门看看,是否有截访人员,然后你们再从后面跟着我。”王梦玲打开门,只见外面一片漆黑,王梦玲左右看看然后朝远处的街灯方向走去,这时,一辆白色轿车突然截住王梦玲的去路,王梦玲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相隔不足十米远的婆婆和陈阿姨也惊呆了。

只听见一个声音从轿车里传出来:“林妈妈快点上车”听声音是郑江,大家提上心口的石头方才落了下来,郑学军从司机台下来帮他们打开后车门,林妈妈和陈玉芝上了轿车后坐,王梦玲将行李交给婆婆和陈阿姨。

王梦玲说:“郑叔叔,我也想去北京,与大家一道去上访告状”,郑江说:“好,上车吧,正好还能坐一个。”

当天晚上,他们乘火车到达北京,第二天上午四个人非常顺利地去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接待室登记,林妈妈和陈玉芝分别简要地述说和揭发地方政府纵容张彪的违法行为,工作人员也签字接收了揭发材料,并说将对此进行调查核实。

她们走出门外王梦玲笑着说:“接待官员都还客气,外面也没有大量警察和抗议群体,看来北京上访并不可怕嘛,我感觉一片和谐,至少表面上感觉没有什么黑暗,大家都放心了,你们也可以回去向大伙交差了。”

陈玉芝也笑着说:“我们作好了一切最还的打算和思想准备,结果反倒这么顺利。”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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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郑江和女儿郑雅一道回燕城,主要是想去劳教所走一走。正好郑学军刚购买的一辆二手国产车又派上了用场,杨冬梅把儿子也带上,刚好坐满一车。

他们在离劳教所不远的地方被警察拦截,只见前面围了一群黑压压的警察,在这群人头上的电话线上正飘着一面黄色横幅,上面写着“法轮大法好”。

一辆消防车正在升梯取横幅,过了一会消防车和警车都离开后,过往车辆才得以通行,他们来到劳教所接待室登记,但警察不同意接见黄亚兰并未说明原因,郑江打通袁克勤电话,看他能否通过关系见上一面,过了一会果然搞定。

一个警察引一家人去接见室,但前提是绝对不许问劳教所的任何情况,否则立即取消会见,今后也不得允许会见。

大家看到黄亚兰时,只见她不仅瘦了一大圈,脸上和手上明显留有伤痕,郑雅问她何故如此,黄亚兰看看傍边的警察对大家摇摇头,黄亚兰和一家人只好拉些家常。

郑江给黄亚兰一些零花钱,警察来签收,郑雅、杨冬梅在一旁不断抹着泪水,最后郑雅实在憋不住便问旁边警察:“你们把我妈妈做什么了?妈妈才进来十几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警察不语,黄亚兰也憋不住便说出来:“他们殴打一位法轮功年轻女学员,先在树上吊,然后又在地上拖,我实在看不过就骂了警察,结果我被警察打了一顿,又被关小间……”

警察打断黄亚兰的揭露话题:“会见结束!”并拉黄亚兰出门,黄亚兰又大声说:“这个学员叫谢婷婷,是一所中学教师……”

黄亚兰被拉出门后,彷佛嘴被堵上,一家人都木然地望着紧闭的铁门,猜想铁门背后的残暴罪恶,孙子也受到惊吓,哭着要奶奶,郑雅、杨冬梅也哭着,并骂着警察的暴行。

杨冬梅流着泪对郑学军说:“谢婷婷?我们认识她。”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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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婷婷自从在郑学军嘴里知道了李浩然在监狱遭受酷刑的情况后彻夜难眠,彷佛对李浩然的肉体折磨每时每刻都痛在她的心上,她多想见到李浩然一面,可是近在咫尺如隔墙万里。她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向监狱递交与李浩然的结婚申请书。

这一举动震惊了监狱,多年以来,监狱接到的都是离婚申请,到监狱里申请结婚的尚属首例,何况她曾经为了求得一见,在监狱门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雪人,多多少少给狱警留下了记忆。爱情的纯朴力量终于打动狱警官员人性的一面,融化了他们冷漠的心。监狱决定安排下周时间让谢婷婷以未婚妻的身份探监。

这一对恋人终于在铁窗内、在这一特殊的环境和警方的监视中相会,“这一面”等待了多少年,一个在铁窗内皮肉磨砺,一个在铁窗外以泪洗面;一个似金石之刚毅,一个似晶莹之玉泪。

当谢婷婷双手握住李浩然的双手时,两心相映,一股热流涌遍全身,那一刻,她似乎有千言万语的问候,不知从何启齿,却都在这滚动的泪花中倾诉。谢婷婷凝望着李浩然变得清瘦的脸,颤抖的心抑制不住心酸的颤栗,她再也无法控制扑倒在李浩然胸怀,双手拥着他伟岸的双肩痛哭,令旁边警察也为之动泪,他轻轻的开门出去,把这个小小的空间暂时留给一对久别的恋人。

谢婷婷在李浩然胸怀感受到心的颤动,听到了他的心声,彷佛又感应到在那遥远的高层世界中有一对金童玉女,他俩在道观中相互约定:“但愿在弘传大法之时,携手共同精进。”

她抽泣着再次端详李浩然,李浩然为她抚去脸上的泪水,她透过李浩然的眼镜看到他的双眼充满刚毅,谢婷婷突然涌出一种坚强,泪光中闪烁出坚定与鼓励,李浩然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点头,四目相对,表达了他们无怨无悔的共同信念。

从这以后,谢婷婷能够每月与李浩然见上一面,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监狱禁止谢婷婷探监,警察都不说原因,最后遇上一个警察私下对谢婷婷说:“我是一个用化名退出中共的警察,我的化名叫‘不作为’,今后清算中共罪恶的时候希望你们能记得我,还记得你们俩第一次在监狱见面吗?旁边的警察就是我,为让你们能见面我也费了不少周折。”

不作为看看四周然后继续说:“近日有中央政法委的高官下来检查工作,重申对法轮功要:‘名誉上搞臭、经济上搞垮、肉体上消灭’还说:‘打死算自杀,不查生源、直接火化’等政策,这些都是口头传达,没有形成文字,中央政法委和六一零办公室的高官经常深入到地方搞这样的游说,对残暴的、或搞出人命的警察不但不追究,反而进行物质奖励或提拔,这次又令监狱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对所有不转化的学员再搞一次攻坚活动,这次活动至少要三个月,目前李浩然已被搞得伤痕累累。”

谢婷婷听着这些非常伤心,她说:“在邪恶指令面前,请你们枪口抬高一寸,告诉他一定不要放弃。外面有许多正义人士在关注他,我也在等着他回家。”

不作为离开时又笑着说:“记住,我可什么也没跟你透露过呀,我没有任何作为啊。”谢婷婷会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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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婷婷想起郑学军曾经描述过李浩然受酷刑的经过,她将这些事实记录下来,写了一份揭露监狱对李浩然和所有法轮功学员施以酷刑的报告,并发表感受和表示强烈抗议。她将信件亲自交给监狱管理局,希望监狱上级主管部门出面制止这种非法的暴力行为。

但从此又后,她总感觉宿舍外或在学校里有人在盯梢她的一切行动。

2011年在接近放暑假的一天,谢婷婷象平常一样走上讲台,布置完周末作业对学生说:“剩下这点时间是我们的学生故事课,上周末我们讲了神州人文始祖伏羲的故事,今天我们讲共工怒触不周山”学生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谢婷婷讲述说:上古时代中国被称为神州大地,为地球上唯一的半神文化。华夏之民敬神拜天,因此就有很多现在人想像不到的福分,那时天、地虽也分开,但距离较近,而且还有天梯相通。那时候,凡人有了冤苦之事,可以直接到天上去向天帝申诉,神亦可以至凡界游山玩水,人与神的界限不是很明确的。后来由于地上蚩尤叛乱,对神不敬,扰乱天庭。为此颛顼帝命令孙儿重和黎去把天地的通路截断,以维持宇宙秩序。大力神重和黎接旨,运足了神力,将天地分开,天遥遥而不可及了。

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颛顼帝的为人道德、智慧,使四方慕德而服,鸟兽尽皆感化。颛顼帝的大德智慧,使善者从之,却使邪恶及无法无天的共工恨之,水神共工氏生着人的脸,蛇的身子,披着一头火样的红发,他妒忌颛顼,不甘心屈居于颛顼之下称臣,便纠集一些同样鼓吹无法无天而对颛顼帝不满的坏神组建成一支军队,欲抢夺天帝的宝座,共工率浮游,相柳等大将向颛项发动了突然的进攻。颛顼帝闻变,泰然自若,一面点燃七十二座烽火台,召四方诸侯疾速支援;一面点齐护卫京畿的兵马,令火神祝融挂帅,前去迎战。

两股人马从天上厮杀到凡界,再从凡界厮杀到天上,几个回合后共工的部众越战越少,共工带余部辗转杀到西北方的不周山下,身边仅剩十三骑,不周山的奇崛突兀,顶天立地,挡住了这伙贼寇的去路。他知道,此山其实是一根撑天的巨柱,是帝颛顼维持宇宙统治的主要凭藉之一。这时,祝融率军从四面八方冲来,喊杀声、劝降声惊天动地,天罗地网已经布成,共工在绝望中恼羞成怒,朝不周山拼命撞去,只听得轰隆隆、泼喇喇一阵巨响,不周山被撞成两截崩塌。

谢婷婷继续讲到:不周山是一根通天的巨柱,象征着华夏百姓通天及维护道德的文化及规则,在这些规则中规定:“正的比不正的、邪的、恶的高贵,人比动物高贵,等等”。共工撞山将其“规则”撞断,华夏顿时一片混乱,百姓为此死伤无数。同时善、恶开始出现对映,也产生出“相生相克”的理、善恶不分等等。水神共工氏和火神祝融氏的这场大战,皆因“水火不相容”而发生,即水火相克。

女娲决定去修补残破的苍天,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繁杂的工作,女娲先在江河拣了许多五色石子,又用大火把石子烧了九天九夜,炼成红、黄、蓝、白、黑五色混和的石浆,然后一勺一勺的把石浆灌进天上的窟窿,把崩裂的地方修补好。女娲将一只大乌龟的四只脚,用来代替天柱,竖立在大地的四方,把天空象架帐篷似的撑起来。柱子很结实,天空再也不会塌下来了。天补好了,地也填平了,华夏之民又重新过上了自然幸福的生活。

共工自不周山之败后,邪恶之魂不散,一直怀恨在心,等机会报复人类。

谢婷婷讲道:共工氏死后阴魂不散,那么他们又去了哪里呢?它们在华夏民族东面的一个叫做“泽东”之地的地方建立了巢穴,专门跟讲究道德修养的华夏民族作对,曾数次泛滥洪水,浩劫华夏。它们多次在人间应劫数转生危害人类,共工氏不会生产,自然没有生产资料,就必须依靠欺骗手段,煽动人们对被抢者的仇恨才能使抢劫变为冠冕堂皇,将土地及生产资料归共工所有,控制人们的思想,去抢占富人的生产资料,让生产者感恩戴德的为共工去劳动,名曰共同生产,或者叫什么主义、什么思想,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报复华夏,制造饥荒,血腥杀戮,破坏中华传统文化,共工氏的浮游、相柳、康回等等都曾转世,包括长一身毒皮疙瘩的癞蛤蟆也相继转世,危害人类。

有的学生彷佛理解到什么但又说不清,学生们都听得聚精会神,突然,教室门被人一脚踢开,深深的沉浸在故事情节中的学生们惊恐万状,恍若共工来世!他们回到现实中只见一群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冲进教室,径直去将谢老师按倒在讲台上进行捆绑,讲台上的作业本撒落一地,有的女学生惊吓的发出尖叫声,全都茫然的瞪圆了眼睛站起来,有许多学生见此场景瑟瑟发抖。

谢老师高喊:“学生们,你们要见证历史,要明白这场正邪较量,邪不压正,共工最终会惨败,真善忍好……”谢老师的嘴被堵上,并将双手反铐起来,四个人架着谢老师出教室,许多学生哭起来,并不停地喊着:“谢老师、谢老师……”

3

谢婷婷被判劳教一年半,事件发生后,消息迅速传开,引起网路微博的广泛议论和对警察的谴责,警方和校党委都没有想到,原本想借7.20这个敏感日期到来之际,在学校搞一次现场抓捕,目的是想震慑学生,进行一次洗脑教育,却引起学生的逆反心。

没过几天维权律师郭成铖从微博和相关人士中了解到谢婷婷事件,他和一些社会维权人士运用法律程序找警方放人。

郭成铖律师是郭妈妈的儿子,因帮助弱势群体打官司、维护法庭的正义、并直接触及共产党体制,最终被冠以“颠覆国家政权”罪被非法判刑四年。与李浩然、郑学军关在同一个监狱。

郭成铖释放出来后和郭妈妈一起去了国外与妻儿团聚,妻子董韵要求他和郭妈妈一道留在国外定居,不再参与集权国家的法制或政治问题,郭成铖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从网路上关注着中国大陆一件件不平事件,他想如果都逃避没有制止,没有虎口拔牙之勇气,就会愈演愈烈,因此郭成铖最终决定回国,放弃留在国外定居的想法,郭妈妈和董韵都极力劝阻。

郭妈妈说:“你从监狱出来仅几个月时间,看看把你迫害得严重缺乏营养,休养几年补补身子再说吧!”

董韵也说:“从自由平静的国外环境回头去看看大陆,犹如水深火热,遍地是荆棘,先在国外安稳几年吧,再说红朝已在没落中,过几年说不定就终结了。”

郭成铖却说:“正因为荆棘丛生才需要有人披荆斩棘!我想你们都留在国外,我一人回去。”

郭妈妈和董韵知道郭成铖一旦有了某种决定是九头牛也拉不转来的性格,何况是为一种正义,也便由着他的想法。郭成铖离开后,郭妈妈成天挂记着儿子,她对儿媳说:“我也感觉到偷生的滋味,如今国法被践踏、民不聊生,我不能在外面旁观。”于是郭妈妈也回国。

“谢婷婷事件”是郭成铖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件事,他认为谢婷婷因炼法轮功被判劳教是非法的,法轮功学员处处按真善忍标准修心,不具备邪教的因素和特征,对谢婷婷事件他决定出面制止其非法行为。

维权律师郭成铖、田正茂去劳教所递交法律文书,陪同一道的还有民主党人士万佳和维权记者白涛。

警方接收法律文书后没有正面回应,他们又去劳教所大门打横幅要求释放谢婷婷。四名维权人士向劳教所要法轮功学员的消息在网路微博和海外中文媒体中迅速传开,国内许多维权人士也在网路发表言论表示声援,还有人闻风而动,当天就有许多人赶到劳教所门前进行现场声援。

很快过来二辆没挂警灯的吉普越野车,下来四个警察要四人都上车,说是去谈判谢婷婷事件,四人知道有诈都不愿意上车,要求现场放人,白涛将现场情况通过手机随时发送到网路进行现场直播。很快又从劳教所里出来一群警察,一部分警察驱散围观人群,另一部分警察涌上来强行抓捕四人,将其押上警车并戴上黑头套,警车没有进入劳教所,却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消失在车海中。

刚赶到现场声援的维权人士看到了抓捕四人的全过程,事件很快在网上引起轰动,海外中文媒体也纷纷作了报导,第二天劳教所门前又出现二十几人,要求释放谢婷婷和四位维权人士,第三天又出现九十几人,网路舆论也如炸开了锅,尽管被网警不断删帖。到了第四天已达到二百多人,一场群体事件似乎即将在劳教所爆发,这时警方迫于各方面压力,突然宣布释放郭成铖、田正茂、万佳和白涛,尽管警方没有释放谢婷婷对参与这次维权的人士来说也是一次巨大胜利。

4

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民众都非常想知道四个维权人士被戴上黑头套消失后的情景。对此,郭成铖接受了海外媒体的电话采访。

当时他被取下黑头套后,发现自己在一个象监禁室或审讯室的房间里,但不知这是哪里,只见墙上挂着一些电警棍,水泥地上有铁凳、木板和手铐脚镣等物,象是一些刑具,几个警察过来跟他谈话,这三个年轻警察都穿藏兰色工作装,没有配带警号和警徽等标志。

其中一个胖警察对郭成铖说:“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可怕,只要写个保证,然后对这次去劳教所活动进行深刻认识和诲过,就可以马上回家。”郭成铖回答道:“这次维权的一切行为都是法律允许范围内的合法行为,我没有犯错,诲什么过,绝不诲过!”

到了晚上三个警察又来了,这时隔壁传来一阵惨叫声,胖警察说:“听到了吗?”胖警察笑着踱几步接着问道:“反省好了吗?你看到这些刑具知道是干啥用的吗?先让你一个个品尝一遍,要是还不反省好自己的过错,隔壁房间还有更多东西等着你。今晚我们先请你上床睡觉,看看这张木板,可以给你固定各种造形姿势,到时你就知道这个味道。哈哈哈哈。”

郭成铖义正辞严地说:“你们这是犯罪!”郭成铖用手指着警察道:“你们不要助桀为虐,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你们所犯下的一切罪恶,活摘法轮功学员人体器官这样的事你们都干得出,还有什么邪恶事干不出来呢!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全世界正义力量的注目中。”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并避开郭成铖犀利的目光,都不敢对郭成铖下手,胖警察说:“死鸭子嘴硬,”他又踱几步道:“好,再给你些时间反省。”三个警察又离开。

约莫过了二小时进来五个警察,突然给郭成铖带上黑头套,然后对郭成铖一阵拳打脚踢,郭成铖什么也看不见只嗅到一股浓列的酒味,可能警察刚出门喝酒壮胆,显然做坏事的人内心非常空虚和恐惧,警察边打边说:“老子打死你,打你成内伤,还要挖心掏肺把你的器官全卖掉。”

郭成铖被打倒在地,警察说:“不让你长点记性能行吗?先搞个五马分尸尝尝。”郭成铖感觉有五个人分别扯住他的头和四肢用力拉,他感觉身体象被撕成两半,脖子被拉得长长的感觉脑袋快要掉下来,痛得叫不出声,直到警察扯累了才放下来,这个扯头的警察将扯长的脖子又往颈子里一按,郭成铖便昏过去失去了知觉。当他醒来时,发现已取下黑头套,但双手和双脚捆在一起,身子卷成一团,无法动弹,感觉手脚背酸痛难忍。

第二天,有三个警察进来将郭成铖解开,给他一张纸和一支笔,其中一个警官说:“我知道你不是炼功人,但只要在上面写一些骂法轮大法的话便可以放你出去。”

郭成铖将纸撕掉说:“你休想胁迫我干这样的事。”警官又说:“要不然写点其它的也行,比如你玩过多少女人,怎样把别人骗上床的,把细节描述清楚点,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掌握一下把柄,免得你成天跳出来维权维权的。”

“哈哈哈……”郭成铖大笑,他说:“卑鄙至极!卑鄙至极呀!”三个警察对这样的笑声恼羞成怒,将郭成铖再次按在地上脱掉他的裤子,三根电警棍同时电击他的生殖器,郭成铖痛得死去活来。

其中一个警察说:“这道菜如何?要是不写的话,我们还会用牙签捅你的这个部位,你不是说共产党用酷刑折磨法轮功吗?不错有十几道菜,都是从法轮功那儿练过来的,最后一道菜是什么呢?把你身体值钱的东西统统卖掉,你懂的。”他们折磨到第三天突然宣布放人。

田正茂、万佳和白涛都分别关在不同房间受尽折磨,四人被释放后都住进了医院,白涛还被检查出打断三根肋骨,事件引起许多民众的不满,并对四人的舍身壮举表示极大赞赏,来自全国各地的维权人士、民运人士、民主党派、法轮功学员还有很大部分访民前来探望。

访民说:“中国需要涌现出更多这样的义士,百姓就有出路了。”到医院打听和探望四位英雄的民众络绎不绝,各种水果营养品堆积如山。

二天后,当地警方派人直接阻拦探望人,郭成铖伤势较轻,很快便出院,他对看望他的民众表示了谢意,他说:“民众才是真正的英雄!”

不久,郭成铖再次发起拯救谢婷婷行动,他写了一篇《请当地政府释放被非法关押的燕赵儿女》序言,下面是一篇又一篇民众签名和红手印,试图用广大民意的集体力量迫使中共释放谢婷婷和所有法轮功学员,于是征集签名行动从此拉开了序幕。

第十四章

1

张彪自从完成花园路片区的拆迁任务后,受到上级的表彰和奖励,此后张彪任政法委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前段时间六一零办公室负责人病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吴法轩就安排张彪去兼职六一零办公室负责人。

吴法轩说:“完成一项工作后,难免没有一些负面舆论和民意,工作调整都是从各方面的考量,你也可避开拆迁户一些难缠的事。”

张彪却对六一零这份工作非常犹豫,他心想,这项工作不是对付一群拆迁户,而是面对整个群体和国际社会的高度注目,何况六一零办公室负责人的死亡率非常高,有病死、有车祸死、有跳楼死、还有蹊跷的不明死。

掌管政法委的吴法轩一时找不到新的人选,自已也不愿代管六一零办公室,就硬是将这个代管职务安排给张彪,张彪死活不肯接,吴法轩只得让他临时代管几天,并做了大量工作张彪才勉强接下来。

张彪在强拆后的掌声和奖金后面总会想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冤民和死去的冤魂而常常不得安宁,上面有政法委书记吴法轩的指示,下面有自己老婆的弟弟谭三棒的一股邪劲,他在中间承上启下,不断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最近在代管六一零工作期间,在吴法轩的指令下又搞出了令他非常伤脑筋的“谢婷婷事件”。

他先是收到监狱管理局转来谢婷婷状告监狱的信件,内容主要用法律条款指控监狱对法轮功学员李浩然滥用刑罚,这样的指责本来多如牛毛,也无须理会,但关键在于她在信中多次阐述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等观点,这必然引起重视,他们都认定谢婷婷就是法轮功学员,他派专人监视谢婷婷行踪,暗中对谢婷婷所接触的人进行调查,没有发现太多把柄和引申更多嫌疑人。

在7.20敏感日到来之际,为了维护稳定,上面要求张彪要保证将全部法轮功学员控制起来,以防范任何可能发生的群体活动,因此吴法轩和张彪直接安排了学校现场抓捕谢婷婷行动计划,一来可以震慑学生和社会,二来迎合上级针对法轮功的“独创”、“先河”等口头指示,想以此获得上级的赏识。

没想到谢婷婷事件竟搞出一大堆事来,张彪想,镇压法轮功初期,当时的六一零也在课堂上抓过法轮功学员,震慑效果非常好,学生都纷纷站在党和政府一边,选择好站队,顺利地掀起人人过关活动,笼络和争取了广大人心,但是这些年民众的思想觉悟竟发生巨大的转变,学生和民众都纷纷站在法轮功一边,胆大的敢于直接在网路上发表对政府不满的言论。

他想,真相传单及破网软体的产生,使镇压藉口及舆论迅速瓦解,如果不及时释放郭成铖等四名维权人士,似乎要搞出一场群体事件,目前谢婷婷事件又引发民众联名,人心向谢婷婷一方倾斜,政府将失去越来越多的民心。张彪清楚地意识到只要释放谢婷婷,事件就能平息。

但这件事已引起高层相关部门的关注,有关官员对此下了口谕:“对法轮功学员的打压绝对不能放松,绝对不能释放,不能开这个先例,对其他人可采用一些威慑手段然后将其释放,尽量化解群体性事件。”不过上级仍然对张彪的工作给予肯定,只是强调今后对法轮功学员的一切行动都不能公开化。

此后,上级主管部门从多方面考虑,提拔公安局副局长李大刚到政法委任第三副书记,主要负责六一零办公室工作,并协助吴法轩的维稳工作。作为第二副书记的张彪帮吴法轩当助理,负责行政和法制方面的工作。

吴法轩对新来的李大刚谈话说:“这些年又出现《九评》、又出现退党大潮,严重的冲击了我们政权的稳定,他们的真相传单一拿出来就揭了我党的家底。当前维稳形势非常严峻,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我们一刻也不敢放松,随时保持高度的打压状态,我们执政几十年和各类社会团体及政治力量进行过较量,最终都被我们镇压下去,法轮功被镇压多年来,其发展势头却有增无减,所以我们的工作就变成一项长期的、艰巨的任务,也就变得更加严厉、谨慎、隐秘。维稳保党,实则也是保卫我们自己,保卫我们的家人和后代。所以维护社会稳定是一项光荣而又特殊的工作,千万不要辜负党交给你的光荣任务。”

吴法轩还说:“踩着镇压法轮功这条路,保你青云直上,官运亨通!”不惑之年的李大刚自然非常想顺着这条道爬上去,如今得到贵人的提携,必向贵人表忠。李大刚说:“本来我对这项工作还有些犹豫,经过你的说教,我感到责任重大,我一定会在你的正确领导下干好这份工作。”

吴法轩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老兄,不干可不行呀,这些年你在公安也密切配合了我们的工作,办洗脑班、抓人、打人、甚至‘撕票’你都在场呀,哈哈哈哈……我们双手都沾了血,谁也不比谁干净,都是困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必须维护这条船不翻,否则我们谁也逃不了。”

李大刚说:“在你的英明指导下,我将会出色的完成好各项工作。”

吴法轩接着说:“为了更有效的持续镇压,我们可以直接指挥和调动公检法司,这不象以前政法委只能参与公检法的协调工作。上面下给我们的权力盖过天,你一句话就可以要一个人的命,也可以救下一个人,你吐出来的话就是法律,下面就得执行,你真是一言值万金呀!哈哈哈哈……”

李大刚听着也乐开了花,他表示不会辜负上级的栽培。然后说:“听说你儿子要结婚,我特地准备了一辆豪华宾士S级。”李大刚将车钥匙恭恭敬敬地送交给吴法轩。

吴法轩一阵客套后收下了车钥匙,又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还年轻,好好干大有前途。”吴法轩看看周围然后凑近李大刚耳边放底声音悄声说:“我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想请你帮忙。”

李大刚望着他悄声问:“什么事?请直说,我李大刚没有办不了的事。”

吴法轩说:“我的心脏有毛病,想换个零件。但我又不方便直接出面去找医院,听说你在军医院有人,帮我联系联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李大刚明白了其意思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帮你搞定,找个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

2

市政法委作了这样的人事调整不久,燕城突然爆发一场大规模的群体事件,大顺乡一千多村民组成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正在向市政府进发,作为政法委维稳领导小组组长的吴法轩紧急召开市政府维稳工作会议,各官员立即分头行动,吴法轩向上级请示调动武装力量,安排了防暴特警全副武装,并调集数百武警和警员待命,同时调集大量交通警察奔赴游行现场,吴法轩还安排二百多人的维稳警力穿便衣待命。

吴法轩提高嗓门对便衣说:“你们穿上什么衣服就是什么角色,穿上军装你就是个合格的军人;穿上警服你就是一个人民警察;拿上武器你就是个奋勇杀敌的战士;穿上便服你就是个党所需要的反面人物,这是维护社会稳定的需要,是党和国家的需要,你们的任务特殊而光荣,不要把打砸看成是一件坏事,它就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兵不厌诈是古代兵家常用之策,我党多次运用和实践,大家还要学会如何灵活运用,要多动脑筋,还要有创意。你们还知道保密守则吗?我再强调一下,谁要透露半个字谁将被以打砸犯论处。”

一个小时后,游行队伍出现在政府广场,前面拉着“要生存要吃饭还我土地”的大横幅,后面紧跟老老少少的村民,每人手里都举着大大小小的彩色标语旗,上书“释放被非法抓捕的村民”、“惩治腐败”、“打倒贪官”、“打倒官匪勾结”、“打倒乡政府”、“打倒余磊血债血还”……

村民大多是老弱妇女全都坐在政府大门外静静地请愿,一百多个年轻便衣如果混进老弱妇女人群当中显然不太适宜,很容易被识破,并且人群中不断喊口号,其中有几句说:“我们不是暴徒,我们不是流氓,我们不打砸公共财物。”便衣的行动计划似乎被看穿而全部破产,只得暂时当观众等待时机。

这时夏俊波等五人作为游行上访代表被请进了市政府信访办,夏俊波要求见市长,要求当面答覆解决土地方案。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市长果然出来接见了维权上访代表,接收了上访资料,并向全体村民讲话,表示尽快派工作组调查,给村民一个答覆,村民们非常高兴打道回府。

村民们回到大顺乡又汇聚到乡政府斥责官员中饱私囊的恶行,混在人群中的便衣也纷纷向政府官员“讨说法”并出手打人,同时开始打砸乡政府,对此,乡政府官员全部逃离,乡派出所警察也被围攻,见这气势也全都逃离,村民占领了乡政府大楼和乡派出所,将几辆警车推成四脚朝天,敢说敢当的年轻人夏俊波等五人被村民投票推举出来主持大顺乡的日常工作。

吴法轩派出去的便衣弄巧成拙,竟然帮村民占领了乡政府,他惊出一身冷汗,大顺乡成了没有党领导的临时政府状态,事件很快惊动了高层,上级官员下来督战,吴法轩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调集了武装力量,准备半夜进村,将村民代表全部抓走,夺回乡政府。

3

一日深夜,十几辆大大小小的警车在离大顺乡不远的地方关灯行驶一段路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全体武装人员约5百人下车又步行一公里来到村口,约莫凌晨3点,村里突然响起古钟声“咚……咚……咚……咚……”声音如雷贯耳,久久回荡,村民听到这半夜的急促钟声便知晓钟声的含义,大顺乡静静的夜晚一下子炸开了锅,令村民闻风而至,令半夜偷袭者闻风丧胆,村民个个手持木棍到村口与警察形成对峙局面。

警察用扩音喇叭开始喊话:“乡亲们,放下木棍,欢迎我们进村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要你们交出打砸乡政府的头目,我们便离开,现在出来自首还来得及,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村民回应说:“我们抓住一个打砸乡政府的人,发现他口袋里有个警察证,你们还有脸来找村民自首,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吧!”

吴法轩听到这里知道事情败露,脸红一阵白一阵,气急败坏地和武警指挥官商议强攻,不一会指挥官令特警向村民施放催泪弹和震爆弹,其他人待令准备强攻。

警方一发发炮弹射向了村民,村民闪到公路二旁,一些村民躲闪不及,被呛鼻眼泪直流,同时又响起了几声震爆弹,爆炸时发出剧烈的闪光和巨大的声音,一些村民震得眩晕倒地,武警官员命令立即冲上前去捕获倒地的村民,一队特警正在准备冲入时,“咚……咚……咚……咚……”古钟犹如战鼓再次响起,犹如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彷佛千军万马潜伏在警方周围,村民再次聚集到警方对面。

警方已无法冲入进村,他们深知黑暗中到处是手持棍棒的村民,更何况村民扣押了便衣警察,从道理上警方已全部输给了大顺乡村民,只得鸣金收兵,愤怒的村民则乘胜追击,警方阵脚大乱,一部分警车迅速逃逸,还剩下五辆警车没来得及逃奔,未赶上车的警方人员也四处逃散消失在夜色中。

村民将五辆警车全部掀翻,现场聚集一千多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遭受催泪弹和震爆弹袭击的村民们,一定要烧毁警车方才解气,于是五辆警车火光冲天……

4

第二天,高层政法委的维稳官员再次召开紧急会议,吴法轩认为:“这是公然挑衅党和政府,他们不仅占领了乡政府,烧掉了警车,还搞什么所谓的民主选举,选出一帮没有共产党身份的村民来主持乡政府工作,这是我党莫大的耻辱。我们不仅要追究肇事村民,还要追究逃跑的乡政府官员,我党执政几十年,经历各种血雨腥风的考验,要维护红色政权屹立不倒,不惜用鲜血来补充国家机器的能量,我们都是这台国家机器的一个零件或一个螺丝钉,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就是维护这台机器的继续运转。”

有上级官员表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夺回乡政府,惩办村民,特别是对领头乡民要严惩不怠,对这类和共产党作对的群体是有流血和死亡指标的,这种指标是不封顶的,要用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凡是跟共产党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同时上级官员想了解便衣警察打砸乡政府的全部过程,受到另一些官员的阻挠,上级官员深知吴法轩和高层官场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对便衣警察帮助村民赶跑乡政府官员的失职情况,也不便深入追究。

张彪又说起古钟的事把话题引开,他说:“据我们了解,大顺乡政府被村民占据后,民众又搜出古钟,认为古钟是他们祖宗留下来的财富并且可以镇邪。他们说,园林村村支书吃了村民血汗钱,一身充满邪气后弃钟而去,后来古钟被收藏在大顺乡,仅几个月时间,乡政府官员也全都弃钟而逃。村民认为:这说明乡政府官员个个充满邪气才被古钟身上一股说不清楚的正气给吓跑,村民开始崇拜古钟,这是一个非常令人警惕的信号,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他们将古钟驾起来固定在一辆车上,并说‘钟声就是命令!’还说‘钟进人进、钟退人退。’他们还可能举行大规模游行,到市政府来闹事,行动暗号是‘给政府送钟去!’看来这口钟已经凝聚了三四千村民蠢蠢欲动。”

各级维稳官员听到这古钟故事,个个睁大了眼睛,上级官员说,这口古钟是国家财宝,必须立即收回,放到北京古钟博物馆。另一高官却说:“不可不可……”在坐官员心里都明白,古钟是否真的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正气场可令贪官自逃,不法判断,但之前的确有村官逃了、乡政府官员全逃了,要是在放到北京,还不让中南海高官全都逃得一干二净嘛。这高官继续说“我看也算不上什么古董,也没有考古价值,要不把它砸了,就地销毁,熔化掉!”

吴法轩说:“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夺回古钟,目前我们的线人混在人群中对事件作了全面调查,上面如果没有给村民一个满意的答覆,他们随时可能游行到市政府闹事。我想今晚下半夜派出大量警员,一部分人去抓捕夏俊波等五六个领头暴民,另一部分人化装成村民去夺走大铜钟。”

上级官员说:“就这样去抓人不太妥当,目前海外媒体已经在高度关注这件事,据说还有外国记者将进驻大顺乡,我们不能硬拼,要动脑子引蛇出洞。”

另一高官说:“同意这个意见,但当务之急是:其一,要控制大顺乡村民不得走出来一步。其二,要封锁各路口不许任何人进入,特别是境外记者。其三,控制网路翻墙和一切网路言论。我们将动用一切力量,甚至可出动警用装甲车等先进警用维稳机械设备或维稳类弹药,以维护社会稳定,绝对不要让广东事件在燕城重演。”

第十五章

1

一日,中央纪委工作人员下来调查吴法轩和张彪,是凡官场人员都非常忌讳被调查,他俩当时着实惊出一身冷汗,但后来发现调查起因并非官场派别斗争,或政策性、指标性查贪腐,只是访民的举报而已,悬在心上的石头这才掉了下来,吴法轩和张彪搞的征地和拆迁工作都没有违反当地政府的既定政策,事后还受到上级表彰,为了经济建设难免没有一些冤情,何况地方经济改革也得“摸着石头过河”,深一脚浅一脚难免不惹些是非和得罪一些人。

按常规这类举报只是由中央纪委转给地方政府督办,地方纪委再划个圈反馈就完事,但中央纪委打破常规没有按这个程序,却派下来一个调查组,谁都知道这些年政法委系统是块肥得流油的“风水宝地”,吴法轩和张彪非常明白调查组的来意,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正是巴结讨好高层官员的绝好机会,来者有情我有意,他俩折腾三天花费了一大笔钱,调查组官员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吴法轩便派人调查告发他的人。

眼下即将召开两会,和往年一样,得提前控制访民去北京,吴法轩下令先将郑江、林妈妈和陈玉芝等人抓进法制学习班,好好的教训教训,结果警方去家里扑了空,派到北京去的截访人员对三人进行重点搜寻,最终从北京抓回了林妈妈和陈玉芝,但还没有找到郑江的下落,张彪领教过郑江一家,可不太好对付,暂时放一放也无妨,最终都逃不过手心。

法制学习班设在改建后的一个废弃的乡村小学里。它四周新建了高墙,装上了大铁门,门外没有挂任何招牌,一楼和二楼的过道入口也安装了铁门,二楼阳台过道还有防护铁栏,林妈妈和陈玉芝被关在二楼最里面一间教室,没过几天又陆陆续续关进一百多名从北京押回来的访民。

法制学习班“学生”多了自然师资力量就会增加,说是公检法抽来一部份,又从社会上找来一部份,他们成天关在办公室里打麻将或玩扑克,没有一人出来讲课,也没有开办一天法制学习,访民都被关在房间里连下楼的自由都没有,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去放风,这“放风”一词不禁让访民联想到监狱和法西斯集中营,这才发觉法制学习班跟学习法律完全不沾边。

楼下专门设置了一个厨房,每天中午都有不少工作人员用餐,但关在这里的访民里却被禁止去厨房,每个被关押人进来先饿上三天,以后每天只限吃两个小馒头,关押的人全都饿得骨瘦如柴,动不动还挨打,这些访民非常想不通,但也只能把愤怒藏在心里,愿意妥协保证不再上访的可以与家人取得联系,有人在饥寒交迫中实在受不了就写保证书、诲过书等,家人才可以知道被关押地点,到法制学习班交上几千元保证金,外加食宿费、学习费每天一百五十元,这样才可以领人回家,来这里的访民热闹一阵子后大都陆续离开,似乎法制学习班的这期培训才刚刚开始,晃然间又匆匆结束,公检法官员也撤回,管理方剩下余磊的一帮人,被管理方只剩下林妈妈、陈玉芝等不足十人。

2

三月的天气还比较寒冷,都闹着要被子,林妈妈和陈玉芝也多次争取要被子、要食物、要人道,但得到的只有粗暴回应,要么余磊过来骂几句:“饿死冻死活该!谁叫你们不听话,畜生才不听话,还要人道叫呢!”要么余磊和手下人过来动用肢体语言,打两个嘴巴或踢上二脚。

七十几岁的林妈妈经过几天的折磨后,显得又矮了一截,身上肌肉萎缩,骨骼和血管突出,尽管如此,林妈妈还总是给陈玉芝省下半个馒头,陈玉芝怎么也无法接受。

林妈妈说:“我曾经经历过三年大饥荒,不怕挨饿,你们中年人更需要营养。”陈玉芝想,为什么大家都尊敬的称呼林妈妈,原来她真的是个慈祥而伟大的妈妈,这样的老人,谁都会尊敬三分,而这里却如此折磨一个老人,甚至殴打林妈妈,不知这些人是狼心还是狗肺,她对林妈妈的疼爱已胜过自己的亲人。

凡进来的访民,每人就一床较单薄的被子和一张草席,被子只能在草席上铺一半盖一半,眼下一股寒流袭来,两人为了抵御寒流,只能挤在一块互相取暖,在草席上铺一床盖一床。陈玉芝看着林妈妈苍白的脸上又增加许多皱纹,头发由花白变得全白,不由得一股心酸涌遍全身,她拥着林妈妈抽泣。

“要不你就写个保证吧,让家人赶快接你回家。”她对林妈妈说,林妈妈缓慢地回答道:“我的老伴被他们逼死,房屋被他们强拆,冤民上访没有错,更没有犯罪……”她缓缓气接着说:“为了更多人的合法利益,维权上访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都得走下去,绝不写保证,绝不妥协,我们不能苟且偷生,不能活得没有一点骨气。”

陈玉芝哭出声来,过了一会林妈妈继续说道:“如果向这群强盗、土匪妥协,我们怎么面对众人,就是到了黄泉路上,我会没有脸面见我的老伴和列祖列宗。”

林妈妈的心态令陈玉芝感动,她只希望多关心和体贴林妈妈。她用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在林妈妈后背,让她暖和些,但强烈的寒潮怎么也难以温暖起来,两人缩成一团,陈玉芝感到林妈妈被冻得瑟瑟发抖。

寒风呼啸,铁窗的一块玻璃透风,也无法找到东西遮住寒风侵入。她想,她和林妈妈已在这里被折磨了十几天,林妈妈羸弱的身体已严重缺乏营养,真担心林妈妈能否度过今晚寒潮,陈玉芝看看冰冷而又空空的四壁,实在无法找到一种施救办法,这时她突然想起曾经在劳教所关押期间遇到一位法轮功学员,给她讲过九字真言“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说是在危难中只要真心诚意念这九字真言就可以得到解救,她对此一直半信半疑,如今落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境地,九字真言已成了她期望得救的唯一希望。“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陈玉芝默默地念着念着便睡过去了。

到了半夜,突然有开门的声音,尽管门开得缓慢,但门发出的吱呀声还是惊醒了陈玉芝,她已冻得没有力气惊呼,但也不感到害怕,只见黑暗中一个黑色人影进来,下面还有一团白影,想必是否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难道我们已经去了那边,也罢,世态炎凉,活着也没意思,到那边兴许还能上访找阎王告状呢。这样一想便不觉害怕,静静地看他们如何处置。

只见这人影将手中的二床白色被子轻轻的盖在林妈妈和陈玉芝身上,又放一塑料袋的东西在旁边,然后转身欲离开,这时惊醒了昏昏沉沉的林妈妈,她突然问道:“你是谁?”黑影回过头说:“我……我……”然后又“嘘……”一声,表示不要太大声,陈玉芝起身打开了灯,只见黑影是一个男青年,个头不太高,林妈妈轻声说:“这不是张二娃吗?”

张二娃示意地点点头将食指立在嘴上又“嘘——”一声,然后指指塑料袋便出门去。塑料袋里面是一包熟鸡蛋和卤肉等食品,两人都惊喜地感到无疑是雪中送炭。两人吃了一些顿时感觉到全身温暖,她俩拿一床被子垫在草席上,另一床被子加盖在身上,这样度过了当晚的寒潮。

第二天清晨,张二娃又来将两床被子收走,见塑料袋里还剩些食品便叫两人立即吃掉,将空塑料袋和垃圾也收走,过了一会余磊等人来查看房间,见林妈妈和陈玉芝精神饱满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便耸耸鼻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四周看看后才离开。

中午吃饭时间,换成张二娃来送饭,已不是原来的两个小馒头,他端来两大碗面条,分别递给林妈妈和陈玉芝。张二娃透露说:“他们都去打发后事了,现在暂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看管,这二碗面条是我做的,还得保密。”

林妈妈和陈玉芝都惊奇地问打发什么后事。张二娃说:“昨晚寒潮楼下冻死了一个中年男访民,姓杨,楼下的访民是另一个人在看管,本来今天上午要准备释放杨,结果叫不起来,才发现他已断气,全身冰凉,余磊等人已将尸体运到医院,然后通知他家人说病危正在抢救。”

林妈妈说:“上次在院子里的放风时间我还和这杨姓访民说过话,听他说他已写了保证书和诲过书,可能最近几天就会回家。”

张二娃回答说:“是的,家人还交了三千元保证金要领人回家,但上面说他以前写过不去上访的保证,这次又去了北京,上面下令还要折磨他几日再放人,让他刻骨铭心增加记忆,结果过头了却死在这里,这事千万保密呀。”

林妈妈和陈玉芝点头,同时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袭来,感觉自身已落入任由宰割的匪窝,但林妈妈很快从这种恐惧中解脱出来笑着对张二娃说:“我看你现在的精神面貌跟以前判若两人,你怎么有如此大的变化?”

林妈妈握着张二娃的手说:“好孩子,让林妈妈再看看,你面相都长变了,瘦瘦的脸上长了些肉,已看不到恶相却带着几分慈善,看看做好事就不一样,相由心生啊!都说进城管干事会越变越坏,你怎么会突然变成个好人啊?”

张二娃小声说:“这个全靠郑学军的帮助,我终于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从此我就不再主动参与城管的打架和砸摊、抢摊的事,没多久城管说我精神有毛病把我解雇了,正好法制学习班需要找几个看管,就把我引荐到这里来。”

林妈妈吃一口面条后说:“郑学军自从监狱出来后是变了一个人,再看不到他出来打抱不平,也不多言多语,都以为他坐牢坐变的,原来……”正在说话间突然铁门“哐啷”一声被打开,余磊等人闯了进来。

余磊瞪着眼睛对张二娃说:“我上午就闻出来异味,怀疑你私下搞事,破坏我们的法制学习计划。”

余磊令手下人将张二娃带进办公室,然后回过头将林妈妈手上没吃完的半碗面打倒在地,双脚在面条上边踩边说:“叫你吃,叫你吃,”然后朝林妈妈腿上背上连续踢几脚,又朝脸上重重一拳,林妈妈失去重心,头撞在墙上,晕倒在地。

“住手”陈玉芝大叫着不顾一切冲上去扶林妈妈,并大声骂余磊没有一丝人性,余磊一把抓住陈玉芝的头发提起来然后朝墙上一撞说:“你想找死了,这碗面条都被你吃得一干二净。”

说着又给陈玉芝两个耳光又踢上二脚,陈玉芝大喊救命。余磊离开时说:“从现在起,我叫你俩三天不准吃饭,你们可以将地上的烂面条舔吃干净!”

3

陈玉芝扶着林妈妈,轻轻抚摸她额头上的伤,哭着呼叫,良久林妈妈方才苏醒,第二天林妈妈也一直躺着,并偶尔呻吟几声,陈玉芝感到饥饿难忍,她拾起地上一根面条看了看又扔在地上,然后去公共卫生间喝点水,又用一空瓶弄点水给林妈妈喝,同时叫林妈妈吃几根洗净的面条,林妈妈摇摇头艰难地说:“宁可死,不可辱。”然后又迷糊过去。

好一会林妈妈又醒来说:“我可能挺不过去了。”林妈妈微微一笑说:“有你陪我到最后是我今生的荣幸。”

到了第三天,余磊进来房间走了一转,见面条依然留在地面,他说:“只要你们将地上的面条吃掉,我马上给你们加餐。”陈玉芝和林妈妈都不理他。

余磊离开后,林妈妈突然显得精神起来说:“你看窗外的杏花开了,红红的,好喜人呀。”陈玉芝看看窗外,一棵早已枯死的银杏树,没有叶片,哪来杏花?过一会林妈妈叫着老伴的名字,又说:“好累呀、好累呀,只想歇息。”

傍晚林妈妈又坐起来想小解,陈玉芝扶着她去了卫生间,林妈妈洗洗脸,梳理一下蓬乱的头发,又艰难地回到房间躺下,喘过一阵粗气后又平静地睡过去,林妈妈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陈玉芝伤心的哭声惊动了余磊一帮看管,她哭着说:“如果有来世我来做你的女儿。”余磊令手下人将林妈妈尸体台上车,陈玉芝继续哭着说:“敬爱的林妈妈,你在那边等着,我也很快来陪伴你的。”

余磊却对她说:“你也想死,没那么容易,我现在倒不想要你的命,这段时间大顺乡村民正在造反闹事,留着你还有用。”余磊令手下人将陈玉芝换个房间,并给些食品,然后将林妈妈尸体送去医院。

4

王梦玲赶到医院见到并非病危的婆婆,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已台上殡车,这景象犹如晴天霹雳,她爬上殡车守着尸体痛哭,到了殡仪馆立即给父母和亲友们打了电话,随着亲戚的陆续到来,警察也开始不断增加,亲友们都发现林妈妈左额头、右下颚等部位有明显伤痕。

警方解释生前在法制学习班不小心摔了跟头撞伤所致,但下颚内侧伤痕也属摔伤令亲属不可信,都要求说出真相,警方说过几天法制学习班会给摔伤经过一个说明,亲属认为就算是摔伤这伤势不会致命,其中必有隐情。

林妈妈究竟为何而死,一些亲属赶到医院要求院方出示病情报告和死亡证明,而医院方否认接收林妈妈入院,自然没有入院证据,有医生私下透露,说林妈妈被拉到医院时已经死亡多时。

亲属们要求警方验尸,查明死因,警方答应过几天会出台一份验尸报告,但王梦玲却不答应,说婆婆被警方从北京抓回来,关押在法制学习班,警方不让见人,又神秘地死在警方手里,现在又要警方来验尸,警方总会自圆其说,不如现在当众查验。

警方不同意,回答说,不愿意验尸就立即火化,并要求直系亲属马上签字,亲属们拒绝后,十几个警察前来要强行台尸体去火化,王梦玲和亲属们极力阻止,哭声震天。

这时死者儿子王兴华等亲人从天津赶来,王梦玲哭着向父亲诉说事件经过,王兴华决定脱开死者衣服亲自查看,警方仍然阻止,王兴华认为警方阻止就说明警方有谋杀嫌疑,亲属都围着警方领头人讲理,最后警方只得同意查看尸身,但要求不准拍照。

亲人和警方都见到林妈妈身体骨瘦如柴,想必与饥饿有关,这副景象令亲属都痛哭不已,又发现尸身腿上、背上多处有青紫色痕迹,象是被踢打的伤痕,一些亲属早已忍不住按响了手机摄影快门,警察欲夺走手机,双方发生口角和拉扯,面对瘦骨如柴的尸身和伤痕,警察自知亏理,无法向死者家属解释,也不便强夺,最后只得溜走。

现场官员向吴法轩汇报说:“我们私下找过死者儿子王兴华和孙女王梦玲等人,要多少赔偿都可以提出来,但死者家属态度都非常强硬,要求对死因拿个说法,否则坚决不签字火化。看来这家人不象前几天的杨家,用点金钱就可以将事情处理得非常圆满,这王家个个都不看重金钱,只看重真相,这出乎意料,我们当时警力不够,结果被他们强行用冰棺将尸体弄走。”

吴法轩眉头一纵说:“不好,尸体被弄走,我们会很被动,甚至可能激发群众集体闹事,赶快派些便衣随时打探情况,注意事态发展。”

5

吴法轩目送现场官员离开,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揉搓太阳穴,突然心脏病发作,他急忙摸身上救心丹却怎么也摸不着,这时他正好看见李大刚进办公室来,他一手捂胸口,一手指向办公桌,李大刚明白其意思,在办公桌上找到一瓶救心丹抖出几粒塞进吴法轩嘴里才缓过气来。

李大刚向半躺在沙发上的吴法轩汇报说:“抓到一名拉横幅的法轮功学员,这可是个新的发现,在以前的黑名单里没有记录。”吴法轩一脸阴云的表情又露出喜色。

李大刚继续说道:“我在档案上查了一下,这人叫郑学军,男,三十五岁,曾经因使用具有杀伤力的汽油弹被判刑三年,出狱后开始炼功……”

吴法轩一想这不是郑江的儿子吗?正要找郑江一家算帐呢,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几个月来一直在找挂标语的人,610办公室把当地黑名单上的人全部弄进洗脑班,但依然在树上、电杆上等部位出现法轮功标语,警方又派出大量便衣和吃低保救助金的下岗工人潜伏蹲点,政府花了一大笔钱总算摘出心头之患,这不仅将得到上面表彰和奖励,且对官场仕途都将有直接好处。于是,吴法轩表扬了李大刚,说他非常有能力,吴法轩将向上级打报告邀功请赏。

过了一会吴法轩又接到李大刚电话,说王家门前设了灵堂,已聚集数百人,可能会抬冰棺去政府闹事。吴法轩急出一身冷汗,他要求道:“今晚半夜务必派出大量警察去把尸体夺过来,然后秘密作焚化处理。”

第十六

1

郑江在中央召开两会期间,提前去了北京女儿家,伺机找中央高层官员诉冤上访,却得知林妈妈和陈玉芝等访民去北京上访被抓回关进法制学习班,才过十几天又得知林妈妈被迫害致死,这时他再也坐不住了,便离开北京回燕城哀悼林妈妈,刚回家又得知儿子郑学军被抓,面对这一连串的打击,郑江一下子象老了十岁,当天晚上他坚持去林妈妈灵堂守夜。

下半夜灵堂只剩下二十几人,到了凌晨三点,突然一帮穿藏蓝色服装的人冲进灵堂进行打砸,正在打麻将的守灵人惊呼,纷纷拨号报警,郑江等向破坏灵堂的人奋起还击,几十个守灵人也纷纷加入战斗,郑江的格斗本领不外乎军体拳中的击、推、劈、抽、勾等套路,虽然不落套俗,但对付一般的社会流氓还绰绰有馀,眼下这群人绝不可等闲视之,他们采用推、防、掏、抓、挡、踹、砸、戳等战术,多是军警擒敌拳的格斗功夫,近些年这项功夫被演化得更厉害、更毒辣,加之个个都是年轻人,郑江经过一招一式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左闪右避的防卫,无出手之机,最终被对方打倒而头破血流。这帮肇事人又涌去抢夺冰棺,王兴华、王梦玲等人在保护冰棺过程中也被打倒,冰棺被抬上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百多个戴着头盔、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打斗现场,郑江见警察到来感到高兴又感觉怀疑,刚站起身又被警察一警棍打翻在地,警察并没有抓行凶肇事的人,却当场抓走十几个守灵人。现场一片狼藉,麻将、扑克撒落一地,直到第二天中午十几个守灵人才被陆陆续续释放,王兴华、王梦玲等死者亲属回到家林妈妈尸体却不见了。

打电话问警方说不知情,然后报警询问昨晚一帮穿藏蓝色服装人的来历和去向,警方回答:事件正在调查当中,目前尚不知情。死者亲属又去了殡仪馆火葬场都说不知情,林妈妈的尸身竟然在众目睽睽下人间蒸发。

郑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发际部位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半边脸,警方看到都怕担当责任,因此当场就将郑江释放。

他被医生剃掉一把头发后,进行了包扎,捆绑一圈白色纱布,次日,郑江戴上一顶运动帽,再次出现在吊丧群体当中。现场一些人正在整理被打砸的桌椅、灵堂和花圈等物品,死者亲属守着林妈妈的照片和灵牌早已哭成一片,悲悲切切,咽哽万状,民众也都茫然的纷纷落泪。

“自古盗匪抢财、抢人哪有抢尸之理,真可谓千古奇冤!”王兴华对众人哭诉说。郑江见现场已聚集四五百围观群众,他对众人说:“活着的被抢房、抢人,死去的还被抢尸,活人不得安身,死者不得安魂,我们被他们逼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应当找政府评理去。”众人也都应和去找政府评理。

王梦玲很快去广告店放大了骨瘦如柴的尸身照片,并对尸身上被殴打痕迹作了特写和说明,同时制作几幅白底黑字的大横幅,上书“劫匪抢尸千古奇冤”、“缉拿元凶血债血还”、“法制学习班是法西斯集中营”、“强拆逼人自焚”死者亲属老少几十人都披麻戴孝拉着横幅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数百民众向市政府进发。

2

李大刚得知冲着政府的哭丧大军已走上街头的消息后,立即报告吴法轩,吴法轩召开紧急维稳会议,公安、信访办、武装部和城管委员会等部门作好一切应对准备。

李大刚说:“大约有五百多人朝市政府游行而来,游行人数还陆续有所增加。”

吴法轩说:“马上通知各警种作好一切准备待命。便衣警察不能穿公安蓝色便装和迷彩服便装,要打扮得跟普通人一样。”

李大刚说:“封锁大顺乡已用了不少警力,现在警力严重不足。”

吴法轩说:“对付一群吊孝人不方便向上面打报告要武装警力,马上从大顺乡抽回一部份警力。”

维稳官员各就各位,分头行动。吴法轩叫住张彪对其耳语说:“为了防止意外,马上将法制学习班的访民全部释放。清理一切生活物品和痕迹,安放一些床和被子什么的。”张彪点着头转身出门,吴法轩又叫住他说:“等等,陈玉芝是见证人啊,可不能在这个火头上把她放出去,再说大顺乡被封锁,她也回不了家。”

林妈妈尸体被抢夺的消息奔走相告,再加上王家当年被强拆房屋时老王被逼迫自焚,无不激发民众情绪,都为王家鸣不平,民众纷纷加入游行,当队伍抵达市政府广场时,示威民众已聚集一千人左右,令刚进入维稳办不久的李大刚非常惊慌,他想这些人似看热闹又似参加抗议,这些似是而非的身份的民众,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想参加抗议,他们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抗议了,这些年动不动就出现群体事件,这些似是而非身份的人最后往往是闹事的主体。这样庞大的人群汇聚也是吴法轩绝对不允许的,他们是在威逼政府,他立即向上级报告,并设法驱散人群。

现场除了大量警察和便衣外,没有官员出面接待,死者家属在政府大门外立起死者照片,放起哀乐,哭声震天,过了一会政府官员到现场叫死者家属代表进去谈话,王兴华、王梦玲等五名死者家属代表被带进信访办,又陆续进来几个官员。

民政局副局长表示,将给死者家属一笔抚恤金。

死者家属认为,不仅仅是抚恤金问题,需要说明林妈妈的死亡真相和尸体去向。

公安局副局长表示,警方正在调查死亡原因和半夜劫尸的不明身份人员。

死者家属认为,这种说法是不负责任的推卸,一千人正在外面现场期望知道真相,希望尽快拿出一个真实的说法。

政法委李大刚说:“这是对人民政府的一种要挟,且不说一千人没有经过政府批准,擅自非法大游行,又用一千人来非法围攻人民政府,并非法在人民政府设灵堂放哀乐,严重影响社会的正常秩序,当前应以大局为重,立即解散非法聚集,可视情节不予追究。”

死者家属认为:“死者家属上访,谈何非法游行,引来一千人自发声援,何为非法聚集,这正说明政府黑恶行为早已失去民心,政府理当自我反省,用事实来安慰渴求真相的广大民众……”双方谈判陷入僵局,最后五名死者家属被从后门带走。

李大刚用话筒向聚集人群喊话:“事件必将在一定时间内得到调查结案,并公示于众,对个别违规人员必将严惩不怠。现在请大家立即解散,不许非法聚集,影响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

3

密切关注群体聚集上访事件的吴法轩,这时突然得到一个更令人心急如焚的震惊消息:大顺乡约三千民众已突破封锁向市政府游行而来。这三千村民加上正在广场的一千人,汇聚起来将形成巨大的群体事件,要是下岗工人、计程车司机、民办教师、退伍军人等趁热打铁,将一发不可收拾。

他作为市维稳负责人心急如焚,立即向上级报告火速调动武警,并配备警用装甲车等维稳机械设备,阻截大顺乡游行村民。同时上级还下令:不论采用任何形式立即驱散市政府广场的上访民众,严禁拍照,并注意谣言传播和控制网路舆论,各媒体喉舌要善导民众言论。

民众正在期盼死者家属代表的出现或政府官员的答覆,突然一帮年轻人手持棍棒打砸政府大门旁边落地玻璃窗和一些公共设施,引起众人围观,一些不明真相民众都拍手叫好。

突然全副武装的警察约八百人,以打砸政府大门为藉口进行暴力驱散,武警手持警棍冲向人群大打出手,一时间天昏地暗,哭声、喊叫声震天,大部份民众被迫逃散,许多人被打伤,一些不愿离开的死者家属和民众被强行抓上警车,凡是摸出相机或手机的民众都被便衣抢夺而去,现场横幅、死者照片全被抢走,对广场一千民众的清场很快宣告结束,警方拉起警戒线,大量警员排成人墙控制了广场。

吴法轩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他立即令数百防暴警整队火速赶往正在朝政府广场步行而来的游行村民,防暴警配备盾牌和警棍走在最前列,在半路拦截三千名大顺乡游行民众,双方发生对峙。

警方向村民喊话:“没有经过政府批准的游行是非法的,你们必须立即解散,政府将宽大处理不作追究。”

村民回应说:“政府从来就没有批准过民间的游行,公民有言论、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权利和自由,这是受法律保护的。”村民向政府、向警方要人权。

村民力求突破人墙与警方发生摩擦,有一群年轻人率先用泥块、鸡蛋、烂菜砸向警方,前列的防暴警举起盾牌抵挡攻击,李大刚令便衣拍摄了这一场面,并将现场情况报告给吴法轩,吴法轩下令说:“好!我们需要多收集这些镜头,证明这是一群暴徒,他们率先出手袭警,我们有理由实行镇压,我命令马上驱散游行示威暴徒。”

警方继而发攻势,村民奋力抵挡,双方发生了一场血腥大战,警方动用了装甲车四辆,缓慢开进逼散人群,同时使用了数百枚催泪弹和震爆弹等维稳武器,赤手空拳的村民在硝烟弥漫中激烈反抗,混战中村民方被打死五名学生和数十村民,数百人受伤,警方有数十官兵受伤。

村民大多溃败而回,警方乘胜进入大顺乡,夺取和收复大顺乡政府,还截获古钟一口,抓捕领头人夏俊波和几十个村民,至此警方大获全胜。

大顺乡的游行请愿被镇压后,武警部队和大量警察等近千人分别驻扎在大顺乡中学和小学校园内,而学生全部被迫放假,此后大顺乡出现随意殴打和抓捕村民的现象,一片严压的恐怖气氛顿时笼罩大顺乡。全副武装的警察、便衣和政府官员一道组成工作组进村,挨家挨户串门问话作笔录,村民稍有不满言论立即被抓、被打,村民见工作组进村都闭门不见,这群便衣就敲门、砸门或越窗入室殴打村民,一时间闹得大顺乡各村鸡犬不宁。

夏俊波等三个领头人被警方关押当晚死亡,警方说是死于心脏病突发,其它几十个村民分别被拘留、劳教和判刑。

4

郑江与死者家属一道被抓,在派出所作过笔录后,当晚关进法制学习班。黄亚兰、郑学军、郑江都在关押中,在北京工作的郑雅便回到燕城和杨冬梅一道找警方要见一见父亲,但都没有下落,又打听到被抓走的死者家属已全部释放,唯独剩下郑江,便向郑江的战友伍强求救,伍强经过多方打探得知郑江被关进法制学习班,但法制学习班戒备森严,拒绝探视“学员”。

伍强便召集几名战友来家里商议,王洪军说:“我们是否找一大群人来逼警方放人?”

伍强分析说:“从正面周旋很难成功,如果用大量人数能威逼成功的话,这个先例一开,共产党用不了几天就会完蛋,所以他们不但不会放人,还会暴力镇压。”

曾国雄说:“是的,战友们通过多年上访,特别在北京形成一庞大阵式,但最终还是被首长们耍了,他们设法分解庞大阵营,再强制送回原藉关押和折磨。我认为正面不行就走侧面,侧面不行就从后背捅上一刀。”

伍强说:“张二娃曾经在‘法制学习班’呆过几天,前几年他和城管人员一起经常抢劫和殴打摊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不主动行暴了,有时还护着摊贩,结果城管认为他精神有毛病把他开除了,张二娃为了生活,他和母亲去街上卖茶叶蛋,又被城管围攻,闹得鸡飞蛋打,他在城管毕竟有些人脉,就被介绍到‘法制学习班’当看管,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又被开除。近日我碰到张二娃,问他为何在这个行业工作多年突然金盆洗手?他没有回答,只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传单递给我,我一看是法轮功真相资料,只见他微微一笑便离开,这哪里是精神有毛病,分明是做了好人。前几天我再次碰到张二娃,找地方坐下来向他了解‘法制学习班’的内部情况。他说:‘法制学习班是从法轮功洗脑班学来的一种关押方式,是政法委维稳部门搞的,跟洗脑班一样完全是非法的、见不得人的,被关押人面临各种酷刑折磨,打死算自杀,他们还称:‘死一个就少一个不稳定因素,给党和政府减轻负担。’”

王峰睁大眼睛说:“好邪门呀!这还得了,昨天是林妈妈,今天是郑江,如果大家还不站出来制止,明天可能就是你、是我。”

伍强说:“所以我们就得站出来制止黑监狱的不断滋生,目前最大的黑监狱莫过于劳教所,中共统治下由于没有法制,滋生出非法的关押场所劳教所,因为没有人制止,人们都麻木了,所以劳教所才得以肆虐几十年,使无数民众遭受到它的非法迫害,后来又涌现出‘法轮功洗脑学习班’和‘法制学习班’甚至精神病院、休闲山庄、敬老院也成为他们的非法关押场所,这些黑监狱是继劳教所后的新产物。”

王洪军说:“真令人惊讶!我们应该制止这些黑监狱的不断蔓延,我们当年都是部队里的好汉,我想我们应该去‘劫狱’,用这种方式以营救郑江来震慑他们,并寻找证据,向社会和海外媒体公布打着法制学习班旗号的黑监狱内幕,公布林妈妈被迫害致死真相,揭他个老底朝天,哈哈!”

曾国雄说:“闯进政府的关押场所‘劫狱’感觉象是上演一部精彩的警匪大片,会不会是犯法呀?”

伍强说:“我谘询过律师,首先是政法委维稳部门凌驾法律私设公堂,非法绑架和关押合法公民,犯法的应该是他们,如果从正面跟政府讲道理和法律,他们就会跟你耍流氓、讲法规、谈国情,我想只有以毒攻毒,以恶治恶,前不久出了林妈妈事件,他们做贼心虚,现在出击正好击中要害,这个时候只要能救出人来,他们是不敢声张和追究的。”

正在这时,郑雅和杨冬梅兴冲冲地来到伍强家,两人和伍强客套几句后,郑雅对伍强说起父亲的事,但见一屋子人却欲言又止,伍强看出她的顾虑,便介绍了屋子里的几位老战友,并说:“大家正在商讨营救你父亲的方案呢。”郑雅和杨冬梅对他们的义举表示非常感谢!

郑雅说:“昨天我们找到维权律师郭成铖,他说:‘所谓法制学习班应当是政府行为,但不具备关押性质,里面的学员应该有人权和自由空间,如果限制人身自由,更不得与亲人会面,甚至与外界失去任何联系,这就是非法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黑监狱。’他还说:郑江分明被警方抓捕,已超过24小时家属没有得到任何法律文书,这种‘被失踪’是非法的。”

郑雅继续说:“后来,我们和郭成铖一道用法律手段找警方要人,警方迫于压力,很快给我们发函件,说郑江在敬老院接受‘法制培训’,郭成铖认为:他们害怕曝光害死林妈妈的黑监狱法制学习班,所以将郑江弄到敬老院,以转移视线,敬老院常年用来监禁和控制访民不准去北京上访,这种性质实际上也是黑监狱。”

“好,我们马上去敬老院‘劫狱’!”伍强对几位战友说。

第十七章

1

伍强和战友一道驱车来到敬老院四处搜索,最终也没有找到郑江。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知情人,他透露:今天刚拉走一批访民,如果没有释放回家就有可能转移到大河休闲山庄。

大河休闲山庄位于燕城郊外大河边一个小山丘上,据说是谭三棒开设的地下赌场和色情场所,前段时间吴法轩搞到一大笔维稳经费,除了将法轮功洗脑班、法制学习班等关押场所重新设置在人烟稀少的远郊以外,又将这个大河农家休闲山庄四周加了围墙,在围墙内的东南角内用内墙围出一块地,在里面修建一栋简易平房,可将其用来关押不听话的访民和异议人士,这属于政法委维稳部门内部的秘密设施,其它部门谁也不得过问,一则将赌场和色情场所形成一个保护伞和挡箭牌;二则给上层高官提供一个休闲度假和尽情玩乐的秘密空间;三则休闲山庄地皮和建筑可全部计入维稳经费,吴法轩和张彪自然少不了从中大量获利。

第二日,伍强、王洪军两人驱车来到大河休闲山庄大门前,他俩戴着墨镜,穿着西服,装着嫖客和赌棍的样子,接待处的人一看这副打头,便派服务员前来接待安排住宿,两人安顿下来后,看看时间才下午4点半,伍强和王洪军出去四处转转,然后朝一片密林走去,只见隐约现出一道围墙,伍强和王洪军分左右二路探察发现墙高约二米五,利用休闲山庄外墙的东墙角围筑的一个四方形,能看到围墙内的一栋平房屋顶,两人很快汇合后,隐在树林里观察一会,发现围墙入口是一道紧紧锁闭的门,门上挂有闲人免进的牌子,门外有一间小屋子,象是门岗亭,里面有一人正在打盹,约莫半小时后,一辆面包车驶来,打盹人醒来后从岗亭出来,取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帮助司机从车里端出一盆菜和一盆饭进入,过了一会拿着两个空盆出来,又锁上门。

伍强令王洪军留在密林里继续观察,自己潜回房间给外面的曾国雄、王峰打电话安排了今夜行动,计划里应外合,伍强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坐下来点上一支烟,用摇控打开电视,便是内部网路的色情录像,他又换了几个台都是《新闻联播》,看着头痛,他只好关掉电视,王洪军回来后,两人打算去吧台吃点东西,突然有人敲房间门,伍强开门只见两个打扮非常入时的小姐,她们说将带领他们去吧台、桑拿、按摩、娱乐场所,她们将提供全方位服务。

伍强说:“稍候,我们换件衣服。”他关上门笑着问王洪军咋办?王洪军说:“何不就随她去吧台吃饭,顺便了解些情况,带着小姐才方便四处侦察。”伍强笑着说:“倒也是,小费可得自己付啊。”

王洪军笑着说:“你是我们的长官,又是我们的大老板,你不出钱谁出钱。哈哈!”伍强笑着跟他楞楞眼睛:“一定要把住性哈,可不要叫女人把魂勾去误了大事呀。”王洪军笑着说:“是,长官先生!”

伍强又打开门对小姐说:“很抱歉,刚接到一个重要电话,我有其它事,我不能随你们去吃饭,我会叫服务员送餐,不过另外有位先生可以随你们走一走。”伍强请出了王洪军,两个小姐高兴地拥着王洪军离开。

约十点钟,王洪军回来,他说:“报告连长,军令如山,没有被狐妖勾去,按时返回。”

伍强哈哈哈地笑起来说:“不知道与狐朋狗党为伍又占了多少便宜,不过能从狐窝里爬出来也难得,值得嘉奖。”

王洪军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可是探听到一些重要情报,还干了一件重要事情。”伍强高兴地问:“快说说。”王洪军说:“我试探性的问过小姐,她们对东墙角的建筑只知道是仓库,其它一无所知,倒对色情绯闻知道得更多。”王洪军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继续说道:“这政法委书记吴法轩的上层关系可不一般,他直接通到了中央政法委叫什么‘百鸡王’的书记,他们经常来光顾这里,这里还专门给高级官员修筑深宫,叫‘天上人间’,汽车可直接开进‘天上人间’地下室。来这里消费的身份个个都不一般,她们还以为我不是公安就是法院呢。”

伍强踱步走到窗边望着没有月亮的天长叹一声说:“这天太黑暗了,怪不得吴法轩和张彪无法无天敢如此嚣张。”

伍强问道:“你还干了一件什么重要事情呢?”王洪军说:“我正好遇上了岗亭人来打饭,我设法在他带回去的二盒饭里加了泻药。”伍强对此叫好,不愧为当年的侦察兵。

王洪军继续说:“我和小姐们酒足饭饱后,一位小姐有另外的业务离开,剩下这位小姐叫我去赌场,我不同意便选择去了KTV,几首歌下来我就结帐离开,小姐想跟我进房间睡觉,我只好装醉鬼好不容易才丢掉小姐的纠缠。”

2

这时,伍强接到曾国雄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已在墙外侦察了东南墙角,发现有一道门,只要打开就是黑监狱,伍强令其在墙外待令,便和王洪军经过商议后立即行动。

两人再次潜入密林观察岗亭,发现先前的岗亭人已下班回家,新接岗的人个头很高大,但一个劲的跑向旁边厕所,两人见状轻轻击掌庆祝,王洪军正在伺机冲进岗亭取下墙上钥匙时,只听见高个人打电话说:“现在情况不妙,赶快派人过来。”

只见高个扔下电话又去卫生间,王洪军迅速潜入岗亭房间取下一串钥匙,先打开黑监狱门,然后又将钥匙扔向墙外,同时伍强用手机向墙外接应的人发出简讯。伍强和王洪军刚进入,墙外的曾国雄、王峰也开门而入,用钥匙打开第一个房间,就找到了郑江,只见他睡在一张单人铁床上,四壁空空不象住旅馆,也没有暧气设施,好在天气开始暧和。

郑江看见老战友们突然出现在身边,感动得老泪纵横,并说以为在做梦呢,他擦了擦眼泪说:“隔壁关的是陈玉芝,请把她也救出去。”

曾国雄很快把陈玉芝也带了出来,大家正在准备逃离时,突然一声喝令“站住!一个都别想逃。”话音刚落,谭三棒和几个随从迅速出现在他们面前,谭三棒继续说道:“你们胆大包天竟然敢从我的眼皮下逃跑。”

伍强等几位战友走过去与谭三棒一行形成对峙,伍强走近谭三棒与其面对面用低沉的声调说:“你必须让我们离开。”

谭三棒瞪圆眼晴说:“不行!”随即令手下人赶快把大门锁上,并打电话通知正在庄园里赔客人喝酒的张彪。谭三棒身边的四个保安前去关大门,伍强等人阻挡双方发生冲撞,眼看一场搏斗即将展开。

突然从大门外又冲进一群人,只见郑雅、杨冬梅、王梦玲和大顺乡四名村民一同闯了进来。谭三棒大声咆哮:“反了,反了,你们这是造反。”

愤怒的人群纷纷指责其非法关押合法公民,并步步逼向谭三棒,谭三棒后退几步说:“你们要干什么?量你们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子上面通天,老子就是法律,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敢把我咋啦。不信我一个电话就会来一大帮警察,叫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他说着便开始拨打电话。

民众被谭三棒的语气激怒,你一句,我一言数落谭三棒的不法行为。伍强对谭三棒说:“你不用报警了,这黑监狱已经曝光,警察不会为这个事来背黑锅的。”

谭三棒表面强硬,实则内心心虚,正面临寡不敌众无法下台之时,突然张彪出现在现场,他身后还跟来八个保安,他们从人数上显然又占了上峰,谭三棒也便得意起来,他向张彪介绍了这里发生的事,张彪扫视一眼对方的十几人说:“你们半夜闯入他人宅院打劫是非法行为。”

“不,实施非法行为的应该是你们!”张彪话语刚落突然门外这样回应一声。

只见从门外又进来一行人,他们是郭成铖、田正茂、万佳、白涛等七八名社会异见人士。郭成铖继续说道:“对合法公民随意关押和施以酷刑、对无辜村民制造惨案、对法轮功学员实行残暴甚至活摘器官,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是谁让你们凌驾法律耍尽权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张彪和谭三棒对这突如其来一群又一群来者和这样的言词感到震慑,一时无语。

“为什么要把我父亲关押在这里?这里是监狱吗?”郑雅质问。

郭成铖说:“你们有拘留证吗?”对方不语,郭成铖又说:“你们有逮捕证吗?”对方还是不语,郭成铖说:“你们没有任何证件,犯罪的是你们!”郭成铖继续说道:“政法委是中国最大的特务组织,政法委员会的存在本身即违反了《宪法》,是个缺乏法律依据、破坏司法独立的邪恶机构。”

张彪低头躬身笑着说:“我没有关押人呀!这里不是监狱嘛,我主要是想请他们上庄园来休闲度假,同时接受一些法制教育。只是条件暂时差了点,明天就会搬来沙发、电视机和书桌等设备。过几天就会让他们高高兴兴回家。”

伍强打开房间说:“大家看看,每个房间都在外面上锁,窗户都装有钢条,限制了人身自由,比监狱还不如,能说是休闲度假吗?”

“打倒共产党!”突然隔壁房间里发出这样的呼声。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朝发声方向望去,只见还有六个房间未打开,里面满是访民和异议人士,王洪军用手上的一串钥匙迅速打开所有房间,又放出十几人,受害者对营救他们的社会人士感激不尽,大家一阵热闹后再回头来找张彪和谭三棒论理,却不见踪影,有人看见他俩灰溜溜逃离。

现场只剩下四个保安呆呆地望着大家,最后又呆呆地目送大伙离开。

当晚张彪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来大骂谭三棒:“我们原计划在山庄搞个简易旅馆的模样,主要用来控制跑北京上访的和其他一些顽固份子,对他们要实行外松内紧的原则,特别要注意社会影响和国际影响,对外起码要让人看得过去,要让人感到他们是在休闲度假,而不是坐牢,你却给老子搞成了监狱模样。”

谭三棒说:“不不不是我的错吧!按原定计划将在一周后安装这些简易设施,谁知你们提前弄上来这些人。”

张彪摸摸自己额头叹口气,然后又挥挥手说:“好了好了,明天赶快安装所有度假设施,暂时拆掉里面内墙和岗亭。”

张彪话音刚落手机电话响起来,他听着听着眉头突然纵起来,他扶扶眼镜大声责斥对方:“你吃了豹子胆呀!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打电话叫我退党……”

3

吴法轩去北京参加一段时间的学习,回来后又主持一次维稳会议,吴法轩在发言中说:“当前维稳形势非常严峻,已经直接关系到我党的存亡,不可等闲视之,维稳就是保卫政权,保卫党,保卫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家人后代。从苏联和东欧共产党阵营的解体,到最近中东国家的结局,后果都是触目惊心,从六.四以来各地也不断出现群体事件,如果让他们得逞,在座的,包括我们的家人后代都要上断头台。尽管境外一些反华势力,对我们的过去说三道四,每年的“七.二零”和“六.四”都搞些烛光掉念活动,引起国际社会一些人对我党指手画脚。但是我们在经济上强大起来了,改造旧城的成功举措,尽管存在一些问题和涌现出大量访民,但我们得到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现代化城市,早已让国际社会刮目相待,国际影响越来越大。当前我国的群体事件呈逐年上升趋势,处于高发期,我党执政几十年早已总结了不少维稳方案和措施,都是成功可行的,非常正确的,我们都可以借鉴和灵活运用。有人反思为什么民众生活条件变好了,反而针对党和政府的群体事件越来越多,我认为这主要得全面控制法轮功学员的真相传单和网路翻墙,控制民众的思想依然是我党的重大课题,对法轮功学员的洗脑和强压政策绝不能放松……”

张彪发言说:“我们当地的群体事件一桩接一桩,实在令人头痛,刚平息了大顺乡群体事件和林妈妈事件,最近又发生群体劫持事件,还有,最近谢婷婷事件也越闹越大,他们已将联名信送到了中央有关部门,从上面反馈下来的资料显示,已经有一千六百多民众联名和盖手印要求释放谢婷婷,他们扬言:不释放谢婷婷这个签名活动就一直搞下去,目前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我认为这是一个隐性群体事件,跟退党大潮一样,比明的事件更可怕,我们动用强大的宣传机器好不容易把民众从真善忍立场拉了过来,现在他们又轻易地把民众拉了回去,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群体事件,简直就是一个站队的立场问题、原则性问题、同我党争夺广大群众的问题!”

李大刚发言说:“在这些事件背后好像都有郭成铖的影子,他因参与六.四活动被判过重刑,后来又帮法轮功维权打官司,又被判过几年,我们早已调销他的律师执照,却反而促使郭成铖在民众的名声越来越大,加之老婆孩子去了国外寻求避护,他更是胆大妄为,已成为我们时刻跟踪监视的重点人物,我看要不再给他搞个寻衅滋事或颠覆国家政权等罪名判他几年。”

吴法轩说:“当然可以,不过这样的人物早已成为一些民众和国际社会关注对象,对他的起诉和审判一定要多抓些把柄,不要节外生枝,反倒又搞出一些群体事件。”吴法轩继续说:“要不然把郭成铖软禁起来,让他与外界绝对失去联系。”李大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吴法轩继续说:“关于谢婷婷事件上面也非常恼火,究竟连同签名人一起打压还是缓兵之计先让一步,对此高层明显有二种声音,但不管怎么样,在维护党的基本利益上始终保持高度团结、高度一致的,因为我们都捆绑在同一条船上。”

张彪说:“如果仅靠打压来解决不太妥,其实打压法轮功我们已经吃了大败仗,再打压民众只会引火烧身,我们都不想搞出一大堆事件出来,对上面不好交差,对下面也成了过街老鼠,我看还是让一步吧。”

吴法轩突然觉得心脏有些不太好,李大刚和张彪将其扶上沙发,李大刚宣布会议结束,来自相关各部门维稳兼职人员陆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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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法轩半躺在沙发上叹口气说:“我们辛辛苦苦维护政权稳定也想多活几年,好好享受享受这大好江山,可是近来我的心脏越来越糟糕,我不想这么快去见马克思。”

李大刚眼睛一亮对吴法轩道:“正好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李大刚抬头看看张彪又看看吴法轩。

张彪明白其意便告辞开门出去,张彪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李大刚说:“按你的血型和各项生理指标,军医院正在现有的人体器官档案库存中寻找相符的血型配对时,却偶然在燕城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货源,这人三十几岁,以前当过兵,有一身好功夫,因暴力抵抗拆迁被入狱,出狱不久就炼上了法轮功,不抽烟不喝酒,身体非常强健,绝对是上等货色,保你长命百岁。”

李大刚继续说道:“目前这人正关押在看守所,如果马上下手吧,这看守所的官员和上级主管不太好说话,都害怕承担后果,加之国际上对器官移植盯得很紧,我想干脆给他定罪宣判后再做,在送去监狱的路途遭遇车祸而亡,这样不仅可以按照犯人的赔偿标准执行,公安和司法也没有太大压力,到时军医会提前通知你的。”

两人又发出一阵奸笑声“哈哈哈哈……”。

第十八章

1

谢婷婷在劳教所由于不放弃信仰,也不配合警察的强制洗脑,因此遭受各种处罚,她经常被罚站操场,在烈日下曝晒还算轻松,她时常被捆绑起来挂吊在树上,后来又被强制剥夺睡眠,由监舍的7个包夹轮流监视谢婷婷,只要闭上双眼就会挨揍,她因此多次昏迷。

从辽宁马三家劳教所交流学习回来的女警察胡管教找谢婷婷问话,谢婷婷除了坚持不转化外,就是一个劲的想睡觉。胡管教说:“想睡觉我会让你睡个够!”

谢婷婷被关进单人黑小号,她的四肢被扭曲成各种姿势用手铐固定在铁床上,这被称为上大挂的酷刑令谢婷婷痛不欲生,在这个黑屋子里不知白天还是黑夜,不知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也记不清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有一天警察又找她谈话,她走出黑屋子在强烈的光照下无法睁开双眼,酷刑对肢体的摧残她已不能走路,由两个包夹人员扶着她艰难地走进管教办公室,慢慢坐下来,好一会她才慢慢睁开双眼。

胡管教说:“这次睡够了吧,睡醒了吧,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明明白白给我一个爽快的答覆好吗?这样至少我可以马上把你从苦海中救出来,轻松的再待上几个月你就可以回家了。”

谢婷婷回答说:“我有我的信仰、有我的师父,其实我已经得救了,皮肉的痛苦不会动摇我的,现在需要救的应该是你,迫害大法和善良能有好报吗!”

胡管教提高嗓门说:“你不要动不动就是报应之类的话,我就不信有什么报应,告诉你吧,前几天我去医院作了全面检查,身体没有任何疾病,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我整过不少人,得到的都是奖金和前途,我有什么恶报了?收起你们那套吧!”

谢婷婷说:“善恶有报是宇宙的理,谁也逃不过,只是时候末到罢了……”

胡管教打断话题说:“好了好了,我看你是中毒太深,还得深刻反省。”她又对两个包夹说:“把她带下去。”

谢婷婷因全身疼痛从凳子上站不起身,双手扶桌面用力撑起来又坐了下去,胡管教说:“很想坐吗?好!我会叫你坐个够。”胡管教狠狠地对包夹说:“把她拖回小间!”

谢婷婷被强行按在小间的一张老虎凳上,用绳子从腰处捆绑到双脚,腿下面塞着砖头,将双手铐在后背,包夹熟练地做完这几个步骤后,胡管教嘲讽地对谢婷婷说:“刚才你几句强硬的话又遭报了,这是何苦呢,你已经坐了一年,还剩下半年时间,希望你这次能好好反省,给我一个满意答覆。”话毕“哐啷”一声关上小间铁门,留下一片黑暗。

谢婷婷的腿和膝盖正在承受着巨大痛苦,她咬着牙关汗珠直流,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要放在这痛苦上,集中精力背诵《洪吟》和《论语》,这样背着背着竟减轻了疼痛。

2

第二天一位专门送饭的方菲过来擅自给谢婷婷松了绑,并告诉谢婷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方菲说:“胡管教昨晚突然死了!据说这次由胡管教领头,对法轮功学员即将掀起百日攻坚活动,昨晚胡管教正在打电话安排工作时,突然倒地身亡,有人说脑溢血,也有人说心肌梗塞,医生赶来现场也找不到死亡原因,还动用法警连夜调查死因。”

谢婷婷想知道消息来源,方菲说“是化名叫‘新生’的一名退党警察悄悄对我透露。”

谢婷婷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哭起来。方菲不解地问:“姐姐,大伙听到胡管教死了的消息都在高兴,你却流泪?”

谢婷婷道:“不信因果报应,下场真的可悲呀!三尺头上有神灵,每个人的所作所为神佛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应该多给她讲真相,让她明白做人的真正道理,她就会收敛些,心中哪怕有改过向善的一念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绝境啊!”

方菲还听说管教这个位置总是死人,真邪门了,以前死过多少都不好统计,仅说从去年到现在吧,这一年时间就死了三个,一个死于绝症,一个死于车祸,昨晚这个死因不明,警察们自然会与恶报联系起来,这个不可启齿的恶报结论悄然在严管队的警察群体中传播,一段时间以来也没有新的管教上任,严管队队长也许悟到前车之鉴,放弃了攻坚活动,谢婷婷的酷刑被方菲私下解开,也没人来过问。

方菲继续说道:“同时我还听到一个好消息,外面有几千民众签名和盖手印正在声援你呢,上面为了平息民愤,你可能会保外就医提前出去,这不他们给你的饭菜已经增加了许多肉食和一些营养品,不然让关注你的人看到你骨瘦如柴的样子又有话说了。”

谢婷婷冷笑几声看看饭菜说:“我无法配合他们,我吃不下去。况且听说劳教所会给即将释放人员下放慢性毒药。”

方菲说:“真的有这事呢!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个警察在菜汤里下放白色粉末,然后转交给我,叫我送到某个房间,我觉得奇怪,怎么在这个拐角放味精而不在厨房放呢?再说,吃一点烂叶菜,除了放几滴油和盐以外,哪里可能有调味料呢!我当场提出疑问,警察说是放的味精,并狠狠地骂我多管闲事。”

谢婷婷说:“前段时间听同室的张大妈说,她第二次关劳教所时,警察把她们四个所谓不可教化的顽固份子关在一起,有一天,警察送来的菜汤大家吃了都感觉不对,出现了舌头麻木,口中带有白沫,且手足冰凉麻木和疼痛,都认为菜汤里有不知名的慢性毒药。难怪这些年经常发生法轮功学员或访民从劳教所出来不久就去世的怪异现象。”

方菲说:“婷姐,我可以搞些放心食品进来,把身体保养好,等我出来后我还找你学功呢。”

3

一个月后,从北京政法委和610办公室等机构下来几个高官整顿劳教所,在燕城政法委、610办公室、公安等官员的陪同下,一行数十人来到市女子劳教所指导工作,高官在会议中,大肆宣传无神论思想,直接点明劳教所许多同志失去了斗志,立场不稳定、不鲜明,甚至站错了队……

当天晚间官员们将观看一场非常特别的“戏”,这是在高官们的授意下精心策划安排的,官员们酒醉饭饱后,进入一个房间观看监控视频,画面显示隔壁男劳教所的食堂大厅已聚集了五十几个男人。他们都是包夹法轮功学员的被劳教人员,突然警方推进七名年轻的女人,被警察当众剥得一丝不挂,警察令劳教人员强奸。

这些男人都睁大眼睛面面相觑,有些男犯因为男女关系被劳教,此刻男人们都怀疑刚才听错了,警察再次重申后,有几个警察率先当众实施强奸,这些男犯都睁直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现实,绝非做梦。几个大胆的男犯冲了上去,随后一窝蜂都涌了上去,一些男人在人性、兽性的交织中,最终还是泯灭了人性,而犹如脱缰的野马任其狂野无度。女人惊叫声、求救声、哭声由响彻大厅到逐渐微弱下来,有四名女人奄奄一息被送走,不知去向,还有三名女人当场被蹂躏身亡,现场甚至还有人奸尸……

突然食堂大厅外雷电交加,同时停电,闪电中一张张淫笑扭曲的脸开始变得紧张和恐惧,映射出各种邪恶丑态。一个警察大声喊话说:“不要以为是给你们一种恩赐和阳光,你们要不是包夹法轮功学员有功什么都不是,今天大家都亲自实践了,对他们就是要这样放开手脚去干,今晚在现场的每一个人,我们都有花名册记录,今后你们还有更多包夹任务,叫你们干啥就得干啥,下去后不许私下议论这件事,更不许说出去,包括出狱后永远闭住你们这张嘴,谁说出去谁就是强奸犯!谁就是杀人犯!”话音一落轰然一声大炸雷响彻夜空……

次日,方菲惊慌地对谢婷婷说:“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谢婷婷叫她不着急,慢慢说,方菲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方菲流着泪水作出要呕吐的样子说:“姐姐,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她们好惨好惨呀!”

谢婷婷抱着方菲俩人哭成一团。谢婷婷认为“新生”透露的这个消息是真实的,以前也曝光过同样事件,警察强奸女学员也多次被海外媒体曝光。

4

方菲还听说从公安大学招来一批新警察,正在洗脑培训,随后将替换部分严管队警察。

二天后,方菲又来报告一个不好的消息,她说:“据新生透露,你的事早已惊动北京高层,上面下令不准给你搞保外就医,如果这样一搞,全国都仿效民众联名,岂不天下大乱。”

此后,劳教所将谢婷婷从禁闭室转入普通监舍,又呆了几个月才熬到满刑,谢婷婷最后一次拒绝了转化书上的签名,对这类不转化的法轮功学员,通常会加刑延期,但劳教所害怕引发事端只得按期释放,又害怕释放这天涌来大量民众迎接谢婷婷,这样不仅会给党和政府丢脸,还可能引发群体事件。

介于特殊情况,劳教所决定提前一天解除劳教,这天上午,有谢婷婷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警察、居委会、街道办事处以及610办公室等一大群政府机构人员到办公室围绕谢婷婷思想转化问题进行座谈和交接,这些人俨然摆出一副将控制谢婷婷思想和所有自由的架式,谢婷婷感到彷佛即将从一个有形的监狱走向一个无形的更大的监狱。

二个小时后谢婷婷终于跨出劳教所大门,她仰面向着天空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当她慢慢睁开眼睛时,只见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她面前,这张脸似曾相识,瞬间她全身一怔,睁大眼睛望着对方,这不是日夜思念等待整整9年的李浩然吗?

李浩然深情地对她点点头,眼镜后面的双眼也早已饱含泪花,似乎在问候她受苦了!谢婷婷双眼闪着泪光,显得特别美丽,她投进李浩然的怀抱哭得特别伤心,彷佛在倾诉铁门内的所有伤痛,那一次次被警察和包夹打得昏死过去,又一次次被凉水冲醒,还有那溅在墙上的鲜血、电棍的“嗤嗤”声……这刻骨铭心的一幕幕非人折磨,令人永远无法忘怀。李浩然展开博大的胸怀,用手在她背部轻轻抚慰,使谢婷婷感到一种莫大的幸福和温暖。

当晚回到家里,亲人看到谢婷婷瘦弱的身躯且走起路来有点跛脚,如花似玉的健康人被摧残成这个样子无不掉下泪来,婆婆更是心痛地抱着婷婷痛哭。

过一会婆婆擦拭眼泪说:“我们不谈过去的伤心事,如今啊,我看到浩然和婷婷终于走到一起来,是我们全家最高兴的事!还得感谢民众的签名声援,要不还不知会延期到什么时候释放。”

曾经非常反对婷婷炼功的父亲也一改往日的态度说:“我为素不相识民众的红手印而感动!政府无止境的打压好人,我由怕心变成逆反心,数千民众的签名和红手印的声援,使我不得不思考和转变观念,我由不触及到主动向你婆婆要看《转法轮》。”

婷婷叫一声“爸!”并高兴得直流泪。母亲也激动的说:“一位老大爷在签名和红手印中写道:救人、赶快救人!拯救中国日益下滑的道德;一位男子说:我回到村里说起这个动人的故事,村里人都被感动,说人家法轮功全是好人,几十人都要来签名;一位妇女在联名时说:按真善忍做好人没有错,我和我家人都签,我不怕它共产党找来;一名学生写道:谢老师是我们心目中最优秀的老师,她讲的关于共工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共工必将面临宇宙正义力量的审判!......”

李浩然说:“目前有许多民众在打听我和婷婷的住址,我们都不便公布,况且楼下也有便衣警察和保安在监视我们,我想只有通过网路微博向所有关心和帮助我们的民众表示感谢!”

父亲对婷婷说:“中学已被迫开除你的公职,但我已帮你买下教工宿舍的房屋。”母亲对婷婷说:“先在家里休养几个月,我们打算啊,把教工宿舍的房屋布置成新房,虽然小了点但还凑合。”婷婷羞涩地叫一声“妈!”

此后李浩然每天来探望谢婷婷,尽管楼下仍然有便衣警察或保安在监视谢家的动向,但每天谢家的炼功和学法照样进行,谢婷婷和婆婆、父亲、母亲、李浩然五人无形中已组成了一个炼功学法小组,这对谢婷婷来说心里不知有多么愉悦和温暖,不到一个月时间,谢婷婷体重恢复,被酷刑扭曲的创伤也奇迹般的消失,走路不再颠簸,且红光满面,全身焕发出青春的活力和美丽。

父亲资助谢婷婷和李浩然在一家大型超市租了一个摊位,一名优秀的国家级工程师和一名优秀教师按“真善忍”标准摆摊做生意,很快赢得众多顾客的信誉,总算有了稳定的生活来源,谢婷婷也终于披上了向往已久的雪白的婚纱。杨冬梅、黄亚兰和郑江也参加了热闹而又朴实的婚礼。

5

过了几天李浩然和谢婷婷专程去看望黄亚兰一家,新婚夫妻首先对黄亚兰在劳教所的挺身而出精神表示钦佩和由衷的感谢!

黄亚兰说:“我因上访被打、被抓,死不低头认罪,也被劳教所划成顽固不化的人,把我关进严管队和法轮功学员一起,其实我对法轮功的了解,都是从电视新闻上得来的,但进了劳教所发现这些法轮功学员不是新闻上说的那么回事,他们都是大好人,那天看到你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心里说不出有多心痛,就控制不住骂警察没人性,结果我也被这些没人性的东西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些东西,全都中了邪,活得没有人样,终有一天全都得下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黄亚兰不断用手抹眼角,并放开嗓门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越说越激动。

李浩然问及郑学军目前情况,杨冬梅红着眼睛说:“郑学军已被判刑十年!”

郑江说:“我听说儿子被抓,才知道儿子、儿媳都在炼法轮功。最近冬梅跟我们谈了许多真相,我现在并不反对你们炼功,只是这些不得好死的东西把我儿子一判就是十年,让我们一家好生心痛。现在呀,监狱里都关好人,坏人都逍遥法外!”

第十九章

1

郑学军被捕后再次关进看守所,这个四合院和当年一个样,只是感觉关押人数比从前多出许多,他这次被关进7号监舍,这个不到八米宽的通铺,要睡上十六七人,每个人平均只有不到五十厘米的宽度,除去老大、老二占据差不多五个人的位置外,中间位置还平平地躺着一个戴手铐脚镣的死刑犯,又占据了两人位置。到了晚饭后,按规矩郑学军免不了先接受监舍老大一帮人的过堂,过后老大安排郑学军睡在离死刑犯左傍边第二个位置,和一名法轮功学员沈钧睡在一起,还有几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人,被安排在水泥地上睡觉。

连续几天都有警方人员来提审郑学军,要求他供出更多法轮功学员,但警方一无所获,有一天郑学军全身带着伤痛押回来,监舍的十几人一看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为高级工程师的沈钧,这是第三次被关押,他也谈论过去被关押时所经历过的严刑拷打,这次也不例外。晚上睡觉时郑学军常常侧过身子就会压着伤痕,痛得直钻心,却从不吭一声。沈钧安慰他说,他们持续打压十几年了,能继续坚持炼功的人,思想都非常稳定,他们也知道已很难敲开学员的嘴,但还是得例行暴力程序。

死刑犯对郑学军自我介绍说叫赵等死,因看守所的死人床早已爆满,被临时安排到这个监舍来,赵等死踢左侧的人,叫他与郑学军交换位置,沈钧也一同移了过来,赵等死让出一些自已的位置叫郑学军平躺身子。通常睡在死刑犯二傍的人都是老大安排的打手,负责死刑犯的过激行为,但赵等死只是个下岗职工,并无恶习,也没有暴力趋向,所以老大也不想过份限制一个即将赴刑场的人。

郑学军觉得对他称呼“赵等死”太不雅,也不太礼貌,他说:“就叫小赵吧。”小赵点点头见两人都非常友善,问道:“你俩是炼功人,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应该知道。”

两人都点点头,小赵继续说道:“人死了后究竟有没有灵魂?而这个灵魂又将去哪里?”

沈钧回答说:“我相信,死亡的只是一个肉体,还有更微观的并没有死,至于最终将去哪里……我想得根据你在世间的善恶作分别。”

小赵说:“我在人间杀了人,犯了死罪,在那边是否也要下地狱受苦?”沈钧回答说:“我想,欠什么还什么是正理,如果在人间没还完,到了那边去会接着还的。但肯定也还得分别在什么情况下导致杀人的,比如主动与被动都会有区别的。”

小赵说:“我在人间被判的蓄意杀人,在那边还会按这个罪吗?”郑学军说:“这可不会按人间的法律来衡量吧,人间的很多理是反的,何况人间的法律是人制定的,而且在实施过程中还会有很多人为的主观因素,比如屈打成招等等,到了那边没有迷,你在人间的所作所为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是否冤魂那边一目了然。”

小赵呆呆地望着郑学军无语,沈钧说:“面对死亡,看你还比较从容的样子。”

小赵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何况这次我是被冤枉死,没什么可怕。”周围人听他这样说都想听听原委。

2

小赵叹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其实我在单位里都说我是一个善良人,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但下岗后我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妻子也提出要和我离婚,我毕业于工学院竟找不到工作,我只得背着老婆去下苦力,靠打小工挣钱,希望能拴住老婆的心,谁知没过多久老婆的单位也垮掉了,我和老婆将全部积蓄用来摆摊做点小生意,也能勉强维持全家人的开支,谁知没过多久遇到城管说我们占道经营,砸毁我们的摊位并将货物全部抢走,我去讨说法被城管的人打伤,后来老婆被迫离家南下打工,家里一时经济拮据,我和儿子在家已经揭不开锅……”

小赵说着已经泣不成声,闹哄哄的监舍也安静下来,都静静地倾听他的故事。他继续说道:“有一天,还在读小学的儿子回来对我说:‘爸爸,我们家好多天都没有吃过肉了,我饿。’当时我的心如刀绞,很想痛哭一场,我想儿子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他,我叫儿子在家等着,爸爸这就去买点儿子喜欢吃的东西。我先去找了城管,要求取回货物,赔偿经济损失和支付被城管打伤的医药费,城管不但不赔偿,反而给我开了近千元罚款单,限我一个月内交钱,否则没收全部货物,眼下的燃眉之急是需要钱,没办法只得去了批发市场想帮人搬抬货物挣点钱,因我的手和脚被伤得较厉害,根本搬不动,雇主踢我二脚叫我靠边,另外请人,我无精打采回家时经过一个菜市场,看到满是各类肉食品,从来不偷盗的我,这时想着家里的儿子,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铤而走险偷了一块猪肉,结果被发现,几个壮汉把我打了个半死,我踉踉跄跄回到家,儿子自己吃了一碗方便面已经去了学校,我在家里越想越难受,这样活着哪还有脸见人呀,还不如一死了之,我在家里找了根绳子把自己挂上,我双脚蹬开凳子,一下就吊上了,感到憋气非常痛苦难受,同时感到非常后悔,后来脑袋发晕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看见老婆正在扶着叫我。原来老婆在广州找了些钱就急忙赶回家,正好把我救了,我感动得抱着老婆痛哭一场。一段时间后老婆又准备南下,我心里也非常明白,一个年轻漂亮女人去广州打工将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让自己老婆再涉入色情场所,我要找钱撑起这个家。

有一天,我又去找城管交涉,我被他们打伤的医药费就算了,只希望他们能把货物还给我,好重新开业,他们坚持要我先交一千元再还货物,我跟他们讲理,就算是占道经营也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罚单,这是非法罚款,我找到一个领导,经过磋商他同意先还我货物,结果押放在城管的二千元电子产品早已被他们抢得所剩无几,我便找他们讨一个说法,要求他们将拿走的货物还给我,但谁都不来负这个责任,下午下班了他们撵我出去,我就不出去,结果来了三个人赤膊上阵,说是先收拾我一顿再扔上大街喂狗,这三人把我拖入一个房间,这里光线不太好,他们也没有开灯,对我一顿黑打,我被一拳打过去,又被一脚踢回来,桌面上有一个玻璃杯也被打碎在地,我被雨点般的拳头打倒在墙角,正好摸到一长节尖玻璃,我想到家里渴望吃肉的儿子和南下的老婆,突然冒出来巨大的勇气说:‘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一个城管说:‘噎——还没有给你搞服呀!他们谁进来不求饶的,你胆敢还要讨说法,看来今天不搞死你你是不会甘心的。’他过来踢我二脚又扇我耳光,我狠狠一下朝他胸部捅了过去,他大叫一声倒地,这时,另一人又朝我扑来,正好撞上了我手上的尖玻璃,也大叫一声倒地,还有一人急忙打开电灯,我便冲过去和这人搏斗,这人带伤而逃,我便给警察打电话自首,急救医生也来现场,当场死一人,还有一人不治身亡。

外面有一个律师团跟我谈过话,认定我是正当防卫,律师团免费帮我进行无罪辩护,但警方硬说我是蓄意杀人,诬陷我自带凶器闯入城管实施报复,对此,硬要我画押,我知道画押就会被咔嚓!所以打死我都不承认,他们把我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痛得死去活来,吃尽了皮肉苦,我想一死百了倒还轻松,免得活受罪,我实在受不了就画押了,他们纯属严刑逼供啊!我死得好冤啊!”

伴着小赵的哭泣声故事讲完了,整个监舍静静的,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死刑犯竟有这么动人的一段故事,对小赵都生出了同情心,有人在叹息,也有人饱含着泪水,还有人开始呼呼入睡。

3

一日,小赵愁眉苦脸地对郑学军、沈钧道:“前段时间他们要我在自愿捐献人体器官上签字,我没有签,我不想让他们把我内脏掏空,而死无全尸,但监舍的人都说不签字也得掏内脏,特别是年轻人,还有人说,现在的死刑犯的杀场就在一辆救护车里面,有的只在后脑勺上一棒,把人打晕,抬上车开腹破肚,还有的不用打晕,抬上车扒光衣服捆绑在床上,直接活摘器官,这些让我毛骨悚然,远远胜出对死亡的恐惧,但我还是不相信,我想他们都是在骗人、在吓唬我,没过多久我又问一个政府部门的金案,他私下透露活摘器官肯定是存在的,但主要是针对法轮功学员,他说中国大陆每年进行的器官移植手术超过1万例,全国死刑犯除去吸毒人、病人、老人等,剩下的年轻、健康人的死刑犯已远远不够市场的需要。我想知道这些是真的吗?”

郑学军说:“大陆活摘器官和器官来源的确已成为全世界观注的焦点,法轮功学员的身体成了移植器官的主要来源。我知道山东省烟台市有个法轮功学员就被活摘了肾脏,事后,610办公室电话通知家人说自杀身亡,亲人们来到医院太平间看到她的腰间有绷带缠绕,她还活着,她的双眼还在流眼泪,亲人悲喜交集找医生抢救,医生先是置之不理,后来又半信半疑的带着心电图测试,她的心脏果然在跳动,医生却不救治并撕碎心电图测试纸。家人无助地、眼巴巴地看着她永远闭上了双眼。这个案例说明活摘器官真真切切的存在。”

沈钧说:“我知道一名亲眼目睹活摘器官的警察通过境外媒体公开透露:2002年4月,辽宁省公安厅某办公室派来两个军医,一个来自沈阳军区总医院,另一个来自第二军医大学,在这名女学员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没有使用任何麻醉药物,摘取了她的心脏、肾脏等器官。当时我在旁边持枪站岗,就听那个女学员‘嗷’地大叫一声,然后喊法轮大法好!并说你杀了我一个,你还能杀了我们好几亿有真正信仰的人么?这个时候,军医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们的领导一眼,领导点了一个头,他又继续活摘,先摘的是心脏,再摘的肾。当心脏的血管剪动一下,她就全身抽搐,非常可怕的、声音撕裂的,‘啊——啊——’她张着大嘴,睁着眼睛……”

如此太可怕了!太可怕!小赵感到十分恐惧,生由不得己,死也由不得己,自从跨进这道大铁门,就在死亡线上挣扎。铁门内不仅是一所最大的犯罪交流集散地,而且也流传各种奇闻,对于如何死法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这些年在各关押场所流行的死法可多了:“躲猫猫死”、“冲凉死”、“骷髅死”、“摔跤死”、“激动死”、“放屁死”、“洗脸死”、“尿憋死”……监舍里的人还解释各种死法,有的还亲眼所见,不过这些意外的死法跟处极刑的他无关,后来又知道了更令人生畏的“活摘器官”,这个词没有一个“死”字,但比所有的死都更可怕,令他再也无法安心。

他想,这是一项秘密的杀戮法轮功学员的系统工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又一想自己曾经也被验过血型和接受全身检查,当时以为死刑犯都得这样,因为之前也从来没有一个死刑犯告诉过将怎样去死,验血原来是为了掏空内脏,也就认为自己必然成为巨大经济利益的牺牲品。

回想所见过的官员和警察,个个都象要吃人的模样,把鲜活的器官拿到别人的肚子里,这不就是活吃人嘛,他们制造了“活摘器官”这一震惊世界的新词!就自然存在这一整套体系,而对于一个年轻健康的死刑犯也就难免不被吃人的人看中,这吃人的人的体系内帮凶,都看到了这鲜活的东西可以赚个好价钱。

他非常想知道为何法轮功学员明知“活摘器官”之类的死亡是存在的,竟然不被吓倒,仍然坚持信仰,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救人,什么是“救人”?让世人了解真相而顺应宇宙真善忍特性,退出逆宇宙特性而行的邪党组织,这样的生命将获得救度,将拥有美好的未来。

小赵想,他们果真在十恶毒世中干救人的事,无疑是宇宙间最伟大的!怪不得他们个个都是那么从容和坚定,哪象自己面对死亡早已变成了一滩泥。他对郑学军、沈钧的一席谈话听得非常专注,也非常接受,他说要是在铁窗外面享受着日子,凭自己浅薄的慧根和悟性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不过受到他们的感染,或者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正气场,使自己无能的懦弱一扫而尽,他明白了现世所有的痛苦都是在还业债,包括杀人的罪恶都得偿还,他相信了“救人”的道理,也相信三退能抹掉邪党印记,有一个好的去处,以免坠入邪的恶道,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小赵经过这一整天的交谈,心中的团团迷雾逐渐散去,彷佛已不是面对死亡了,而只是出一趟远门,过后还得回来。他总算如释重负的样子,已显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

4

又过了许多天,监舍铁门突然被打开,叫着郑学军的名字,他被带到看守所药房,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要从郑学军身上抽血,郑学军不愿意配合,并要求说明抽血的意图,医生说:“采集DNA备案。”郑学军表示抗议说:“我没有犯罪,更不涉及刑事案件,备什么案?”话音一落突然涌进四个警察将郑学军的手臂死死地按在桌面上,医生从他身上抽出三大管鲜血,然后又押回7号监舍。

一周后警方又来人将郑学军提走,警车直接驶入军医院,医生对郑学军的身体进行强制的全面检查,完毕后又押回7号监舍,郑学军感到蹊跷,便和沈钧私下议论这事。两人不约而同想到“活摘人体器官!”

沈钧说:“我们是否都成了‘按需要杀人’的活供体?”这个话题对郑学军来说变得非常沉重,他不想继续探讨下去。“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古训也一时不能解除郑学军心中的纠结。

“按需要杀人”意味着被关押的学员已成为市场器官需要的活供体,通过仔细分析和判断,自己很可能已经成为被选中的活供体,前面的路不仅仅是一场非法的关押和迫害,很可能是死亡。

他亲眼看见小赵刚刚才从巨大的死亡恐惧中解脱出来,突然自己也将面对同样的恐怖时,他保持着一种超常的镇定,他想,修炼这条路因为太正,却满布邪恶烂鬼的荆棘和重重阻挠,修炼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既然选择了修炼之路,选择了助师正法和救人的路,就不怕路途的艰难险阻,敢于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将给宇宙间留下无穷无尽之威德,显得如此伟大而殊胜。

他和沈钧照常背法和炼功,关于在监舍炼功的事,警方早已睁一眼闭一眼,这多亏了前面被关押同修讲真相的结果,把这个场正了过来。

晚上郑学军也照常按时入睡,到了下半夜时感觉朦胧状态,似醒非醒间突然想起可爱的儿子、妻子和父母等亲人,一瞬间一种无形的恐惧潮水般袭来,无情的撕咬着每一个肉体细胞,一层强似一层的恐惧象电流般传遍全身,意志被一层层消磨,全身无力象散了架一般,彷佛落入虎口正在一点一点被咀嚼和吞噬。

猛然间郑学军从朦胧状态清醒,他分辨一下感觉这不是自己,不是我的本性,这是魔,邪魔利用了我隐藏在深处的常人亲情和怕心,并把这些心无限放大,于是一股浩然正气又从肉体细胞深处释放出来,在体内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正邪大战……

他力争使自己的腰板挺起来,但感觉重如千斤,他想自己从小就崇拜英雄人物,他们有着超凡的刚毅,具有虎口拔牙的胆识和魄力;眼前又出现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的情景,李浩然是他在监狱认识的第一个法轮功学员,这种坚贞不屈的信念和铮铮硬骨,绝不是文学作品里的渲染。我们为了得到大法来到人世间,不知生生世世轮回多少世,吃过多少苦,今朝得大法,何惧强暴生死。这一瞬间的常人心、怕心逐渐地被无穷无尽的正能量压盖。

5

不久,郑学军被法警带到法院进行秘密开庭,法庭上除了几个法警、一个法官和一个检察官员外,没有辩护律师,更没有听众,也不容郑学军自我辩护和最后陈述,法官和检察官一唱一合就草草收场,三下五除二就履行完一个所谓“重案”的庭审程序。

又过了不久,郑学军接到《判决书》,十年的有期徒刑令监舍所有人为之叹息。在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警方就来7号监舍叫郑学军收拾随身物品准备上路。

郑学军对沈钧、小赵等人道别说:“我先走一步了!”沈钧感觉似乎是一句不吉祥的话,他紧紧的握住郑学军的手要他坚定信念,多多保重!

小赵拖着沉重的铁锁链与郑学军挥泪道别,他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做人的道理!谢谢你们帮助拯救了我的灵魂!”

第二十章

1

吴法轩即将调进省政法委任书记,张彪将接替吴法轩的工作,他希望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大的群体事件,要出个大纰漏,这提升正职的机会就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对上面的工作汇报中张彪总会惯用手法,在什么什么思想、什么什么代表、什么什么方针和领导下,社会稳定形势一片大好,抓捕了多少多少法轮功学员,控制了多少非法上访的不法份子,打掉了多少不稳定苗头。。。。。。

张彪对上级的报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想:如今民怨沸腾,哪里按得住啊,左手按住右手又顶开来,好多事情不是我们想像的,正如法轮功群体,对他们越往下压反弹越高,他们有信仰就不说了,但这些什么人士之类的和访民甚至这些农民也是打不怕,杀也不怕。目前正准备强拆伍强的地板厂,一来为“劫狱”事件报仇,二来可以让他们这帮人士去瞎折腾一段时间,免得成天想到去北京参加转业军人的上访,或搞什么维权之类的活动,这里就算暂时按平了。

但林妈妈的孙女王梦玲又搞出一些事情出来,她频频去北京上访,说婆婆尸身突然人间蒸发,向中央领导要婆婆尸骨,她不仅独闯中南海找国家领导人,还半祼身子跪天安门广场向民众喊冤,引起社会人士的极大关注,这事也令张彪伤透了脑筋。

前不久从北京将王梦玲抓回来拘留十五天,并令人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女孩,结果郭成铖、田正茂等一大帮人又跳出来帮她维权,要公安出示法律文书甚至直接到拘留所要人,弄得我们不再敢用拳脚教训,只能赔笑脸硬撑到拘留满期。

所以下一步得找机会把郭成铖、田正茂全都抓起来送进监狱才能了却心头之患,但这帮人受到海内外各种人士和社会团体的关注,影响面太宽,不动则已,一动势必捅了马蜂窝,反倒增加更多不稳定因素。按吴法轩的指示给他们其中一个人搞个“被自杀”以此震慑这个群体,但他们个个都向社会公开声明:“绝不自杀!绝不自伤自残!”何况张彪自已也绝不想欠下一笔血债,因此,就没有筹划和执行这个邪恶指示。李大刚却认为这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近日张彪找了个出国考察学习的机会,准备去美国、加拿大走一走,但张彪的签证却被上面卡了下来,几次出国机会都没能批准,他觉得非常蹊跷,就去找吴法轩。

吴法轩说:“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不能随便出国的,或者出国必须要有选择性,哪些国家去得,哪些国家去不得。因最近的谢婷婷事件,你我的名字再次被追查国际组织和海外网路媒体打入恶人榜名单,也就是说你我都不敢跨入这些民主国家半步,甚至连台湾、香港都不可随便进入。一旦入境就有可能引发社会舆论和民众的围攻,甚至被逮捕上法庭等等,这样就会给中国政府丢脸,也会给全国的镇压形势造成巨大影响。”

张彪听着这些已冒出一身冷汗,对此他们也非常明白,以前都是允许相关职能人员翻墙看有关海外网站的,结果有些人看了网上内容后变得立场不坚定,思想发生动摇,有的还炼上了法轮功,甚至投奔国外。后来上面指定受过专门培训的网警才允许浏览境外网站,他们主要是搜寻敏感信息等,然后将一些信息汇总上报,难怪县级市的地方官员都会不知道的,吴法轩要张彪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和负担。

张彪想,要是某一天被清算,自己多多少少也欠了不少债,虽然没有直接欠下血债,但间接的血债也欠了不少,比如抓林妈妈只是想教训她而已,内心并不想杀她,而吴法轩却利用自己培养的刽子手余磊在法制学习班大开杀戮,还有一些死亡是谭三棒擅自制造的,而这些死亡严格说来也与自己无关,只是有所纵容罢了。张彪计划着将儿子办到美国留学,顺便给老婆谭晶搞个投资移民去国外,但苦于自己不能出国,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一日,张彪再次接到小莲的真相电话,小莲说:“这个电话对你很重要,我们告诉你真相是为了救你的,因此希望你不要一味的骂人,也不要挂断电话。”

张彪不知骂过小莲多少次,小莲依然平和的讲真相,这次他就索性听听小莲说些什么,小莲从中共伪造天安门自焚事件讲到大法洪传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又从中共的邪恶本质讲到中共活摘法轮功学员器官等。

张彪听到活摘器官一词不禁全身一怔,他问关于活摘器官有何证据,小莲从加拿大前亚太司司长大卫.乔高及人权律师大卫.麦塔斯以大量事实向国际社会公布《调查中共摘取法轮功学员器官的报告》讲到国际社会及追国际组织的高度关注,并说正在发生的活摘器官的所有参与人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处,无论跑到天涯海角,无论时日长短,终将被追查到底,接受正义的审判。

张彪再也不敢听下去了,他挂断电话,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许久都无法平静,他想起查收的光碟资料上有翻墙软体的使用方法,便试着打开电脑翻过去看看究竟。他因制造了谢婷婷事件,在恶人榜中果然找到了自己名字,他想,在国内随时可能成为贪官或派系斗争的牺牲品,在国外面临国际正义力量的追捕,要是某一天大陆也开始搞大审判时,自己绝无藏身之地了。

张彪正在盘算自己的后路,有一天在下班途中,突然听到上层某某高官被双规的消息,这无疑给即将进入省委的吴法轩和自己的仕途一个晴天霹雳,因为被双规的这高官与吴法轩的关系非同一般,谁都知道,每个高官后面都有一帮自己的人,吴法轩的每次提拔都与这高官有关,两人曾经有过多少黑色交易,他们常在“天上人间”里面密谋过多少黑恶勾当,享受过多少花天酒地,玷污过多少清白少女,而自己又是吴法轩的人,这一脉相承下来,势必官场的帮派斗争最终会延烧到自己,而成为反腐败的牺牲品。他这样想着心里面开始发虚,晚上也睡不着,第二天上班后便去吴法轩办公室探探他的反映。

2

吴法轩却用非常深沉和冷静的语调说:“上面有个别人被双规、被调查不足为奇,不会延烧下来,我们这一脉、我们这一帮是灵魂和最核心部份。”

张彪说:“恕我直言,高层已经面临国际和国内的各种危机和种种解不开的矛盾,甚至党的路越走越狭窄,面临生死抉择,是否都与凌驾法律无度的镇压信善群体有关?我们这一脉起家都从镇压法轮功开始。。。。。。”

“放肆!”吴法轩大声地打断张彪,走几步后背对着张彪说:“我们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没有退路可走,我们谁都不想被清算,只能背水一战!”

张彪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吴法轩说:“我们双手已经洗不干净,哪里还有通机变者之理!”他叹口气说“上面只是清查几个腐败贪官而已,或者有其它派别斗争,根本动不了大局,动不了核心,我们与党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你不要想得太多。”

多少天来张彪都沉浸在恐惧之中,他突然意识到中共官场是一个高风险职业,钱财越多,精神越空虚,官位越高,摔下来就越痛,半世功名为哪般,现在竟搞得里外都不是人。他想改过自新总比一抹黑走到底好,被大审判时也许能寻求到一种宽大。

张彪从办公室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又一轮打压当地法轮功学员的计划,这些都将成为他和吴法轩升迁的业绩,他看了看便决定取消这项计划,将其撕得粉碎,仍进拉圾箱后又觉后诲没有拍段录像或拍张照片发给小莲,以此作为思想转变的证据,不过小莲也说过,三尺头上有神灵,神佛看的是心。

他猛然又想起“活摘器官”来,他看看日历,正好在今天下午吴法轩将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他想一定得阻止这件事,不能与“这个星球上从未有过的邪恶”沾边。

他立即驱车驶向军医院,他突然又一想,这类手术戒备森严,如何阻止,更何况阻止者将被视为政治立场不坚定、不坚守原则而被追究,不仅仕途没有了,还可能被冠上又一个贪污腐败份子而蹲监甚至被判极刑杀头。

他的车尽管已停在军医院却双脚发软,迟迟不敢下车,费了好大劲他下来了,又一想,活摘器官和移植器官不一定同时进行吧,说不定之前几小时就已经活摘了,良久他又一想,同时进行的可能性更大,这样移植的成功率更高,我得立即去阻止他们,反正左右都不是人,还不如壮烈一回,弥补心里的空虚,他这样想着感觉全身有了力量,便直接去找手术室。

但手术室有很多间无从找起,便先去吴法轩病房看看,只见吴法轩亲属都站在病房门外,说是医生正在作一些观察,亲属告诉张彪说:“手术很成功。”

张彪双耳“轰”的一声响,一股负罪感涌上心头,犹如五雷轰顶。吴法轩曾经得到过许许多多的身外礼物,而这一次他却得到的是一个身内礼物,尽管不是张彪送的,但他毕竟是个知情人,见死不救三分罪,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罪恶!

李大刚也来看吴法轩,他却说:“虽然牺牲了一个生命,但是我们却救活了另一个生命,我们在做一件救人的善事,而对他们就应该斩尽杀绝!”张彪听到这样的说词低头不语,李大刚犯下了人类和整个宇宙都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却认为做了一件善事!

张彪自从军医院探望做移植手术的吴法轩后,一个多月来都做恶梦,近日又遇上中纪委官员下来作调查,这帮官员已不是上次来的那帮人,他们对小恩小贿不太领情,想来点大的吧又不了解这帮人的水深水浅,更令人寝食不安的是他们不是调查投诉案,而是调查这双规高官,这一脉相承的官员,包括吴法轩的诸多问题也在调查范围内,似乎要将这一脉官员全部端掉之势头。

是的,帮派斗争是无情的,并不在于怎样忠心维护这个政权和体制,张彪再想想吴法轩和自己的提升问题,按常规调令早该下来了,可近段时间来一直没有动静,这仕途危机后面隐藏着帮派之间激烈的角逐。张彪想,等来的是调令或者是双规,将决定着帮派激烈斗争的成败。

没过多久,吴法轩上面的顶头上司被宣布移送司法机关,这对吴法轩和张彪来说,犹如断线的风筝,将随风飘落。

一日,张彪又从睡梦中惊醒,他同往常一样拿出一瓶高度酒猛喝几口,用这种方式麻醉神经,同时又给自己壮胆,再昏昏入睡,也可暂时逃避空虚和恐惧,但这天晚上他不想睡下去,却只身去了办公室,把一瓶酒喝尽也掩不住极度的空虚和负罪感,他感觉心里的难受劲犹如五味杂酱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更多的是负罪感和对双规的恐惧。

常言道:以酒解愁愁更愁,当世界一片空白过后无法抛弃的精神痛苦又缠绕上来,挥之不去,犹如一团麻,早已无法理出个头绪,只有重新再来,希望来世重新做个好人,最后他决定寻求一种彻底的解脱,张彪从三楼办公室窗户纵身一跳……

3

吴法轩自从更换心脏后,感觉全身不对劲,好像型号对不上号,医生说移植手术非常成功,绝对没问题,就象一辆新车上路需要磨合一段时间一样。

许多天后吴法轩又冒出个奇特想法“不配”,他清楚的意识到,不是血型不配或手术不合,而是指自己不配得到这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连续几天他出现精神混乱状态,医生说这是谵妄型精神异常,数天后就会好转,再后来又出现烦躁不安,大喊大叫,自行拔除液体管,声称自己无病,出院回家,他左一拳右一脚就把劝阻他的医生、护士和家人打翻在地,接近六十岁的吴法轩突然变得力大无比、身手不凡。

他的生活习性发生了改变,一会感觉不思烟酒,清心寡欲,一会又各种欲望和瘾好大发,似乎自己已不是自己,人已不是人了。他感觉一股正的力量和一股邪的势力把他的身体当作了战场,搞得他心如擂鼓,有时候使足了浑身邪劲也无法抗衡正的力量,邪不胜正而逐渐感觉自己难以支撑,在无尽的痛苦中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

这些大量钱财本来不属于自己,但通过权力和手段变成了自己的,而鲜活的、跳动的器官本来是别人的,竟活生生的将别人的心放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一个什么罪呢,是杀人罪还是偷盗罪?他想不清楚是什么罪,因为政府也从来没有给这个活摘定罪,何况自己花了几十万元买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符合市场规则的,哪里有罪?他这样想着也便认为没有罪了,他长长地出一口气。

刚轻松了一会,突然又冒出“反人类罪”、“群体灭绝罪”的想法,他想这些年来直接指挥打压信仰真善忍群体致残、致死的已不计其数,从来没有负罪感,这些罪都是境外势力说三道四编造出来的。而今彷佛感觉这个罪早已冠在自己头上,而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想,都是上面指使我干的,我只是一个被动的执行者,但又一想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似乎已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自己实则已罪恶滔天、恶贯满盈、罪责难逃,这罪恶感怎么也挥之不去,他这样想着全身无力一“噗嗵”跪倒在地板上。

他朦胧中看到宇宙间的正义力量将他轻轻地提起来,跪倒在人民面前接受正义的大审判!他想要回自己的心脏,而自己的心早已腐烂,唯有死去,让这个肉体死去才能摆脱这颗不属于自己的心。

过了一会他看见从门外进来一黑一白的无常用铁链将自已套走,在一个没有阳光、阴寒的地带走了好久好久,来到一个地方,吴法轩看见上面坐有一个判官,下面跪着一人被铁链捆绑着,吴法轩细细一看说:“你不是张彪吗?今天上午听说你死了,政府要准备给你开追悼会,将举行隆重的送葬仪式,我想这么多有脸面的人为你送葬,定然被超度上天,怎么会在这里受罪!”

张彪流着泪说:“都怪你呀!且不说干了多少昧着良心的事,收取了多少不义之财,单单迫害大法学员这一条就是一个弥天大罪,就是受尽地狱所有的罪也无法偿还这业债,迫害他们都是你指使我干的,判官在上我得好好的揍你一本!”

吴法轩突然捂住他的嘴,回头看看判官正在审视资料簿,并末注意他们的交谈,就蹲下身来悄声说道:“我们见不到佛、见不到上帝,不是可以见到马克思吗?我们曾经的誓言:生为共产党的人,死为共产党的鬼,怎么都朝地狱走来,我们的领袖们在哪里?”

张彪说:“哪里有见马克思?哪里有亡灵领袖?他们是世间最大的魔教头目,更得下地狱,凡是崇拜他们的人都被打有‘兽’的印记。”

说至此吴法轩果然看到张彪印堂间有一道红光一闪显出红色图案,似镰刀斧头,但很快又隐去,吴法轩用手使劲擦拭自己印堂部位,似乎想抹掉印记。张彪继续说:“在世间不愿意从这个魔教组织退出来的人这个印记就不会消失,我们都是邪教徒,我们自己给自己造出了一层地狱,远远超过十八层地狱的痛苦,比任何一层地狱都惨,我后悔当初没有听劝言作三退,我们带着‘兽’记的不来这里受罪还能去哪里!呜呜--”

吴法轩一怔,感觉事态严重,贼头贼脑的再回头看看判官,然后对张彪说:“世间的钱财你是带不来这里了,可我安排家人在给你送葬时要烧数千亿元冥币,还有几箩筐金元宝什么的,不知是否收到?何不拿些金元宝孝敬孝敬判官,兴许放你一马,免得活受罪。”

判官拍案道:“大胆!竟然敢在公堂思量贿赂,污染冥界。”吴法轩吓得缩成一团。只见判官神目如电灼灼生辉,威严公正的样子容不得半点邪念,彷佛已洞悉自己一肚子脏水,一生所有罪恶已尽收眼底。

判官继续道:“到了这里还想使用生前恶劣的腐败习气,蒙混过关,逍遥法外,从你这张嘴舌里吐出来的每一句话语都带着强大的罪业,深重如山。”判官再拍案道:“来人啦,先拔掉他的舌头。”

几个小鬼上前将吴法轩按住,用老虎钳把舌头拔拉下来,他张着嘴满口喷出污血,痛苦万分地死去,一个小鬼吹口气,吴法轩又活过来,判官用一把特殊的秤一量,吴法轩的业力重如千斤,而德的分量轻如鸿毛,这秤还能看清每一件罪恶,哪怕隐藏得再深的黑恶秘密都一目了然。

判官说:“活摘器官的罪行令宇宙间所有生命为之惊讶!......”判官又令其挖心,几个小鬼将吴法轩双手反绑在铁柱上,一个小鬼活生生地将其腹部破开,亮出乌黑的五脏六腑,然后伸手拔出心脏,吴法轩痛得大叫而亡,小鬼吹口气吴法轩又活过来,活过来的过程也是一种痛苦,此后面对的是更大的各种刑罚之苦,接着又被拉肠、扒皮、下油锅。。。。。。吴法轩被打入无生之门,承受更多、更大的痛苦和煎熬,直至形神全灭,无间断的痛苦无法言表,是宇宙间最痛苦不过的。

4

且说张彪想结束自己生命便从办公室窗户纵身一跳,当天晚上,保安人员发现张彪躺在地上,一摸还有一口气,便通知警察,家属将其送去医院,但医生说晚了一步,已经死亡,张彪的遗体被家人领回设灵堂,穿寿衣时发现他的脚板并没有冰凉似乎还有馀温,但仍然没有呼吸。

谭晶请来一位做道场的老人,老人说:“如果头顶有馀温证明此人去了天堂,如果胸口有馀温证明此人去了阴间,如果脚板有馀温证明此人去了。。。。。。”这老人不说出来家人也都有所分别了,不下地狱还能去哪里?!

可是,这馀温三日都不散,道场老人对此也感到蹊跷,搞不明白其中缘故,谭晶就等外地亲属赶回来后再作观察和计议,结果就在第四日晚,张彪又活过来了,守夜的家人又惊又喜,张彪见自己这身打扮,知道自己已死过一回了,他才去了地狱,那边阴森恐怖,吴法轩在地狱受煎熬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见亲人都来问长问短,张彪不好说什么,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只觉得很累很想睡一觉。

翌日,张彪再次接到小莲的电话,他认真听了一会直接对小莲说:“谢谢你救了我!我明白真相了,果然存在有地狱,善恶有报不虚,我决定痛改前非,我要用真名退党!我的第二次生命就是你们给我的,谢谢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救了我!......”

亲人们听张彪说出这般胡话,“退党”这可是政府官员谁都怕说的话题,越发对他的死去活来感到怪异和神秘莫测,一定要张彪说出真相,张彪想,说出来也许就是救人,也就觉得这是非说不可的,他把地狱所见描述出来,听者无不为之震惊。

张彪对谭晶和家人说:“退党可以得救,但参与迫害大法学员和活摘器官的罪大如天,所有生命都无法容忍!关于活摘器官幸亏我当时没有直接参与这事,但我知道全部内情,没有划清立场也是帮凶,只怕在那边还是难以摆脱地狱之苦。”

谭晶问:“判官如何又放你回来了?”张彪说:“判官念我有忏悔向善的一念,就对我一推,结果就活过来了。”

对张彪死去活来的故事,信者自信并考虑三退的事,不信者则自有其说词,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当地喉舌迅速用唯物主义观点避谣。李大刚也有他的世界观,他认为张彪是一种假死性,或者一种深度休克,这从科学角度都能解释通的,死亡只是医生从表象上的误判。什么因果报应他认为是歪理邪说,张彪只不过做了一场梦罢了,哪里有地狱呀,只有唯物论才是每一个共产党员的人生哲学,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宁可相信人类是猴子变来的,也不可相信这些唯心的荒谬说词。

张彪想,死去活来定不是偶然,他得用自己的故事去救人,或许还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来赎罪,不久张彪以多病为由辞职。

第二十一章

1

李大刚接任政法委书记一职,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要再次清理和打掉法轮功学员的资料点,将黑名单上的所有学员重新清理出来,对常年不回家的要找到他们流落地址,只要发现他们身上或家里哪怕半张关于法轮功的纸片都要抓起来送去洗脑学习班,对顽固不化的要坚决打击。第二,要用严厉手段控制访民跑北京,对顽固份子依然要强制关押。第三,要密切监视常闹事的律师、民主党派和民运人士等,如有任何苗头或重大活动要立即报告,对其组织者要严厉打击。李大刚还独创性的制定了一项打压社会维权人士的行动。

郭成铖参与大河休闲山庄“劫狱”后不久,因张彪不想欠下血债,对这群维权人士就没有执行吴法轩的“被自杀”计划。李大刚上任后,为了博得上级领导的赏识,却认为这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对伍强来说,先拆掉他的厂房,再慢慢收拾他;对郭成铖来说,不搞死也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不久李大刚制定一项非常具有特色的软禁郭成铖的维稳计划,上级主管签字上报,高层相关职能部门也因在法轮功问题上制造了太多的血腥,导致诸多问题使其政府当局骑虎难下,这项软禁计划正好能转移人们的视线,一则可以完全控制一个社会不稳定份子;二则,就算是走漏风声,也正好让民众和国际社会看看,我们情愿花重金软禁一个人也绝不滥杀,于是高层很快批准了这项计划,李大刚因此又搞到一大笔维稳经费。

2

最早发现郭成铖和郭妈妈失踪的是田正茂,他找万佳、白涛等人了解情况,都说电话打不通,网路也无法联系,又一道来郭成铖住址,房屋里已经另外住了一家人,他们打听到附近的房东,房东说他们母子俩已经离开多日,不知去向。

田正茂问房东是否有警察来找过郭成铖和郭妈妈,或抄家什么的?房东不语。

白涛说:“沉默就表示有这事了。”房东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我不想惹事。”说罢便把门关起来。

大家都肯定母子被警方抓走,去找警察吧肯定是问不到下落的,他们抱着各种猜测慢慢离开,这时一个青年人跑上前来说:“请留步,我知道真相。”青年人见大家都带着奇异的眼光便解释说:“我叫刘鹏,刚才你们找的是我母亲,她不敢说出真相,并叫我闭嘴,我是一名九零后的大学生,我经常参与你们在网路上的维权言论,我也不怕母亲的阻挠就冲了出来。”

青年人喘几口粗气继续说:“我当时看到来了十几个警察,先是抄家,然后把两台电脑搬上警车,最后把郭奶奶和郭叔叔也拉上了警车,一个警察给我母亲交涉一些事,警察说只是把母子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住宿,没有说具体地址。但我偶然听到一个司机在打电话中说,他们将去四十公里外的两路乡卫生院。”

田正茂、万佳和白涛决定先去两路乡探个究竟,当天他们驱车来到两路乡,经打听知道乡卫生院刚刚搬到新址,他们在仅有的几个房间搜寻一遍,又问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新搬来的母子俩,更没有看到有警察带人来这里。他们又去东城边的卫生院旧址看看,这里已变成乡矿产品开发公司,公司人员也均不知新搬来的母子俩。

据公司门卫的老人讲:“新院和旧院就这么点大,如果找不到人就不会有人了,另外还有一个地方,在将近二公里的地方有一间卫生院的停尸房,这是以前专门给煤矿事故的死者修建的,不过最近倒有些神秘,停尸房周围新建了围墙,不知何故。”

他们判断停尸房或许就是关押母子俩的场所。两路乡是一个丁字街,乡场并不大,从东走到西也就不到一里,丁字口是中心,从南延伸二百米便是郊外,他们驱车朝南再走上将近两公里来到卫生院的停尸房,果然看到停尸房被围墙圈起来,四个墙角装有摄像头,停尸房离公路还有近一百米,一条窄狭的土路通向停尸房围墙大门,周边有些树林,四周的墙高足有三米。白涛打开车窗拍了照片,这时从旁边密林处有四人朝他们的车走来,不象本地人且来者不善的样子,三人决定先在周围找农户作些调查,田正茂立即启动车辆离开。

在不远处的田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万佳说他一个人前去问路,目标比较小,也不会让妇女有压力,妇女说她不知情,得去找肖老头,他曾经在这里守停尸房。”万佳按她指的方向找到了肖老头。

肖老头说:“我以前在停尸房旁边一间屋子里住,卫生院新修了太平间也就空着,最近说是有人买下了这块地盘,新修了围墙要住人呢,我只好搬回了自己房屋,没过多久果然来了母子俩住进来。”

万佳问:“你知道他们姓什么?”回答说:“我知道老的叫郭妈妈。”万佳问:“你知道他们如何生活?”

肖老头说:“里面有一些简单灶具,我以前在前后园种些蔬菜,都被圈进围墙里,我也得不到了。当时母子俩是被警察带来的,可能是警察的什么亲戚吧,肯定不愁吃的,现在城里人都跑到乡里来修房子,说是别墅什么的,他们能看上这块地盘,肯定是块风水宝地吧。”

3

当天三人回到燕城便找到伍强商议营救的事,伍强找来郑江、王洪军、曾国雄等人仔细查看了母子房照片,认为营救并不难,但重点是要搞清照片上的四个角安装疑似摄像头的东西,他们经过周密计划便邀约田正茂等人一道出发了。

他们先在两路乡找饭店用午餐,靠墙角有四人正在喝啤酒,其中有二人穿迷彩服,田正茂感觉象昨天见到的那四人,万佳也悄声证实就是昨天在母子房看到的四人。

伍强安排郑江、王洪军、曾国雄、王峰和万佳开辆车立即出发,他和田正茂、白涛留下来牵制这四人。其中一穿迷彩服的青年人说:“我退伍二年了,帮一家公司当保安,没想到战友把我介绍到这里来还真是一份好工作呢,整天打麻将和吃喝玩乐,工资还不低呢。”

另一人问:“这母子究竟是什么人呀,要派这么多人给他站岗。”又一个声音说:“不该了解的不要去问,我们只管监视和赶走一切可疑的人。”

不一会伍强接到郑江打来的电话,郑江说:“告急,告急,我们遭到围攻……”郑江的声音突然中断。伍强起身出门,几分钟后回来结帐,令田正茂、白涛立即上车出发。这时一个穿迷彩服的人也接到电话,他放下电话说:“走,有情况!”并向店主扔下一句话:“老板,回头来结帐。”

四人便急匆匆出门,伍强在门前一伸腿,跑在前面的人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后面一人刹不住也扑倒在大门前,两人骂着伍强,伍强装着道歉并伸手去拉这两人,后面穿迷彩服的人在伍强背后一推,伍强又重重地压在这两人身上,这两人也没有闲功夫计较,却着急地将伍强掀翻并踢上二脚说:“在这里等着回来收拾你。”

两人朝一辆面包车跑去,伍强三人也上车,径直朝母子房开去,伍强从容地说:“我刚才在他们面包车后轮上做了手脚,马上就会没气了,我们趁此去劫狱。”车辆刚出两路乡就碰上了郑江一行返回的车,郑江探出头说:“他们现场有几十人,个个都会点套路,我们五人敌不过,全都挂彩。”

伍强只得调头,这辆面包车正在餐馆外换车轮,伍强探出头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下回过来收拾你们!我叫你们全部失业。”四人望着伍强的车驶离,又张着嘴面面相觑。

4

田正茂等维权律师找警方交涉非法关押母子事宜,警方不承认对其有非法关押,说郭妈妈有退休金,政府还给郭成铖提供了最低生活保障金,他们可以出来购物、买食品等,跟家里一样,他们生活得非常幸福。但警方没有对成群的守卫和高墙作解释。

又过了几日,郑江和王洪军从两路赶回燕城,郑江对伍强、田正茂等人说:“这次我和王洪军圆满完成任务。”

王洪军说:“我们暗中观察了几天,果然在两路街上发现了郭妈妈来赶集买食品,但后面跟了两人,我设法和这两人发生口角,郑江便趁机和郭妈妈搭上话,并将一部智能手机交给林妈妈,当天晚上便收到郭成铖发出来的一段视频。”

郑江打开手提电脑,让大家坐下来观看,只见画面开始是母子俩对大家的问好,画面的郭妈妈显得老态龙钟的样子,镜头晃了一下出现郭成铖,似乎像张鬼脸,大家都吓了一跳,全都死死的盯着视频,随着画面郭成铖用语音介绍环境,郭妈妈住的是以前肖老头的房间,墙面黑黑的,非常简陋的生活空间,厅堂里一张床,四壁空空,郭成铖语音介绍说:“这个厅堂以前是睡死人的,现在仅睡我一个活人,似乎鬼魅不断在晃动,外面是高高的围墙,墙外的‘鬼’更可怕。”

这段视频结束后,郑江又打开另一段视频,又出现郭成铖的画面,只见他双眼象熊猫眼睛青了一圈,眼睛充血,象是撞上了鬼,被厉鬼缠身的样子,他站在寒气阴森、灯光暗谈的停尸房大厅,使画面映衬得更加恐怖。

他正对着摄像镜头说:“你们看见我这个样可能会吓一跳,是的,他们要把人变成鬼,把说人话变成说鬼话,今天我虽然是一张鬼脸,但我依然说的是人话。我和母亲都是合法公民,但是我们却失去了自由,不能正常生活,赶集时母亲可以去买食品,仅此而已,但都处于监视状态,平常我们都不能跨出门,没有电脑、没有电话、也不能看书学习,剥夺了公民所有的合法权利,这是中国特色的、代价最高的又一种黑监狱。三天前我尝试过越狱,就在墙角垒起一些杂物,翻上墙顶破坏了二个摄像头,没想到对面的树上竟然还有红外线摄像头,我刚从墙上跳下,突然墙外的聚光灯一下子亮如白昼,一帮人早把我包围,对我拳打脚踢,我被打晕抬进屋,醒来时只见母亲守着我落泪,没有医生也没有药物,他们把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变成了鬼的模样。”

郭成铖继续说道:“中共政府在政治上血腥屠杀六.四学生;在思想意识形态上打压信仰真善忍的群体,甚至活摘器官;在经济建设中对广大民众强取豪夺,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中共政府立即放下屠刀,给自己留条后路。同时我向国际社会呼吁,希望关注中国非常恶化的人权状况,持续向中共施压解救国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用世界的文明来捍卫国民与生俱来的权利和普世价值。”

郭家母子被监禁的消息很快在网路上传开,网民形容说:这种中国特色的软禁,禁得飞不过一只麻雀。海外中文媒体也进行跟踪报导,引起全国各地维权人士的高度关注,他们通过在网路平台上的探讨。

一些胆大的很快便相聚在燕城,前来组织和接待的竟然是刘鹏,他常以郭家母子曾住在他家房屋为傲,这一行有近五十人,九零后的青年人占大多数,且女身比男身还多,刘鹏租了一辆客车,并带路于次日上午出发,不巧的是这天下着毛毛雨,但大家仍然风雨无阻,到达两路乡后又冒雨步行前往母子房,他们在母子房外围便遭遇一大群穿迷彩服的围攻,来访者自然敌不过对方,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手,毕竟不是来打架,是为了一种正义而来,最终落得头破血流而归,不过每个人都觉得英雄了一回反倒忘记了伤痛,他们被打翻在乡间的泥土上,一群可爱的年轻人全都变成了泥人,有的鼻子眼睛都看不清,互相望着都哈哈大笑,大家还不断的谈着惊魂未定这一幕,特别是这些九零后学生,敢于站出来并体验了一回正邪之战,由此感到了一种豪迈。

没过几天又来一群人,他们全是北京的访民,领队人是曹大姐,到达燕城后由黄亚兰接应,令黄亚兰想不到的是邱月也来参加了,两人见面非常高兴,邱月一直把黄亚兰当成救命恩人,她常说:“当年要不是去她家里当保姆,说不定早变成北京街头的冻死骨了。”

当天中午黄亚兰请曹大姐和邱月来家里吃过午饭,便组织大家上大巴车,加上燕城的钱芳、胡键、王大爷等人共有四十几人,他们在靠近母子房时先下一半人,然后将车辆直接开过母子房后再下二十几人,两股力量同时朝母子房包抄,黄亚兰、曹大姐、邱月和钱芳都在后面下车,他们回过头来只见先前下车的人已经被拦截,同时从两路方向开来一辆大巴警车,停了下来,警察和守卫强拉访民上车,一些访民跑散,这些穿迷彩装的人便冲过去大打出手,胡键、王大爷也被打倒在地。这时又一辆大巴警车开了过来,在现场短暂停留后一帮穿迷彩服的人上车直接朝黄亚兰他们驶来。

曹大姐说:“快散开跑,我们不能白白的让他们抓回去。”此刻大伙都各自跑散,很快大巴警车开来拦截,曹大姐一个劲的朝树林跑去,只感觉后面又有一些人被拦截下来,见附近有些农家,狗也叫得很凶,她也不敢进屋藏身,突然她看见一个农妇拉住了系狗的绳索,虽然狗叫得更凶,但见这农户一脸善意,定可帮助她躲过追捕,她不顾一切地朝农妇家跑去,农妇叫她进屋,然后跟了进来叫她躺在自己床上,她喘息未定侧过身去,妇人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去了后园。

曹大姐只听到门外的狗被打伤,由“汪汪”的咬人声变成“嗷嗷”的惨叫声,接着冲进来两个穿迷彩服的人,问道:“刚才是否有人进来?”妇人回答:“是的,有一个女的进来了。”

曹大姐听到这里思量着这妇女为何如此作弄于我?“人呢?把人交出来。”又听到有人问,同时有一人到了床边,曹大姐努力控制自己的喘息,这人又问道:“床上睡的是何人?”妇人回答:“是我家大姐。”另一人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有人进来,这人在哪里?快交出来。”

妇人带他们去了后园笑着说:“这不,从后园门跑了出去,当时倒把我吓了一大跳,她朝西边跑了。”

两人见后门正开着便追了出去。妇人立即到床边来说:“快起来,她们肯定还会再回头搜查的,马上去后园的地下储藏室,不容易被发现。”

曹大姐有些担心地问:“要是他们向你要大姐咋办?”妇人说:“你先藏下去,我自有办法应付。”妇人关好地下入口盖子拖些柴草覆在上面。

过了一会,穿迷彩服的人果然又回头来找人,他们在后园翻箱倒柜,其中一人站在地下室入口旁边问:“你是否窝藏他们,你要老实交待,否则我连同你一块抓。”另一人说:“我怀疑床上睡的人就是。”

说着两人便去了卧室。又过了一阵妇人过来打开地下室说:“他们已经离开了”妇人介绍自己叫何香,又指旁边一位妇人说:“这位正是我的大姐,就住在斜对面。”曹大姐便明白了妇人成功的调包之计。

5

曹大姐接到黄亚兰电话,她和邱月也成功逃脱了搜捕,过了一会一位老大爷将黄亚兰和邱月引来。邱月说:“我当时紧跟黄大姐跑到村庄,俩人想躲进一个草堆,这位老大爷说草堆太脏也不安全就带我俩去了他家。”

黄亚兰说:“他把我俩锁在一个房间里,对搜查人说是闺女房,他没钥匙,便骗过了搜索。”三人都向老人和何香表示感谢。

曹大姐感叹地乡民们的救助表示感谢!老大爷道:“他们今晚肯定还会来搜查,他们这帮人几十个,工资这么高,闲得无聊,找也得找点事来。自从他们这帮人来到这里,经常来村庄查房,搞得鸡犬不宁。”

何香说:“前不久我女婿回来,他们夜间也来我家里查询呢。搞得村民无法安定。”

黄亚兰说:“如果晚上被抓走还不如马上去密林观察动静,伺机再闯母子房。”

何香劝道:“守得太严闯不进去的,我们打猪草靠近了母子房都被他们警告。”

曹大姐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每一次失败都是给成功铺路。如果没有大家的付出和铺垫,就不会有成功,邪恶就更加肆无忌惮。我已经把这次行动经过发给了海外媒体,让全世界来关注。”

三人径直朝母子房走去,这一行动使看守们所料不及,曹大姐不断地拍下照片发到网路,当他们就要靠近母子房时,突然赶来一帮人拦截。

“郭妈妈、郭成铖我们来看你了。”黄亚兰扯开沙哑的嗓门高呼,曹大姐和邱月也跟着高呼,此刻郭成铖已从高墙上探出头来,只见三人都被堵上了嘴,被拉上一辆面包车。

“住手!不许非法绑架。”郭成铖大吼一声,下面的看守人员责令郭成铖不许观看,并向他扔石块。

母子房事件引发社会舆论,也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随后又有一群上海访民来了、一群维权律师来了、一群民运人士来了、一群民主党派人士来了、又一群九零后大学生来了,但都被警方拦截或遭遇迷彩服人员的袭击,谁也没能够靠近。

伍强和郑江等人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准备避开拦截再次劫狱,尽管胜算率非常低大家还是不甘寂寞,正在这时事件却有了转机,也该当母子房事件有个了结。

一日,一位神秘人物找到伍强,商议了内呼外应的劫狱计划,但对方自始至终不肯透露身份,并要求保密。

田正茂分析说:“母子房事件本身就荒唐至极,耗大笔维稳费,引发民众潮水般涌来,也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中共高层肯定会有另一种声音的。”按神秘人物的劫狱计划在现场只有十分钟时间,仅安排三人前去接应便可,这天伍强、郑江和田正茂按时到达指定地点。

当晚午时突然停电,瞬间他们车辆在朦朦的月色下摸黑到达母子房门口,伍强用手中的一把钥匙迅速打开房门,母子已守候在门边,郑江和田正茂接应母子上车,伍强又把门锁上,然后摸黑开出土路,一个直角转向柏油路面,前后只用了六分钟,回过头去已看到远处有许多人拿着手电筒朝母子房走来,伍强打开前大灯直接开往北京,他们打算向国际社会对母子俩寻求庇护。

第二十二章

1

李浩然和谢婷婷成家后,在一家大在型超市的厅堂开起了店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一日,李浩然去进货,谢婷婷和方菲在守店铺,突然闯入几个便衣警察在店铺里翻箱倒柜,搜出一些真相资料和《神韵》光碟,谢婷婷和方菲被当场抓走。李浩然的父母亲得知许多学员被抓的消息,连夜找到李浩然,要他一定去远在重庆的外婆家里避一避。

李浩然乘火车去了重庆,昔日的小伙伴大都不认识了。一天傍晚,有人来找李浩然,只见他中等个,留个大平头,身体显得有些粗壮,他自我介绍姓古,外号叫古老板,几年前开办了农家乐度假村生意一直不错。

他问李浩然是否还记得憨崽?谈起憨崽李浩然依然记忆犹新,眼前的憨崽看起来比小时候帅气多了,李浩然认为,古老板这个称呼名副其实也便改口叫他古老板。古老板驾车将李浩然带到农家乐度假村,只见住房楼外面设有许多茶桌和火锅桌,古老板请李浩然在一个竹亭入座,这竹亭依山傍水,旁边还有几棵黄桷树,水里长满了睡莲,李浩然望着很是迷人的莲花总是有无限的遐想。

在水塘边和小山丘上有五六个这样的小竹亭,大多半遮半隐在竹林或树林间,隐隐约约透出一些灯光,竹亭里传来一曲中国古典音乐,可是很快被附近的阵阵猜拳声破坏了韵味,穿着蓝色花布的重庆民间特色服装的川妹子,端菜收盘在林间小道不停穿梭。

不一会两个川妹子端来制好的火锅底料,并点燃灶具,将毛肚、鸭肠等点菜一一送上,李浩然看见这红彤彤的滚沸的火锅汤底不觉身上已经冒汗,他说:“这么幽雅的环境,这么漂亮的睡莲品品茶倒还闲情逸致。”

古老板说“现在的人哪还有这份清闲,哈哈哈哈——只有重庆麻辣烫的饮食文化还比较符合现代人的生活节奏,不搞得热血沸腾不罢休。哈哈哈哈——”古老板说着便将烫好的毛肚夹到李浩然的麻油碟子里。

古老板笑道:“还会狗刨爪吗?哈哈哈哈——过几天我带你去海洋公园冲浪。哈哈哈哈”。说起李浩然小时候学游泳的滑稽动作,两人哈哈大笑。

一阵闲聊后,古老板说:“今天听你外婆说起你的情况,我绝对支持你们炼功人,正好这里缺人,我就想请你来这店里搞管理,采购菜品什么的,你看如何?”李浩然非常乐意。

2

一日,李浩然开车经过南山顺便去林间小道走一走,他爬上一个山坳,只见山麓楼房鳞次栉比,他将一张黄布上书“法轮大法好”几个大字的横幅挂在一棵黄桷树的树枝上便离开。

又一日李浩然驾车去南山发现各路口已密布耳目,监视行人,便驾车径直翻南山经过道观洞越过山坳便是一片车水马龙,越过这山顶上的一段繁华后依然是山,他选择一条小路朝山外有山的幽径深处驶去。将车停在一座山丘脚下,进入林间小道闲逛,却偶然遇上一位奇人,这人用奇异的眼光仰望高大的李浩然说:“高呀!高呀!......”但见此人约莫六十几岁,满脸络腮胡,表面看去与普通农夫无异,气质倒有些独特之处。这人又说:“这大热天的何不进寒舍歇息歇息。”他手指半山腰林间一普通农家。

李浩然见此人绝不象坏人,说话间透露出一种修行人风范,便随他而去,这人领至屋前坐在黄桷树下的几块石墩,并在石矶上沏茶,他自我介绍叫刘文道,外号刘小仙,他和李浩然握握手,然后说:“我看你命相不一般,将来必定发达。”

李浩然心想,原来不过是一个骗钱的算命先生罢了,刘小仙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说:“我不是想给你算命,只觉得你的气色非同一般,握手间感到你的骨相非凡,却也是个修炼之人啊。”

李浩然说:“我有一个非常高层次的师父。”刘小仙说:“这就对了,我没有看错吧,我炼功五十几年都远远不及你呢。”

说毕,李浩然恍然间从天目反映出一对金童玉女之相,隐去后又映出自已曾是很高层次天国世界的神,为了归正苍穹大宇,与主佛签约,决定下世助师正法。在不断的下走过程中不断结缘,到了一个境界成为道观金童,和玉女一道服侍大仙,这玉女也是从很高层次下来,她对金童说:“再下一层将入浊世,如若迷失污身将如何是好?”金童牵着玉女说:“我们一定要互相提醒,获得大法。”

下世时辰已到便辞别大仙,大仙掐指一怔便知道了尘世将发生什么,大仙对金童玉女道:“吾身为大仙却不及汝辈智慧,实为愚根钝性,难悟其更高境界之法理,至此吾似醍醐灌顶,吾愿随后下世,切莫望却警醒吾于迷间。切记!切记!”

李浩然对眼前刘文道的来历和之间的缘份已明白三分,暂且不便泄露,只说愿指点刘文道进入修炼大法之门,刘文道听后大喜,如饥似渴地拜读《转法轮》,当下从自身打下许多怪异灵体,细观之,为附体的狐、蛇等类精体,刘文道大惊失色,立即清理拜过的道君像和牌位鼎炉等。

此后,李浩然常来切磋,要他以法为师,入世间修炼主元神,切莫麻醉自己,让副元神或附体的低灵得功,并帮助他纠正陈年的练功旧习,通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刘文道彻底放弃修习多年的小道。

刘文道9岁便感觉到有道家师父教其练功,躺在家里看师父带出去在某一个空间里练功,竟饮酒至麻木状态也能练,前些年流行各种气功,他便学些吐纳灌气之类的东西,道家师父非常震怒便离他而去,但留下一言:“今后将有大法传世,会万法归一,可自寻世间传法尊师。”

没过多久他变得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疯过一阵后便会算命找钱,他想起道家师父的话苦苦寻觅大法数年。他对李浩然说:“实则大法早已弘传世间,却因媒体谣言而一叶障目,也是愚根钝性所至,如今方如梦初醒。我体悟不可避世独修,加之不可依靠算命谋生,便想下山入世当棒棒。”李浩然想起古老板的农家乐度假村正好需要一名打杂工,他决定去向古老板推荐。

3

李浩然刚离开,刘文道关起门来炼静功,突然有人敲门,他立即出定合十,开门一看,原来来者是多日不见的老战友郑江,战友久别相逢双方自然一番客套话不提,却说郑江整个人都缩水了,头发也白了一半,显出一副老态,刘文道准备做几个川菜款待款待,再好好叙一叙,他望着园子里的家禽却迟迟不敢下手宰杀,去菜市场吧得走一阵山路,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李浩然来了。

郑江参加过李浩然的婚礼,互相之间都认识,两人在这里见面都感到摸不着头。李浩然说:“简直不可思议,这地球村实在太小了罢!”刘文道道:“看来我与你两人的缘分不浅啦!”三人都笑起来。

李浩然对刘文道道:“古老板同意你去打工,这样吧,今晚你们两人都随我去农家乐吃火锅,我请客,顺便见见古老板。”

李浩然将车驶入农家乐休闲餐饮区停车场,三人一道找个毛草亭坐下,在服务员上菜的同时,古老板也来到桌前,李浩然起身一一作了介绍,古老板与新来两人握手,并令服务员增加一套碗筷和油碟,再增加一些无头海鱼、牛百叶、羊肉卷、金针菇等配菜。

古老板坐下来对刘文道说:“听说你会算命,外号叫刘小仙。”刘文道说:“现在已经不会算命了,也没有外号了,我就叫刘文道。哈哈哈哈”。

古老板问两人喝啤酒还是老白干,郑江要了白酒,刘文道和李浩然要了饮料,被称为酒罐的刘文道竟然只喝饮料,这对郑江来说不仅感觉太缺乏兴致,更对他的这一变化感到好奇和不可思议。郑江对刘文道道:“你我多年的老战友,从来没有在酒桌上不喝酒的道理,况且低度酒、啤酒对你来说没劲,你今晚倒滴酒不沾,这是怎么回事啊?害怕古老板炒你鱿鱼吗?”

古老板接过话来说:“哪里哪里,喝酒是现代的社会风气,上至高官下至普通百姓谁不喝酒?”他说着便给郑江倒了一杯永川高粱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李浩然也给刘文道和自己倒了可乐,然后四人举杯。

古老板一杯酒下肚道:“我以前为了收款被喝得住院,同样我也用劝酒的方式逼迫找我办事的人。郑兄对我说过许多做人的道理,说我是随波逐流,是呀!喝酒是一种精神匮乏的表现,现代的中国人普遍沉陷在烟、酒、色、赌上面,形成了不喝酒事情不好办,不喝酒就是不尊重对方,这恰恰是破坏中国传统饮食文化。我认为郑兄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开始转变一些观念。”

正在说话间古老板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去陪一陪客人,古老板再和大家举杯,告辞而去。

刘文道问郑江房屋的事处理得怎样,郑江几杯高粱酒下肚已感觉飘飘然,由此打开了话匣子,他说:“现在房屋的事已成为老大难,最令人心碎的事是儿子郑学军死了!”

“啊——”李浩然在一旁显出无比惊愕,他扶了扶差点跌落下来的眼镜。

郑江继续说道:“其次关于房屋的事不仅没有任何进展,最近老伴再次因从事维权活动被抓,说是正好碰上了新官上任的严打,本来要关劳教所,上面说是将要取消劳教所,就被关进法制学习班,我想林妈妈就是在法制学习班被害死的,因最近死了儿子,更为老伴的命运担心,因此来重庆找刘文道聊一聊,想了解老伴吉凶如何。”

刘文道开门见山地说:“我己归了正道,身上的邪灵附体被清理一空,如今已没有小能小术和掐指算命的功能,就算有什么功能也不能随便使用的,因正道修炼要讲心性。”

郑江道:“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正道是指什么,学军也是正道上人,可现在正是邪魔当道,他被邪魔活生生地给吃掉了!”

“吃掉了?”两人听到这样的形容感到非常震惊,李浩然问郑江道:“郑大伯,你刚才说郑学军怎么啦?‘吃掉了’的死亡真相究竟是指什么?”

郑江流着泪狠狠地喝一口酒说道:“学军什么时候炼上了法轮功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从监狱释放回来后如变了一个人,不争不斗了,不管闲事打抱不平了,也戒烟戒酒,工作表现也积极主动,我当时还在纳闷,难道监狱真的会改造人吗?谢婷婷事件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学军已炼上了法轮功。”

他抽泣几声,抹一把眼泪对李浩然说:“我不责怪你和谢婷婷引导学军炼功,我和老伴在这个问题上都摆放好了一个正确位置。”郑江又喝口酒,抹一把泪说道:“学军活生生的器官就被装在了别人的肚子里,不就是吃人嘛。”

郑江叙述道:当时杨冬梅接到警方电话,说警方在送郑学军去监狱途中遇车祸,郑学军受重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杨冬梅就独自一人提前赶到军医院太平间找到了学军尸体,见衣服穿戴整齐,她解开上衣钮扣,发现胸膛贴有一长块肤色胶布,不注意看难辨认,她撕开胶布发现胸膛已被破开,她强忍恐惧和悲痛用手机拍了照片,便哭得死去活来。

郑江和黄亚兰赶到军医院,又通过正常渠道打电话找联系人,结果联系人带来一帮警察十几人,领他们去太平间收尸,只见春梅早已在这里哭成泪人,警察看见杨冬梅便冲上前来架开她,并封上死者胸口胶布整理好上衣。

郑江没看得太清,但也觉得蹊跷,打算领回家去设灵堂,探个究竟再择日送葬。警方不同意,一定要当天送去殡仪馆火化,郑江执意不肯,双方发生争执,警方将郑江和黄亚兰控制,抢走尸体,当时也不知道春梅被弄去了哪里,又过了近一小时才放春梅过来,并一道去殡仪馆,但看到的只有骨灰。春梅说“活摘器官”,郑江和黄亚兰当时还不知道啥意思。

杨冬梅也是炼功人,在真相资料上见得多了,对这类死亡总是非常怀疑和敏感的,她提前去现场拍摄了照片,结果手机被警方没收并当场销毁,还威胁春梅不许说出去。

郑江的眼泪流干了,一瓶酒也亮底了。郑江在众多的安慰和关心当中准备多住上几日,一来想了解视酒如命的刘文道的巨大转变,二来也想静下心来了解法轮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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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郑江又接到伍强电话,伍强的厂房终于被暴力强拆,伍强的语气显得非常冷静,他说:“我们正在北京筹划集体上访的事,结果后院园起火,我的厂房一夜之间就被强拆了。”

郑江也对强拆表示了极大的痛恨说:“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会付出沉重代价。”双方又谈到退伍军人集体上访的事,伍强说:“这是一个崇拜枪标杆子的政权,而失去枪杆子的退伍军人便什么也不是,但我们的维权不会停止,正在计划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

又过了几天,郑江接到袁克勤打来的电话,说杨冬梅被抓。自从活摘事件后,冬梅多次去找公安要郑学军的死亡真相,都被拒绝。一日,她站在市政府对面的大街人行道上讲真相,她认为效果不太好。第二日郑雅也参与进来与杨冬梅一道举牌讲真相,牌上写着“炼功不犯罪”,有过路人来问长问短,杨冬梅便滔滔不绝讲起来,对面警察有所干涉。第三日王梦玲也参与进来,和杨冬梅、郑雅三人一道散发郑学军因炼法轮功被活摘器官的真相资料,杨冬梅举有“我丈夫被活摘器官”的白底红字大牌子,很快就有三辆警车开到现场,驱散围观人群,撕毁标牌,抢夺真相资料,将三位女士绑架上警车,至今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读小学的孙子,因此郑江决定即日回家。

李浩然也决定一同回去,他说主要因为郑学军、杨冬梅事件的触动,他认为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加之声援谢婷婷的签名和按红手印活动又一次被民众发起,他想,回家后将揭露活摘事件,同时也将向广大民众发起对杨冬梅的签名和按红手印的救援活动。

透过摘取法轮功学员器官事件真相,李浩然想起了第一次去北京上访时认识的凤姐等五个中青年同修,她们没有带身份证,也没有报姓名,如今她们在哪里?当时全国有多少万人就这样走出来了,却再没有回去,当时他们都报了同一个名字:“我叫法轮功学员”这多少万人如今在哪里?他要回去向民众讲清真相,要揭露“活摘器官”这个星球上从末有过的邪恶!

火车朝北方驶去,郑江和李浩然背对车头面朝车尾,李浩然想着八仙中张果老倒骑驴的故事,又望着窗外一块块农田和远处的山脉不断移动,离开城市的喧嚣感悟到山野的朴实,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悠长历史,如今山还是那样的山吗?水还是那样的水吗?这美好的大自然并没有平静,这山被劈开,这水被拦腰截断,几千年的道德、人文等等今天还承袭多少?所谓的物质文明后面必将伴随着道德大败坏,在红劫短暂的几十年历史中,发生了多少史无前例的、多少闻所未闻的、多少这个星球上从末有过的道德大灾难和血腥屠杀!同时伴随多少自然灾害,几十年不遇的、百年不遇的、数百年不遇的、千年不遇的……

突然窗外一片黑暗,眼前的世界顿然间全部消失,火车进入长长的隧洞,当再次穿越出来时,看到一片蓝蓝的天。

郑江也望着窗外,心里却无限惆怅,他带着无比伤心,总感到儿子还活着,但是却再也看不到摸不着,这是一种永远的伤痛;又想到老伴和杨冬梅,心里非常牵挂和担忧,毕竟她们的生命被挂上了弦;还听袁克勤说,他们化工厂已经引进一项具有污染的项目,消息被传开,市民将举行大规模游行抗议活动,他想自己也是受污染的一份子,参加抗议队伍责无旁待贷;还听陈玉芝说,大顺乡又爆发了大规模集体抗议,再次赶跑了乡政府官员,目前大顺乡被装甲、坦克包围,他想,这个时候哪怕有一个人率先站出来抵挡坦克,也许就会有百个、千个、万个敢于抵挡坦克的勇士,每一个人都应当对非法的血腥残暴行为发出正义的呐喊!

后记

当我了解到中国民众的种种悲惨遭遇时,背后的多少黑暗和残暴让人难以置信,总感觉是偶然的,尽管笔者自己也有过被非法入狱的体验。我生长在中国,其实我并不太了解自己的国家,“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当我从中国大陆来到海外时,我便有了充分自由来了解我的祖国,近些年我收集到大量上访冤民、法轮功学员、维权律师、社会异见人士、民主党派人士、政府官员、蒙冤警察和广大民众诉说的故事,给我积累了大量的真实素材。

这一幕幕慑人心魄的史诗般的故事,不断在神州大地上演,绵延不绝。我把这些故事提炼出来,于是便有了这些可歌可泣的人物和燕城的动人故事。

这些故事在中国大陆发生,但是大陆人却不可以随便言论,更不可以形成文字曝晒在大庭广众,我虽然身在海外,开始也总是放不开,或许是骨子里的党文化根深蒂固的缘故,没有勇气突破言论禁区,不敢坦怀表达现实,就想或者为非常邪恶的一面做些伏笔、或者写些其它故事来隐喻、或者绕个大圈子来描述,再消极一点想,或者等到旧时代消亡后再来畅言。我身处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度,却如此自残人格,再纵深想下去,却在党文化中潜移默化。

苍宇皆缘于“真善忍”特性而生,在中共这个社会中,“真善忍”成为了打压对象后,毫无疑问这个党群崇尚的“假恶斗”与宇宙特性完全背道而驰,而不明真相的世人却依然在麻木中随波逐流,其结局必然受宇宙自然法则的淘汰,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读者读懂一部隐喻故事后面的玄机。因此,必须以真实事件为背景,以现实生活为基础,只是想给这段特殊历史留下些许痕迹罢了,藉此抛砖引玉。

“慷慨悲歌士,相传燕赵多。”数千年来,古代京城周边的燕赵之地产生过无数豪杰侠士,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形成了豪爽、大方,古朴、重情的品格,当唐代的四川诗人陈子昂怀古面对这片悲壮而又英雄的幽燕大地放声悲歌、泪如泉涌的时候,随口吟唱悲歌一曲:“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竟成为千古绝唱。如今末劫恶世,万魔出洞逆天行,红劫苍生竟遭受万古不遇之奇冤,又一曲燕赵悲歌映射出神州大地正在上演之红劫苍生泪。故此将故事的发生地取名燕城。

燕城是一个虚构的地名,无论故事情节已经发生、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悲风为我从天来!”带给我无尽的遐思,当今神州大地不知多少千古奇冤还要在悲愤中走过,一曲悲歌也不知还要流传多久。然而救世主下世拯救苍生,自有无数英雄豪杰命世,不禁抚今追昔,感慨不已。

作者:唐真

2014年9月作于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