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殺的 「中南海來信」 完整版

2013年03月22日中國時局
【新唐人2013年3月22日訊】3月18日,上海著名律師斯偉江發表了第三封虛擬通信作品「中南海來信(三)」,在信中,斯偉江以一位剛剛退休的「中南海執政者」的口吻,描寫了他們拖延政治體制改革的心態,以及對司法改革、掌控軍隊的悲觀態度。三封信的一貫基調是為推遲政改提供理由,並看衰未來局勢,因此觸怒中共當局,遭全面封殺。

3月21日,斯偉江在新浪微博上的賬戶遭到封殺,同時在各大門戶網站上的個人博客也被全部關閉。

本臺記者搜集「中南海來信一、二、三」,方便讀者閱讀。

「中南海來信」之(一)——政改難!

小斯:

首先,收到我的EMIAL,不要震驚,我們也是人,不是神,西諺說,離群索居者,不是天使,就是魔鬼,而我們不是,我們是有生活圈子的。正如我以前公開說,我也上網看東西。即使不上網,周圍討論政改的人也不少,畢竟,我們才是當事人。在局外的人都討論政改的必要性,很多都是基於破的角度,似乎,一改就一了百了。但是,沒有考慮到政改的困難。我們看過社科院某些人的方案,也聽過體制內學者的分析,最後自己權衡再三,發現,當下政改的難度,遠遠超出了你們的想象。你的文章我也讀了,似乎能摸到一點點門道,然而,在民間的人,即使有多少名望,有多少才華,卻找不出一個人具有治理國家的實際經驗,最優秀的也不過是空談理論的人。(伯克語),當然,你不必沮喪也不必高興,你不是前者,卻恐怕屬於後者。

民主是個好東西,我們其實也承認。但是,走向民主的過程,是一條崎嶇的山路,不小心,是要翻車的。給你打個比方吧,中國是一輛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的車,學者基本上是剛考完駕駛理論的人,而我們這些人(你可以稱我們為老朽),卻是開了多年車的人,你們可以告訴我們一些道路情況,卻無法代替我們駕駛。這駕駛技術,不是說出來的,是練出來的,可惜的是,你們沒這個機會練習,因此,可以告訴你,不管政治局面如何改,駕駛員只能在我們這些局內人中產生,你想想葉利欽吧。即使那個得獎的人,今後的作用,也無非是反對派的精神領袖之一,而已。

第一個難題,歷史障礙。

迄今為止,沒有一個共產黨統治的國家搞政改成功的。因為這種體制很難改革。這其中的理由之一是,欠債太多,積重難返。第二個理由是,憲法難題。第三是,意識形態。

歷史欠債

先講第一個問題,你看一下建國以後的歷史就知道了,不必多說。即使,當下,也是因為建設效率和公平的問題,得益了大部分人,得罪了不少人,就其總量,後者數量是不小的。從這六十年的歷史,積累起來得罪的人,這債務不小,要是容許他們自由要債,結果是什麼?大部分得益的人,或許還因為分配不公等原因,基本上算沉默的大多數,不改,他們也沉默,改了,債主逼債,他們也沉默。前人積累的舊帳要我們這些人還,似乎不公平,擊鼓傳花,讓後人去面對吧,後人或許比我們有智慧。

憲法難題

離開憲法談政改是不可能的。畢竟,在任何國家,憲法是神主牌。西方有人說,以不合乎憲法規範的手段更動憲法,是革命。顯然,我國已經是革命過度的國度,誰也不想革命。所有的共產主義國家,最大的問題是,在變革前,沒有一個可以供和平解決爭端的憲法,以及憲法下的機構設置。之前是一黨領導,誰也沒有想用憲法來制衡自己,因此,不可能有可行的憲法機構。導致有爭端時,靠武力解決問題。蘇聯俄羅斯坦克上街,炮打白宮,都有這個因素。

其次,憲法不是設計出來的,本身是各派實力的平衡,然後反映在文本上。而在政治改革前,憲法是虛擬的,不能反映實力平衡,而當開始政改時,各方的實力浮上水面出來後,往往會過於自信,誤判自己的實力,導致要價過高,達不成一個新憲法的合意,於是,大炮代替了談判,軍隊支持誰,誰就是憲法制定者,一旦他不是通過合意達成的憲法,往往會設計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憲法,於是,這又不是憲政,甚至可能是軍政。至少是,精英統治。無量頭顱無量血,換得一個假共和。你覺得,這樣的政改值得嗎?而且,我告訴你,軍隊總歸站在我們局內人中某一個人當中,也是輪不到得獎的人的。然而,我們,也不想成為戈爾巴喬夫,不想成為打開潘多拉盒子的人。

意識形態、歷史

你也很清楚,我們之前當家的,封鎖了大量的歷史信息,製造了大量假信息,這些信息,都是和我們的統治基礎有關。雖然,現在腐敗很嚴重,我也說過,可能會導致亡黨。但是,和腐敗相比,如果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了歷史真相,恐怕人心真的全散了,真的會有大災難。前些日子讓大家不要折騰黨史,也就是這個道理。意識形態的重要性有時比武力還重要。

這些都是歷史出的難題,不是我們想改就能改的。

第二個大問題,現實難題,

民族問題

雖然民族問題,也是有歷史原因,但是,我必須指出,這是一個大難題。學者告訴我們,拉美民主化的歷史,多民族的國家多磨難。畢竟,所謂的民族自決權,導致很多民族,一有機會就要獨立,尤其是資源豐富的地方,或者是語言文化獨特的地方。蘇聯就是這麼解體的。搞政改、民主,一旦他們有這個權,你是選擇武力還是坐視。或者一旦選票是僵局,更可能動亂,甚至,恐怖活動會延續到內地,你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至今,我們是沒想出什麼良策。這也是政改不動的原因之一。

民粹和精英。

你可以說,這種人為分類的話語,我不可能在公開場合說,譬如任志強,他說的話,刺激民間,大多也是大實話,遭世人痛罵,主要不是說話偏激,而是他位處精英,要是一個窮學者,沒那麼多人痛恨。鑒於現在的官員都已經也收入良好,精英其實和官員+富人可以替換,兩者之間恐怕不是意識形態的差別,還有實際利益的衝突。仇官、仇富如此普遍,一旦,搞民主搞成民粹,恐怕,所有搞政改的人,多少是要坐牢的,家產沒收,最關鍵的是,國家將會非常動蕩,最後,人數多未必一定力量大,中國仍然會走向普京或者皮諾切特政治,你覺得我們會選擇這種危險的道路嗎?這樣的道路和現在有多少區別呢?我們現在少數人坐在高速公路上,風光旖旎,座椅舒適,你告訴我們,前面是斷頭路,要通過另一條路才能讓整個國家(或許包括我們),平安到達下一站。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畢竟,路的盡頭沒看到。

體制內的反對派

要知道,改革不是請客吃飯,是要動別人乳酪的。毛主席說,有人就有左中右。我是中間派。誰都認為自己站在中間,而別人偏了。這其中,有些人保守是因為利益,有些人保守,是認為自己思想正確,後者更要命。利益問題,尚可以妥協,而思想僵化,等於網路上說的腦殘,基本上和他是沒法說理的。你說,既得利益,加上思想僵化的人,在我們院內,還少嗎?貿然政改,沒說想改革成功,就是體制內的開明派,都會被一舉滅掉。你認為值得嗎?

馬克斯韋伯說,政治志業的人,需要激情、責任感、判斷力。只有在激情燃燒的歲月,才需要激情,承平時期,穩重是第一位的,聽話出活,因此,圈內人幾乎無人有激情。至於責任,我認為,我們對國家也是有責任感的,最關鍵是判斷力問題。政改的核心是1,競爭;2,立憲;3,包容性。前面說了第二條難,其實,打開潘多拉盒子的是第一條,而根本在第3條。我們這些年代過來的人,說實話,寬容只是對家人的,對政敵都是要秋風掃落葉,談何寬容呢。恰恰,反對派都是有激情的人,這時代,只有偏激的人才會去搞危險的政治,對不對。我們判斷,政改一開始,局面無法掌控,只掌握開始,看不到結局的事,穩重的人不會做。

說了,什麼政改都會觸動上面三個核心,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我老了,不打算折騰了。小平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現在體制好不好,要不要改,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反對派自然失去支持,這就瓜熟蒂落。現在,生意紅火,顯然不是改革的時候。謝國忠說,等泡沫破滅時,我會通知你。泡沫破了,還要他通知嗎。什麼是政改開始的時候,無需人預言,大家都會看到。

政改會亂,代價很高

不願政改,還有一個主要的因素,就是民主會亂。民主在其故鄉,也是打打殺殺出來的,移植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成活的。民國時不就試過了嘛。大多數的人會承認,民主會帶來混亂。朝綱解扭,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沒有我們,天下不知幾人稱孤。一亂,不但是官員,人民也會付出代價的。當然,你可以說,是什麼樣的代價,什麼樣的亂。當下的食品,空氣、拆遷,交通、拘留所,天天在死人。議會亂,比暗鬥強,看法不同,可以交流。然而,國家經不住實驗,中國人偏好的是秩序優先,怎麼改,最好是中樞不亂。然而,要中樞穩定地改,似乎目前已經不可能了。不如,小車不倒只管推,依我看,這幾年,車似乎不會壞。下一站如何,已經與我無關。周立波的清口中早就戲說過我們的前任,這種傳統,不妨保留。

你雖然不是一個人才,基本上算個明白人,而且,聽說,愛看書,看書不是壞事,就是不要看書談政治,很危險,所以寫封信給你點醒你。我們不想折騰了,我馬上到站下車了。你恐怕也不想做趙括,好好滴做你前途無量的律師吧。當然,這封信其實等於寫給所有的人,各安天命吧,安吧。

順頌業祺!

知名不具(你懂的)

2010年10月22日

「中南海來信」之(二)——為何遲遲不政改!

小斯:

二年之後,又見面了。(希望你的郵箱是安全的)。說實話,這兩年,我老了很多,頭髮全白了。知道你也腰椎間盤突出了,好嘛,人到中年需要穩重,至少,這下你肯定走路重,說話遲了。

上次去信給你講了不少為什麼不政改的道理,你把信件公布後,我上網看了看,大多認為觀點務實。事實就是如此。我們最討厭那些看人挑擔不吃力的書生。言辭激烈,不中要害。比晚清的清流還不如,至少人家的文採風流,且也是進士及第的。

願意給你寫信,關鍵還是看到你畢竟也算做實務,律師業務,不就是生意嘛。而且,有時寫東西還會考慮下現實的難處。眼看我們這一代看似要交班了,真正的情況,你也知道,交班還早。不過,現在政改的聲音哌噪得很,於是想和你聊下,順便讓你轉告那些淺薄的文人。

中國人政治文化中最關鍵的詞是忠。忠是整個人治的核心,所謂,山頭派別,不就是人和人的關心,誰是誰的人,誰提起來的,誰的親戚,不就是保證要忠於誰嘛!即便你違反法律,如果你能扛下責任,不咬恩公,你就有機會東山再起,否則,你就徹底完蛋。所有官員都認為,這個人不可用。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推進文化建設,而文化建設的核心其實還是儒家的忠義。聽大儒說,這儒家也是改造過的儒家,和我們的馬列主義一樣。孔子可能是不認賬的,誰管他,六經注我,為我所用。

因此,只要我們人還在,影響力就在。你看毛主席,他老人家就算昏迷過去,周總理也不敢亂動,主席一醒來,總理就說,主席,大權還在你手中。小平南巡時,什麼身份?南巡成果好,百姓還不一樣歌頌,拍手。我們的政治文化,最講究的是實權和實效。好心辦壞事,百姓一樣罵。我先提醒你,好心辦民主,結果一壞,百姓一樣饒不了你們!

說到小平,我們也很感激他。不僅僅是我們大多是他提拔的。關鍵是,在蘇聯解體後,小平同志在選拔幹部時,已充分考慮到不提拔思想活躍的,選擇的都是非常穩重。可以說,小平同志的人事安排,直到今天,還在影響今後。誰走戈氏路線,誰就是不忠。況且,走民主路線,這瓷器活,真得需有金剛鑽。

上期去信和你講的民族問題,於今愈演愈烈,誰能緩解?人家要獨立,你能答應嗎?誰上台都不會答應,誰答應誰下台!這種問題,我們內部的意見非常一致,就是傳統恩威兼施,看實力。雖然你會不答應,認為有新思維,給什麼高度自治,你這是幼稚想法。目前人家答應這個方案,但有地域要求,胃口很大。而且,你不想想,目前,好牌都在我們手裡。要是中原板蕩,人家的胃口會漲的。反華勢力到時必定橫插一槓子。這不不多談了,談下去,估計你也發不出去了。我手下的人只認敏感字,不管誰寫的。總理的一些國外講話不也在國內發不了嘛。

總理這人啊,人是不錯的。勤勤懇懇一宰輔,就是好說話,和耀邦同志有點像。耀邦那時百廢待興啊,且小平支持。說的話,畢竟可以完成七八成。如今什麼年代了,大局早定,治大國如烹小鮮,就是要容重言謹。哦,不談具體人了。

政治如建房子,毛主席他們建國,搞了一個房子,基業偉大,規模恢宏。不過,他自己折騰,屋頂都快爛了,牆也開裂了。大家都認為非修不可,於是,小平同志又重新加固地基,裡面建了承重牆,外面架構不動,實際又恢復了原來的結構。這一加固,一直到後來春夏之交的動蕩都沒事。現在的房子還是好好的,你們憑什麼讓我們改建修建,甚至有人想推倒重來。真的推到了,風雨來了,你們住哪裡?老者如何安之?照你們現在方韓大戰時這種混亂,能重建一個新房子?

別看我們現在只是粉刷牆壁,裱煳窗子。那是因為修補的時機未到。你想想。要修房子,得挪動多少人?萬一修時下雨咋辦?都會有人受損害。因此,一定是要等屋漏得利害了,甚至,看樣子房子要倒了,大家才會同意修嘛。即便不同意的人終歸有,畢竟是少數。我們可以做工作,實在不行,可以讓他們靠邊嘛。現在房子看著好好的,你沒事要修房子,誰叫嚷,誰倒霉。因為做不成,變成說空話。左右不討好。總理的例子看懂沒有?你讀歷史看到光緒帝的急躁沒有?西太後什麼時候才開始想改革的?火燒圓明園之後。

這危機來臨,也得看運氣。西太後在時,辛亥的炮聲估計未必響得起來。響起來,袁世凱也沒多少好做花樣的。這就看人的能力。說實話,要真能改革,須是真英主。但是,英主有個問題,就是無法自己革自己的命。因此,你去看現代土耳其之父凱末爾,算改革家吧,干到去世為止。你又會提蔣經國,固然有個人選擇,然而更多的是,客觀因素(族群,美國,黨外,不傳子等),關鍵還是看到了台灣的大勢。

因此,危機未到,未雨綢繆的,是真英雄,但是,在集體領導互相制衡的時代,不會再有真英雄。青山依舊在,斯人不再有。危機到了,能順勢而為的,其實,也算識時務者為俊傑。其作用,其實,比凱末爾等強人要強。普京夠強吧,統治俄羅斯多少年了?照目前看來,起碼再干12年總統,到期了,說不定又推出一傀儡。沒完沒了,直到干不下去或者死掉。不祈求明主的心態才算成熟些。畢竟,求人者必制於人。

有人樂觀,認為,目前,互聯網開啟民智,自由派佔盡山頭。這是表面的,實際上,仍是碎片化的。組織化非常有限。我們對此都是非常小心的。現在,國外的研究也出來了,經濟發展和民主之間並無必然關心,或者正面推進關係。混合型雞尾酒政體也很長壽。你不覺得我們政體也有點雞尾酒嗎?清華的劉瑜說,下一屆領導人會提政改,幼稚了,書生嘛。下一屆重點會在民生和公平。但她文章說,為什麼說中國會走向民主,這等於說,人總會死一樣,意義不大?關鍵是何時!

我知道很多人在等,等危機來臨。主要是經濟危機,也不排除政治危機,類似重慶夜奔的事件。我們也知道,經濟不可能一直好下去,危機來臨時,我們也有對策。所謂活埋,那只是下面人粗鄙話語。真正的對策是,集中資源,穩定軍隊。開放一定的政治空間,但,不危及黨的領導,以空間換時間,經濟會好起來的,難關會過去。對一小撮反華勢力的代言人,確實會鐵腕打擊。其他的《挺經》我就不說了。

中國是個大國,合縱連橫在危機來臨時會顯露。但是,關鍵是掌握資源的話事人。說實話,照目前的民粹的狂躁勁,沒多少話事人會願意走民主路。不是不喜歡,其實,私下裡也有欣賞的。關鍵是怕清算。民主邊民粹,誰都不安全。

再一因素,是黨外的資源。說實話,我在裡面看,目前在民間的資源,去掉企業家,入我法眼的,真沒一個。企業家嘛,你知道的,在這多年的企業發展中,有幾人不是我們關係極深?要倒,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安全嗎?坦白說,給你們搞民主的機會,也未必有能力搞得起來。斯大林說過,幹部是決定性因素。到時,你們這些自由派自己會吵得七葷八素的,大多都動嘴比動手利害,一個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即便危機來臨,風雨飄搖,出手撐住大廈的,還是我們中間的人。

和你說說我理解的民主吧,民主是個好東西嗎?未必。要看合適不合適?林志玲漂亮吧?你娶了就不行。你看伊拉克搞了民主,結果如何?你看埃及,混亂成什麼樣?即便南美的巴西阿根廷,也是歷經了多少波折?小國的民主對我國沒有參照力。我問你,什麼是民主?是光投票嗎?不是,民主要有獨立的司法機構,獨立的足夠的新聞輿論,還得有認可規則的精英文化。就拿選票來說,看似簡單,但是,劃分選舉,單一制還是複合制,這些規則,都會影響結果。同樣,對選舉舞弊的處理,對選舉糾紛的仲裁,也會影響選舉結果。輿論,尤其是電視媒體,對選舉結果的掌握,也可以說是致命的。知道普京為什麼老能勝選嗎?你研究過俄國的電視體系嗎?你看看,我們國家上述基礎有多厚?老外說,民主的基礎是民主的雙腿,只有測量了這一雙腿和他們的跨度之後,理想才能真正展示風采。咳,其實,部分的意思是姜文片中說,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

你真的認為民眾做好了準備?為了民主可以忍受疆域割裂,動蕩不安,犯罪率上升,政議而不決,外交受辱?萬一社會動蕩,強人政治極可能產生,這夾生飯,說不定滋味夠受的!佛教入中國而中國化,因為中國體量太大。你認為原汁原味的民主可以入而不化?別忘記政治是無法先在城市搞,後在農村搞的。張張選票可都是等值的!

現在很多知識分子在說,是我們阻礙了民主基礎的發育,固然有一定的事實。但是,這是維持政權的需要。別光看我們呀,你不去看看,社會上有多少人不是障礙?知識分子,企業家中多少在身體力行地培育獨立,理性,寬容,一樣的民族主義,民粹主義的操控,和我們有什麼區別?向對手學習,最後變成對手?

說實話,只要我們的黨爭不造成分裂,恐怕照目前的體制外能量是不成氣候的。你也知道,每朝都有黨爭,所謂山頭,這非常正常。利益或者理念聚合人啊。以前有皇帝做仲裁,所以,黨爭可以外露。現在,沒有足夠份量的仲裁者,幾家都要注意,不造成分裂,因為一旦分裂,大家都沒飯吃。這一點,是我們黨爭的底線。

再和你說一個因素。目前不政改是和外交有一定關係的。因為,威權體制,在外交上能迅速集中資源,少受內政牽制。你看我們這幾年的出訪,可以說,比以前風光多了。萬一開始政改,我們都焦頭爛額地處理國內紛爭,外交上有多少精力?外交說白了,就是:「交朋友,爭利益」。沒有一個世界政府,外交如人在江湖,各色有用的國家都要結交。至於,和美國的關係,互相利用,互相制衡。韜光養晦,是裝孫子,不是真孫子。所以,有時,不涉及核心利益的時候,可以唱些反調。網上一些人懂什麼,光知道亂叫,什麼道義?日本人侵略我國時,道義能頂坦克用?當然,利比亞問題,我們是有點錯估形勢。但是,利比亞例子,你也可以看出,西方對非民主國家的敵視。你要看到,我們的外交在給國內大企業,都是爭取到很多商機和利益的。你去看看非洲,阿富汗,伊拉克,我們不動槍火,商機一樣無限。你希望做一個走出去風光的領導人,還是灰頭土臉的人?

現在有人在說什麼既得利益集團阻礙改革。什麼是既得利益集團?民營企業家是不是?全國有多少因改革而致富的人?他們是不是既得利益者?還有你們這批律師中的富貴者?因此,這個概念不明確。不啟動改革,關鍵還是,危機未到。自我革命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們自己戒個微博都那麼難,何況,維持現狀(維穩)就有巨大利益、榮耀,改變,意味著失去,甚至要被清算。面臨這樣的選擇,誰都會選擇不改變。

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麼嗎?經濟?是的,但不是最擔心的,最擔心的是,豬!一樣的隊友。我們周圍有很多人,笨啊。既不學習,也不聰明。(看看二會上的代表委員),最擔心這些人給我們製造不穩定因素。下面的官員傻點,最多也就是小問題,最怕是在上層犯傻發瘋。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萬一,以後,危機來臨時,自亂陣腳,堡壘內部才最容易被攻破。

信到這裡,該結尾了。叮囑你,一,看大勢。別亂跳亂叫,好好做你的生意;你既沒人脈又沒資歷,千萬別去搞政治。更不能和外國人一起瞎搞,湖北有句土話,叫跟著洋人造反。知道什麼意思嗎?二,識大局。很長的時間內,不管改不改,都是我們黨內精英掌舵,哪怕,他們改名叫任何馬甲,人還是這些人,看看袁世凱,段祺瑞,(軍人干政之可能),葉利欽等;三,聽天命。你說,我年輕時,怎麼會知道我會騰達至此?還不是命!你想做點事,除了積德,就是聽天命,順勢而為,不要苛求!國家也是一樣的,如真的時勢變了,你們也不用押寶,我的同事們中自然會變聰明人,否則,你勸諫,死諫,對我們都沒有用。四,有所為。專業,不可碌碌無為;生活,更不可聲色犬馬。在我看來,你還年青,多學習,多觀察。

噫,從政數十年,真的有點倦了,有時居然有點欽羨你的閑適日子。不過,為國為家,恐怕還退不了。不要以為就你們愛國愛家!

未盡之言,自己琢磨!別想著反駁我,如前所言,毫無用處!

看完此信,馬上把郵件刪除。

知名不具

2012年3月8日

「中南海來信」(三)

小斯:

傷離別吧?我就馬上要離開中南海了。權力漩渦,這十年,愛與恨,毀與譽,都走了。我在位時,很多人不敢公開罵我。我剛走,很多罵聲就調高了。正常。我們這個國家,威權國家,在位時,必須保持威嚴,否則,就無法震懾下屬、黎民。相信,新來的主子,也不會讓你們隨便罵的。當然,人在私下罵,現在誰也管不了了。制度是這樣,大家都曹隨蕭規,人心也一樣,喜新厭舊。

大家在評論我們這十年,似乎是失敗的十年,其實,我看來未必算失敗,我們也算熬過了一次危機,就是金融危機。你知道在拉美,每一次經濟危機帶動了一次次政治危機。我們八九不也就是如此?我們的前任們,以唯物論清掃了多數人的思維,再說,人也多數是利益動物,光理念,如何能打動人?能被理念打動的,多是些熱血人士,終究是少數。作為執政者,管住這少數,其他的,只要經濟對付得過去,不會有什麼大亂的。我這十年,也算基本建立了農村的醫療保險,和部分養老。你老家浙江,財政富裕,應該是不錯的。農村穩,這天下,也亂不到哪裡去,朱毛(朱元璋)是起不來的。

你知道小平公為什麼不想當國家主席嗎?可以說是謙虛,也是方便。出了事,有檯面上的人頂,有了功,是總設計師。他跟隨主席多年,主席最煩國家主席要招待這個,出席那個,不當這虛名,想見的都可以見,不想見的,讓國家主席見。關鍵是馬甲必須忠誠。他確實也學到了一些精髓。這也是一方面。你想想,我這十年,有沒有誰馬甲的影子呢?

人治社會,人是最大的粘合劑,你看晚清,不管局面如何,只要老佛爺在,曾文正、袁世凱算是梟雄,也還是在股掌之中。老佛爺一走,十個攝政王也沒用,關鍵是,人治是靠人與人之間的忠誠、駕馭、手腕來完成政權機器的運作的。同樣一件事,是恩公吩咐的,和是不相干的人吩咐的,會有不同的效果,這恩公,不光是提拔,必須是在你心理和外圍都有這種氛圍,在權威虛弱時尤其如此,看湘軍、淮軍,還不都是子弟兵,才有戰鬥力。曾國藩說過,得他人之賣命,無非是功力恩德。國外也是,組閣必須是自己的人,政令才能達到最大的暢通。我們這些人,各管一塊,坦白說,我也管不了有些領域。

我已全退了,不妨也說點體己話。我們這種官場浸淫數十年的人,你其實是看不出我心裡想什麼的。我平素口不臧否人物,面上也喜怒不形於色,這是養氣工夫。不管你給我貼什麼標籤,我心裡想什麼你都不清楚。但仔細看,你應該能看出什麼。

很多人把這十年的賬記在我頭上,固然,我不是純馬甲,但,也不是純自由。小平同志對某港督說,治理香港難,你來治理大陸試試?無非是說,這國家大了,不同山頭,利益集團多了,即便一言九鼎的毛,最後想扶持誰,也未必行,你得軍中有根基才行,不然,你看,他一死,軍隊就聯合他人把他老婆親信給清洗了。慈禧也想廢掉光緒重新立儲,劉坤一句「君臣之分已定,中外之口難防」,也就罷了。而我這十年,最後布局都欲采蘋花不自由,談何責任,有權才有責啊。

有句話說,雞叫早了,會被殺掉的。天不亮,光雞叫,是叫不亮的。時勢未到,如勉強啟動政改,任何一個政治家,都會被幹掉的,就算戈爾巴喬夫,也是差一點。我們這十年,時勢未到,經濟至少還能撐下去,政治氣氛也未成熟,幾個政治人物是壓不倒整個利益集團的,他們沒有看到迫在眉梢的危機,就算在晚清,武昌炮響之後,滿族親貴,仍在爭議是否死硬到底。何況彼時是漢族人掌握軍隊。現在呢,所以我說,時勢未到,戒急用忍。大國和小地方不一樣,不要拿台灣來比。蘇聯是可以的,但戈氏改革,也是經濟快不行了才開始,而且,千萬注意,是勃列日涅夫去世之後。勃活著,老傢伙們在,也改不了。蘇聯垮台在前,對利益集團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刺激,因此,利益集團認為,必須互相忠誠,保住政權,誰敢觸碰這個底線,誰就會下台。諸多隱忍,只能由自己的政治繼承人完成。

古人說,觀其友而知其人。現在天下洶洶,說我無能、保守,你仔細看看,我提拔的人,法科生,大海,潮水,難道還不夠開明嗎?比比別人安排的人,恐怕夠說明問題了吧?見微知著,我上面說了,政治人物的面具都很厚,在危機來臨之前,天亮之前,不是看雞叫不叫,而是看選擇,疾風知勁草,到時,你會看到,我的真正政治傾向。品評人物,十年太短。我自信,對得起這個國家,當然,這評價,不該由我來作。政治改革,和經濟改革不一樣,可能是需要接力才能完成,也才平穩。

再說說繼任者,可以說,這些人中,有幾位擔大綱者,人品都不賴,也是成熟的官僚了,是不會冒險,也在小心謹慎地等待時機,不會貿然進行政改,以犯眾怒,這個眾怒是指利益集團,記得赫魯曉夫被同僚趕下台的例子吧?條件成熟了,風暴來臨時,他們中有人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當然也會冒很大的風險。

你會問,什麼時候風暴來臨?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人都是很卑微的。不要以為我這種傳統人物是完全無神論,我和祖宗一樣,其實也相信命的。你說,我們這種出身平常的人,能到這個位置,沒有積德、天命是不能理解的。命,和運,結合就是成就個人的輝煌或者平凡。國家也是如此。我們這十年,心力交瘁,我其實早不想幹了,也是為國盡點力,儘力把自己認為優秀的,品格過硬的人才,推薦、安排到領導崗位,這中間,你說沒有權力爭鬥,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複雜,我的風格是順其自然,強斗是要沉船的。B下去,也是順勢而為,但是,什麼火候出手,才是關鍵,所以,別看我溫和,其實,我也有我的霹靂手段。

我知道你不想移民,尚存點關愛鄉土的士大夫味道。我告訴你吧,留著是有點風險,但,我們不也留在這裡,我們的風險,多少比你大一點吧?還是那句話,不要以為只有你們愛國。今後這十年,看老佛爺的命,也看國家的經濟能撐多久。如果通貨膨脹,或者房產泡沫破滅,要想不改革,基本上不可能。很多人擔心國家軍閥割據,這是不用擔心的,但我以前信中說的民族問題,真的是大問題,欠債太多,一時很難還清。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是雙刃劍啊。我們在宣傳時,你以為是大漢族主義,何嘗不可以是大X族主義呢?這種基於樸素感情的東西,加上利益分歧,非常難以處置,你看英國的愛爾蘭問題,西班牙的巴斯克分裂勢力,糾纏了多少年月?

很多人在談這種政改方案,那種政改方案,對我們來說,其實都明白,典型的改革,無非是從言論自由開始,啟發民智,交流觀點;從市場自由開始,普及私產,有恆產者有恆心。然後逐漸開放政治市場,最後才會有機構之間的改革制衡,司法改革這種都是在最後制憲時才會觸及,司法是內核,和軍隊一樣,是權力的核心,沒有一個政權會輕易放棄這日常最有用的武器,而倒持太阿!

你要知道,這種不管是以基層選舉入手,還是以國企私有化為主的改革,都必須要有一個前提,利益集團中,大多數或者中堅力量,認為,不改的危險大於改革的危險,才會啟動。必須要看到危機,你知道,經過多年的逆淘汰,體制內人才不多了。這主要是基於人治的需要,能人不是那麼聽話的。清廉的人,也不是那麼聽話忠誠的。所以,短視的人多了,必須要他們看到明後天就要出大事,而且,難以控制時,他們才會覺得,哦,是該改革了。不然,小車不倒自管推。

我還是不和你談軍隊,免得你睡不著。其實,我睡不著,很多時候,也是軍隊。千萬記住,軍隊,多數是年青人,中層軍官,也是中青年,他們血氣方剛,基本都沒打過仗。我在主政外交期間,其實是注意韜光養晦的,就是避免有什麼由頭。一個政權,如果說有掘墓人,最快的事,是戰敗。如今,軍官年青,多數也受社會影響,未必是那麼容易聽命,我說過,東亞經常發生下克上。

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吧。聽說你有點小麻煩,被查XX,都會過去的。我雖然位高,卻幫不上什麼忙,這是你個人的造化,這一關,必須過的。未必不是好事。人生苦短,有些磨礪,遠比順風順水好。你上次來信說,不可能從政。我信你,但是,別人未必信。

奉勸你幾句,我也算你長輩,少發牢騷,多交朋友。既要襟懷豁達,又要心力勞苦,與人為善,與社會為善,千萬不要以為就你自己能幹,要把自己看低,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個意思,還是多用黃老,少用儒法。我看你,修養工夫,還是欠缺。樹敵太多,激憤多於倔強,諷刺多於勸諫。如黛玉勸寶玉,該改改了。

再見了,這應該是最後一封信了。以後要寫,恐怕你也不看了。我們相識多年,居然也未見過面。不過,你最近拍的視頻不錯,至於未來十年展望(上、中),在我這種慣看秋月春風的人看來,未免沒有切中要害,要害處也無法和你說,一定是要你自己遇到了,才能體會,和婦人懷孕生產,一樣,什麼時候產,真的只有自己才知道,笨一點的,自己都會搞錯。所以,韋伯說,政治家三素質之一是判斷力,一點都沒錯。但我告訴你,一旦胎動起來,你所經歷的痛苦,遠遠超過女人生孩子。我敢斷定,許多人或許會懷念現在的安寧生活,甚至會懷念我們,雖然很多人現在罵我們。但,肯定也有很多人慶幸變革,一得一失,在乎境遇只升降。

這封臨別的信,不是給我們自己辯誣,而是把金針度給你,待人察物,務在觀察細節,不是人雲亦雲;觀察政治,務在看清大勢,釐清脈絡。如同做事一樣,把權力核心梳理清楚,把利害關係梳理清楚,庶幾可以少犯錯誤。少激憤,多積累。你說,我這種經歷到底算幸運,還是不幸?全靠政治繼承人之命運。坦白說,我們如同老僧,功力是逐漸輸送給了繼承人,自己油盡燈枯。繼承人要失敗,就功虧一簣。政治人物退休,厭煩了各種人臉,只想山中歲月無人問,閑敲棋子落燈花。但往往是,中國夢,夢相反。

最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現在二指禪打字速度已經快多了,這封信,我就只打了二天。

臨別居然有些傷感,是老了!問好,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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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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