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也:平度縱火案 豈以「倀」和「羊」結案?

2014年03月28日評論
導語:平度血案,真相還在路上!

致1死3傷的山東平度3.21縱火案終於告破了,村主任杜群山和承包商合謀唆使4人縱火,7名嫌犯被拘。

雖然嫌犯落入法網,但是真相卻仍然在路上。網上縱有質疑嘩聲,卻壓不過政府維穩的本能,暴力徵地流血拆遷,案例數不勝數,卻往往都是不了了之,平度3•21縱火案最終拿村主任來興師問罪,悲劇的開場,喜劇的收場!

平度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同樣,杜群山不是第一個,也不是絕不是最後一個!

一、中國最牛村主任?

他可以指使馬仔焚燒活人;他可以調動200多武警半夜奔襲;他可以安排官媒發表「是帳篷起火,請勿信謠言」;他可以火化屍體動用公帑與村民談判賠償封口……他有如此巨大的魄力、膽力和權力,簡直一手遮天,早已擁有通天之功,如此「高大上」的狠角色,竟是一枚村官而已,他就是平度市杜家疃村的村主任杜群山!

故事的幽默之處,就在於大家大喊「老虎蒼蠅一起打」,打至今日,終於打到一隻「超級大老虎」,這是好大個官,原來是村主任!面對如此破案結果,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隨著杜群山這只 「超級大老虎」的落網,平度人民大可放鞭炮慶祝了,一掃以往拆遷的血雨腥風,從此撥開雲霧見天日,換回一個朗朗的乾坤,不僅是平度一地,可以說山東一地,乃至中國一地,海清河宴,天下無腐,舉國同慶!

故事的編劇可謂筆力雄厚,構思精妙,能編成如此,讓人大跌眼鏡。更令人感到高級黑的是,故事編到這個地步,竟然想匆匆結束,告訴大家故事已經講完了,大結局加大圓滿,「觀眾呵呵,領導哈哈」,可以洗洗睡,睡睡更好夢!

作為我等看客,想必有不少人,不明覺厲中不免不寒而慄了,不禁心裡納悶,這編劇是誰?能不能考慮一下民眾日益提高的鑒賞能力?

誠然,農村基層政權越來越黑社化,要麼靠拳頭,要麼靠錢票,村幹部往往是地方強人,屬於「地頭」的那一種,但是即便如此,許多村官也不敢輕易地對村民下毒手的,因為從農村倫理來說,村民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是鄉裡鄉親的,七繞八彎總能扯上親戚這一層關係,對村民痛下殺手是有悖常情與常理的。

當然,也不排除村主任杜群山從小就是個壞種,無惡不作,搞一個村的恐怖主義統治,純粹靠拳頭擺平村民。但是,既然掛了村主任的「羊皮」,還是得按照既定的江湖規矩來辦事的,你想做這個「土圍子」的「地頭」,至少也要尊重一下村民的「民意」,賄選也罷真選也罷,畢竟形式上還是通過村民的「選票」給選上去的。你要是在村裡殺人放火,法律不拿你,但是村裡人也不會答應你:首先受害人的親屬不會放過你,找你報仇;其次村民也不情願將選票投給一個可能危及自己生命安全的人!

這回輿論的火力集中到村主任身上了,說村主任一手遮天,私自賣地又剝削農民,肆意地侵佔農民的利益等等,貌似中國式血拆都是村官們在搞怪,是他們瞄上了徵地的暴利,是他們搞壞了幹群關係,原來標準答案終於出來了:中國一切問題,都是由村官造成的!

殺人內幕的深處就是徵地內幕,而平度官方調查止於殺人內幕,避而不談徵地內幕,而且即使是只談殺人內幕,也只能談到村主任指使馬仔,而不談村主任到底受誰指使,這一切都似乎在跟民眾打馬虎眼。

如此血拆,視法律為兒戲;如此說辭,視百姓為乳兒——筆者作為資深看客,不禁悲從中來,欲語還休!

二、作惡的倀,替罪的羊!

原本代表村民利益、守護集體經濟的民選村主任,竟然雇凶縱火,這到底是為何?有人說是利益,利慾薰心,利令智昏,在利益面前,誰都可能變成魔鬼!村主任雇凶縱火殺人,也正因為利益使然。為什麼如此?套用某主義的開門祖師爺揭示此中奧義:「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挺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

在利益面前無論是誰,權衡再三,都可能不計正義,何遑再論主義?我覺得這個村主任絕對是個研究的好標本。

諸如杜群山之流的村主任,絕非全心全意為村民服務的,他只為自己利益服務,謀取村主任的位子,無非就是想成為把集體利益用來謀個人私利的經紀人,所以不惜賄選,目前已有多位村民指證,2011年村委會選舉,選票每張約1000元,杜群山總共花了30多萬元。參選個村主任要花這麼多錢,這是要圖個啥呢?圖的就是利益!

誰說村官不是官,官不在高,有權則靈。在中國有權,就是意味著掌握到了資源。雖然村主任杜群山這一任沒賣過一分地,但是賣地的利益兌現卻是在他這一任。他除了從開發商那裡可能得到好處,還負責成百上千萬、甚至上億的征地補償、補助款的收支,以及各種征地中的利益分配,有著很大的暗箱操作機會。正因為如此,代表村民利益、守護集體經濟的民選村主任,在利益面前,開始為虎作倀,走到了村民和集體利益的對立面上去了。

如今土地意味著利益,往往能滋生出一系列龐大的利益集團。就像平度市杜家疃村土地賣了1億多元,但是只給村裡604萬元,而且村民還反映沒全部拿到。這看似離譜了,卻在中國普遍存在。政府明明是徵你一頭牛,卻只賠你了一隻雞,而且說要徵你的就徵,徵你沒有商量,因為他說,你只有擁有這頭牛的使用的權,所有權歸集體、歸國家,大有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更讓人心裡抱不平的是,土地徵收之後,說變就變,由工業用地變為商業用地,變來變去,就是想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正因為如此,政府一方面總想徵收價格最低化,而另一方面又想出讓價格最高化,變戲法似地玩資本遊戲,如此愚弄百姓,簡直強盜行徑!

利益的大頭到底是誰拿起了?難道是村主任?難道層出不窮的暴力徵地和流血拆遷,就是村官們在耀武揚威?就是村官們在貪財逐利?

在權力至上的社會裡,村官根本排不上官譜的,這回這樣祭出一個村官來,是不是太高估了村官的能量?回首中國的每件牽涉老百姓的命案,不是用金錢擺平,就是「臨時工」所為?就連反腐搞倒的大多也是「副產科」的。中國之事,蹊蹺而又無巧不成書。

村主任無論是牽涉利益,與開發商勾結,還是迫於政治壓力,為開工清場,在因土地利滋生出來利益帝國中,一個村官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在利益面前,村主任只是一隻「倀」,為虎作倀的角色。既然如此,在罪名面前,村主任只是一隻「羊」,做替罪羊的角色!所以,讓村主任出來為縱火殺人案月臺,顯然平度官方還是在玩躲貓貓的遊戲。

三、到底是誰的利益?

固然,基層幹部以地謀利現象十分嚴重,但是在利益帝國之中,權力的大小決定利益分成的多少,村官處於權力的末端,村官們如此賣力效忠,一則是利益驅使,二則也是權力迫使,可以這麼說,村官只不是某些人飼養的家丁而已。他們蠅營狗苟,他們鞍前馬後,無非就是取悅於他們的豢養者,以得到多一點恩賞。

讓我們將目光投向平度,發現平度官方的堅硬冷血,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慄,絕對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且不說去年的陳寶成抗拆事件,就這件3.21縱火案而言,官方行為表現諸多「失常」,比如消息被披露後,官方微博便發佈「失火」消息;再比如安排200多警力半夜奔襲;還有征地爭議不斷為何審批能一路綠燈……一連串的疑雲,一系列的洗地。平度血案發生後,平度官方多次發佈「闢謠」,諸如「勿信傳言」、不存在搶屍、也不存在違法征地等等,言之鑿鑿,但是,最終事實表明,政府辟的謠越來越像事件真相了!試問到底是誰控制了平度官微?平度市領導層一點問題都沒有?村主任固然罪惡滔天,但他不能是替罪羊!這不禁讓人們質疑,若沒引起全社會的關注,若沒進入中紀委的視線,平度血案可能連村主任這類走狗小官都不用站出來頂缸,因為這種惡性事件,歷來的套路就是:只談賠償,真相免談!

表面上看,平度縱火案已經勝利告破,但是圍繞征地而生的紛爭,卻遠未結束!如果平度故事就此結束了,那麼本身就淪為一個低級的權力遊戲,7名嫌疑人僅是倀鬼而已,既為倀鬼,難免支做了替罪的羊。

可以這麼說,村主任喪盡天良,是邪惡的,但是比村主任更邪惡、更強大的一股勢力,一直隱匿在背後,他們穩如泰山,運疇帷幄,控制著事態的發展,時而祭出臨時工,時而指揮著警力,時而指使著輿論,甚至不惜將政府的正義乃至合法性都陪綁上。這股勢力到底意欲何為?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知道這股勢力一直存在著,他們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挑戰日益覺醒的民意。

這股勢力來自哪裡?大家心知肚明,但又不好說,他們借為人民服務之名來謀個人私利之實,掌握著強大的公權力,那麼明目張膽,那麼赤裸裸,殺傷力之強大,讓人們不寒而慄。既然如此,若是沒有更高的權力來關注、來箝制的話,那麼真相就很可能被這股勢力所定制,所以,中國地方政府定制出來真相,往往失去了其意義,在利益驅使,權力也漸漸地作倀,所以請警力清場,請宣宣洗地,也可以解釋得通了。有人說,農村已經黑社化了,但是,基層權力亂象,何止村級?

不怕黑社會,就怕社會黑,中國官場就像黑暗江湖,黑金湧動,黑權肆虐!

結語

試問中國此刻,有多少個杜家疃,有多少個平度,有多少個村主任跟縣鎮政府一起將土地低租貴賣,又有多少土地由工業用地變為商業用地?

平度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文章來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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