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遼寧日報:請不要用政治勒死大學

2014年11月18日評論
前幾日斷網,很多該評論的新聞都沒有評論,在此對關注墨黑文字的朋友們表示歉意。在斷網這幾日,我對今年的新政進行了逆向思考,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在與高層一共高呼「將權力關進牢籠」的同時,我們並沒有思考「將權利從牢籠裡解救出來」,從而權力與權利就成了捆綁在一起被共同貼上了「罪」的標簽。恰巧今日《遼寧日報》在大學裡潛伏的「成績」也在諸多網站首頁曬出,不妨就將政治與大學的捆綁,一同進行下思辨吧!

《遼寧日報》潛伏高校背景

11月14日上午,《遼寧日報》頭版公告並在4版整版刊發公開信《老師,請不要這樣講中國》。文章稱,公開信的由頭是10月21日遼寧日報官方微信以《大學課堂上的中國應該是什麼樣的》為題徵集微故事。一位大學生留言說:「不知從何時起,說中國壞話、罵這個社會成為了時尚,我們一個老師,逢課必講『瞧瞧人家國外』。案例教學時,負面的例子全是中國。」這引起了編輯部的注意。

中國大學真的以抹黑中國為榮嗎?

倘若真的有中國大學以抹黑中國為榮,以課本為劇本,引入社會與時政兩個花旦來唱戲,從而讓學生們在學習中對中國社會擁有更深刻的認知,那麼這樣的大學應該是有的,但我可以確認的是絕不是這個時代的大學,而是民國時期的大學。民國時期的大學,學生們不僅僅時常遑論時政與社會,甚至頻頻邁著優雅的腳步在大街上宣揚自己的所學和對社會的期望,而今的大學?用梅貽琦的話說:「大學者,有大樓之謂也,非有大師之謂也!」

有人說,民國時期的大學似有春秋戰國時學派風潮的影子,甚至遠超當時的諸子百家。當然從思想深度上來看,民國時期的教授們只是用更直白與吸取西方民主思潮引起了當時的學術流行話,並不一定就比老子、墨子、荀子等先哲們的思想深刻。但民國時的大學也好,教授也罷,抑或文人們亦可,他們與先哲們一樣幸運的是他們碰上了一個因戰亂而綻放出的百花爭鳴的時代,所以他們雖沒有大樓,但他們卻生活在一個可以營造大師的時代。

而今,我們的大樓遍地開花,我們的大師卻只能是一聲喟嘆。我大學畢業將近兩年,我記憶尤新的是,我在大學時沒有一個老師敢以時政與社會為課本的視覺延伸,而我也必須要感到幸運的是有一位外教老師,他用時政與社會結合了課本讓我們這些學新聞的學生有了對社會最直觀的視覺。當然,我不知道有多少學生在他的教學風格中對這個社會有了洞察的能力,但我知道的是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喜歡上他的課,或為課堂氣氛自由,或為其授課時話語風趣,或為其授課的風格多變不拘,或為其評論社會時犀利獨到。

全校這麼多老師,為何只有一個老師敢如此上課?原因只有一個,他是一個外教老師,他不屬於本校,他沒有太多的約束,他用他的風格給予他的學生對這個社會所產生的認知。有意思的是,雖然我們全校的老師不敢以評價社會作為課堂的延伸,但有一個老師恰恰與這個外教截然不同,他是我們的政治老師,在他的課堂上,必然是出口毛澤東,閉口毛澤東,興緻勃勃時還要大發一番詩性:「掃滅一切害蟲,全無敵。」在班裡人為他這句所謂的詩歌瞠目結舌時,一位女生小聲地問:「這是什麼詩?」他洋洋得意的饒了下脖子說:「偉人毛澤東的詩,大氣磅礴,聞之精神抖擻。」

於是班裡人在偷笑的同時,也不忘封這位老師一個「神經質」的封號。倘若這樣的課堂讓你覺得奇葩,那麼以默寫毛澤東的詩歌為考試試卷,諸君是否該認為更加荒誕不羈?確實,我們在一場考試中,考試的內容只有毛澤東的詩。在最後一學期的考試中,其中一半的分是毛澤東的詩。最終本人因不喜背誦毛澤東的詩歌與班裡不少小夥伴都光榮掛科了,在清考最後呼朋引伴去與這位老師用「中國式私下」的方式與這位老師溝通,終將該科掛科清除。

駁《遼寧日報》高校「三宗罪」

我不知道《遼寧日報》卧底的是哪幾所高校,我想這幾所高校應該讓更多的中國學子所知道,因為要知道我們從小就一直被培養為順民,難得有幾所敢講真話的高校,應該讓更多的學子在高考時多加考慮這些高校。對於《遼寧日報》不辭辛苦將記者卧底在高校並總結出高校「三宗罪」,余雖不才,願在此一辯。

罪之一:第一是缺乏理論認同。例,將毛澤東與古代帝王進行不恰當比較,解構歷史,肆意評價。駁,對於該罪,我想用中國官場的一句名言作為駁論「上面的經是好的,是下面的和尚念歪了」,從小學社會到中學政治,再到高中、高校,我們的孩子一直在與理論做不懈的鬥爭,這些理論讓孩子們不再懂得什麼是政治,讓孩子們不再熟悉社會在因為什麼而變遷,最終還要將對理論進行分析的院校認為是缺乏理論認同,分析、反駁倘若是缺乏理論認同,那麼我們只能說「宇宙真理」式絕對必然有覺錯的影子存在,即便是對的理論沒有扎紮實實的實踐,又何必有褒揚式認同呢?對於該罪狀所舉毛澤東的例子,他究竟是不是與古代君王有對比點?我想用郭沫若諂媚的稱他為爺爺,基本上已經有一個論斷了,何必再賊喊捉賊呢?

罪之二:第二是缺乏政治認同。有的老師傳遞膚淺的「留學感」,追捧西方「三權分立」,認為中國應該走西方道路;例,公開質疑中央出台的重大政策,甚至唱反調;片面誇大貪污腐敗、社會公平、社會管理等問題,把發展中的問題視為政治基因缺陷。駁,追捧「三權分立」究竟是不是膚淺?前段時間我為新反貪局的掛牌而寫了一篇名為《重拾公信力:新反貪局難以超越廉政公署》的文章,該文章裡我詳細描述了廉政公署成功的原因所在,當然不是因為「三權分立」而是「多權分立」。

那麼「三權分立」是不是膚淺?我想我們就不用再睜著眼睛說瞎話了,聊無情趣。對於例子所說的,教師們是否誇大了貪污腐敗、社會公平、社會管理等問題,這些問題又是否是政治基因缺陷所致,對於剛剛爆出來的億萬科級幹部,我想問《遼寧日報》,一個蒼蠅跟老虎爭霸王社會,真的能無視政治缺陷所導致的變異官場?而關於社會公平問題,作為黨媒,你是否認為中國的媒體界是公平的?端著官家的飯碗就可以無視普通公民的眼光?這不是報紙之死的重要原因之一嗎?

罪之三:第三是缺乏情感認同。有的老師把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變成課堂上的牢騷,讓學生做無聊的「仲裁」;例,把「我就是不入黨」視為個性,顯示自己「有骨氣」;把社會上的順口溜和網路上的灰色段子當做論據,嚇唬學生「社會險惡」,勸導學生「厚黑保身」。老師在課堂上牢騷?駁,如果說告知學生「社會險惡」這是一種嚇唬,那麼這種嚇唬是有道理所在的,畢竟我們的社會本身就險惡重重,我不認同的是讓學生們「厚黑保身」,但實際上學生一旦走出校門,不用別人教他「厚黑保身」,他也會很快掌握這項技能,服從、緘默,對待他人的不公無視而走,對自己所遇的不公大罵「天道不公」,這不僅僅是學生,幾乎大多數沉默的人都是如此。至於將不入黨視為個性,我能說當年我入黨時,曾有老師拿入黨當做威脅我聽話的手段嗎?而在某些村子裡入黨50塊錢就可以安頓,入不入黨又有何個性所在?《遼寧日報》做黨媒久了,太過敏感了。

繼續深入禁錮高校學術思想?

《遼寧日報》的這個公開信,我覺得挺可愛的,至少他們將一個毫無學術自由的大學環境描述的貌似很有學術爭鳴的范,我所關心的是製造這樣一個假象究竟有沒有更深層次的政治因素?而在這篇文章下面的網友評論中,我頗為惆悵,在評論中不少人搬出了曾經文革中,給教師和高校貼上的「臭老九」、「王八院校」等標籤,我忽而想起一個老紅衛兵毫無廉恥的說「某人是毛澤東第二」,難道這是又要搞「廟小妖風大,池小王八多」的前奏?如果更深層次的政治原因是在制定了「九不講」以後再次深入禁錮高校的學術思想,那麼我想說物極必反是必然的。

想說的太多,尚未深入與《遼寧日報》探討,篇幅已逾3000。在網路文字速食時代,網友們是沒有耐心坐下來多看的,且與《遼寧日報》先探討至此吧!在我們還未將「權利放出牢籠時」,請不要再惡意禁錮高校的思辨權利,高校教師們僅剩下的牢騷而已,又不會分裂什麼,宇宙真理何懼哉?盼好自為之。

2014—11—16落筆於墨辯閣

文章來源:墨黑紙白1的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