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農婦討薪案」若沒曝光結局會怎樣?

2014年12月13日,農婦周秀雲一家在討薪過程中遭到太原龍城派出所王文軍等一干警察的暴打,周秀雲被打死,其丈夫和兒子均被打傷。

12月20日,一名親屬將周秀雲的相關視頻及遭遇發到了網上。24日,有媒體以《河南女農民工討薪命喪太原龍城派出所》為題,曝光了這起「農婦討薪致死案」的黑幕。文章刊發後,輿論風暴驟起,人們紛紛聲討當事警察的野蠻暴行,強烈呼籲當局依法嚴懲兇手,還受害者以天理公道。

在強大的社會壓力下,剛上任不久的中共山西省委書記王儒林對事件做出批示,要求對此案「迅速查清事實,依法從重從嚴處理,追究責任,及時向社會公佈案情」。書記大人發了話,太原市豈敢怠慢,迅即「認真貫徹落實」。在這種背景下,12月26日晚,該市公安局發佈通報,稱「目前,檢察機關已根據前期調查情況,對涉案民警立案偵查並採取強制措施,公安機關將全面配合檢察機關工作,對民警違法違紀問題,堅決依法依紀嚴肅處理,絕不姑息。」1月2日晚,市政府接著又召開了「12•13」案件新聞發佈會,通報了該案的調查進展情況。市公安局局長汪凡代表太原市公安局,對死者表示沉痛哀悼,向受害人家屬和社會道歉。

我想特別強調的是,這一切均發生在媒體曝光之後,而官方此前的所作所為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周秀雲的兒子王奎林稱,為了給母親討個說法,他們去了不少部門,但大多杳無音信,也無人聯繫他們,使他們心灰意冷。「我們到各級部門上訪,但行蹤卻被跟蹤,上訪後還是被拉到派出所,遭到警察威脅。」據媒體報導,事件發生後,直到12月24日,太原相關方面各職能部門曾一度反映低調,甚至出現警方封鎖消息,隱瞞真相,限制受害人家屬言行,並尾隨跟蹤盯梢等不正常舉措。死者一名親屬曾向某案件主管領導質詢案件查處進展情況,但遭到冷遇。同時,也沒有對涉案人員作出停職、立案、拘捕等相應的法律措施,而只是成立了「事件善後安撫處理班子」。派出所領導楊某竟然對受害人威脅說:「告訴你們人死了又怎麼地,你們有本事去上訪告狀嘛!」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還一度出現拒絕為死者丈夫繼續支付醫療費用的狀況。

對比曝光前後官方態度的這番冷熱變化,人們自然會想到一個問題:如果「農婦討薪案」沒被曝光,沒有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直接影響到山西的形象,作為一省主官的王儒林會批示嗎?如果沒有王儒林的批示,太原官方還會對「民警違法違紀問題,堅決依法依紀嚴肅處理,絕不姑息」嗎?不用說,答案是否定的。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再往深處追問一下:此案被曝光是必然的嗎?答案同樣是否定的。因為在中國,無論網路還是媒體都是被政府控制的,特別是媒體,報導什麼,不報導什麼,什麼能曝光,什麼不能曝光,從來都不由自己說了算,而有官方說了算。這也就是說,「農婦討薪案」目前的結局純粹是個偶然。

說到底,在中國,千千萬萬周秀雲們的權利根本就沒有制度性的保障,因而當他們的權利受到侵犯而需要訴諸正義時,只能寄託於網路和媒體的曝光,寄託於大人物的批示。而在現實中,又有多少類似「農婦討薪案」這樣的冤情被曝光和批示,從而使正義得到伸張,壞人受到法辦呢?如果很多,中國就不會有那麼多訪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