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回跟大家介紹了文王跟散宜生和南宮適講述了為什麼伯邑考被殺了。文王他個人內心非常珍愛自己的長子,但是他又知道長子逆天意而為。文王直接跟散宜生講,我在離開西岐的時候已經講得很清楚:過了七年一定會回來,那是天意——怎麼回來?文王他不知道。
你可以看到文王在整個過程中,他遵從他所看的、算到的一切,但具體是怎麼樣,他不知道,他算不出來。他算不出來的原因是:他並不知道伯邑考本身扮演著這麼個角色。每個人都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伯邑考的死本身就化解了紂王對文王的懷疑,同時又增加了紂王的惡——都可以這麼說。所以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局限的一面,包括周文王自己。在現實的環境中,每一個人的局限又成為整體完美的一部分——互為因果又相互依存;既有他的「不是」,同時又襯托著「是」……
伯邑考也一定要去救自己的父親,他是站在忠、孝的「孝」上——在人中,是相當珍貴的,可是他就違背了天意。而違背天意的本身又教育了今天的人:如果他不這麼走的話,武王也就不可能出現。也正是伯邑考在人的情、色的概念中非常到位、非常的男子,從而也就變成了人中的稀罕之物(就連妲己都這麼說的),一個人中的稀罕之物,他在人中就留不下來了……
你可以去品味其中的味道,你能看到這種互為因果的存在。但是,一個人,在人的層面去選擇任何一點的話,又可以看到他的錯誤——他的局限性。所以我以為:一個修行的人,他可以在這樣的環境中品味著不同人的「選擇」。又有答案、又沒有答案。
中國的人文化就是修煉的文化。周文王本身就是一個修煉的文化:他在相生相剋的道理中、他被囚在羑裡的過程當中、他破譯了八卦,用《周易》的方式,讓我們今天的人看到在這三千多年的環境中,有這麼一份珍貴的東西,在人中流傳著,甚至指導著。
文王有了《周易》之後,正是因為他對八卦的尊重,所以就跟散宜生說,我要建個靈臺,又怕勞民傷財。文王可以破譯八卦,卻不能夠破解:建靈臺勞民傷財、不勞民傷財?散宜生就說,大王你建的東西不是給玩使,不是給樂使,不是給喝酒使的,你建靈臺完全是為了國家福祉,為了百姓的災、福;預知什麼時候有災、什麼時候天氣好、什麼時候天氣不好,完全是為百姓服務的,那怎麼能是不好呢?百姓肯定樂意。文王一聽散宜生這麼說,那就OK了。
所以文王可以破譯八卦,但他卻要問散宜生這事合適不合適,他的困擾就在於他不想麻煩任何人——他其實不想欠任何人情。人情還不起的,這個現實的環境中,我們可以看到很多這樣的故事。所以正是這一分認識的過程(延續的過程),也就變成了留給現代人的一種文化。
第二十三回「文王夜夢飛熊兆」,那就夢見姜子牙了。
飛熊入夢吻天意 聖德興周應時生
詩曰:
文王守節盡臣忠,
仁德兼施造大工。
民力不教胼胝碎,
役錢常賜錦纏紅。
文王回來了,他要做大事,要用民力,他還給老百姓錢,跟紂王的那個概念是反的:
紂王是說:我要蓋鹿臺,就得到民間去抓人,所有人都得出來,我是王,你就得給我幹活,如果你家裡有錢,你給錢,你就不用幹活了。所以這是權力者。
現在在中國不也有很多這種道理。所以那是惡的。
西岐社稷如磐石,
紂王江山若浪從。
謾道孟津天意合,
飛熊入夢已先通。
「夢津天意合」——最後八百諸侯會合在夢津來攻打朝歌,這是天數已定,因為「飛熊(姜子牙)入夢已先通」。
話說文王聽散宜生之言,出示張掛西岐各門。驚動軍民,都來爭瞧告示。只見上書曰:
「西伯文王示諭軍民人等知悉:西岐之境,乃道德之鄉,無兵戈用武之擾,民安物阜,訟減官清。孤囚羑裡羈縻,蒙恩赦宥歸國。因見邇來災異頻仍,水潦失度,及查本土,占驗災祥,竟無壇址。昨觀城西有官地一隅,欲造一臺,名曰『靈臺』,以占風候,看驗民災。又恐土木工繁,有傷爾軍民力役。特每日給工銀一錢支用。此工亦不拘日之近遠,但隨民便:願做工者即上簿造名,以便查給;如不願者,各隨爾經營,併無逼強。想宜知悉,諭眾通知。」
建靈臺是為了占天象,為了百姓。告示意思就是:現在來講,我文王可能能夠判得天氣好、天氣不好;判得天災,但是想去做這樣的事情,必須得有一個臺。靈臺是對天的敬意,因為《周易》是從八卦來的;同時,對伏羲祖先懷有敬意(這裡只能叫祖先了),其實就是「上天」。
誰出工,來一天就給一天工錢,不強迫幹活:「願做工者即上簿造名,以便查給。」你上工了,都是自己填(簽名)。
現在上單位都得刷卡,還得按手印、實名制。從《封神演義》就看出實名制的邪惡——管制是邪惡的,那時候都不管制。「如不願者,各隨爾經營,併無逼強。」那時候周文王是這麼管理國家的。
話說西岐眾軍民人等一見告示,大家歡悅,齊聲言曰:「大王恩德如天,莫可圖報。我等日出而嬉遊,日落而歸宿,坐享承平之福,是皆大王之所賜。今大王欲造靈臺,尚言給領工錢。我等雖肝腦塗地,手胼足胝,亦所甘心。況且為我百姓占驗災祥之設,如何反領大王工銀也。」
你看他(軍、民)整天一天在家都沒事幹,白天就出去玩,回來就睡覺,「坐享承平之福」。那國家是這麼幹的——富裕!
意思是,作為官,文王當時可以做到這份兒上。
一郡軍民無不歡悅,情願出力造臺。散宜生知民心如此,抱本進內啟奏。文王曰:「軍民既有此意舉,隨傳旨給散銀兩。」眾民領訖。
文王對散宜生曰:「可選吉日,破土興工。」眾民用心,著意搬泥運土,伐木造臺。正是:
窗外日光彈指過,
席前花影座間移。
又道是:
行見落花紅滿地,
霎時黃菊綻東籬。
那靈臺蓋得有日子了。秋去春來,蓋得也很快。
造靈臺不過旬月,管工官來報工完。文王大喜,隨同文武多官排鑾輿出郭,行至靈臺觀看,雕梁畫棟,臺砌巍峨,真一大觀也。
人們願意幹,這活就幹得快了。
有賦為證,賦曰:
臺高二丈,勢按三才。
臺有二丈高,按「三才」分——天、地、人。「二丈」應該是指「上下」、「陰陽」。
上分八卦合陰陽,
下屬九宮定龍虎。
「九宮」是我們通常講的「井」字。《河圖》是按照「九宮」來的。所以天、地間的變化都在「九宮」中……
四角有四時之形,
左右立乾坤之象。
靈臺下面是方的(「四角」),指:春、夏、秋、冬。
「左右立乾坤之象」,是不是講左、右同樣出陰、陽之概念?
前後配君臣之義,周圍有風雲之氣。
有陰、有陽;有君、有臣,一定是對應的。
「風雲之氣」,就是氣氛、場。人說的接地氣。
此臺上合天心應四時,下合地戶屬五行,中合人意風調雨順。
「四時」,就是春、夏、秋、冬。「五行」,金、木、水、火、土。你按照這個角度來講,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天、地、人。
文王有德,使萬物而增輝;
聖人治世,感百事而無逆。
聖人治理世俗凡事,憑藉感應人的生命道理,絕不逆天意而為之;凡事你要順著走,不要逆著走。共產黨不是,共產黨講的是虎媽——人生之努力、奮鬥、仕途之輝煌、掙錢……完全是講自我努力。這裡根本不是。「感百事而無逆」——我覺得這事這麼做就行了,我不會講什麼因為、所以;我拿這個如何如何。他都沒有這些東西。
靈臺從此立王基,
驗照災祥扶帝主。
所以「靈臺」對應的是天、地、人,合為一體的。文王對應的是商朝第一個被殺的官:杜元銑,他是解讀天意的(編註:杜元銑時任司天監太師)。我以為就跟天壇的概念一樣。那天壇同時有一個祈年殿,皇帝為什麼去祭天?要跟天、地相互對應的。
正是:
治國江山茂,
今日靈臺勝鹿臺。
靈臺拔地西岐起 盛典枯骨道合天
話說文王隨同兩班文武上得靈臺,四面一觀。文王默然不語。時有上大夫散宜生出班奏曰:「今日靈臺工完,大王為何不悅?」
文王曰:「非是不悅。此臺雖好,臺下欠少一池沼以應『水火既濟、配合陰陽』之意。
有高必有低,凡是這種臺一定有水。所以山、水之勢是對應的。你可以看到北海、頤和園,都有這種含意在其中(但景山沒有,那頤和園是下宮)。
既濟,就是陰、陽對應。「水火既濟」,就是相互擁有——不能孤獨一個臺子在這兒。相生相剋、陰陽對應,在開天闢地的位置中極高。
孤欲再開池沼,又恐勞傷民力,故此鬱鬱耳。」
宜生啟曰:「靈臺之工,甚是浩大,尚且不日而成;況於臺下一沼,其工甚易。」
宜生忙傳王旨:「臺下再開一沼池,以應 『水火既濟』之意。」
說言未了,只見眾民大呼曰:「小小池沼,有何難成,又勞聖慮!」
老百姓幹活的時候,他跟老百姓講清楚,我這事要幹嘛——他沒有什麼核心意識,更不可能看其意思。
眾人隨將帶來鍬鋤,一時挑挖;內中挑出一付枯骨,眾人四路拋擲。文王在臺上,見眾人拋棄枯骨。王問曰:「眾民拋棄何物?」
左右啟奏曰:「此地掘起一付人骨,眾人故此拋擲。」
文王急傳旨,命眾人:「將枯骨取來,放在一處,用匣盛之,埋於高阜之地。豈有因孤開沼而暴露此骸骨,實孤之罪也。」
這是文王道德之展現,對吧!
人死了就不能再去碰了,也不好評論人死了之後如何如何(這是我們通常說的,人應該遵守的道德)。那屍骨骸曝光於天下是對死者的不敬,文王並沒有因為一個沒人知曉的枯骨,骨骸就隨意處理。
我自己都見過,北京城在東南那個角上竟是很多亂墳崗。其實這裡講的就是亂墳崗。大家去的火車站,西站那一片,都是亂墳崗。所以他們在當時弄車站,指不定弄出什麼枯骨。我原來聽說過:那附近的中學挖沙坑都可以挖出人骨頭來(就隨便扔了)。
所以一個王者顧及生命的時候,都會聯想到對生命尊重。
眾人聽見此言,大呼曰:「聖德之君,澤及枯骨,何況我等人民,不沾雨露之恩。真是廣施人意,道合天心,西岐萬民獲有父母矣!」眾民歡聲大悅。
「道合天心」,這是(天)上、(地)下一體的。
為什麼尊重枯骨?因為人是神造的。人的一切都代表神的涵義。所以有敬仰、有修養、有修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對生命的認識。現代詞就是信仰。不是宗教。
文王因在靈臺看挖沼池,不覺天色漸晚,回駕不及。文王隨文武在靈臺上設宴,君臣共樂。席罷之後,文武在臺下安歇。文王臺上設繡榻而寢。時至三更,正值夢中,忽見東南一隻白額猛虎,脅生雙翼,望帳中撲來。文王急叫左右,只聽臺後一聲響喨,火光沖霄,文王驚醒,嚇了一身香汗;聽臺下已打三更。
文王自思:「此夢主何凶吉,待到天明,再作商議。」
你看:文王不知道自己的夢是什麼意思,可是他能破譯八卦,這就很有趣……在那時候,有使命的人也不是包羅萬象,這就是我跟大家解釋的:人無論多有本事,是聖人,但在人的環境中,他要符合人的環境。反過來,也可以解釋為:人是神造的,任何一個生命來到人的環境中,都要吻合神給人的環境。所以透顯出每一個「個體」,「人」的那種珍貴吧!
有詩曰:
文王治國造靈臺,
文武鏘鏘保駕來。
忽見沼池枯骨現,
命將高阜速藏埋。
君臣共樂傳盃盞,
夜夢飛熊撲帳開。
龍虎風雲從此遇,西岐方得棟梁才。
飛熊仁兆興周室 感得文王聘大賢
《封神演義》裡講的道理:時辰一到就完了!誰都沒辦法,成定論了。
話說次早文武上臺,參謁已畢,文王曰:「大夫散宜生何在?」散宜生出班見禮曰:「有何宣召?」
文王曰:「孤今夜三鼓,得一異夢,夢見東南有一隻白額猛虎,脅生雙翼,望帳中撲來,孤急呼左右,只見臺後火光沖霄,一聲響喨,驚醒,乃是一夢。此兆不知主何吉凶?」
那散宜生不是一個像姜子牙那樣的人,可是他什麼都懂……人生各有各自存在的道理,你不用羨慕別人,你也不用嫉嫉別人,你同時要珍惜自己存在的價值。我覺得這對今天的每一個人,特別是中國人,有相當借鑑之處。我們在共產黨薰陶下,太多的東西就是羨慕、妒嫉、恨,老想去占取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看到任何人超越自己能力的時候咬牙切齒——咬碎鋼牙的概念。
周文王自己不懂那個夢,但是他能夠用《周易》去統治天下;他懂得如何設靈臺,可是不解自己的夢;他可以看到其它的一切,卻看不到自己的。這同樣是個迷。就像各個女孩都想弄自己漂亮,可是兩個眼睛看的都是別人(自己看不到自己)。這很具有生命的含意。
散宜生躬身賀曰:「此夢乃大王之大吉兆,主大王得棟梁之臣,大賢之客,真不讓風後、伊尹之右。」
風後是黃帝的宰相,伊尹應該是商鼻祖成湯的大臣、軍師(宰相,輔助商湯滅夏朝)……
文王曰:「卿何以見得如此?」
宜生曰:「昔商高宗曾有飛熊入夢,得傳說於版築之間;今主公夢虎生雙翼者,乃熊也;又見臺後火光,乃火鍛物之象。今西方屬金,金見火必鍛;鍛煉寒金,必成大器。此乃興周之大兆。故此臣特欣賀。」
這就是講:姜子牙要出世了。
這裡提醒大家:姜子牙要出世呢,他需有些先決的條件。就是說:文王一定把靈臺都建完了,水池也挖好了,這一切都到位了,他才做這個夢,靈臺造不起來,他不會有這個夢;第二,他做夢的地方是在靈臺之上。所以這吻合了天、地間的一切。
而為什麼在靈臺之上做了夢就應對這件事情呢?因為姜子牙是元始天尊派到人間來的使臣。前、後是有這樣的故事,所以生命就連為一體了。
文王很厲害,他可以推演出伏羲的八卦,轉成《周易》,但是他卻不知道他的夢。其實反過來又驗證一個道理,值得所有人借鑑:
周文王首先他是個人,他在人中是個大聖之人,稍微低一點的東西他反而不知道,因為對他來講他知道沒有用,而且知道了反而對他有害,沒好處。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文王受制於他肉身的存在(他是個人),但是他內在的境界至高,所以他能夠讀懂伏羲的八卦,而且把八卦以人能接受的方式落在文字上,演繹出八八六十四卦,變成了《周易》,這他能做到,但是讓他往下(金、木、水、火、土)他反而不知道了,他不會了。反過來說,他做那個夢他自己能破,他就不是文王;而散宜生能給文王破譯這個夢,所以他就是散宜生,他不是周文王,他達到不了理解八卦的境界。
也就是說:散宜生他擁有的知識、擁有的能力禁錮了他,他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達到了頂點;而作為文王來講,他不需要知道那些東西。那些夢境中的東西對他來講,不知道是好事,心裡也變得純淨。換句話說,這是佛家裡的「空」,道家裡的「無」,也就是人的層面的一切對他來講完全沒有誘惑、都不存在;存在與否都無所謂。如果換個另外角度來講,就是:不動心!人中的一切「不動心」。
「今西方屬金,金見火必鍛;鍛煉寒金,必成大器。」這是從五行中講的,因為他談到了火、談到了金,談到了物質上的東西,隱喻出內在的涵義。我們現在講故事的時候觸及到很多天、地、人……有朋友給我看五行的東西,人家有研究,我也能看懂……但是我以為現在的問題超越於我們簡單說的金、木、水、火、土。原因是,我們現在遇到的這種天象,都是超越於《封神演義》的天象,所以我注重去做新聞,儘管我對新聞不喜歡,但是生命是珍貴的,如果有一個有緣的朋友看我的節目理解我的苦心,那就行了。人與人之間生命的故事就是這個……這是一個層面,對我來講就是「一難一造化,一步一修行」。
人遇到的事情都是從自己不同境界的角度去理解:文王跟散宜生都是人,但是文王他內在的境界高過散宜生,他反而不知道散宜生知道的東西。後面我們看到的姜子牙,也有類似的。姜子牙拜帥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拜,散宜生全知道。所以散宜生就像《三國演義》的儒生,而姜子牙就相當於諸葛亮,舌戰群儒——儒生可以飽讀詩書、引經據典,但是諸葛亮拿一破雞毛扇一搧,啥也沒有,搖一大褂就過去了……
眾官聽畢,齊聲稱賀。文王傳旨回駕,心欲訪賢,以應此兆。不題。
守時候命姜子牙 只釣當朝君與相
且言姜子牙自從棄卻朝歌,別了馬氏,土遁救了居民,隱於磻溪,垂釣渭水。子牙一意守時候命,不管閒非,日誦「黃庭」,悟道修真。苦悶時,持絲綸倚綠柳而垂釣。時時心上崑崙,刻刻念隨師長,難忘道德,朝暮懸懸。
「黃庭」,是指道家的經書。
姜子牙「一意守時候命」,等著時辰到。時辰不到什麼都沒用,他不能硬來的……事情不到點不出,到點一定出,所以「守時候命」者,大多順天意。
「難忘道德」:難忘修行。姜子牙的師父元始天尊教誨他的就是生命的境界,所以生命境界的提昇就是「道德」,往上升華的概念。
「時時心上崑崙」——想歸想,命歸命,這是兩回事。所以大家要信命,就是相信時辰。
一日,執竿嘆息,作詩曰:
「自別崑崙地,俄然二四年。
商都榮半載,直諫在君前。
棄卻歸西土,磻溪執釣先。
何日逢真主,披雲再見天。」
所以姜子牙哪天能遇到文王他也不知道(守時候命)。如果姜子牙什麼都知道的話他就不是姜子牙,因為他是個修不成的,所以就有他的迷在其中。
不同境界的人有不同的迷,女媧去弄紂王的時候,她也是到了跟前才知道還有二十八載。二十八載對著二十八星宿,所以說明還得二十八星宿走一圈。《封神演義》講的概念是很大的,是在二十八星宿之下發生的。
子牙作罷詩,坐於垂楊之下。只見滔滔流水,無盡無休,徹夜東行,熬盡人間萬古。
這段話滿有趣的。你看著水永遠往東走,水去哪兒?不知道。其實水同樣是循環的。自己的師尊教誨過,淡水是淡水的系統,海水是海水的系統。那淡水進入海水裡它有自己的系統,互不相容的。
姜子牙他在渭水邊釣魚,涇渭分明……它有它的一個完整的系統。說:海上形成了熱帶風暴、颱風,在海上形成了大量的降水……可是降下來的雨都是淡水,海水是鹹的,兩個物質根本不一樣……所以你看問題在生命的角度的時候,你將會發現周邊的一切故事與我們原來想像的概念完全不同,而且非常有趣。
正是:
唯有青山流水依然在,
古往今來盡是空。
「古往今來」,他講的是:人。換個角度講,就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一切都是假的。反過來講就是:秉性難移,從而造成了「古往今來盡是空」。
子牙嘆畢,只聽得一人作歌而來。
「登山過嶺,伐木丁丁。
隨身板斧,砍劈枯藤。
崖前兔走,山後鹿鳴。
樹梢異鳥,柳外黃鶯。
見了些青松檜柏,李白桃紅。
無憂樵子,勝似腰金。
作為一個砍柴的樵夫,比一個腰纏萬貫的人自在多,因為他看到的一切、生活的一切就是逍遙自在。
擔柴一石,易米三升。
隨時菜蔬,沽酒二瓶。
對月邀飲,樂守孤林。
深山幽僻,萬壑無聲。
奇花異草,逐日相侵。
逍遙自在,任意縱橫。」
樵子歌罷,把一擔柴放下,近前少憩,問子牙曰:「老丈,我常時見你在此,執竿釣魚,我和你像一個故事。」
這哥兒們說話挺逗!他老碰見姜子牙嘛,所以兩人一來一往沒說話,同樣成了「故事」。
子牙曰:「像何故事?」
樵子曰:「我與你像一個『漁樵問答』。」
這裡說的「故事」,不是真的故事。我以為是:咱倆玩個遊戲。
子牙大喜:「好個『漁樵問答』。」
樵子曰:「你上姓?貴處?緣何到此?」
子牙曰,「吾乃東海許洲人也。姓姜,名尚,字子牙,道號飛熊。」
樵子聽罷,揚笑不止。子牙問樵子曰:「你姓什?名誰?」
樵子曰:「吾姓武,名吉,祖貫西岐人氏。」
子牙曰:「你方纔聽吾姓名,反加揚笑者,何也?」
武吉曰:「你纔言號飛熊,故有此笑。」
子牙曰:「人各有號,何以為笑?」
樵子曰:「當時古人、高人、聖人、賢人,胸藏萬斛珠璣,腹隱無邊錦繡。如風後、老彭傅說、常桑、伊尹之輩,方稱其號;似你也有此號,名不稱實,故此笑耳。我常時見你絆綠柳而垂絲,別無營運,守株而待兔,看此清波,無識見高明,為何亦稱道號?」
所以隱喻就是這麼來的:「風後、老彭傅說、常桑、伊尹之輩,方稱其號。」我沒跟你說嗎,寫這本書的人厲害……
武吉就是凡夫俗子。
什麼樣的人,可以在水邊坐一天不動?姜子牙他能坐在水邊不動,這就不是一般人了,一般人坐不了三分鐘早跑了。很顯然,武吉是個凡夫俗子,所以他看不懂姜子牙這份功力。也就是說,姜子牙沒有定性根本坐不了。
武吉言罷,卻將溪邊釣竿拿起,見線上叩一針而無曲。樵子撫掌大笑不止,對子牙點頭嘆曰:「有智不在年高,無謀空言百歲。」
樵子問子牙曰:「你這釣線何為不曲?古語雲:『且將香餌釣金鰲。』我傳你一法,將此針用火燒紅,打成鉤樣,上用香餌,線上又用浮子,魚來吞食,浮子自動,是知魚至,望上一拎,鉤掛魚腮,方能得鯉,此是捕魚之方。似這等鉤,莫說三年,便百年也無一魚到手。可見你智量愚拙,安得妄曰飛熊!」
這就是武吉完全不理解姜子牙的概念。姜子牙坐那兒釣魚,他的定性好,只能守時待命,他要等得那時辰到,但他不傷及任何的生命。他的志向完全不在這個環境中,完全不在釣魚中。
這就是今天現實中的人在看待現實的時候,什麼「有用、沒用」。你看到今天中共也好、中共領導人也好,人們說:只有用槍把他殺了——槍桿子出政權!大家想的都是這個概念。這是個方法,這是個概念,時辰到的時候可能也是這個表象,但真正的原因卻是背後的「時辰到了」,並不是用槍打。今天即使有槍也殺不了他,而明天時辰到了,沒槍的人照樣革了共產黨的命。講的是時辰。
武吉講的這番話,就是現代人看待共產黨的概念。
子牙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雖垂釣,我自意不在魚。吾在此不過守青雲而得路,撥陰翳而騰霄,豈可曲中而取魚乎!非丈夫之所為也。吾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為錦鱗設,只釣王與侯。
姜子牙釣魚,真正的涵義都在上面這幾句話裡。
「豈可曲中而取魚乎!非丈夫之所為也。」這句話把今天唯利是圖的男人全罵了。咱們節目中說過:活在肉上,為利益而存在的人就是塊臭肉……吾寧在「直中取」,取什麼?我等著時辰到。所以不是我要它,而是天意歸屬我;我根本不是為了在這兒釣魚的(「不為錦鱗設」。錦鱗是魚),我是來釣王與侯的。他來釣周文王的。
吾有詩為證:
短桿長線守磻溪,
這個機關那個知?
只釣當朝君與相,
何嘗意在水中魚。」
一般的人很難理解境界中的人,但是境界中的人就是有境界的。說姜子牙出名,他的出名在於他不是一般的人,而一般的人又理解不了他。可是他在中國的文化中卻有著他不可或缺的、不可代替的那一份角色。
在歷史當中,姜子牙、諸葛亮、劉伯溫,其實他們三個是一個人。就像姜子牙自己說的:我不為錦鱗設,我只釣王與侯。他的意思是說:一個人是有輪迴轉世的,在輪迴轉世中他們是一個魂魄,真正一個生命(只是一個重複的概念),而他們所達到的生命境界是一樣的,給人們展現出來的生命文化是一樣的。
如果你看過《雲圖》這部電影,他一共講了六世,在前、後六世中服飾不同、人的社會環境不同,但是他遇到的人、處理的事情的「性質」是重複的。
武吉聽罷,大笑曰:「你這個人也想王侯做!看你那個嘴臉,不像王侯,你到像個活猴!」
子牙也笑著曰:「你看我的嘴臉不像王侯,我看你的嘴臉也不什麼好。」
武吉曰:「我的嘴臉比你好些。吾雖樵夫,真比你快活:春看桃杏,夏賞荷紅,秋看黃菊,冬賞梅松,我也有詩:
擔柴貨賣長街上,
沽酒回家母子歡。
伐木只知營運樂,
放翻天地自家看。」
說了半天,就是自娛自樂。
子牙曰:「不是這等嘴瞼。我看你臉上的氣色不什麼好。」
看法不同。武吉看到的是人的表面,姜子牙看到的是他生命的命運。我們在節目中跟大家解釋過,你看那做不好事的人,那女孩一看臉就是黑的,她抹什麼粉,黑的都出來,可能別人眼中看,臉是白白淨淨的……我自己看那臉襯出來的就是黑的,做的壞事越多那黑透出來越多,所以看點就不同了……其實都不管,誰去管那事……就是可惜!又是糟蹋自己的人……所以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東西。
武吉曰:「你看我的氣色怎的不好?」
子牙曰:「你左眼青,右眼紅,今日進城打死人。」
武吉聽罷,叱之曰:「我和你閒談戲語,為何毒口傷人?」
王相死於尖擔下 子牙八十運纔來
武吉挑起柴,逕往西岐城中來賣。不覺行至南門,卻逢文王車駕往靈臺,占驗災祥之兆。隨侍文武出城,兩邊侍衛甲馬御林軍人大呼曰:「千歲駕臨,少來!」
武吉挑著一擔柴往南門來,市井道窄,將柴換肩,不知塌了一頭,番轉尖擔,把門軍王相夾耳門一下,即刻打死。
人的耳朵後面怕打……那地方特別軟,但是脈絡、經脈特別多……
兩邊人大叫曰:「樵子打死了門軍!」即時拿住,來見文王。文王曰:「此是何人?」兩邊啟奏:「大王千歲,這個樵子不知何故打死門軍王相。」
文王在馬上問曰:「那樵子姓什名字?為何打死王相?」
武吉啟曰:「小人就是西岐的良民,叫做武吉。因見大王駕臨,道路窄狹,將柴換肩,誤傷王相。」
文王曰:「武吉既打死王相,理當抵命。」
那時候通常講:一命抵一命。不就像習近平講的:以牙還牙!其實,都是前、後傳遞的(文化)……
隨即就在南門畫地為牢,豎木為吏,將武吉禁於此間,文王往靈臺去了。
──紂時畫地為牢,止西岐有此事。東、南、北連朝歌具有禁獄,唯西岐因文王先天數,禍福無差,因此人民不敢逃匿,所以畫地為獄,民亦不敢逃去。但凡人走了,文王演先天數,算出拿來,加倍問罪。以此頑猾之民,皆奉公守法,故曰「畫地為獄」。
畫地為牢,對犯人本身都是一分尊重,同時尊重他的誠信。因為文王會《周易》,這個人跑到天涯海角,文王都知道他在哪兒,所以跑不了。在這種威懾之力的背景下畫地為牢,給人民一種尊重,那犯罪的人就更加不敢犯罪,人人都會守法。正是因為這樣的做法造成整個西岐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夜無犬吠,一種非常和平的環境。所以「畫地為獄」是表明這個國度的昌盛,以信為本的概念。
且說武吉禁了三日,不得回家。武吉思:「母無依,必定倚閭而望;況又不知我有刑陷之災。」因思母親,放聲大哭。行人圍看。
其時散宜生往南門過,忽見武吉悲聲大痛,散宜生問曰:「你是前日打死王相的。殺人償命,理之常也,為何大哭?」
武吉告曰:「小人不幸逢遇冤家,誤將王相打死,理當償命,安得埋怨。只奈小人有母,七十餘歲。小人無兄無弟,又無妻室。母老孤身,必為溝渠餓殍,屍骸暴露,情切傷悲,養子無益,子喪母亡,思之切骨,苦不敢言。小人不得已,放聲大哭。不知迴避,有犯大夫,祈望恕罪。」
那時候的殺人犯也那麼有禮節!
散宜生聽龍,默思久之:「若論武吉打死王相,非是鬥毆殺傷人命,不過挑柴誤塌尖擔,打傷人命,自無抵償之理。」
宜生曰:「武吉不必哭,我往見千歲啟一本,放你回去,辦你母親衣衾棺木,柴米養身之資,你再等秋後以正國法。」
那時候的朝廷是這樣的,大家都可以商量的!什麼時候死也可以商量。
武吉叩頭:「謝老爺大恩!」
宜生一日進便殿,見文王朝賀畢,散宜生奏曰:「臣啟大王:前日武吉打傷王相人命,禁於南門。臣往南門,忽見武吉痛哭。臣問其故,武吉言有老母七十有餘歲,止生武吉一人,況吉上無兄弟,又無妻室,其母一無所望,吉遭國法,羈陷莫出,思母必成溝渠之鬼,因此大哭。臣思王相人命,原非鬥毆,實乃誤傷。況武吉母寡身單,不知其子陷身於獄。據臣愚見,且放武吉歸家,以辦養母之費,棺木衣衾之資,完畢,再來抵償王相之命。臣請大王旨意定奪。」
文王聽宜生之言,隨准行:「速放武吉回家。」
詩曰:
文王出郭驗靈臺,
武吉擔柴惹禍胎。
王相死於尖擔下,
子牙八十運纔來。
姜子牙八十歲才見文王,沒有武吉這事兒,姜子牙就見不了文王,所以這一來一去都這麼(對應著)來的:
姜子牙見文王,透過武吉打死人(出了這麼段故事),其實裡面對應的就是:伯邑考去見紂王,要見自己的父親,結果沒見到,死了;文王沒見到自己的兒子,但文王會演繹《周易》卻救不了伯邑考;姜子牙沒有演繹《周易》,他是一個修不成的人,可是他能救了武吉;姜子牙沒兒子,結果武吉成了他的乾兒子、他的徒弟。
這裡就包括了一個生命境界的問題:文王可以在人中那樣的厲害,他卻趕不上一個修行修不成的人。中國人的文化是修煉的文化,師徒如父子,所以修煉的文化自古至今就是超越人的,是人真正的生命存在的涵義。在今天的社會中,無神論、進化論的一切、現代科學的手段讓人們失去了認知自己生命本來之目的的一個基本概念。
人們甚至在宗教的環境中都是唯利是圖的,全部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曲解神教誨的涵義。
有人問:那應該怎麼理解?
去掉自己的理解,隨著你境界的提升,那一瞬間,背後本來的涵義自己出來的,不是寫出來的。在相當程度上寫出來的所有經典,其實都是個麻煩——無知者無畏。
話說武吉出了獄,可憐思家心重,飛奔回來。只見母親倚閭而望,見武吉回家,忙問曰:「我兒,你因什麼事,這幾日纔來?為母在家,曉夜不安,又恐你在深山窮谷被虎狼所傷,使為娘的懸心吊膽,廢寢忘餐。今日見你,我方心落。不知你為何事,今日纔回?」
武吉哭拜在地曰:「母親,孩兒不幸前日往南門賣柴,遇文王駕至,我挑柴閃躲,塌了尖擔,打死門軍王相。文王把孩兒禁於獄中。我想母親在家中懸望,又無音信,上無親人,單身隻影,無人奉養,必成溝渠壑之鬼,因此放聲大哭。多虧上大夫散宜生老爺啟奏文王,放我歸家,置辦你的衣衾、棺木、米糧之類,打點停當,孩兒就去償王相之命。母親,你養我一場無益了!」道罷大哭。
其母聽見兒子遭此人命重情,魂不附體,一把扯住武吉,悲聲哽咽,兩淚如珠,對天嘆曰:「我兒忠厚半生,並無欺妄,孝母守分,今日有何事得罪天地,遭此陷穽之災。我兒,你有差遲,為娘的焉能有命!」
武吉曰:「前一日,孩兒擔柴行至磻溪,見一老人執竿垂釣,線上拴著一個針,在那裡釣魚。孩兒問他:『為何不打彎了,安著香餌釣魚?』那老人曰:『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非為錦鱗,只釣王侯。』孩兒笑他:『你這個人也想做王侯,你那嘴臉,也不像做王侯,好像一個活猴!』那老人看看孩兒曰:『我看你的嘴臉也不好。』我問他:『我怎的不好?』那老人說孩兒『左眼青,右眼紅,今日必定打死人』,確確的,那一日打死了王相。我想老人嘴極毒,想將起來可惡。」
其母問吉曰:「那老人姓什,名誰?」
武吉曰:「那老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道號飛熊。因他說出號來,孩兒故此笑他。他纔說出這樣破話。」
老母曰:「此老善相,莫非有先見之明。我兒,此老人你還去求他救你。此老必是高人。」
這母親厲害:「他能說出你打死人,就一定能救你。」
什麼意思?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個圈一定能畫圓——他能說你死,他就能給你生路。大家一定記住這個概念。
武吉聽了母命,收拾逕往磻溪來見子牙。
你(武吉)想見子牙,那子牙想見你嗎?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封神演義第二十三回上集
封神演義第二十三回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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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