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时间2021年10月16日讯】第八章 去谗 第六
夫谗佞之徒,国之蟊贼也。争荣华于旦夕,竞势利于市朝。以其谄谀之姿,恶忠贤之在己上;奸邪之志,恐富贵之不我先。朋党相持,无深而不入;比同相习,无高而不升。令色巧言,以亲于上;先意承旨,以悦于君。朝有千臣,昭公去国而不悟;弓无九石,宁一终身而不知;以疏间亲,宋有伊戾之祸;以邪败正,楚有嘤宛之诛。斯乃暗主庸君之所迷惑,忠臣孝子之可泣冤。故笋兰欲茂,秋风败之;王者欲明,谗人蔽之。此奸佞之危也。斯二者,危国之本。
砥躬砺行,莫尚于忠言;败德败正,莫逾于谗佞。今人颜貌同于目际,犹不自瞻,况是非在于无形,奚能自睹?何则饰其容者,皆解窥于明镜,修其德者,不知访于哲人?讵自庸愚,何迷之甚!良由逆耳之辞难受,顺心之说易从。彼难受者,药石之苦喉也;此易从者,鸩毒之甘口也!明王纳谏,病就苦而能消;暗主从谀,命因甘而致殒。可不诫哉!可不诫哉!
“去谗”和上篇“纳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人君面对进言,怎么分清什么是谏、什么是谗,哪是好人、哪是小人呢?如果忠奸不分,错把谗言当成忠言,严重的可能政亡命殒了。因此,奸佞之危,可不诫哉!
怎么去谗,太宗这里讲了三条。
第一,“访于哲人”。贤人在朝,小人立消。就像一个园子除草,再锄也锄不干净,如果种花,花朵繁盛,草自然就没了,就像“饰其容者,皆解窥于明镜”,这个道理,中外皆是。《贞观政要‧杜谗邪》记载了太宗谓侍臣曰:“前史云:‘猛兽处山林,藜藿为之不采;直臣立朝廷,奸邪为之寝谋。’此实朕所望于群公也。”
然则,“访于哲人”,信任最为重要。太宗在这方面是个榜样:“朕闻自古帝王上合天心,以致太平者,皆股肱之力”,“朕历选前王,但有君疑于臣,则下不能上达,欲求尽忠极虑,何可得哉?而无识之人,务行谗毁,交乱君臣,殊非益国。自今以后,有上书讦人小恶者,当以谗人之罪罪之。”也就是说,凡上书揭发别人小过失者,应当以诽谤之罪论处。这还有个特别的例子。魏征为秘书监,有告征谋反者。太宗曰:“魏征,昔吾之仇(仇人),只以忠于所事,吾遂拔而用之,何乃妄生谗构?”竟不问征,遽斩所告者。(《贞观政要‧杜谗邪》)
第二,人君要听逆耳之辞,要知人性之常,须有果断之行。谗佞之徒的特点是“令色巧言,以亲于上;先意承旨,以悦于君”。虽然甘口,却如鸩毒。历史上的教训实在太多了。这里以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为例。
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临死前,劝桓公赶走三个人,桓公很惊讶。管仲说:人本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但竖刁却为了接近你,把自己阉割了,他肯定是有图与你;人本应该怜惜自己的孩子,但易牙为了讨好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了,他怎么会对你仁慈?开方放着好好的国君继承人不干,跑来跟你花天酒地,他连自己的国家都不忠,又怎么会对你忠心?以前国家有我在,可以镇住他们,现在我要死了,没有人能镇得住他们了,他们也必将成为齐国的祸患啊。
齐桓公听从管仲的话,把这三个人都赶走了。但过了几年,还是觉得这三个人不在,日子过得太无趣了,又召了回来。很快,齐桓公病了,这三个人作乱,把宫门围起来,谁也不让进出,齐桓公活活饿死。(《吕氏春秋‧先识览第四‧知接》)
齐桓公的教训,很简单也很深刻:人君识别、去除谗佞之徒,第一要懂得“人性之常”;第二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第三,有深厚修养功夫,不漏明显破绽。否则,人君的心理弱点、性格缺陷、认知偏差等等,往往会被奸佞之人所利用,“故主必蔽于上,而臣必重于下矣,此之谓擅主之臣”(《韩非子‧奸劫弑臣》)。
齐桓公与管仲。图为清 梁延年《圣谕像解》插图。(公有领域)<br/>
第三,亲贤臣,远小人。谗佞之徒无利不早起,其巧言令色、先意承旨,必有所图;最糟糕的是,他们“朋党相持,无深而不入;比同相习,无高而不升”,一旦得势,必然祸乱朝政。因此,人君亲什么人,远什么人,就太重要了。
其实,这个问题,孔子早就生动地讲过了。其一,“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论语‧为政》)贤人在谗佞之徒的上面,风清气正,老百姓就会敬服。其二,“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论语‧颜渊》)贤人在上,不好的人也能被教化了。举古代圣王的例子,“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历代政治家也都注重这个问题。诸葛亮在写给后主刘禅的《前出师表》中说:“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灵帝宠幸十常侍(十个宦官),祸国殃民,天下大乱,且看《三国演义》里的这个故事:
一日,帝在后园与十常侍饮宴,谏议大夫刘陶,迳到帝前大恸。帝问其故。陶曰:“天下危在旦夕,陛下尚自与阉宦共饮耶!”帝曰:“国家承平,有何危急?”陶曰:“四方盗贼并起,侵掠州郡。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欺君罔上。朝廷正人皆去,祸在目前矣!”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大臣不相容,臣等不能活矣!愿乞性命归田里,尽将家产以助军资。”言罢痛哭。帝怒谓陶曰:“汝家亦有近侍之人,何独不容朕耶?”呼武士推出斩之。刘陶大呼:“臣死不惜!可怜汉室天下,四百馀年,到此一旦休矣!”
这个故事里,灵帝这句“汝家亦有近侍之人,何独不容朕耶?”真将暗主的的昏聩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像灵帝这种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不知世事民情、稼穑之艰难,本质并不一定有多么坏,但被谗佞之徒一带,就掉进沟里了。(《后汉书‧虞傅盖臧列传第四十八》载盖勋评灵帝语:“吾仍见上,上甚聪明,但拥蔽于左右耳。”)
太宗从打天下到治天下,经历甚多,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更兼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所以能开贞观之治。太宗自谓“勤行三事”:“一则鉴前代成败事,以为元龟;二则进用善人,共成政道;三则斥弃群小,不听谗言。”(《贞观政要‧杜谗邪》)“去谗”被作为“三事”之一,可见太宗的重视。
太子李治,阅历非多,是个继体守文之君,故太宗深以为虑,“去谗”篇谆谆教诲,言有尽而意无穷。
附录:“去谗 第六”大意
那些谄谀奸佞的家伙,是危害国家的蟊贼。他们只知道争一时的荣华富贵,在朝廷内外争权夺利。用他们那谄媚阿谀的手段,去中伤在自己之上的忠良贤德之人;这种人用心极其奸猾险恶,惟恐自己不先于别人大富大贵。他们拉帮结伙,相互勾结,无所不及;来往密切,交相因习,无所不至。他们花言巧语,想方设法地去亲近地位在自己之上的人;察言观色,迎合君主的意趣,来取悦于君主。鲁国朝中有上千的大臣,可昭公失掉了国家都不能醒悟。齐宣王只能开动三石的弓,左右却奉承说他有开九石弓的力量,宣王到死都不知道。由于关系疏远的人离间关系亲密的人,使宋国有伊戾害死太子痤的祸事。由于奸邪的人陷害正人君子,使楚国有嘤宛被杀的悲剧。这就是昏庸的君主是非不明,忠臣孝子含泪蒙冤的原因。兰花想要长得茂盛,凄冷的秋风却把它吹落;君王本来很想明察是非,但往往被小人蒙蔽。这就是奸臣和谄佞之人的危害。这两个方面,是使国家受到危害的根本。所以说,做君主的,磨练自己,砥砺品行,没有比倾听忠言更好的了;而败坏品德,背离正理,没有比听信谄佞小人更厉害的了。一个人的容颜相貌就长在眼睛的附近,人还不能自己审视自己,何况一个人的是非得失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怎么能够自己觉察呢?人们在打扮自己容颜的时候,都懂得去照镜子,但在修养自己德行的时候,就不懂得去向明道的哲人请教,难道是自己平庸愚笨吗?怎么昏聩不明到这种程度啊!造成这种情况多是因为对逆耳的良言就难以接受,对顺自己心意的话则易于听从。那些你不爱听的话,像良药能治病却苦口;那些顺耳的话,就像是入口甘甜的毒酒啊!圣明的君主能够接受别人的逆耳忠言,就像有病去吃药,药虽苦口,却能够消除疾病;昏庸的君主听信谄佞小人的阿谀奉承,就好像喝甘甜的毒酒而断送性命一样。谄佞祸乱的危害如此之大,一定要警惕啊!一定要警惕啊!@*#
(转自大纪元/责任编辑:李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