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佟佟:惆悵的故鄉

2013年03月25日評論
【新唐人2013年3月25日訊】我小時候在湘潭郊區長大,我父母都在一家化工廠上班。那裡是化工區,五六個化工廠蜿蜒在湘江邊,電化廠,硫酸廠,染料化工廠,後來一個新加坡人又開設了合成化廠。

我們廠在這個化工區的最裡面,我們的宿捨區離廠區大概有一裡路,距離算遠的。站在宿捨區的小山包上,可以看到廠裡的反應塔。宿捨區有口井,水味清甜。老廠長有遠見,從不讓職工喝湘江的水,因為湘江的水有異味——在我們的上游有株化,在我們的下游有湘鋼。

我們小孩子很少去廠區,因為廠區總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偶爾去廠區一車間的公共澡堂洗澡,每次都覺得透不過氣來,就想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天天上班,怎麼受得了。可是大人們都說一車間的工資高,都爭著去。

那時我們廠的產品叫鄰甲苯胺,是一種殺蟲醚的原料,很暢銷,有幾年年終,廠裡發呢子大衣、發活魚,周圍廠子的人羨慕得不得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們那裡的湘江是黑色的。放學的時候,走過江邊,總看到許多小小的溝渠,是那些化工廠向湘江排放各種廢水,紅的橙的綠的,最多的是黑的,全都熱騰騰地散發著各種刺鼻的味道。大人說溝裡的廢水有毒,絕對不能沾到,我們小孩子就在溝渠上跳啊跳玩啊玩,覺得好刺激。

有時候我也問大人,有毒的水怎麼還排到江裡面呢?回答是,因為沒人管啊。

從我記事起,我周圍就從來沒人覺得污染是件事,大家都在說錢說工資說玩說麻將說人事說廠長和哪個妹子,如果要說到污染,那肯定是周圍的農民來討說法,田裡種不了莊稼了,荒了,於是廠裡出點錢,農民就回去了。有時環保局來管一下,廠裡就送一點禮,我還陪我爸去送過禮,感覺是打發人家:你們不是要為難麼,不是要搞點錢麼,那就給點唄。

沒有人想「怎麼辦」這個問題。叔叔阿姨們說有什麼怎麼辦的,所有的廠子都是直接排,廠裡要賺錢,都去治理污染,還怎麼賺錢?上面來檢查就假裝污染池建好了。我們要活下去啊……水污染了,沒關係,我們宿捨區反正有井,水質還蠻好;空氣污染了,沒關係,過一會兒,風就吹散了,習慣了就好了……

惟一要牢記的是,不能吃湘江裡打上來的魚,「因為魚有化學味。」

再後來,我離開了,到市區讀書,市區的水有股味,真不好喝,市區在我們那些廠的下游,難怪呢。

再後來,那些化工廠陸陸續續倒閉了。

從上世紀七十年代起到九十年代末,這些化工廠向湘江直排了二十年的廢水,這是公開的默認的誰都知道的。

再後來,我父母也搬離了。

再後來,那個化工區被定性為不適宜居住的地方。

北京維權人士胡佳指出,維穩經費連續超過國防開支,說明專制特權對公民權利的鎮壓,成了一場不對稱的戰爭,這場內戰打得多麼激烈與殘酷、戰場延伸多麼深和廣。


(網絡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