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中共四砸孔家店

2014年07月17日評論
一部中共反孔毀儒的歷史

聖人孔子活著命途多舛,死後其歷史地位也曾經歷大起大落。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皇帝秦始皇製造了「焚書坑儒」,對孔門學者大開殺戒。而最後兩次帝制復辟(袁世凱和張勳)又都提出了「拜孔尊教」。如何對待孔子,真是冰火兩重天。但只有在中國共產黨的手中,孔子才會從聖人之尊跌進糞土,爾後又在「大外宣」中化糞土為神奇,反反覆覆。如果聖人在天有靈,恐怕也不會想到在儒學天下化外之邦,以他命名的「孔子學院」引起了一場又一場的風風雨雨,以致許多國家的大學教授和學者聯名呼籲,要把「孔子學院」掃地出門。中國文化大儒受此大辱,不能不讓人們擊額反思。儒學和中共,放在一起為何如此彆扭?

二十世紀的中國歷史,就是一部中共反孔毀儒的歷史。在上個世紀的早期,中共創黨的領導人在他們主導的「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中,成為倡導「砸爛孔家店」的激進力量。陳獨秀髮表的《孔子之道與現代生活》、李大釗的《孔子與憲法》和《自然的倫理觀與孔子》把中國的專制和落後歸結於孔子學說,並斥之為「專制政治的護符」和「專制政治之靈魂」。中共黨史權威胡繩在《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一書中指出:與戊戌維新和辛亥革命相比,受馬列影響的、後來成為中共理論刊物的《新青年》的作者們,具有更強的鬥爭徹底性:「他們把打擊的矛頭直指封建時代的聖人孔子,掀起了『打倒孔家店』的潮流。」

共產黨奪取政權後,用國家暴力系統地剷除了儒家學說,從肉體上消滅了該學說的載體──紳士階層。在「破四舊」的運動中,再次砸爛孔家店。文革中,狂熱的紅衛兵乾脆衝到孔子故裡曲阜去砸孔廟、毀孔林。據紀希晨在《史無前例的年代》中記載:「一九六六年十一月間,在孔子的故鄉毀壞文物六千餘件,砸爛歷代石碑一千多塊,燒燬古書二千七百冊,字畫九百多軸。」

孔子成了中共權力遊戲的道具

如果說,前兩次毀孔,一是為了要奪權,二是為了要穩固政權,在一九七四年,毛澤東和他的妻子江青之流發動「批林批孔」運動,把林彪和孔孟之道捆綁在一起,目的則是為了權力之爭。批覆辟、批周公,一方面是要打壓周恩來和鄧小平以及他們的溫和政策,另一方面也是為左派的激進路線提供理論支撐。孔子成為了中共權力遊戲的方便道具,但每一次,孔子都是以反派角色登場的。

直到一九八○年代初,我在復旦大學讀書時,當時的副校長、歷史學家蔡尚思出版了《孔子思想體系》一書,向我們談到孔子「野合而生」:「孔子是個私生子,他的母親是個受沒落貴族凌辱的貧賤婦女。」「所謂野合,只能是指這位少女在野外被老奴隸主叔梁紇強姦,迫使她懷孕而生下孔子。叔梁紇根本不管自己獸慾所造成的後果。」而且,蔡教授還談到「鬧離婚成了孔子祖孫三代的遺傳病」:「孔子出妻,孔鯉也出妻,孔鯉之子子思也出妻,所謂『孔氏三世出妻』。」在官方言語體系下,孔子名聲和家風之差由此可見一斑。

但在人類文明誕生之初,儒教和諸子百家與印度教、佛教、古希臘文明、猶太教和基督教共同構建出「軸心文明」,對中國歷史和世界歷史的貢獻都是功不可沒的。進入二十一世紀,中共突然提出以德治國、以人為本,並開始在全球大把撒金,宣稱要在全球建立五百所「孔子學院」。如果你認為這一大舉措是因為中共也意識到孔子思想的價值,那就大錯特錯了。有人說,你第一次受騙,是騙子的錯;第二次受騙,就是你的錯。等到第三次受騙,就是你的傻。在中共三砸孔家店後,如果它突然提出要建孔子學院、樹孔子塑像,警惕的人們不能不牢記「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告誡了。

其實,孔子學院就是一項政治統戰項目。它不僅配合中共「大國崛起」和「北京模式」的對外、對內宣傳,而且,也幫助中共使領館對各國大學進行滲透,干預學術獨立和自由,甚至摻雜情報人員,恐嚇獨立的、批評性的中國研究專家,把遵守中國的法律強加在外國的研究人員身上。西歐某國家的一位中國研究專家親口向我講述,在他擔任孔子學院院長時,他的大學邀請了達賴喇嘛到學校做演講。中國駐該國大使館的教育參贊要他以孔子學院的管道向校長施加壓力,力圖取消安排。由於他的不合作,從此再也不被邀請到使館參加活動了。

孔子學院「大外宣」成眾矢之的

由於有各種的政治干預(包括對有法輪功背景的教授刁難),加拿大的麥馬斯特大學關閉了它的孔子學院。二○一三年十二月,加拿大的大學教師聯合會敦促各大學停止孔子學院。二○一○年,芝加哥大學一百七十位教授聯名上書要求該校中斷與中國「漢辦」的合作,稱孔子學院為「學術上和政治上都很曖昧的項目」。二○一四年四月,一百零八位教授(包括七位系主任)再次聯署簽名,要求芝加哥大學不再續延「孔子學院」的協議。六月,美國大學教授協會也發出呼籲,鑑於「大學和它們的教職人員的優良品質受到犧牲」,要求美國一百多所大學切斷與孔子學院的關係,以保障學術自由。

可見無論中共是孔子儒學的敵人,還是試圖成為它的推銷者,最終都製造出同樣的毀儒效果。因為,無論哪一種作為,中共都沒把孔子和儒學當作人類文化和中華文明的財富來共享,而是把它作為維護權力利益的工具。一個連鄉校都不願投資的政府(想想二○○八年四川大地震中震毀的七千多所學校),又怎麼可能成為弘揚儒家文化的工具?所以,孔子學院缺的正是「仁愛」、「中庸」、「君子不器」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中共自己推崇的文人魯迅在八十年前說的話現在也沒錯:「孔夫子之在中國是權勢者們捧起來的」。這個所謂的萬世師表「也總是當著『敲門磚』的差使的」。(《在現代中國的孔夫子》)

如果中共有誠心想向全球推廣中華文化,為何不可在孔子學院之外建立一所「老子學院」,談一些「無為而治」和男女平等?或建一所「墨子學院」,推廣「兼愛、非攻和天志」?甚至可以考慮「莊子學院」、「華佗學院」或「木蘭學院」?當然根本的障礙還是,中共不會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得到真正的實行。


文章來源:《動向雜誌2014年7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