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麗燕：日本新入職公務員被上司如此訓導 不要照搬中央指示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新人入職季節。在重視儀式的日本，公司職場無論大小，儀式都是少不了的，長野縣政府機關更是不例外。

在新職員入職儀式上，長野縣知事阿部守一如此訓導新人：「縣（政府）是管理地方自治的行政機關，而不是國家（中央政府）的承包機構，希望大家不要有將中央的指示直接照搬傳達給市町村（基層行政體）、縣民的想法。」他的這番話旨在強調讓新人加強地方分權意識，不要凡事照搬中央指示。

了解日本國家體制的人會知道日本並非像美、德那樣是一個完全地方分權制國家，雖然90年代推進地方分權的呼聲曾經很高，但基於財政、稅收、立法能力等等方面的獨立性缺欠，地方政府依然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中央政府。因此，所謂地方分權還處於現在進行時。

但是不論制度上是否完全實現了分權，日本地方政府具有的獨立性及與中央政府的對等性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從沖繩縣與中央政府在美軍基地移設問題上的強烈對立便可見一斑。沖繩縣的翁長知事在他還是那霸市長的時代便致力於反對在沖繩設置美軍基地，這與日本政府在這個問題上的方針背道而馳。但這並沒有妨礙他當選為本屆沖繩縣知事，說明他的政見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也說明很多的沖繩縣民與日本政府之間存在著的意見分歧。

雖然我知道公開批評政府及政府首腦在日本並不足為奇，但是如長野縣知事這樣的地方行政長官堂皇地鼓勵下屬不聽中央指示，還是令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生長的時代及社會造就了我的思維定式，「按照×××的指示辦事」、「一切聽從×××的安排」似乎是我曾經接受的訓導。即使時代發展到了今天，仍然很難想像中國的哪個省長或市長會對新入職的公務員放話：中央來了指示不必照搬傳達！也很難想像老百姓會公然表達與中央政府的對抗。

相反人們依然習慣於將領導的指示奉為聖旨，不說一句頂一萬句，也還是有些不分青紅皂白地照搬照辦。

據說在最近前不久召開的人代會上，因總理的一句「鼓勵大眾創業極端重要」的話，便得到了很多人的積極響應，掀起了一陣眾人創業的熱潮。如果是受到李總理髮言鼓舞的自發行為也罷，而事實是，很多起動是為了迎合領導的指示。令人感到，在中國政府操縱民意十分簡單，只要一句話就會引發全民性行為。也許長期以來，人們習慣了被操縱，習慣了「按照」、「聽從」，習慣了「響應」、「迎合」。這種習慣已將人們的獨立思考、獨立判斷能力阻斷、停滯。

什麼時候中國的地方領導人能夠為保全本地區民眾的利益與中央政府明目張膽地對著干，什麼時候中國的地方領導人能夠對自己的部下公然宣稱：不要照搬中央指示！真有了那一天，中國社會就離真正理性成熟、真正文明民主的社會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