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孺下陳蕃之榻」,「姜家大被以同眠」,今天筆者要講的是兩位漢桓帝時代有德名士的故事。
徐孺下陳蕃之榻
東漢延熹二年,尚書令陳蕃向漢桓帝推薦了五位隱士,其中的徐穉(讀稚,一說徐稚)和姜肱(讀宮)兩人留下了很好的聲譽。唐代文學家王勃,在《滕王閣序》裡說:「徐孺下陳蕃之榻。」徐孺子就是徐穉的字。而後代的兒童讀物《幼學瓊林》裡面提到:「姜家大被以同眠。」姜家就是姜肱一家人。
徐穉家裡很窮,自己耕田種地,從不要別人的恩惠,一家人節儉和氣,是鄉裡的表率。太守和縣令多次徵聘,徐穉不願出來,他想:「自耕自食,何必在污濁的官場裡,整天應付呢?」
當時任豫章太守的陳蕃也是有名的人物,他請徐穉到郡裡擔任功曹,主管官吏的選拔和考核。徐穉沒說什麼,親自步行到太守府,與陳蕃見面以後談了幾句,就回家了。
太守陳蕃性子一向很急,作風也十分嚴肅,但沒有勉強留難,只是專門造了一張床榻,等待客人(徐穉)下次再來。徐穉佩服陳蕃的為人,有時順便來訪,主人(太守陳蕃)就攤開這張床,請他坐下,兩人兩杯淡酒,促膝談心;有時高談闊論,興致極好,主客開懷暢飲。客人要走了,主人也不送,只是回頭把床摺疊好。這張床別人是不能坐的。
一個太守為一位平民百姓特設專用的坐榻,表示格外尊重,是歷史上的頭一回。因此成為著名的典故。
萬裡赴喪 炙雞茅束
徐穉不做官,卻很講情義,聽到好朋友死了,雖在千裡之外,也要親自去弔喪。他的方法很簡單:在家裡做一隻烤雞,用一團棉絮泡在酒裡再曬乾,包著雞肉,直接趕到死者墓地。然後用水浸泡棉絮,擰乾變成水酒,把一碗飯放在茅草上,烤雞供在碗邊,再酹(讀類)酒在地,留下一張名帖,也不跟主人打招呼,徑直走了。別人覺得奇怪,他說:「我是悼念死者,何必打擾生者?」
太尉黃瓊死後,天下四方的賓客有六七千人送葬。在昔時,徐穉曾向他請教學習,這回也來了。他進門後,不向主人打招呼,把酒澆在地上,跪下悲哭。哭完以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客人們都沒注意,有的向主管喪事的人問起,管事說:「是有一位書生穿著粗布大褂,哭得很傷心,沒留下名字。」這樣一說,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當今名士徐孺子,怎能失掉這麼好的機會,不與他見面呢?馬上請善於交際的茅容騎上快馬去追徐穉。
徐穉步行走得慢,茅容追上了,把他請進飯館,沽酒買肉,主客碰杯歡飲。當問及國事、人情時,徐穉沉默不言;換個話題談莊稼,他又滔滔不絕。
茅容送走客人後,回來把情況告訴大家。有人因未能與徐穉交談而可惜道:「古人說過,值得交談的人卻沒有交談,錯過機會,是沒把人看準,叫做有眼無珠,怪可惜的。茅容是當今最善辭令的人,徐穉竟然愛理不理,真叫人不可理解。」
在場的郭泰搖搖頭,說:「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徐孺子為人,清廉高潔,餓了不吃請客飯,冷了不穿送的衣。今天卻接受茅君的邀請,飲酒吃肉,可見他知道茅君是賢明君子。他不願回答國事、人情,自有他的道理。不回答就是沒必要回答,明白人自然會明白。孔子說過:『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徐穉不回答,不是他不理解茅君,是他太理解茅君了,一般人是沒法了解徐穉的心胸的。」
郭泰的一番高論,讓大家都服了,原來徐穉竟是那樣的深不可測啊!
姜家大被以同眠
再說姜肱,他沒有名士作風,只講求實際,不憑言談吸引他人。姜肱共三兄弟,二弟仲海、三弟季江,都是最重孝道的人。全家孝順父母,兄友弟恭,感情十分融洽。三兄弟做了一條寬大的棉被,晚上抵足而眠,可見有多麼親熱。他們不受政府的徵聘,一直耕田種地,靠勞動生活。
太守對他們很客氣。為了表達謝意,姜肱和季江,一同到郡城去回拜。走到半路,一群強盜碰到了這兄弟倆,不由分說,綁起來想動手殺人。姜肱說:「我的兄弟年輕,父母最疼愛,他尚無妻室兒女,死了可惜。我願用生命換他回去,請你們放了他。」季江說:「哥哥年長,養家活口的擔子在他身上,是父母的依靠,也是國家的人才。請你們殺死我,放掉他吧!」
強盜們聽了很感動,把兄弟倆都放了,只將錢財、衣服拿走。他倆到了郡城,太守看他們衣裳單薄冷得發抖,很奇怪,問起原因,兄弟倆覺得強盜是講義氣的,沒說出來。不久強盜們知道這事,內心很慚愧,到旅店來向姜肱叩頭謝罪,交還衣服和錢財。姜肱沒有介意,請他們喝酒後才告別。
漢桓帝聽到這件事很是讚賞,想要姜家兄弟們出來做官,派人去邀請。但姜肱只想回家過日子,婉言謝絕了皇帝的美意。
漢桓帝便派畫工趕到姜肱的家裡,想摹畫三兄弟的圖像,準備向社會傳揚,以作為士民的楷模。姜肱一再推辭,實在脫不了身,就用被子把臉捂住,說自己有些頭疼眼花,身體支持不住,也見不得風。這樣才把畫工支使開。
正是:
天涯平直高尚風,
一任蘭天抹彩虹;
神龍見首不見尾,
自在東西南北中。
世上多少名利客,
怎解捂臉支畫工?
(事據《資治通鑑》《後漢書》《高士傳》)@#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張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