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列主義的巔峰
紅色高棉的經驗具有異常血腥的性質,這不可避免地激起一種誘惑,讓人想堅持把它當作一種獨具特色的現象,類似於對納粹大屠殺獨特性的爭論。其它共產主義政權和為它辯護的人已經提出這種觀點,聲稱波爾布特政權是一種極左翼現象或某種勉強被裝扮成共產主義的紅色法西斯主義。但20年後,柬共的確是這個家族的一員已經顯而易見:它有自己的獨特性,但波蘭和阿爾巴尼亞也是如此。歸根到底,柬埔寨共產主義與中國共產主義的接近程度,更甚於中國共產主義與俄羅斯版本的接近程度。
對紅色高棉的幾種可能的影響力被挑選出來。長期以來,有一種理論認為法國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因為幾乎所有紅色高棉領導人都曾在法國留學,其中大多數人,包括波爾布特本人,都是法國共產黨黨員。他們所使用的一些歷史參考資料可以在此基礎上加以解釋。正如英薩利的副手鬆西坤(Suong Sikoeun,音譯)所解釋的那樣:「我深受法國大革命影響,特別是受羅伯斯庇爾(Robespierre)影響。那裡距離成為共產黨員只是一步之遙。羅伯斯庇爾是我的英雄。羅伯斯庇爾和波爾布特:他們倆都具有果斷和正直的品質。」很難超越這種不妥協的理念。在柬共的話語或實踐中,也難以發現任何更實質的東西可能被描述為明顯來自法國或法國共產主義。紅色高棉領導人比他們理論上要實際得多:他們真正感興趣的是進行一場「真正的社會主義」實驗。
事實上,越南共產主義的影響力最大,特別是在該運動創立時期,但它也在該運動發展過程中扮演了一個密切的角色,直到1973年。最初,柬共只是印度支那共產黨的一部分。後者完全由越南人控制,1951年被胡志明及其同志分成3個國家分支,但它實際上並未消失。內戰爆發前,在與越南共產黨的關係上,柬共從未表現出任何自主性。其綱領、戰略或有關軍備、政治傾向或後勤的策略方面都是如此。就其戰略而言,在越南戰爭期間,柬埔寨共產黨人的武裝行動首先是向西哈努克施壓的一種手段。甚至在政變之後,也是越南人接管了充滿柬埔寨新兵的「解放區」的管理工作。只有在1973年達成巴黎協議之後,才開始填補那些空白。河內的戰略將柬共帶到談判桌上,但紅色高棉反對通過談判解決,因為這會導致西哈努克起到核心作用,並暴露紅色高棉的組織缺陷。他們首次拒絕扮演屈從的角色,因為他們最終有足夠的抵抗手段。
很難用簡單的詞語概括越南共產主義對柬共的影響。柬共的許多方法實際上都是中國的。即使是從金邊,有時也難以分辨直接來自北京的東西以及經過河內的東西。紅色高棉某些方面的行為強烈地讓人想起越南,包括對保密和掩蓋的痴迷:胡志明本人於1945年首次公開露面,對他作為共產國際幹部的豐富歷史隻字不提;他以阮愛國(Nguyen Ai Quoc)這個名字在那裡工作;其職業生涯的幾個階段只是隨著蘇聯檔案的開放才為人所知。印度支那共產黨於1945年11月宣布解散,以便給越盟讓路,然後於1951年作為越南勞動黨重新露面,1976年才再次接受共產黨的標籤。在南越,人民革命黨只是民族解放陣線的一部分。然而,所有這些組織實際上都是由同一小群共產黨老兵指揮的。在波爾布特的生活(包括他在1979年潰敗後退休和死亡的報告)、其領導的不透明性以及Angkar與柬共之間不明不白的關係中,都可以看出同樣的模式。在印度支那以外的共產黨歷史中,都沒有與之同等的案例。
第二個共同特點與第一個相輔相成,就是異常廣泛地使用統一戰線。1945年,曾經的(越南最後一個王朝的)君主保大帝(Bao Dai)有一段時間成為胡志明的顧問。胡志明也成功地贏得了美國人的支持,事實上他的獨立宣言是以美國的為基礎的。同樣,1970年,紅色高棉正式成為王國民族聯合政府的一部分。在王國政府垮台後,他們又恢復了這一戰略。與Angkar一樣,越盟從未正式提及馬列主義,並高調顯示自己是一個具有強烈民族主義色彩的政黨,以至於這成為官方意識形態的主要原則之一。最後,在這些形式的「戰時共產主義」中,不可避免地存在強大的軍事成分。「戰時共產主義」似乎只能在武裝衝突的情況下興盛(例如,考慮1975年以後越南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軍隊往往構成了該政權的支柱,甚至可能構成該政權的存在理由,同時也為其公民的動員提供了一種模式,特別是在經濟方面。
朝鮮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影響力。典型的朝鮮飛馬形象(千裡馬﹝chollima﹞)經常被用來闡明經濟發展的思想。平壤是波爾布特作為政府首腦最常訪問的兩個外國首都之一。一些朝鮮技術人員被引進,以重啟柬埔寨的工業。按照金日成的特殊哲學,波爾布特首先採用了不斷的清洗,以及對祕密警察和間諜的廣泛使用。關於階級鬥爭的宣講被擱置,而代之以人民與一小撮叛徒之間對立關係的辯證。在實踐中,這意味著整個社會都遭受了鎮壓,任何社會團體都無法取代這個黨國。所有這些方面都與毛主義相距甚遠,事實上與斯大林主義更接近。(待續)
(編者按:《共產主義黑皮書》依據原始檔案資料,系統地詳述了共產主義在世界各地製造的「罪行、恐怖和鎮壓」。本書1997年在法國首度出版後,震撼歐美,被譽為是對「一個世紀以來共產主義專制的真正裡程碑式的總結」。大紀元和博大出版社獲得本書原著出版方簽約授權,翻譯和發行中文全譯本。大紀元網站率先連載,以饗讀者。文章標題為編者所加。)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王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