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吉思汗的戎馬一生中，無論是統一草原各部落，還是征服西夏、金國和中亞諸多地方，都少不了忠心不二輔佐他的文臣武將。在他們眼中，秉承著天命的成吉思汗勇敢剛毅、胸襟廣闊、寬容誠信、眼光遠大，善於識人用人，而這也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為其效力的原因。他們在成吉思汗的麾下，東征西討，出謀劃策，為成吉思汗和他的後人打造強盛的蒙古帝國，盡心竭力。
這其中包括被稱為「蒙古四傑」的博爾忽、木華黎、博爾朮和赤老溫及被稱為「蒙古四猛」的速不台、者勒蔑、哲別、忽必來，他們都是蒙古帝國的開國大將，立下了汗馬功勞，而文臣中最為成吉思汗和其繼承者窩闊台欣賞和倚仗的是耶律楚材。
深受漢文化薰陶的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出身於契丹貴族家庭，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九世孫、東丹王耶律倍的八世孫、金朝尚書右丞耶律履之子，可以說是真正的皇族貴胄。在他剛出生時，他在占卜方面頗有研究的父親耶律履就預言道：「吾年六十而得此子，吾家千裡駒也，他日必成偉器且當為異國用。」父親還用《春秋左氏傳》中的「雖楚有材，晉實用之」的典故，給兒子起名為「楚材」。
耶律楚材兩歲時，父親去世，他由母親撫養成人。十二歲時耶律楚材進入書院讀書，學習儒家的詩書禮義。耶律楚材家世代仕於金朝，常居燕京。遼國從太祖耶律阿保機開始，就推崇漢文化，仿漢制治理契丹國，而金國亦從第三個皇帝金熙宗開始，推動漢制改革，重用漢人，推崇儒學。作為都城的燕京自然有著深厚的漢文化基礎，這使得耶律氏世代受到漢文化薰陶，形成了讀書知禮的家風。
在這種氛圍下，耶律楚材自幼學習漢籍，精通漢文，年紀輕輕就已「博及群書，旁通天文、地理、律曆、術數及釋老醫卜之說，下筆為文，若宿構者」了，而他的理想是按照儒家的學說來治理天下。
1206年，耶律楚材沒有享受宰相兒子可以直接被授予官職的優待，而是參加了科舉考試，在參加的人中，成為唯一的優等，因此被徵召授予掾職，後任開州同知。
1214年，金宣宗南遷至汴京，耶律楚材的兄長耶律辨才、耶律善才均隨行，耶律楚材則留在中都，被留守燕京的丞相完顏承暉任命為左右司員外郎。
成吉思汗延攬耶律楚材
1215年，蒙古軍攻占中都後，成吉思汗沒有忘記延攬契丹貴族為自己所用。他遂派人查訪，得知遼國皇族後裔耶律楚材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便下詔徵召他。
而耶律楚材之所以接受成吉思汗的徵召，除了對金國君臣不顧百姓的所為深感失望外，也看清了天下大勢，那就是金國滅亡、攻無不克的蒙古人取得天下只是時間問題，而心懷抱負的他亦想為天下蒼生做更多有益之事。因此，他離開中都，歷經艱險，前往成吉思汗在漠北的大帳。
對於見到的大汗大帳，耶律楚材在《西遊錄》中這樣描述道：「山川互相交錯，山色、天色和草色交相輝映，車帳如同白色雲朵散布在草原上，將士們如同雨點般眾多，馬牛鋪滿原野，兵甲的光芒照亮天空，營帳前煙火互相映照，相連萬裡。千古以來，未有如此盛況。」而這樣盛況的締造者正是成吉思汗。顯然，還沒見到成吉思汗，他就已經歎服成吉思汗的能力了。
隨後，耶律楚材在大帳中覲見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英雄氣概讓耶律楚材折服，同樣，這位身材魁梧、儀容俊美、美髯垂胸的二十九歲的契丹青年，也入了成吉思汗的慧眼。他直接親切地稱他為「吾圖撒合裡」，意為「長髯人」。
在與耶律楚材深談之後，成吉思汗說：「此人可用，可以留在左右，以備咨訪。」而在此次「萬裡龍庭謁天子」後，耶律楚材也對成吉思汗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希望自己可以輔佐大汗成就大業。他曾獻「西征」世界的策略給成吉思汗，為之所讚賞。
耶律楚材（公有領域）
扈從西征和征西夏
1219年夏，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國，深得成吉思汗信任的耶律楚材也成為扈從之一。一路走來，戰事進行得非常順利，蒙古大軍連克布哈拉、撒馬爾罕等城市，占領了錫爾河與阿姆河之間廣大的地區。其後，蒙古軍又打到今阿富汗、印度河、高加索、俄羅斯南地區。耶律楚材在成吉思汗鞍前馬後占卜吉凶、出謀劃策，並講述治國、安民之道。
相信長生天的成吉思汗，十分看重耶律楚材占卜吉凶的能力。每遇出征，成吉思汗必定讓耶律楚材進行占卜，而成吉思汗有時也會用蒙古傳統的占卜方法燒羊髀骨來確認。耶律楚材的預測都很靈驗。
比如，1220年，在蒙古軍攻下花剌子國重鎮布哈拉、撒馬爾罕後，出現了冬天打雷的天象。成吉思汗於是問這是何預兆。耶律楚材說：「花剌子模國王摩訶末當死中野。」年末，摩訶末果然死在裡海的一個小島上。
再比如，1222年，耶律楚材還通過「長星見於西方」的天象，預言金國宣宗之死。第二年果然應驗。
還有在1224年成吉思汗大軍駐紮在鐵門關（今烏茲別克斯坦）時，侍衛發現了一頭怪獸，它有著鹿的身體、馬一樣的尾巴，全身綠色，頭上還長著一隻獨角，更為奇特的是它還能說人語。它告訴成吉思汗的侍衛：「你們的君主應該早日班師回國。」侍衛們驚恐萬狀，將此事報告給了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也是驚疑不定，便問手下，見多識廣的耶律楚材給出了解釋：這種怪獸叫做「角端」，一天能行一萬八千裡，通曉各種語言。角端是惡殺之象，它的出現預示著殺伐過多，這是上天對陛下的警示。希望陛下能夠順從天意，及早班師，這樣才會有更多的福澤。成吉思汗聽從其言，很快就下詔回國了。這個故事在《元史》和耶律楚材的墓誌銘中都有記載。
「角端圖」，出自《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禽蟲典‧第五十八卷》。（公有領域）
除了占卜預測，耶律楚材還是成吉思汗的漢文書記，凡是蒙古汗廷的漢文文書，都由他處理。1222年，真人丘處機受成吉思汗的邀請來到了大雪山行營，耶律楚材作為翻譯全程參與了成吉思汗與丘處機的會談。其《西遊錄》中提到丘處機「所對皆平平之語及精神氣之事」，由他主筆的《玄風慶會錄》則記載了丘處機與成吉思汗論道的內容等。
此外，在1220年撒馬爾罕被攻陷後，耶律楚材受命駐守在那裡管理屯田事務。在那裡的兩年中，他在閒適生活之餘，去體察當地的自然風光、水土物產和人情風俗，包括城池、園林、氣候、農業、手工業、商業和各類物產等，他都做了詳細的記述。他還記錄了當地女子學習漢舞、官妓撥弄胡琴等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場景，寫下了大量描寫自然風光、社會風俗和生活的詩歌。
成吉思汗西征回來後，馬上出征西夏，耶律楚材再度隨行。在征討西夏的過程中，耶律楚材不斷上諫言禁止州郡官吏擅自徵發殺戮，使貪暴之風稍斂。此外，他還儘可能保存書籍和醫藥，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成吉思汗駕崩前，曾指著耶律楚材叮囑其繼承者：「此人是天賜我家，以後軍國庶政，都可以委託於他。」
窩闊台即位後，果然重用耶律楚材，立其為中書令（宰相）。耶律楚材積極恢復文治，逐步實施「以儒治國」的方案和「定製度、議禮樂、立宗廟、建宮室、創學校、設科舉、拔隱逸、訪遺老、舉賢良、求方正、勸農桑、抑遊惰、省刑罰、薄賦斂、尚名節、斥縱橫、去冗員、黜酷吏、崇孝悌、賑困窮」的政治主張，被譽為「社稷之臣」，對蒙古帝國的統一中原做出了巨大貢獻。
《史集》中描繪的窩闊台登基的情形（公有領域）
木華黎征金
1217年八月，因其平定遼西、重定遼東之功，木華黎被成吉思汗封為太師、國王，獲賜誓券金印，詔曰：「子孫傳國，世世不絕。」成吉思汗每次出行，都配有專用的九斿（音由）大旗。他將九斿大旗一併賜予木華黎，曉諭諸將說：「木華黎立此旗發號施令，如朕親臨。」
又令其全權統率蒙古兵1.3萬、汪古部兵1萬及降蒙古的契丹、漢諸軍攻金，並諭其招納中原豪傑，建置行省，經略中原，而自己則率主力返回蒙古，準備西征。
自此，木華黎全權負責指揮攻金之戰。他改變了以往蒙古人旨在攻取和奪地不守的習慣，重用願意臣服蒙古的地方武裝力量，如河北清樂軍首領史秉直、史天倪父子和興中府元帥石天應及易州土豪、金中都留守張柔等，結合蒙古軍之長，攻取了遼西、河北、山西、山東各地數十城，並在每地設置官員鎮守。
1220年秋，木華黎率軍至滿城（今河北保定），地方武裝首領武仙在真定府（今河北正定縣）投降，木華黎採納史天倪的建議，下令嚴禁劫掠百姓，因此廣得民心。其後，他率輕騎入濟南，收降南宋濟南治中嚴實及其所轄相、魏、磁等八州三十萬戶，令其行尚書省事，又收服金國邢州節度使武貴、宋忠義軍首領石矽、宋京東安撫使兼總管張琳等人，不戰而獲得了大片土地。
在黃陵岡（今河南蘭考東）激戰中，木華黎靈活用兵，親自下馬督戰，令將士引弓齊發，打敗了號稱二十萬的金軍，攻占衛州、單州。次年冬天，他連取葭州（今陝西佳縣）、綏德，並在延安城東設伏夜戰，擊敗金兵三萬，斬殺七千人。
1222年，木華黎率軍圍攻京兆府（今西安），因二十萬金兵固守，不克，遂留兵六千與金軍對峙，還遣三千人扼守潼關；自己率主力西取鳳翔，但月餘不下。
第二年春天，木華黎渡黃河至聞喜（今屬山西聞喜縣）時病逝，享年五十四歲。臨終前，木華黎對其弟弟帶孫說：「我為國家助成大業，擐甲執銳近四十年，東征西討，沒有什麼遺恨，只遺憾尚未攻下汴京（今河南開封）！你要努力啊。」
事實上，經過六年的征戰，木華黎已經先後征服了金朝大部分國土，蕩平了金軍的所有軍力，也收服了很多金朝降將。其去世後，其子孛魯襲爵，領軍繼續征金。
蒙古烏蘭巴托市的木華黎雕像 (shutterstock)
成吉思汗的股肱之臣
木華黎出生於阿難水之東，史載他出生時，有一團祥瑞的白氣從大帳中冒出。草原上的一位神巫看到這番景象，驚訝地說：「此非常兒也。」
成年後，木華黎沉穩剛毅、足智多謀，身材魁梧，臂長如猿，擅長射箭，可挽二石（二百斤）強弓，其雄勇在蒙古草原上冠絕一時。他與博爾朮、博爾忽、赤老溫共同以忠勇輔佐成吉思汗，時人稱四人為「掇裡班‧曲律」，即漢語「四傑」的意思。
有一年，成吉思汗出征失利，失去了營帳，晚上，他只能躺臥在草澤中。不巧的是，當晚還下起了大雪，木華黎和博爾朮一起張開毛氈，為大汗遮擋風雪，從傍晚一直到次日早上，竟然連腳步都沒有移動過。
還有一天，成吉思汗帶著三十多個騎兵，行至一處山谷間。突然一群敵寇從附近的叢林中冒出來，對著他們射箭。一時間，箭如雨下。木華黎立刻張弓搭箭，連射三箭，射中三人。敵軍首領問他：「你是何人？」他回答：「我是木華黎。」隨後木華黎解下馬鞍，拿在手中作盾牌，保護成吉思汗撤離。其餘騎兵反擊，敵寇逃散。
在幾十年間，木華黎跟隨成吉思汗東征西討，立下了赫赫戰功，並數次救成吉思汗於危難之中。
1206年，成吉思汗一統蒙古諸部，登上皇帝大位。即位伊始，大汗就對木華黎和博爾朮說：「現在國內平定，多是你們的功勞。你們對我來說，就像車之有轅、身之有臂一般不可或缺，你們應當了解我的這個想法，不要改變當初輔佐我的初心。」隨即，分別立木華黎和博爾朮為左、右萬戶長，給他們配備相應的侍衛及儀仗，賜與他們諸侯王的待遇。
後來，成吉思汗又封木華黎為太師、國王，下賜誓券和黃金印信給他。在蒙古帝國，木華黎是第一個受封王位之人。金朝《新元史》說，他知人善任，有成吉思汗的風範。此言不虛也。（未完待續）
參考資料：
《元史》
《成吉思汗與今日世界之形成》
《國朝名臣事略‧太師魯國忠武王》‧卷一
《元史‧木華黎傳》卷一百一十九
《耶律楚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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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浩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