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鵬觀察】中國經濟陷泥潭 比日本90年代困難

今天焦點：中國經濟仍然深陷泥潭，中南海刺激政策失效，正式進入「資產負債表衰退」；野村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陸挺：中國面臨的環境，比日本1990年代「也許是更加困難的」。

野村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陸挺：中國面臨的環境，比日本1990年代「也許是更加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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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股和美股齊飛 中國消費增長卻不讓人樂觀

我們先來談談美國股市。本週四，兩個好消息刺激了上漲，一個是社會零售增長1%，遠超道瓊斯預期的0.3%；另一個，是初次申請失業金的人數有所下降，這表明美國的就業情況依然良好。

這兩個消息，都表明美國經濟並沒有8月5日發布的7月失業率飆升到4.3%展現的那樣悲觀。所以，週四當天，標準普爾500上漲1.61%，已連續六天上漲，基本收復了8月5日以來的損失。

沃爾夫研究公司首席經濟學家斯蒂芬妮·羅斯週四寫道：「今天穩健的零售數據和申領失業金的數據提醒人們，美國經濟的天空並沒有塌下來。」 「是的，經濟勢頭已經降溫，但我們似乎不會立即陷入衰退。」

這方面的結果，和我在8月5日股災發生當天以及隨後在美國之音「時事大家談」節目中分析的一樣：美國經濟有一些麻煩，但是整體來看，目前各種消息是樂觀的，年底前不至於出現大的問題。

同一天，中共統計局也發布了7月經濟運行數據，顯示7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3.78萬億元人民幣，按年增長2.7%，高於市場預期的增長2.6%。中國A股隨之上漲，但是明顯底氣不足，依然處於2900點以下。

有分析認為中國7月消費提振，但是，如果我們看一下今年以來的各月份的數據，就會發現，情況很不樂觀。因為1—6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3.7%，7月份整整降低了一個百分點。

而且，消費者在外出就餐和娛樂方面的支出意願上升，但對汽車、珠寶等大件商品的消費卻在走軟。中國家庭似乎正在削減非必需性的消費，普遍削減成本的大環境，正影響支出決策。

如果我們再觀察其它數據，就會發現中國經濟依然深陷泥潭，依然沒有從疫情之後恢復過來。

在中國，影響消費的因素，除了職業收入，主要有二大因素，房地產和股票指數，而這兩項數據很明顯是下跌狀態。路透社根據中共統計局公布數據測算得出，中國7月70個主要城市房價今年以來已經下跌了4.9%，創造了9年以來、也就是2015年6月以來的最大跌幅；按照月度環比計算，下跌0.7%，跌幅與前兩月持平，而且已經連續13個月下跌。國家統計局調查的70個城市中，7月份有66個城市的房價環比下降，而6月份有64個城市的房價環比下降。

家庭持有資產的減少，意味著會帶來持續的「消費降級」效應，比如，午餐由原來的加個雞腿，變成加一個滷蛋。實際上，上半年的數據顯示，從今年2月開始，消費走低的幅度一個月比一個月更大──消費者不只花錢越來越少了，花錢減少的幅度也越來越大了。

從投資來看，1至7月，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3.6%，低於2024年上半年3.9%的增幅。同期，房地產開發投資同比下降10.2%。根據高盛集團的計算，7月份的整體投資年增1.9%，低於6月3.7%的增幅。

這也意味著中國經濟繼續依靠製造業來推動成長，中共最高當局最近幾個月為了刺激消費和投資而採取的措施，包括降息、推動購房，以及精心策劃和召開的20屆三中全會，都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當然，如果要追究為什麼中國企業和民間都躺平的原因，我想起中國經濟學家管清友的一個帖子。他說：「打牌也好，下棋也好，如果規則來回變，或者總有人出老千，慢慢的，就沒人願意玩了。」

中共統計局最新公布的城鎮失業率5.2%，官方給出的解釋是主要由於應屆畢業生帶來的季節性影響，但是眾所周知，中國大專院校的畢業率普遍造假，越來越多的人實際上畢業即失業，並不會很快改善。另一方面，中國的就業統計經常進行調整，比如6月份，剛剛把當一名網紅直播主播也視為就業。然而，統計數據顯示，中國的主播行業存在非常典型的「馬太效應」，大約2%的主播賺走了80%的錢，剩下98%的直播主播，即大約1500萬人，一年下來賺的錢平均僅幾千人民幣，連溫飽都成為問題。

企業紛紛躺平 陸挺：比日本1990年代更加困難

中共最近發布的其它數據，也顯示中國經濟現在的困難，遠遠超出周期或者季節性影響。

1、第二季度，外商直接投資負債（Direct Investment Liabilities）減少近150億美元，這是有記錄以來這個數據第二次出現負值，上一次是受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影響，而且外流的金額也高於去年第三季度的121億美元。從轉折時間來看，2022年初，中共封鎖上海，外商直接投資就開始驟然下降，從此沒有恢復過。

2、新增貸款大幅下降，表明絕大部分中國企業已經「躺平」了，不想借貸、也不敢借貸進行投資。

中共央行上週發布的「社會融資規模報告」顯示，7月份，新增貸款2600億人民幣，比前一個月下降了近88%，並且遠遠低於路透訪調分析師預期的4500億人民幣。僅有平常月份的大約十分之一，下跌的幅度可以用燦烈來形容了。

而且，人民銀行這次公布的都是1到7月的累計數據，許多數據都不單獨公布7月單月數字，需要單獨計算。而根據路透社的計算，7月份家庭貸款（主要是房屋抵押貸款）銳減了2100億人民幣，而6月則是增長了5709億人民幣。企業貸款則從6月1.63萬億人民幣，直接降至1300億人民幣。

中共官方給出的解釋，是擠水份，意思是統計口徑造成的差異。但是，我們從個人和企業的活錢M1來看，M1餘額同比下降了6.6%，增速仍然為負，上月末為同比下降5%。而M2則同比上漲了6.2%，這表明大部分企業和個人，寧可把活期存款變成定期存款，或者理財，也不進行投資或者消費。這是典型的集體「躺平」了。

七月份至今，越來越多企業和個人，還開始把存款變成理財和購買，大大提高了國債價格，我之前跟大家說過，這會增加中國的金融風險，因為國債收益率對應著央行的長期利率，國債價格上漲，會導致長期利率下降，造成收益率倒掛風險，這讓中共很害怕，所以，最近採取打電話的 方式，直接禁止農商行、證券公司等進行國債交易。但是，很顯然效果不佳。

3、7月份社會總資額減少，「資產負債表」衰退重大轉折點。

去年，日本經濟學家辜朝明根據日本失去的30年，提出的「資產負債表衰退」理論，引發了中國官產學界的普遍關注。他指出，這種衰退的成因，是私人部門的高負債導致個人或企業普遍地提前償還債務，以增加儲蓄，而不是消費或投資，進而導致經濟成長放緩或下降，最後發生了經濟衰退。

去年至今，中國學者普遍認為，中國和日本不一樣，不存在所謂的「資產負債表衰退。」但是，從最近中共央行的數據，我們可以看到，今年前七個月社會融資規模增量累計為18.87萬億人民幣，比去年同期銳減3.22萬億人民幣，降幅達14.6%。從單月來看，7月新增人民幣貸款2,600億元，較2023年同期的3,459億元，減少了859億元。這是​​自 2005 年 7 月以來首次下降。所以，經濟學界再次掀起討論：中國經濟是否已經步入日本1990年代的大衰退模式？

法國興業銀行大中華區經濟學家林嘉欣表示：「這是一份相當疲弱的報告，表明家庭和企業的貸款需求仍然非常疲軟。」 「這表明即將復甦的可能性仍然很小，政府需要採取更多措施以確保實現今年的目標。」

許多人呼籲，中共當局應該擴大借貸和支出，以應對不斷下降的私人需求。但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日前指出，中共拒絕了他們提出的用1萬億美元拯救房市的建議。而剛剛舉行的中共20屆三中全會，也沒有任何大規模的政府投資或者刺激計畫。更早，習近平還拒絕了美國財政部長耶倫等提出的建設中國醫療養老等社會保障體系、讓民眾敢於消費的建議。

8月14日，在海南陵水舉行的「2024博鰲房地產論壇」上，野村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陸挺指出，中國的房地產如今的萎縮不僅是在大城市，實際上更多的是在中小城市，這與當時的日本很不一樣，中國的問題更多的是在住宅方面，也不是當時日本只有商業地產出現大規模泡沫。當然，他說，中國的商業地產現在也開始有些問題。

陸挺表示，中國房地產還有著大量的「保交樓」問題。據他所知，日本1990年代並沒有嚴重的「保交樓」問題。而中國過去20、30年間，房地產業和財政體系緊密地綁在一起，而房地產業的萎縮，也對整個中國財政體系帶來衝擊。

陸挺認為，各界都說中國現在的經濟狀況和日本1990年代相似，指日本當年也有貿易戰。但是，日本當時的貿易戰是「比較純粹的貿易戰」，不存在嚴重的地緣政治問題，當時日本在美國、歐洲等很多地方設廠沒有太大的問題。而與當年的日本相比，現在中國的企業要到海外發展，最後只能去東南亞、墨西哥，到美國建廠的難度很高。中國經濟想透過中國企業「出海」，用外貿彌補國內需求的不足，實際上面臨的環境「遠遠要比日本複雜」。

陸挺表示，從這些角度來看，中國現在所面臨的環境，如果一定要綜合總結的話，他認為比日本1990年代「也許是更加困難的」。

一起出席這次論壇的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城鄉建設經濟系教授陳淮，也含蓄的指出，中國現在的麻煩比日本大的多。他說，希望中國的媒體「不要人雲亦雲，不斷地傳播一些並不真實的信息」，要去看看哪些國家失去了20年、30年甚至40年；哪些並沒有真正失去；「看看日本今天的老百姓的生活、就業情況」。

陳淮提到，「日本失去了什麼」？到現在為止，日本的經濟是高品質的經濟，有誰說日本是低品質、粗放發展的？它的產業結構、技術研發能力是不是世界一流的？日本老百姓的生活是不是世界一流的？日本的保障制度、基礎設施到今天為止是不是世界一流的？

那麼，在這樣的環境下，作為企業和個人，應該如何投資、工作和生活呢？

我認為，首先，不要幻想高投資高回報，要把保障自己的財產安全性放在第一位；其次，要管理好現金流，保障手裡有足夠的現金，不影響正常生活；再次，就是要有一個良好的心態，這裡，我也想借用經濟學家管清友最近說的一句話送給大家：「在歷史的垃圾時間，一定要有鬆弛感。」

好了，我今天的分享就到這裡。請喜歡我節目的朋友，在評論區訂閱我的新頻道。讓我們繼續深度透視中國和世界時政與經濟真相！

《秦鵬觀察》製作組

（責任編輯：李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