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垅荒丘,夜黑如墨。至2020年7月16日,我儿廖梦君子代父“过”,含冤莫白,已是惨烈遇害于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黄岐中学14周年。
设若把一切摊开在桌面上说话,则即便是弱智,也会一目了然无辜学子廖梦君不仅是死于有组织的谋杀,而且是死于惨绝人寰的虐杀!
迁延岁月了整整14年,“法治国家”仍无正义法槌的敲响,在佛山惨案中,有的只是种种形同纳粹行径的黑箱作业:杀人的事可以指鹿为马“统一宣传口径”,可以在强权压迫下“协商解决”;本该铁肩担道义的媒体,可以在通令下对灭绝人性的绝人之后噤若寒蝉;百度李彦宏之流可以一次次粉墨登场,与杀人团伙公然联袂出演“残杀了无辜,还要侮辱活着的亲人”;本该以打击犯罪为己任的执法体系,可以长期反向作为,倒过来汹汹逼向受害者;遇害学子的尸检报告、尸检照片及“破案”卷宗,可以长达14年讳莫如深,直到现在仍是不可示人的国家机密……
尽管凡此种种,已远不是用令人发指所能概括,但在大疫肆虐、灾异繁滋、青冢累累面前,廖梦君之死相对而言,因凄风苦雨已显得略为轻飘。文字本就改变不了墨黑之地一分一毫,我在恶浪滚滚、禽鸟戚戚面前,欲语还休写这样一篇文字,无非是人之常情,在尽为父的责任,如此而已。
“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所以别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面对祸延全球世纪瘟疫的蹊跷爆发,面对无尽无休、随处可见的死难和苦难,让人没齿难忘的2020年,会让四荒八极即便是想再睡眼惺忪,也一准是无法安枕。2020年是个分水岭,同时也会是梦醒时分。
人人自危的2020年,整个人类社会俨然进入了没脸见人的时代,口罩竟然成了抢手货,大疫当前,人人趋之若鹜寄望区区一片口罩,即可隔绝病毒,以保自身大难不死。悲乎,纵为文明世界,也一样是狼狈至此!虽则人流如织,但你往往见不着人脸,见到只是无尽的口罩,那许多口罩不单覆盖了人脸,还隐藏着深远的隐喻。
丧钟嘹亮地敲响在每个人的耳际,由此及彼,人人在自求多福中,该也会想到:当苍穹之下罪恶泛滥,已变得不再安全时,若对罪恶总是视而不见,那么你的家小,包括你自己,也一样会是绝无安全可言。只是昨天痛的是别人,今天或明天痛的,有可能会是你,甚而你的整个家族。君不见月黑风高处,分分秒秒都可能存在惨烈的消亡?
瘴厉之地何止是SARS蔓延?何止是新型冠状病毒蔓延?这么多年来,专制的横行,公权的妄为,人心的冷漠,道德的崩溃,信仰的荒芜,责任的缺失,职能的丧失,操守的屈伏等等,不也一样是像恶性病毒一般,蔓延在了四山五岳的每一个角落么?去看看衔冤负屈者的张袂成阴,去听听“无主之鬼”的行号卧泣,你还能窥见国之为国起码的样子吗?荒草蔓生如斯,鹿走苏台至此,你能到哪里去找你的国?你能拿什么去拯救你的国?
瘴厉之地“覆巢毁卵,而凤皇不翔;刳胎焚夭,而麒麟不至”。有能力用脚投票的,争相选择了去国;没能力逃出国门的,仍得立于危墙之下,战战兢兢伴随了日升日落。你用几代人的血汗钱购置了一套赖于栖身的房产,不知何时会面临了血腥掠夺;你有可爱的子女,不知哪天会像廖梦君一样,再也无法走回家门。“法治国家”发生在校园内外的血腥惨案,多年来不知凡几,这早已让人艰于呼吸和视听。
瘴厉之地言禁高悬,勤于斫丧社会元气、扼杀社会预警。《国语》曰“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宋史》曰“贤路当广而不当狭,言路当开而不当塞”;《荀子》曰“听人以言,乐于钟鼓琴瑟”……“厉害了,我的国”,则是怙顽不悛,倒行逆施,惯于狠辣“修理”直言极谏、心系万民的学者、教授、律师、作家、记者、诗人……这譬若病患对指出病灶所在的医者,以怨报德,拳脚相加。没有警渣对李文亮等吹哨人的噤声和打压,何来这许多原本鲜活的生命,从此永别了安好与晴天?教训之惨痛莫过于此,血的代价也还是无改道路以目。
……
呜呼!断井颓垣,苍苔满地,物是人非。“汉朝八千人养一个官员,唐朝三千人养一个官员,清朝一千人养一个官员,现在四十个人养一个公务员。”公门林立又如何?当零成本的社会监督机制被连根拔去,整个社会的自愈机能也由此逐步消失殆尽时,为了追寻起码的公道,为着釐清显见的是与非、对与错、罪与非罪、法与非法,苟活在“法治国家”的你,也就十之八九要为此耗尽馀生。
呜呼!豺狼当道,鬼魅横行,弱肉强食。看看原始丛林中的狼奔豕突,听听漫漫长夜里的悲声四起,廖梦君惨烈遇害14周年之祭,与其说我们是在为千千万万个廖梦君而哭,毋宁说是在为国殇绵绵而哭,为国无宁日而哭,为国已不国而哭,为国之沦陷而哭,为暴政铁蹄下随时可能步其后尘,或惨烈消亡,或生活得日渐扭曲,或日益胆寒发竖的自己而哭……
我曾本着一个作家的良知,在遭受人生大痛后,仍逾越了个人的苦痛,在宛若杜鹃啼血中,希望冬虫夏草都能尽快看到春暖花开,寄望大鹏展翅者或也能遵从众生皆有的佛性,不要就那样自我放弃了成佛的可能,能因博大的情怀而让荒野间至少有个平稳的过渡……而望穿秋水所看到的实相,是黛黑并无显着的淡化。这个持续了整整14年的长夜,也一如某些围拢了几十年的夜色,漫天蔽野所笼罩的,是一脉相承的浓黑。
虽然人所共知夜色但凡浓黑到了极致,恰恰昭示了黎明的即将到来,但对于天亮前极有可能出现的四海鼎沸,还是不免会让人生出太多的感伤。“恶之者众则危”,夜色将要隐去时,弥山亘野不乏兽类的仓皇和凶狂。山山水水本可免于冲撞和动荡,本可不必经受血与火的再度洗礼。可叹千沟万壑中的这九曲十八弯,兜兜转转,终是没能走出固有的轮回。
2020年于许多人没齿难忘,于我并无新鲜事的发生。在今年上半年,我为廖梦君搭建的鸣冤网站有25处被完全清空,有5处被修改了密码,无法再做任何更新。至此,我被隐形的黑手封删的博客、网站已达近百处!杀个无辜的孩子,无非也就是编通荒诞不经的故事,而后穷尽一切手段,手忙脚乱总想捂住公众和受害者的嘴巴……黑暗丛林里的“法治”,经典得算是无出其右。
夜魔深谙控制住了饭碗,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控制住了言说的自由。2020年我别无选择,在经受了7个月的被饿饭之后,在双方都做了一些让步之后,我又重新回到佛协上班,再次形同习惯了飞行方向的候鸟,日日往返于小城的最北端和最南端。这之间,有惶惑,有不适,有难耐……但有什么办法呢?在天亮前,我只能是忍辱负重活着,像比肩叠迹的苟全性命于乱世者一样,步步惊心如牲口般活着。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肩上担着一个苦难的家庭,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这14年来过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日子,于我家可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知道自己亏欠着惨烈遇害的犬子,也亏欠着许多爱我的读者。我想到文字的田野荒废已久的同时,当然也没忘记家中老小与我一同经受过的诸多悲凉。慷慨激昂的话谁都能说,可在寒风刺骨时,有时真能温暖你的,兴许只有你自己的体温。我在黑暗无际中坚忍地守望天亮,胸腔之内,也常五味杂陈,满溢了悲愤、无奈、愧疚与忧伤。
好在天亮已为期不远。君儿啊,我苦命的孩子,请你在天国少安毋躁,请你与苟活者一同耐心迎接旭日的将要东升。没有任何一片疆土,会永久是冻土;没有任何一个长夜,能湮灭亘古不变的定律;没有任何拙劣的谎言,真掩盖住了惨绝人寰的血腥……血债终究是赖不掉的,血债终须用同物偿还,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东方破晓日,我儿含笑时。子代父“过”,为国家前程和百姓福祉惨烈而去的优秀学子廖梦君,其英魂与遍野的冤魂一样,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得到该有的告慰!助纣为虐的百度李彦宏之流,及其幕后杀人团伙,逃脱不了该有的审判!在这片满目荒芜的土地上,在被血泪滋养已久的沃土里,注定会有无数种子的萌芽,随后也一定会有草长莺飞,会有花的盛开,会有纯正的花香和书香!
廖梦君同学千古!廖梦君同学安息!
写于2020年7月16日(迫害于案发前就已在进行。廖祖笙之子廖梦君,在罗干、周永康、李长春、刘云山、周济、张德江执掌重权期间,惨烈遇害于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黄岐中学,和杀人犯同穿连裆裤的流氓集团“统一宣传口径”,像编天书一般指鹿为马,禁绝传媒据实报道佛山惨案,公然关闭司法大门,强权压迫“协商解决”杀人案,放任绝人之后者逍遥法外14年!遇害学子的尸检报告、尸检照片及“破案”卷宗,迄今是不可示人的国家机密!原本着作颇丰、与传媒互动频繁的作家廖祖笙,家破人亡后表达权随之被非法剥夺,于国内再无一字变作铅字,全家也都成了惨案的人质,被长期非法监控并被剥夺出境自由……在令人发指的残酷迫害中,幕后迫害的操纵者能非法控制全国的媒体和网络,能控制政法委和公检法,能控制广东和福建,能控制电信,能控制银行,能控制学校,能任意操弄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百度,能禁止廖祖笙使用谷歌和推特帐号……为国防事业奉献了青春年华并立过军功的廖祖笙,因在文字层面坚持为国家前程和百姓福祉呼号,遭到法西斯新变种疯狂迫害,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法令未行,逆魔乱起”,此谓“法治”!“民多冤结,州郡不理”,此谓“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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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供/责任编辑:刘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