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村:你需要活在某種文明之中

2014年03月17日評論
【新唐人2014年3月18日訊】郭英劍院長讓我在這裡講幾句話,我想他也許找錯人了,因為我不是什麼成功人士,收不到激勵人心之效。按這個時代公認的標準,成功人士就是要有很多錢,住很大的房子,開很大的車子,如果你是女的,脖子上要戴條幾十斤的鏈子;如果你是男,身邊要帶個女的,女的脖子上要戴條幾十斤的鏈子。這 些東西我一樣也沒有,我是個作家,照大多數人的理解,作家這種東西有三個特點:一是窮,二是髒,三是騷。有些青春文學作家窮倒不窮,但後兩個特點依然還保留著。就我所見,「作家」這個詞跟落魄、潦倒有很大關係,跟二奶和二奶的鏈子屁關係也沒有。我唯一的成就,就是出過幾本書,有人覺得還行,有人覺得這純粹是浪費木材,所以今天站在這裡,我自己都有點羞愧,因為我不是什麼好榜樣。但最後,我還是鼓足勇氣站了上來,原因只有一個:我想你們也許需要聽一點不同的聲音,不同於這時代的主流價值觀,不教你發財,也不教你成功,只是幾個簡單的祝福,祝你正直,祝你聰明,祝你活在某種文明之中,而不是只為了一堆臭錢活著。

19年前,我和你們一樣,背著大包小裹,告別故鄉來北京讀大學。幾天之後,系裡請了一位長相猥瑣、穿著米黃色西裝的傢夥給我們做入學演講,我那時比較單純,也就是傻,在交流環節舉手提問:老師,你認為我們大學四年應當怎樣渡過?這位老師反問: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我說聽真話,他說,如果要聽真話,那你就要好好學習馬列主義、毝澤崬思想、郰尒岼理論(那時還沒有三個代表和科學發展觀),奮發圖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當學生幹部,入黨,力爭做一個對國家、對人民、對社會都有貢獻的有用人才。我又問:那假話呢?他說:如果要聽假話,我勸你別問這種傻問題了。生活應當怎麼過,哪有什麼標準答案?生活不是你自己的嗎?幹嗎要聽別人的?要我說,大學四年就該率性而活,喝喝酒,跳跳舞,談談戀愛,如果你喝完酒、跳完舞、特別是談完戀愛之後還有多餘的精力,那不妨讀讀書學學文化。我也不勸你貢獻國鎵社會,不,你首先應該對自己有所貢獻,其次貢獻家人,再次貢獻親戚朋友,最後才輪得到國家和社會。你也不一定要做個有用的人,「有用」是一個特別糟糕的詞兒,它簡單粗暴,把人當成某種東西。你不是一根木頭,不應該考慮自己能打人還是能做劈柴,你有知覺、能感受,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萬物的「有用」都為你而設,你只需要去感受這種幸福,但你自己不應該有用。

按照某種正統的觀念,這位老師就要算是誤人子弟,我本是好人家的孩子,有著大好的前途,可以當律師、商人或者煤老闆,就算當不上,至少也能活得抖擻,就像勵志書裡寫的,每天起來數一遍口袋裡的鈔票,然後賊心不死地衝向更多的鈔票。可是被他一番誤導,我不幸地走上了邪路。我本是好人家的孩子,最後居然成了一名作家。19年後,當我想起這幾句所謂的假話,我必須承認,它對我的一生至關重要。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我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我的社會擔當;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別的什麼。

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但可悲的是,許多人至死都不明白。21世紀的中國有許多特產,最顯著的有三種:第一是麻將,第二是陰謀詭計,第三就是形形色色的官。如果把這些官全部關到籠子裡,肯定比北京動物園要有趣得多。這些官,人們稱呼他張局長、李書記,然後他就會活在局長、當書記的自豪感中,全然忘了自己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個官。還有那些野蠻的拆遷隊員,那些毒打小販的城管,大概都是忘記了這個:他們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城管。還有一類人無以名之,只能叫「大義滅親者」,對這種人來說,如果他爸爸和公社的木頭同時掉進水裡,他選擇去撈公社的木頭,然後看著他爹淹死;如果在媽媽垂危和進京唱紅歌之間選擇,他選擇唱紅歌。這種人在我們的文化中一直稱為英雄,我不反對,但我還是覺得他不是人。大學中也有這種現象,因為我們獨特的國情,大學不可避免地被金錢和政治汙然,變得臭氣熏天。兩年之後,你們中的某人會當上學生會主席,他本是好人家的孩子,當上主席之後就會變成另一個人,說話一套一套的,不過多半都是官腔;辦事有板有眼的,不過多半都是表演,他有很多口頭禪,包括「緊跟、狠抓、全面落實、團結一致」,好像被宣傳部附體了,至少也是被校團委附體了。如果到那時,你還能記得我的話,你就可以這麼想:當上個破主席,他就不是人了。

這是我的第一個祝福:祝你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不是革命的一塊磚,也不是某架機器上的螺絲釘,既不是誰的羊,也不是誰的槍,你是你自己。你可以當局長、當書記,可你知道,那並非你的全部,只是你的一個頭銜。你也可以加入某個組織,但不該無條件地屬於它,甘心情願做它的奴隸。你是一個人,萬物之靈長,也是萬物的尺度,你是自然造物中最為神奇的一種。你不必過於強求身外的財富,因為你已經是超級富翁了。想想看,如果做「人」需要指標,你要花多少錢才能買到這個指標?你生而為人,而且正在最好的時候,手裡握著一件無價之寶,它閃亮、脆弱、如夢如幻,每個人只能擁有幾年,這東西就是:青春。你考取了民族大學,說明你高考還算順利,可是沒必要過分自豪,因為在十八九年前,你曾經贏取過另一場更殘酷的考試,那次有幾億對手,但你打贏了,所以才會成為今天的你。這本身就是個奇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在座的大多已經年滿十八週歲,所以我的第二個祝福,就是祝你成為一個現代公民,不是古代的黔婁、黎庶、編戶之氓,也不是所謂的「人民」之一。我們這個國叫人民共和國,許多機構都冠以人民二字,有人民代表大會、人民公安、人民琺院、人民檢察院、人民日報……連監獄都可以叫人民監獄,在這麼多機構中,除了人民監獄和人民有點關係,其他的離人民都很遠,人民代表基本上不能代表人民,人民公安基本上與人民為敵,人民的公僕基本上騎在人民頭上,所以「人民」二字基本上就是個虛詞, 借用王小波先生的話,我們可以說:人民,你的名字叫沉默的大多數。但公民不同,身為公民,除了要和人民一樣納稅,更應該知道自己的權利和義務。我希望你們到大學後第一件事就是讀讀《憲法》,那裡規定了許多權利,有言論自由、出版自由、信仰自由、集會結社遊行自由,這些自由都是你的,你自己的,不應該被隨便奪走。如果有人奪走了,你就應該像個真正的公民那樣,堂堂正正地去找他要回來。

與人民相對的,是君主;與公民相對的,是政府。身為公民,你應該認識到自己的責任,除了關心自己、家人和朋友,你還應該關心政府。政府應該是你投票選出來的,它的權力是你分給它的,就好比一個物業公司,因為你不想為了清潔、保安等事操心,所以花錢請人來做。政府就是你花錢請來的物業公司,它做得不好,你應該批評它,並且幫助它改正,如果它不肯改正,你甚至可以收回自己的權力,換一家公司。它做得好,你還是應該批評它,因為你想讓它變得更好。

身為公民,你應該明白:愛國家不等於愛朝廷,更不等於愛皇上,中國歷史上曾有過80多個王朝,它們興,它們亡,中國還是中國。歷史上還有過800多位皇帝,他們生,他們死,中國還是中國。你應該知道,「中國」這個詞有三重含義:地理上的中國,文化和民族意義上的中國,以及中國政府。前兩者都值得愛,後一個不值得,或者至少,你要看它做得好不好才決定是否愛它。

身為公民,你應該獨立而清醒,不依附於任何人、任何機構,這國中有許多動人的口號、美麗的謊言,在電視中、廣播中、報紙上,在隨處可見的任何地方,但你已經年滿十八週歲,不再是渾渾噩噩的高中生,那些美麗的童話聽了笑笑即可,沒必要當真。我們知道,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是完美的,桃花源中也有災荒,禮儀之邦也要收月餅稅,再偉大的人也要上廁所,和你我一樣;再大的官也要摳鼻孔、擦眼屎,和你我一樣。古人說:人皆可為堯舜。我理解這話的意思,除了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像堯舜那樣,正直、勇敢、善良、勇於擔當,它還表示,我們每個人都有資格成為堯舜那樣的政府首腦,即使我們不屑去做,也不應該盲目崇拜他們,因為我們知道,堯舜除了權力大一些,其他和我們一樣,他上廁所的時候,他摳鼻孔、擦眼屎的時候,和我們一樣。

身為公民,你不再是國家的一份子,必須無條件地為國家犧牲。相反,這國家有你的一份子,如果把它分成14億份,有一份屬於你,你是14億股東之一。它好,有你的一份,它不好,也有你的一份。你應該行使自己最重要的權利:投票、說話。如果你相信某人,可以投他的票,讓他為你做事;如果你對他不滿意,也可以把他選下去。如果你覺得政府不錯,你可以選擇說或不說,如果你覺它就是個混球,就應該大聲地說出來。未經你授權,沒有人可以代表你,不管他是班長、團支書,還是學生會主席,如果他這麼幹了,請你告訴他:對不起,你沒有這個權利。如果他還堅持這麼幹,請你把他當成騙子。

我的第三個祝福,祝你成為合格的大學生。從古希臘至今,世上的大學都為同一個目的而建立,那就是真理。我母校的前校長江平先生講過一句話:一生只向真理低頭。我很想找人把這句話寫下來,掛在我們家的正堂,如果可能,我更想把它掛在中國的每一所大學的門口。

60幾年來,中國的大學多了一些東西,也少了一些東西。多出來的是一些辦公室、一些牌匾、一些頭銜、一些學生幹部模樣的人,少的東西就太多了,我曾經這樣評論:現在的大學,學術越來越少,權術越來越多;風骨越來越少,媚骨越來越多;大師越來越少,大官越來越多;追求真理的越來越少,追求級別的越來越多;講道理的越來越少,講待遇的越來越多。你們知道,每年度都會有一個亞州大學的排名,香港大學、香港中文大學、香港科技大學每次都名列前茅,而國內最著名的大學,如清華和北大,似乎從來沒擠進過前十名。香港以區區彈丸之地,竟然彙集了那麼多優秀的大學,而我們有960萬平方公裡、14億人口、幾萬億外匯儲備,為什麼連一所像樣的大學都建不起來?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但也很簡單,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在這裡說,希望各位可以深思。

當我們談到真理這個詞,必須明白:真理不為任何人、任何機構而存在,它就在那裡,可以被發現,但永遠不能被發明。真理這個詞與金錢無關,與政治無關,與意識形態無關,與誰上臺誰下臺都無關,有些人一旦上臺就迫不及待發明真理,這些所謂的「真理」,或許會傳誦一時,但長久看來,必將成為歷史的笑話。

中國有兩種生活:一種是「吾愛真理,但更愛領導」,另一種相反,「吾愛領導,但吾更愛真理」,作為一名合格的大學生,你必須做出選擇,而且應該站在真理一方。你可以尊敬領導,但應該更尊敬真理,在未來的日子,你或許會為了某種原因曲從於某些人、某些組織,但至少心裡應該明白:真理是香的,而領導和組織只是聞起來香。

前些日子有大學教授宣稱,如果他的學生畢業之後賺不到四千萬,就不要回來見他。這就是中國大學衰落的原因。

前些日子曾有大學老師在課堂上講過幾句不合時宜的話,結果被學生舉報,說他反黨反社會主義。這是中國大學衰落的另一個原因。

我說過,真理是香的,而金錢就是臭的,至少沒那麼香。政治比錢更臭,特別是某種與人類為敵的政治,簡直是臭不可聞。

做一名合格的大學生,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大文豪蕭伯納寫過一個劇本叫《巴巴拉少校》,劇中有個富二代叫斯蒂芬,和大多數中國的富二代差不多,這個斯蒂芬終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有一天他爸爸教訓他,說你天天這麼遊蕩不行啊,一無所長,將來怎麼辦?斯蒂芬回答:我的長處在於能夠明辨是非。他爸爸聽到這話大為生氣,說明辨是非是世上最難的事,科學家和哲學家終生思考,也未必能夠得出什麼結論。你這麼一個東西,憑什麼就能明辨是非?

這話沒錯,明辨是非確實不容易。特別是在某些國家,有些人活一輩子也未必能夠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還有許多大學教授自己就很糊塗,比如北京大學那位著名的孔教授,按他的話說,北朝鮮是世界上最好的國度,金氏父子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政治家。為了嘉獎他的言行,我決定把他送到朝鮮去,據我所知,那裡沒有手機,沒有互聯網,還有三分之二的家庭在挨餓,希望孔教授可以在那裡成功減肥。

身為21世紀的中國大學生,你應該明白,哪些話是對的,哪些則是混蛋話。對此有個基本判斷:如果某個觀點不介意與人討論,也不怕被人質疑,它多半就是真 的。如果某個觀點宣稱自己是唯一真理,並且拒絕討論、拒絕批評,肯定就是混蛋話。這世上有許多書,有些書教人以智慧,有些書只會讓人更愚蠢,包括我們的教科書,特別是與文史哲有關的部分,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謊言,三分之一是廣告,另外三分之一是被審核過的事實。對此也有個基本判斷:在自然科學領域,我們只應該關心數字和定理那部分,比如北朝鮮的數學教科書:3個敬愛金日成大元帥的男孩,加上4個敬愛金日成大元帥的女孩,一共有幾個孩子?標準答案是:7個敬愛金日成大元帥的孩子。對這樣的問題,我們只應該記住3+4=7,至於尊不尊敬,那就去他媽的;在社會科學領域,我們知道,關於人類社會和歷史,從來都有很多種解讀方式,如果某種方式宣稱自己是唯一真理,你就應該對之表示懷疑,並且儘可能地多讀些書,多瞭解一些別的觀點,然後回過頭來驗證其是否準確。

這也是明辨是非為什麼困難的原因:如果長期只能聽到一種聲音,你就會被這種聲音催眠,並且無條件地相信它、服從它,甚至崇拜它。我曾經在傳銷團夥臥底,深知其力量之大,也深知其邪惡。我最近讀過一本描述北朝鮮的書,叫《我們最幸福》,據書中所記,北朝鮮此時正在經歷饑荒,百萬人餓死,百萬人營養不良,可有些人依然相信,雖然我們很餓,可是中國人、韓國人比我們更餓;另外一些人則相信,我們之所以挨餓,是因為我們要把糧食省下來,等到朝鮮統一之時,好幫助那些比我們更餓的韓國人;而所有的人都相信:北朝鮮是世界上最好的國度,北朝鮮國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作為合格的大學生,你應該對此有所警惕,你可以身在朝鮮,但你的心、你的精神,應當在朝鮮之外。

做一名合格的大學生,你應該有一顆懷疑之心、一雙苛刻的眼,還要有批判的精神。我們知道,世上的智慧都因懷疑而生,而在學術上,只有苛刻地審視,才可能接近真理。你應該為中華民族的文化感到自豪,我們有偉大的漢字,有偉大的中餐,有美麗的旗袍,最不可思議的是居然能發明出臭豆腐。可是你也必須看到,近一兩百年來,中國人對科學、文學、藝術和學術幾乎沒什麼貢獻,我們輸出的,除了廉價商品,依然是麻將、陰謀,以及形形色色西裝革履的官員。有位德國導遊長期接待中國官員,發現有兩個地方是他們必去的,一是卡爾.馬克思的故居,另一個就是德國的紅燈區。這大概能夠說明他們的精神世界有多麼豐富,除了意識形態,居然還有剩下的東西:性。

30多年來中國建造了無數高樓,可是精神世界的高樓,連地基都沒打好。我們最近常聽到幾個詞:復興、崛起、強大;事實上,一個民族的強大絕不僅是GDP的強大,更要看其在精神領域有多少發明創造。哲學家謝林評價歌德:只要他還活著,德意志就不會孤獨,不會貧窮。而如果沒有歌德這樣的人,沒有思想和藝術上的傑作,所謂復興和崛起就只是一句空話,建再多高樓,修再多機場,也只不過是一片高樓與機場的荒漠而已。古人有一句話: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而事實上,自從孔子死後,或者更近一些,自從上個世紀的先賢們紛紛謝世之後,中國就迎來了一個學術上的寒冬,極為漫長,也極為孤獨,長達半個多世紀。不過我們已經看到曙光了,因為有些人正在努力,也因為有在座的各位。

在座各位大多都是外地同學,在來北京的路上,你們已經見識了這個社會的一部分。我要說,你們很幸運,能夠生在這個時代,幾千年來,人類社會從沒像現在這樣繁榮,人類文明也從未像現在這樣發達,你們享受著文明的成果,也希望你們能對文明做出貢獻,大導演伯格曼曾經說過一段話:我的夢想就是古代的一個傳說。大教堂倒塌了,人們聚集一處,建造了更為輝煌的教堂,教堂落成後,這些人就離開了,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伯格曼說的教堂,其實就是人類的文明大廈,它之所以輝煌壯麗,是因為許多人都曾參與建造,而且有更多人正準備參與建造。

我還要說,你們很不幸,居然生在了這個時代,與地溝油、毒奶粉、躲貓貓和各種強拆、血拆為伍,你們聽過許多醜聞、黑幕,你們知道一個詞叫「潛規則」,它的核心內容是金錢、權力,甚至是性,在座的某人或許正準備身體力行之。最耀眼的可能就是最骯髒的,最純潔的可能就是最齷齪的,這就是我們的世界。人們說:這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世界,這話不對,這世界並非沒有底線,它以你我為底線。如果你抱怨世界的敗壞,請先問問自己:我能做些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我說過,這世界之所以變壞,往往是因為我們沒去想怎樣讓它變好。如果你對這世界不滿,也請你相信,有一個更好的世界就在不遠之處,要到達那裡,只需要我們每個人變好 一點點。

太平天國時期,美國傳教士密迪樂來到中國,他看到了戰爭、災荒和種種匪夷所思的苦難,然後做出診斷:中國最需要的不是現代科技,而是基礎文明。150年後,我們用上了IPHONE,聽上了MP4,我們有全世界最快的互聯網,可是我們最需要的,依然是那個東西:基礎文明。所謂基礎文明,指的就是契約精神、權利意識,還有對民主政治和個人自由的理解,這些東西現在稱為普世價值,意思就是,每個人都該懂得,除非你還是個野蠻人。

在演講的最後,我想講一個朋友的故事。這位朋友曾經在一家單位供職,特別想當個部門經理,可領導就是不肯提拔他,這位朋友日夜為此煩惱。終於有一天,領導良心發現了,晉陞的文件發到了這位朋友手裡,他看了很久,突然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問自己:難道我日思夜夢孜孜以求的就是這麼一張紙?這又有什麼意思?想了一夜,他決定辭職,然後到麗江租了一個小院,在那裡生活了整整一年。院中有一棵梨樹,到梨樹開花的時節,他就會搬一把躺椅,沏一壺茶,拿一本以前來不及讀的書,喝兩口茶,讀幾頁書,有時會睡上一會兒,睡醒之後就會看見,雪白的梨花一朵朵落到他的書中。

很多年之後,在座的各位會有各種各樣的造化,有的會成為高官,有的會成為巨富,有些人會成為大學者,一定也會有人早死。不管你活在哪一種人生中,你都會經歷這樣的時刻:覺得自己不夠幸福,可是又不知如何改變。我想原因就在於少了這樣的「梨花一瞬」,你需要一段悠閒的時間,去品茶,去讀書,或者什麼都不做,只需要一個黃昏,看梨花如何從身邊飄落。這就是我開頭的那句話:如果你想幸福,僅有錢是不夠的,你需要活在某種文明之中。


文章來源:網絡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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