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全世界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台灣。這座島嶼所受到的國際關注度,遠遠超過其在地圖上的小小面積。我們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新聞:中共空軍跨越了兩國之間的非正式分界線,又或者中方船隻侵入了台灣領海。頗有口碑的《經濟學人》(Economist)雜誌,更是直接將這座島嶼稱為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
這樣的局勢已經引起了美國政府最高層的關注。今年1月,美國軍方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負責人菲爾‧戴維森海軍上將(Admiral Phil Davidson),在參議院武裝部隊委員會前作證時說:中方在該領域投放的武器量和使用方式令他確信,中共當局可能在未來六年內,試圖奪取對台灣的控制權。
幾週後,在約翰‧阿奎利諾海軍上將(Admiral John Aquilino)宣誓接替戴維森的聽證會上,人們再次聽到了同樣的擔憂。北京在中印邊界採取的行動、對待維吾爾族人的方式以及對香港公民自由的壓制,都被明確地解讀為,中共為實現其野心,正採取比美國所預期的更加激進、急躁的策略。有關中共對不久的將來接管台灣所做的準備,阿奎利諾點明了局勢的緊迫。他在3月的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上說:「中國(中共)認為,建立對台灣的全面控制是其『第一要務』……而我的看法是,這個問題比大多數人想像得更加迫在眉睫。」
喬‧拜登就職總統後,日本首相菅義偉是出訪美國的第一位高級來賓。而台灣,也是拜登與菅義偉會談中的一個重要話題。兩國的聯合聲明雖然沒有提供太多細節,但都強調雙方將致力於維護台灣海峽的穩定和平,和平解決兩岸問題。
如何處理「台灣的情形」,以及對中共何時吞併台灣的猜測,儼然已經成了一個作坊產業。中共宣稱必須「統一」一片自己從未統治過的土地,而台灣人顯然並不希望成為中共的一部分。坊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意見,從允許台灣獲得核武的極端措施,到無所作為。其中相對可行的包括:
• 採用豪豬戰略(Porcupine Strategy),讓台灣想方設法抵擋中共的戰略目標,而非試圖摧毀其武器系統。為了應對可能的長期封鎖,台灣應儲備關鍵物資並建立基礎設施,以確保在美國不立即干預的情況下,能在較長一段時間內滿足其公民的需求。重要物資也可以通過空運,為干預爭取時間。如此一來,只要中共不是不顧一切高昂代價和風險,它雖然可以進攻和破壞,卻不能徹底擊敗台灣。
• 利用美元的經濟地位,施加令對方無法承受的損失。支持者認為,美元仍然是國際金融體系中的關鍵貨幣,所以華盛頓可就此對中方施加可觀的壓力。
• 乾脆停止談論這個話題。倡導這種方法的人認為,中共領導人習近平曾宣稱,收回台灣絕不能留給子孫後代,而這一言論已經太被當真了。美國對襲擊的憂慮,可能反而會刺激北京採取行動,在實際上製造一種自我實現的預言。
• 採取阻塞點(chokepoint)的策略。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提出了一個「綜合威懾」的概念,呼籲盟友國為未來戰爭做好準備。而地理環境決定了日本將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其南塞島(Nansei Islands)島鏈中有眾多的阻塞點,從九州島的最南端一直延伸到台灣北部。
• 徹底摒棄「戰略模糊」。戴維森海軍上將在作證時指出,儘管該策略在過去發揮了作用,「但每過一段時間,這些事情就應該被重新考慮。我期待這方面的對話。」
• 接受美國是一個衰落的大國,也因此須削弱其承諾,以減少和中方開戰的概率。在優先級的排序上,韓國和日本要高於台灣。
2018年4月20日,在台灣小金門島面向中國的海灘上,能看到防降落的古老路障。(Carl Court/Getty Images)
老實說,上述的策略沒有一個令人滿意。
智庫機構布魯金斯(Brookings)的分析師邁克爾‧奧漢隆(Michael O』Hanlon)就指出,豪豬防禦(porcupine defense)可能會收效不佳。採用海雷、從海岸炮台和直升機發射反艦導彈,以及抵抗中共軍隊海灘登陸的努力,並不能應對中方其它非直接的戰略。
將中共從全球經濟中冷凍和分割出來,更是幾無可能。因為它已經占據了太大的比重。這樣的做法,也會遭到美國和它國的金融大鱷的抵制,因為這種做法會讓他們蒙受損失。
如果美國在中共吞併台灣的問題上保持沉默,北京很可能會將其解讀成一種戰略上的默許。
利用南塞島(Nansei Islands)的阻塞點策略,必須考慮到這些島的地理特徵:不僅是其戰略位置,還要考慮到這些島嶼大多位於低地或者火山區的實際情況,這些特徵都限制了島嶼上的可用土地空間。而在那些條件適合的島嶼上,當地的居民並不喜歡接納軍隊和工事。
當被問及放棄戰略模糊的選項時,國家情報總監艾弗裡爾‧海恩斯(Avril Haines)表示,這樣做將越發使北京覺得,華盛頓有意遏制中共政權,相應地,中共「可能」因此在全球範圍內尋求破壞美國的利益。其他人則表示,明確捍衛台灣的承諾,會鼓勵台北政府採取輕率的行動,可能最終會將美國拖入與中共的戰爭中。
正如國際關係中出現的許多困境一樣,問題的重點常常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經過仔細的考量,戰略清晰(strategic clarity)的危害似乎是最小的。
海恩斯女士的評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幾十年來,北京一直在說,美國試圖阻止中共的崛起。因此,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這種常常掛在嘴邊的說法,並不會因為美國放棄戰略模糊的策略而發生改變。
而且,長久以來,中共政權一直在尋求損害美國的利益,以及其它自由民主世界秩序的利益。
最近,美國的戰略清晰聲明被指控為挑釁。這種指控甚是荒謬,因為中共發表的言論更具炮火味。在最近的一個例子中,中共外交部長王毅對日本外相茂木敏充表示,如果日本捲入台灣問題,中日關係將面臨「最嚴厲的報復」。《環球時報》一篇署名社論還明確表示,如果日本自衛隊捲入台灣危機,日本的軍事基地也將遭到打擊。
切斷美國與台灣的聯繫,將使韓國和日本的防禦變得更加困難,而不是更加容易。在我們放棄台灣之後,這些國家的人民對美國的承諾又能抱有多大的信心呢?更重要的是,一旦中共吞併台灣,中方的領海將危險地靠近日本,距離最短的地方只有60英裡。在民主國家,誰都無法完全確信誰能當選國家的最高職位,比如,誰又曾預料到,陰晴不定的菲律賓總統羅德裡戈‧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會當選。但是,台灣政界卻時刻留意著比鄰的一舉一動。台灣總統蔡英文曾說,「如果獲得支持,我們既不會屈服於壓力,也不會輕舉妄動。」
公開的挑釁是沒有必要的。多年來,自由民主國家一直在盡力應對中共不斷擴張領土的灰色地帶策略(gray zone tactics),但那些策略並不值得回應。而現在,是時候以實際行動回應了。可以採取循序漸進的方式,確保台灣得到我們的支持,逐步淘汰戰略模糊,並且為台灣提供所需的支持措施,來抵禦來自中方的壓力。
原文The Future of Strategic Ambiguity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作者簡介:
喬恩‧特費爾‧德雷爾(June Teufel Dreyer)(中文名:金德芳),是邁阿密大學政治學教授、外交政策研究所(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的高級研究員、拉姆斯菲爾德基金會(Rumsfeld Foundation)顧問。他曾擔任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委員。德雷爾博士著有多部關於中國少數民族、政治制度、中台關係和中日關係的書籍。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