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藏文人逸趣的藏书楼

2021年04月12日文化漫步
【新唐人北京时间2021年04月12日讯】小小楼阁,典藏万卷书籍;方寸天地,包罗千载文明。藏书楼,即古代文人珍藏图书典籍的地方。在尘世间某处安静的角落,它默默地存放着浩如烟海的累累书册,见证了中华文明的着作之富和诗文之盛。它更是富有生命力的,孕育了一个个书香世家,以及历史上数不尽的风流雅士。书中自有黄金屋,家有万卷藏书者,便拥有了人生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前代积累的着作内容丰富、品种万千,文人藏书的规模和质量随之达到鼎盛,藏书家也逐渐把关注点从书籍的收集转移到管理层面上来,在保留图书的同时,也有许多名扬天下的藏书楼传世。藏书楼虽以“楼”为名,其形态是灵活多变的,堂、斋、室、居、山房,皆可成为藏书所在。它也是文人读书治学、修身养性的重要场所,无论从命名还是功用方面,都体现着多姿多彩的藏书文化。
千楼千名,风采各异
藏书家辛辛苦苦寻求到手的古本善品,都要妥善地保存在藏书楼中;而他们读书治学、校勘维护、怡情养性等一系列藏书活动,也都是在藏书楼进行的。藏书楼作为读书圣地,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它一定要有个含义深刻又独具特色的名字,才能体现主人的性情修养、文化品位以及他们对书本难以割舍的情怀。
翻开史书,我们会看到许多儒雅的名字,或诗情画意,或玄妙古奥,或传递藏书志向,或彰显收藏特色。一个看似简单的藏书楼的名字,就已经透露出文人为藏书倾注的情感了。编新不如述旧,饱读诗书的文人,往往撷取经史子集中的诗词或典故,代表自己的内心世界。
有的文人藉命名之机阐明治学态度。宋代的陆游好学嗜书,有一座“老学庵”收藏书籍,“老学”一词就出自《说苑》的“老而好学,如秉烛之明”,表达一生为学、壮心不已的信念。清代的鲍廷博,为藏书楼取名“知不足斋”,语出《礼记》的“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之困”,表达自己谦虚好学,奋进不息的精神。
古代文人均怀有高洁情操,他们的藏书楼也是彰显个人性情的一种方式。宋人刘羲仲,修建“是是堂”以藏书治学,取词于《荀子》的“是是非非谓之知,非是是非谓之愚”,希望自己能够明辨是非,分清贤愚,实为自勉自励的座右铭。明人赵琦美爱书成癖,建“脉望馆”珍藏,“脉望”一词便出自《酉阳杂俎》的传说,蠹鱼三食“神仙”二字,便可化为神奇的“脉望”,助人升仙。赵琦美以此为藏书楼名,传达出淡泊世情、超凡脱俗之意。
藏书楼中的珍秘孤本、前代古籍,是这座建筑中最具特色的精华部分,堪称“镇楼之宝”。藏书家们若拥有这类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品,不免有几分矜傲自得,直接以它们作为藏书楼的名字。清人黄丕烈最爱宋刻本古书,不惜重金购得一百多种,他的藏书楼,便叫做“百宋一廛”,廛即百姓房屋。同时期的陈揆,毕生致力于藏书、校书,因偶然购得唐代刘赓《稽瑞》,乃是独一无二的秘本,于是他的藏书楼就叫作“稽瑞楼”了。
当然几乎所有藏书家,希望珍藏的典籍能够永远传续下去,惠及子孙。于是明代的范钦为藏书楼取名“天一阁”,取“天一生水”之意,能够克制火灾浩劫,长久地保护书籍。还有清代的徐干学,家中有“传是楼”汇集各家藏书。他曾训子曰:“吾何以传汝曹哉,所传者唯是矣!”(《传是楼记》)
建筑布局,别具匠心
传统的藏书楼以木质结构为主,最重要的职能在于收藏,因此藏书家更注重它的实用性,会通过独特的设计实现防火、防潮、防蛀、防盗等多重功能。民国时期的学者叶德辉,在《藏书十约》中提到:“藏书之所,宜高楼,宜宽敞之净室,宜高墙别院,与居宅相远。”
火灾,是木制建筑和纸本书籍的大忌,一旦发生,几乎是书毁楼亡的惨痛代价。因而,藏书楼在设计上特别注重防火,五行学中水能克火,水的利用成为藏书楼防火的重要策略。有的藏书楼会在楼前开凿水池,或者修筑“护城河”一般的河渠,更有人直接把藏书楼建于水中小岛,起到防火、防盗双重功效。
将防火理念做到极致的,当属历史上最负盛名的私家藏书楼天一阁。从“天一生水”的取名用意中,就可以看出藏书家对水元素的运用。《周易》云:“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一阁主建筑“宝书楼”,是一座“重檐硬山顶”的二层建筑,上层是一个单间,下层由五开间和一楼梯间组成,构成“天一地六”格局。楼前修“天一池”,并与月湖相通,起到以水制火、以水生木的作用。这样的设计,也体现了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理念。
江南文化繁荣,藏书楼林立,防潮问题也是南方藏书楼设计的重点。清代黄澄量的五桂楼,楼顶呈“众”字形,中有暗阁隔热、防漏;楼中书库安装三道窗户,可防潮、防光;中央还设有天井,作晒书之用。晚清的刘承干,其嘉业堂的地板布置非常讲究,离地一尺多高用细砂铺地,上面垫着瓦钵,最后铺上专门烧制的青砖,以更好地阻隔地下潮气。
藏书楼是藏书家活动的重要场所,而藏书家又多是文人雅士,其艺术美感和实用功能一样不可或缺。从外观上看,藏书楼以飞檐瓦顶的建筑风格为主,颜色上多选取黑、白、灰、棕等低调清雅的颜色,颇有一种天然古朴的清纯之美,反映出古代文人志存高远、清心澹泊的精神境界。
承载着数千年文化的藏书楼,并非孤立的存在。它大多座落于郊外风景优美的僻静之处,周围叠石成山,栽木成林,成为园林一景。这样,藏书家就能在世外仙境般的环境下漫步、读书、治学,这样的生活好不惬意!
古人藏书,管理有方
藏书楼内缥缃盈栋、卷帙浩繁,对藏书家来说,拥有数万甚至数十万卷图书,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是如此海量的家藏,如何保存和管理就成了一项重要事务。古人蒐集书籍已是费尽心思,而为了保存这些珍爱的书籍,更在藏书楼中下了许多功夫。
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迅速找到想要翻阅的书籍。唐朝的李泌就从皇家藏书中学到了“四色分类法”。天宝年间,他在集贤院任职时,借鉴其管理藏书的方法,用四种颜色的牙签为私家藏书分类整理。经部用红色,史部用绿色,子部是青色,集部则是白色。李泌藏有典籍三万卷,要亲手把它们一一标记,工程十分浩大。
然而分门别类只是个开始,图书的保存问题才是重中之重。为了确保图书在阅读、转借过程中不受损毁,唐代的柳仲郢花费更多的时间,将每一本藏书抄录两份,共存有三个版本。《柳氏序训》载:“经史子集皆有三本,一本纸裹签束华丽者镇库;一本次者长行披览;一本次者后生子弟为业。”原版典籍秘藏于楼阁,作为“镇库书”,而抄录的另外两份则供藏书家及其家族子弟研习所用。
有的藏书家,还要安排专人看管藏书楼,角色相当于现在的图书管理员。比如明代文人王士贞的藏书楼中,有一位老仆,对楼中藏书了如指掌。每次王士贞想要查看某部书籍的某卷某页,他刚一开口,老仆就能立刻找出,放在他面前。可见这位老者不仅熟悉王家所有藏书,其文学造诣也非一般人可比。
《通志》言:“书籍之亡者,由类列之法不分也。”提出编制目录的重要性。茫茫书海,若不经过精心设计和整理,随意摆放,就会杂乱无章。藏书家不仅难以搜检所需的书籍,也无法及时了解书库出入的情况。于是,藏书家便承担起编制藏书目录的任务,既防止书籍散佚,也为后世提供稽考之便。经过一代代藏书家完善,古代出现了自成体系的目录学,留下一部部书目整理的着作。
如梁人阮孝绪着有《七录》;唐人吴兢着有《西斋书目》;宋代出了“目录四杰”,其中晁公武有《郡斋读书志》,陈振孙有《直斋书录解题》,其编目成就对官藏图书机构影响深远;元代的林静有《愚斋家藏书目》;明代的范钦有《范氏东明目录》,几乎每朝每代都有藏书目录传世。
藏书家还有一项重要工作,便是校勘,也是最为费时费力的工作。古代书籍主要通过手写抄录和雕版印刷得来。抄录过程中,极易出现错字与漏字现象;印刷书籍批量制作,也有可能在每个环节出现纰漏。藏书家皆嗜书如命,自然不能容忍书中的谬误,因而便对家中藏书进行枯燥、艰难的校对工作。
古人校书认真严谨的态度,令人非常感动。据史料记载,唐代陆龟蒙校书,朱黄笔墨总不离手;宋代的贺铸亲自校仇过的书籍,无一字误;明代的孙楼闭门谢客,一心校对万卷典籍;清代的徐干学,朝夕不辍,勤于校书……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不仅提升了藏书楼中整体书籍的质量,更为后世保留了许多高质量的善本,可谓功德无量。
一座藏书楼,从它的诞生到管理,无不蕴藏古代文人的无限心血和智慧。它本身就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一段传奇而精彩的历史。@*
(转自大纪元/责任编辑:张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