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遙遠:我不幸得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2011年12月21日評論
【新唐人2011年12月21日訊】當今世界,已經沒有一個國家領導人去世,能像今日朝鮮這般舉國悲慟了。人民日報發表直擊報導,勾勒朝鮮人民悲情:「只要有金日成主席和金正日總書記畫像的地方,都有大批平壤市民在進行哀悼活動。他們表情非常悲傷,許多人都放聲大哭,其中老人和婦女的情緒尤為激動,泣不成聲。還有的人甚至已經站不住了,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抽泣。平壤民眾幾度昏厥,不得不接受緊急救治。」此情此景,讓人惻隱和動容。在我眼裡,彷彿穿越時光隧道,看到了35年前的自己。

記得我孩提時,第一次坐在課堂,第一次翻開語文課,看到的第一幅圖片就是慈祥的毛主席像,念的第一句課文就是「毛主席萬歲!」年少懵懂的我,覺得毛主席就像天上神仙,「萬歲」就是長生不老,永遠不會死。我外婆說:「毛主席如果死了,天就要塌下來了。」這話說得我內心惶恐不安。我奶奶說:「如能見一面毛主席,打十八層地獄也甘心。」說得我把毛主席當做過世的爺爺一樣崇敬膜拜。直至若干年後,看到有人對毛主席有不恭之詞,我都潛意識地覺得像在侮辱我祖宗一樣,心生憤慨。

1976年9月,我讀小學二年級。剛開學不久的一天,班主任老師突然在課堂上痛哭流涕,哭了很久,哽嚥著說:「毛主席逝世了。」聲聲淚,字字血,說完就趴在講桌上嚎啕大哭。頓時,班裡小同學們也哭成一片。放學回家,我抽泣著告訴奶奶,奶奶垂首頓足,老淚橫流:「毛主席怎麼會死?毛主席怎麼就離開我們了?」過幾天,鎮上(當時叫公社)召開群眾悼念集會。當時大家都很窮,「喝肉湯穿綢緞」那是奢想,全公社只有一台9寸黑白電視機。集會上,主要是看袖珍型黑白電視機播放毛主席追悼會實況。我年少個矮,夾在人群中,什麼也看不到。父親就把我舉高騎在他的肩膀上,遙看平生第一次電視和第一次直播。「很多人失聲痛哭,長跪不起。許多婦女和老人甚至情緒失控,哭昏過去。」現今媒體描寫平壤人民痛失金正日的悲情文字,在35年前中國,我就親眼目睹了,親身體驗,一模一樣。那時中國的八億人民,雖然生活貧困不堪,上頓不接下頓,飢腸嗷嗷,一臉菜色,但個個都覺得自己具有無比優越性,認為世界資本主義國家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內心洶湧澎湃著一種拯救別人於苦難的革命衝動。

滄海桑田,星移斗換。直到很長一段時期後,才驀然發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是我們自己,處在史無前例十年浩劫之中的,是我們自己。當資本主義國家登月的時候,我們還在莫須有反右派;當資本主義國家擁有汽車別墅的時候,我們還面朝黃土背朝天做著「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夢想;當資本主義國家享受全面社保的時候,我們還要勒緊腰帶鬧革命,從窮癟米倉裡擠出餘糧上交國家;當資本主義國家不斷創新創造的時候,我們還在「地大物博」、「文明古國」的席夢思裡冬眠;當資本主義國家人民快樂自由的時候,我們還束縛在戶口薄裡動彈不得;當資本主義國家可以互相免簽旅遊的時候,我們還在用億萬人民血汗錢竭力維護那盞阿爾巴尼亞的孤獨明燈,滿足那點可悲可憐的「革命老大」虛榮。

昨天的中國,豈不是今天朝鮮的真實寫照?我們的過去式,成了朝鮮的現在進行時。

國家一窮二白,民不聊生,水深火熱,誰之責?當然是執政者。領導人錯誤造成的國難,人民苦不堪言;可為什麼一旦領導人逝世,人民痛苦萬分?就像有人對我做了不好的事,迫害的事,壓迫的事,罪惡的事,但我依然對別人很好,依然依賴,依然忠誠,依然維護。我豈不是有病?

我還真是不幸有病,不幸得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我的這個病,是人類本性中畏懼和崇敬強者的劣行造成的,是畏強凌弱的本性。也就是說,人是可以被馴養的。被馴養的人,都容易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當前朝鮮人民的症狀,和我35年前的症狀有何異?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本是源自一起瑞典綁匪案的犯罪心理學術語。人性能承受的恐懼,都有一條脆弱的底線。當人遇上了一個野蠻兇徒,隨時要取他的命,就會把生命權漸漸付託給這個兇徒。時間久了,吃一口飯、喝一口水,每一呼吸,都會覺得是寬忍和慈悲。對於綁架自己的兇徒,原先恐懼會先轉化為一種感激,然後變為一種崇拜,最後下意識地以為兇徒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一個人要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只須四個條件:其一,讓你切實感覺到你的生命受到威脅,至於是不是要發生,看你聽不聽話。然後相信這個施暴的人隨時會堅決這麼做。其二,施暴的人一定會給你施以小恩小惠,如在你絕望的情況下給你水喝,哪怕是畫餅充饑。其三,除了他的信息和思想,任何其它信息都控制,完全隔離。其四讓你感到無路可逃。中國文革十年浩劫,不就是如此?當今朝鮮世襲專制社會,又何嘗不是如此?

荒謬,但是事實。在你眼裡,是荒誕不經的言行,在他心裡,是由衷性情的流露。大到封建專制社會,小到公司狼性團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無所不在。「他雖然對我虧欠太多,我依然對他感激涕零。他真是皇恩浩蕩。」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葵花寶典,是魔鬼先把人打入地獄,再帶回人間,人就以為到了天堂,也就將魔鬼認作天使。在中國封建專制社會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權天授,民可使由之。如果沒有皇帝,沒有「核心」,大臣百姓會感到恐慌,呼籲出一個「核心」。秦始皇統一六國,對天下人的劫持,是中國人患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開端。清末袁世凱上台稱帝,更是許多中國人自甘為奴、不斷發作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明證。古代皇帝把忠言逆耳的大臣發配邊遠蠻荒之地,但未殺頭,大臣要謝主隆恩。不殺死就是大恩大德,叩頭致謝,服服帖帖地流放天涯海角的瘴癘之鄉。即便殺死本人,不誅九族,也是皇上開恩。中國特色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實際上比瑞典人創造的新名詞,歷史更悠久,內涵更豐富,表象更偽善,實際上更殘酷。

領袖之所以偉大如神,往往是因為臣民百姓跪著。如何才能逃脫淪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患者呢?強烈的道德感、堅定的信念、無畏的勇氣和一種捫心自問的反思,就可以降低或弱化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產生。所幸的是,如今,中國民主法治不可阻擋,必將徹底趕跑一切專制特權的惡魔。我已漸漸遠離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但願朝鮮好鄰居也早日醒悟,勇敢解脫,讓人擁有做人的全部尊嚴,不再留戀這種專制流行病,過上民主自由、富裕幸福的新生活。

文章來源:《博客日報》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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